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故居(下)
徐徐向前,在这条近四百年的石路上,不知是哪一块石板记住了蹒跚学步的唐继尧在上面摔过多少次跤?也不曾知晓两边花坛的石块是否默默记下两代节妇为唐家能延续所付出的艰辛?徜徉几十米,将跨上二进门的门槛,驻足观看,此处的柱子,门边都有对联、横幅,观之都是风起云涌。从唐继尧故居大门到二进院短短的几十米距离,我们却走进了中国近代史的惊涛骇浪之中!有谁会想到,在中国西南滇东北一个“府县合衙”的会泽县,会出现一位改变中国历史发展的人物?
在二进门的各个房间中,不同时期关于唐继尧的足迹依次陈列:负笈日本,云南陆军讲武堂,辛亥革命,护国讨袁,护法运动,一个叱咤风云、栩栩如生的唐继尧展现在游人面前……
初到日本的唐继尧没有按父亲的要求去学工科,他深知祖国所处的危险状况,认为:“工业缓不济急,不如学陆军,异日庶可为国家效用。”,故改入东京振武学校。
唐继尧“倜傥有大志”,入振武学校不久,就在一枚水晶图章上镌刻下“东大陆主人”,以天下为己任。唐继尧在《会泽笔记》直抒胸臆:“甲午、庚子之役,我民族惨遭异族屠戮;日俄战起,东北父老无辜受其蹂躏,皆我之父兄子弟也,此仇不雪,则我罪不恕,天之生我,宁无意乎?”他还写道:“不速使中国富强,凌驾欧美,俯视列强,枉为二十世纪之中国男儿,生何如死?”,忧国忧民、爱国爱民、救国救民的思想已深埋于心;雄心壮志,远大抱负跃然纸上。一九O五年夏,挥笔写下《偶成》:
莫对青天奂奈何,扫开忧愤且狂歌;
壮心百炼锄群丑, 宝剑双飞碎众魔。
铸造苍生新模范, 安排黄种旧山河;
澄清事业寻常举, 欧亚风云亦太和。
清光绪三十年(一九O五年)八月二十日,唐继尧加入孙中山组建的“同盟会”,先后秘密组织了“陆军团”、“武学社”、“铁血丈夫团”等,是“同盟会”的元老。
清光绪三十一年(一九O六年),唐继尧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振武学校。入金泽第九师团炮兵第九联队见习,见习期满入日本士官学校第六期炮科。
清光绪三十四年(一九O八年)十二月一日,唐继尧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
清宣统元年(一九O九年)初,从日本回国,取道朝鲜,入东三省、津、京,转越南回滇。唐继尧在北京还留有一段佳话:决不改名换妻!唐继尧和其他云南留学日本、毕业于士官学校的同学学成归国,回到北京时按规矩谒见清政府的军政大员时,军机大臣徐世昌说唐继尧的名字犯讳,要为他改名字;在北洋军中身居要职的冯国璋看中其人品、学识,意欲招他为婿,唐继尧都予以拒绝。他说:“名字是父母所取,不能更改。在家父母给我成了亲,我不能违反父母之命弃妻另娶。”可以看出,唐继尧对父母的尊重,对妻子的深情,更看出他不依附权贵的情操。
回到云南的唐继尧,先后任云南督练公所参谋处提调,云南讲武堂教官,第十四标第一营管带,云南陆军第十九期正参谋官,讲武堂监督等职。时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大权是李根源掌握,李根源用了大批的日本士官学校同学,如:唐继尧、罗佩金、李烈钧、庾恩旸,顾品珍、刘存厚等,这些士官几乎都是同盟会会员,讲武堂成为云南省革命的策源地。
清宣统三年(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武昌起义爆发,云南唐继尧等同盟会会员也积极准备起义。从十月十六日至十月二十八日,云南策划起义的核心人物唐继尧、蔡锷、刘存厚、沈汪度、张子贤、黄毓成、殷承(王+獻),韩凤楼、谢汝翼、雷飙、李鸿祥、黄永社等分别在刘存厚、沈汪度、唐继尧家召开了五次秘密会议,协商云南起义大事;值得一提的是10月28日晚7:00时至次日凌晨3:00时由蔡锷、唐继尧、刘存厚、沈汪度、张子贤、 李鸿祥、黄毓成、黄永社等八人在洪化桥唐继尧家中召开的第五次秘密会议,会议做出了起义的时间,兵力部署、进攻路线等重要决定,会议决定云南于1911年10月30日(农历九月初九)举行武装起义。唐继尧的三个妹妹则负责放哨,做宵夜等,这次会议的地点、场景现在云南陆军讲武堂二楼的展览大厅有情景再现。
