爱华网2月8日，新华网的副刊频道发表了这篇文章。
三月春风似剪刀
——读周如钢中篇小说《三月春风》
重庆周其伦
唐代诗人贺知章在《柳咏》中为我们阐释的“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诗人这里的二月实际上是指农历）那种意境曾经硬生生地感动过我。记得当年我初次感悟这首诗的时候，似乎切身的感觉还比较模糊，对人生际遇的心灵映照也并不那么真切，元旦后，我很开心地在《牡丹》文学杂志上读到了周如钢的中篇小说《三月春风》，总算是深切地感受到了在那种悲催情怀下的顿悟。
《三月春风》这篇作品不算太长，故事情节的设置相当地雅致，人物形象的刻画也颇见功力，场景的描述、细节的描写都很独到，惟其如此，作品的感人力量才会淋漓尽致地得以体现，让我们阅读过后会感觉到丝丝的寒意萦绕，不由得我不感慨万端。
《三月春风》讲述的故事情节并不算复杂，作品也没有设置特别复杂的矛盾冲突来渲染主题，人物的活动场景也没有多少转圜的余地，但是作者在作品中巧妙地把一个卑微人物的命运和他的个性特征所展示出来的心灵磁场结合起来描摹，就很有一番意味了，而且作者这样的描摹与“春风”相映成趣互为铺垫，这就使作品的意蕴显得更加纯美，比如作品一开头的描写：“三月的春风绕过山峦，绕过溪流，绕过石壁水库，在跑到岭北小学的时候，岭北小学的鼓声已经把天敲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了。春风一边跑，一边就伸出手抱一把这些挂着鲜艳红领巾的孩子，孩子们冻裂的脸上就溢出水来，春风就掐着他们溢出来的笑扭着腰枝往前跑……”这样的唯美语句，让作品所反映出来的艺术感迅速弥漫开来，达到了很完美的效果。
李小歌是作者着力塑造的一个人物形象，他毕业后通过了很多的亲缘关系才当上了一家乡镇小学的代课教师，有着极大奉献精神的他一度把全部的热情都放在对学生的教学实践中，学生喜爱他，考试成绩也逐步提高，他的工作成绩还受到了不少学生和家长的好评，也获得了业界极高的赞誉。就是这样，生活中的无奈却也戏剧性地降临到他身上，他兢兢业业的教学成果却因为学校树立典型的需要而被嫁接到别人的身上，看到本该由自己拥有的荣誉被别人明火执仗地夺走，一股酸溜溜的心绪油然而生涌上心头。而更让李小歌不能理解的是，每每自己前进了一步，得以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去找校长毛成全要求转正时，毛校长总是用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他，同时再 一次给他竖一个新的目标让他去冲刺。当李小歌意外地知悉所有代课两年以上临时教师一年前就已转正完毕时，他无语、他愤怒，只是感到脸颊被“如剪刀”的三月春风吹刮得冷入肌骨，那种对神秘莫测前景的激变所带给自己的命运遭际他无言以对，满腔哀怨从心灵深处渐渐泛起……在这种悲催的氛围中，故事戛然而止。
阅读这样的作品，我们不能不为李小歌的命运所唏嘘感叹。然而我们换个角度来审视这个故事，却发现还有很多层面的东西值得我们去深思。毛春生在基层小学执教多年身体患病却始终没有被调离，学校把李小歌的事迹嫁接在他的身上既是校长毛成全给予毛春生的一种成全，或许也是学校为了自我争光的一种特别途径吧。至于让转正的机会屡屡与李小歌擦肩而过，更合理的解释恐怕就只能由毛校长自己才能说得明白具体了。从这个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特别悲催的事实，似乎各个方面都能够寻找到貌似合理的生存路径，唯一能够作出牺牲的就只能是那个身份只是一名代课教师的李小歌了。李小歌面对自己无法改变的诡异命运，几乎连发泄自己愤懑的对象都难以找到。代课教师这个群体，在作品中一下子陷入到了很尴尬也很难堪的“临时工”境地。我觉得这，或许才是作者真正所要表达的悲哀所在，把这部作品读到这个层面，也许才算是真正地读懂了作者的创作初衷。
我们都很高兴地看到，近年来由于国家对义务教育法规的逐渐完善，处于最边缘最基层的乡镇中、小学在各个方面都受到很大的重视，很多基层教师的待遇也得到长足的增加，这体现了国家和民族的理性和进步，这一点无可厚非。我们想说的是，国家对教育事业逐年加大投入的和煦暖阳并不一定就普照到了每一个角落，由于很多主客观因素，我们国家还有不少偏僻的地方依然存在着要聘请代课教师的现象，李小歌只是其中之一，这并不奇怪，也不是我们应该去非议的。问题是我们在对待这些地位更低、待遇也更少的代课教师时，是不是真正体现了一种人格上的尊重，我们不能强求要给他们提高好多的工资，但是至少应该让他们有着自己神圣的尊严，让他们在心里感受到一种温暖。
从作品里点点滴滴的叙述与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在创作时，没有对事件仅仅停留在表面上运笔，而是很有担当地把故事的内核嵌入时代生活的大背景中，这样就使得故事的深度和广度大大增加，也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尽管我在《三月春风》这部中篇小说里能够读出那丝丝的寒意，但是我还是能够从作品的字里行间的描述中领略到人间彰显的可贵真情，也许正是这一缕缕的温馨，才是教化我们矢志不渝地追求真、善、美的不尽源泉。
感谢作者周如钢的精心创作，也感谢洛阳的《牡丹》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