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他约会,她既紧张又兴奋,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确有着昭然的小心思,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他曾说没有人对他像她那么好了,他没有说是否喜欢她,暧昧和猜测总是让人很伤脑筋。
他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她的善良她的好,这里每一条都可以是他爱她的理由,但,是谁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的,是这样吧,所以他还不爱她。他身边的人都说她是一个好姑娘,他也早已习惯了她的无微不至,但她的静好缺少让他心动的感觉。他们在一个小区里长大,是不是越亲近越熟悉反而越难产生爱情。
这一次正式地把她约出来其实是为了向她说清楚他的想法,他喜欢他但不爱,这可能是最让人恼火的理由,他也不能解释清楚这究竟有什么差别。他想追大学里的一个女生所以希望她不要再这样等他,这样对她不公平,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找到真正属于她的爱情。
他知道她喜欢花,即便是走在路上她的眼睛也总是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目光里有一种简单纯洁。她把他家的阳台打扮得和她家的一样漂亮,她在的房间摆了许许多多的可爱盆栽,或许比起这些宝贝植物来说他的地位也会退居其次吧。他买了一束黄玫瑰送她,修长的花枝有一种曼妙的美丽,卖花的女人说黄玫瑰代表友情,这样的表示够清楚了吧。他把花束藏在身后。他看着她走来,像很多次见面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不经意之间她就长成一个亭亭的女子,她朝他走来,仿佛就从一个小女孩一步步走向成熟。
她到他的跟前,右手抓着她的左手拇指,这是她紧张地一贯动作。他把花塞到她手里,她眼里闪过的一抹亮丽的惊喜,但在看到玫瑰的颜色后洒落了点点的暗淡。但她仍是笑着,右唇角边露出好看的梨涡。
他们约好去看电影的,因为各有所思所以一路沉默。他偷偷地看她的反应,她看起来没有生气或难过,细细地低头打量那些花朵,一朵一朵地看,对她来说花始终是最好的礼物。这样的她反而让人担心,他曾对他说:如果以后有了男朋友,你肯定能让他开心,但他要是知道你总是不想让他担心把事情都放在心里他也会心疼的。他此刻真的心疼了,他希望她像以前一样把想法对自己坦白,说出来会舒服些不是吗?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沉默,他知道他让她伤心了。
她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那束花上,他不再打量她,心里在反复思忖要用怎样的词句才能不让她太过伤心,本以为她看到他送的黄玫瑰会不开心地质问,因为在他面前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然而她没有,因为她爱花,她珍惜每一朵花里包裹的感情。她这样反而让他的说辞无从讲起。
他一路想着,走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想快点儿到电影院,结束这段沉闷的步行。忽然一双手扯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回拉,一辆货车同他擦身而过,他吃惊地从恍惚中醒来。货车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风里飘飞着的黄色玫瑰花瓣被带到远处。
车来的时候,她抛开了那束花,没有经过丝毫考虑。
他感觉胳膊上的力道消失了,她放开了手,他回头看她。她没有迎上他的目光而是看着那束躺在马路上被压坏了的黄玫瑰,她走过去要捡。他一把拉住她,又有辆车开过去,“没看到后面还有车吗?”她以前总是不看车,也不顾别人打的转向灯,他总要把她护在马路内侧才放心,而这次是她让他避免了一场意外。
她看着那束花被车轮碾过,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在想,她的爱情也像这样被毁灭了吗,一丝希望也不剩?而她只能看着,束手无策。真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她抱着花的时候努力忍着,希望最后快乐地相伴然后她会放手让他自由。她的眼泪吓坏了他,“傻瓜,哭什么呢,你喜欢花我再给你买就是了。”她的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任他怎么哄都不停。“你这样子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就是欺负我了。”她的声音哽咽着。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翻了,流淌出来的液体温热咸湿催化了一场爱情。
她很少掉眼泪,但几乎每次流泪都是为了自己:打篮球骨折住院的时候,喜欢高中一个女生几天没顾她的时候,叛逆期忤逆家长夜不归宿的时候……一路走来,她总是在身边。这么善良的女孩为甚么总惹她掉泪呢?他心慌了,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和紧张过,他此刻也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他看着她的眼睛,吻上了她的脸颊。他温暖干燥的嘴唇触到她凉凉的泪,呼吸里全是她脸上香香的味道。她的泪真的止住了,脸在他的注视下红成一片,像一朵挂着露珠的红玫瑰。“早知道这招这么有效我早就……”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笑了,她一直最喜欢他微笑的样子,他一笑,她的世界就变美好了。
“你这样我会越加舍不得放手,你知道吗?”她低下头,声音很小。
“你不要放手。”他牵起她的手,说得很坚决,“走吧,电影要开场了。”她听懂了他的话,但又觉得不敢相信。
他捡起那束玫瑰,抽出一朵,唯一一朵完整没有受到伤害。她接过,拿着那朵黄玫瑰朝他不停地摇晃,笑得很好看。
她手里握着那一支黄玫瑰想,————原来他们的爱情已预留好了转机。
“看你,好不容易画个妆被哭花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高跟鞋穿着累死了,你背我。”他微笑着乖乖蹲下。
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内心的激动混乱还没有平复,脸上依旧红扑扑的。
“你想勒死你的男朋友吗?”他扭扭脖子开玩笑地说。
“应该的,谁叫你反应迟钝,我大好的青春就蹉跎在你身上了。”她故意加大了力气。
“咳咳,是我错了,呵呵。”他轻笑起来,“那罚我用一辈子来补偿好了。”
此刻她乖巧趴在他背上,安静得像只小猫。
“你干嘛送我黄玫瑰啊?”
“你不是喜欢黄玫瑰吗?”
“但是……”但是黄玫瑰代表友情啊,“你知道黄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他望着长长地街道,眼睛里有一种柔软的光芒,“知道啊。”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微笑着说:“黄玫瑰的花语是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