一九一一年十月三十日(农历九月初九)晚八时半,武装起义在北校场首先打响,原因是准备起义的士兵在搬运子弹时被北洋系的军官发现,原定于夜间十二点发动的起义被迫提前行动;蔡锷、唐继尧等得知起义已经开始,决定提前发动。由于谋划缜密、部署得当,按既定方针各自带兵起义,唐继尧带兵攻打总督署,唐继尧指挥若定,步炮协调,攻占总督署(云贵总督衙门),至次日中午,起义部队攻入五华山,云南起义胜利结束。
起义结束后,唐继尧在护卫地方、筹粮、筹饷等方面显现出卓越的才华,政治上协助李根源、李曰垓处理政务;军事上被任命为大汉云南军政府军政、军政两部次长,陆军讲武堂总办,兼云南陆军干部学校校长。唐继尧负责治安,他率兵剿匪,身先士卒,很快平定匪患,恢复治安。云南起义是付出代价最大的省份,也是恢复治安最快的省份,唐继尧功不可没。1911年11月,云南组织北伐军,唐继尧任北伐军总司令。
中华民国元年(一九一二年)一月二十七日云南北伐军举行誓师大会,二十九日,唐继尧率兵北伐;因贵州请求平叛,唐继尧率兵到贵州平叛;三月三日,云南北伐军占领贵阳,唐继尧被推为贵州临时都督,四月二十六日袁世凯任命唐继尧为贵州都督,五月十日,唐继尧正式宣布就职贵州都督。
中华民国二年(一九一三年)十二月初,正式就任云南都督。三十岁的唐继尧走上了云南权位的高峰。
中华民国四年(一九一五年)下半年,袁世凯加紧复辟帝制,唐继尧与滇军将领召开秘密会议,商讨武装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并联系蔡锷、李烈钧等回滇。十二月十二日,袁世凯称帝,该国号“洪宪”。十二月二十二日,唐继尧、蔡锷、李烈钧等热血男儿在昆明五华山光复楼大厅内以传统的方式歃血盟誓:盟誓的誓词共48字:即“拥护共和,吾辈之责。兴师起义,誓灭国贼。成败利钝,与同休戚。万苦千难,舍命不渝。凡我同仁,坚持定力。有渝此盟,神明共殛!”;十二月二十三日,致电袁世凯,要求取消帝制;二十五日,通电全国,宣布云南独立,武装讨袁。以蔡锷为第一军总司令、李烈钧为第二军总司令、唐继尧为云南都督兼第三军总司令留守,护国战争爆发。
护国讨袁,云南首义,各地纷纷响应,各省纷纷宣布独立,护国战争风起云涌;中华民国五年(一九一六年)六月六日袁世凯在内外交困,众叛亲离中一命呜呼,护国战争结束;七月十四日,唐继尧以抚军长名义宣布撤销军务院,南北统一,民国体制恢复。
中华民国六年(一九一七年)七月一日,张勋入京,扶持满清小皇帝溥仪复辟,自封议政大臣。唐继尧在48小时之内,发出《靖国讨逆通电》,组成靖国军,克期北伐,表示“誓将廓清妖孽,还我共和,张民国之纲维,循世界之潮流”。孙中山委任唐继尧为滇黔川三省靖国联军总司令,发动了靖国护法战争,把靖国护法战争的革命大旗插到了滇、川、黔、粤、湘、豫、陕、闽等八省,组成了八省靖国联军,唐继尧被推为八省靖国联军统帅(事实上被公认为靖国护法主帅)。唐继尧再次敢为天下先,继护国战争之后,又一次挽救了新生的民国。
三进门离二进门的房屋不远,但庭院宽敞,一眼能看到三进门门柱上的对联:“护国讨袁南天一柱,治滇兴教东陆独尊”。上悬“贞节同钦”匾额。
从1913年到1927年,唐继尧主政云南14年。在治滇期间,唐继尧创办了云南第一所大学——东陆大学,接着还创办了云南航空学校,无线电学校,组建空军,修建了全国第二个机场——昆明巫家坝机场,支持全国第一个水电站——石龙坝电站的修建。主持了昆明市的市政改造工程,建自来水厂、电厂、西南地区第一个兵工厂,修铁路和公路,使用先进的卷烟机器等,为云南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对联中“南天一柱”是孙中山先生所提,现在应该广义来理解;别号“东大陆主人”也非空穴来风,唐继尧胸怀大志,他曾在《会泽笔记》中写道:“不速使中国富强,凌驾欧美,俯视列强,枉为二十世纪之中华男儿。” 从这段话里可以看出,这位“倜傥有大志”,一心想做“东大陆主人”的青年,抱着“使中国富强,凌驾欧美,俯视列强”的宏大理想,参加了孙中山创建并领导的同盟会,立志推翻腐朽的满清政府,光复振兴中华。学成归来从重九起义后开始实现自己的抱负和政治理想,主政云南也是叱咤风云,功勋卓著。1927年2月6日,无奈属下龙云、胡若愚、张汝骥、李选廷“四镇反唐”,唐继尧退出历史舞台,于1927年5月23日病逝,年44岁,令人叹息!
更令人叹息的是长时间的“扬蔡抑唐”,许多人只知道蔡锷,甚至知道小凤仙而不知道唐继尧,使唐继尧这位在中国近代史在叱咤风云、护国、护法的英雄人物长期蒙垢。
朋友,你如果是从离此不远的“江西会馆”过来唐继尧故居,此刻你一定会敬佩这位主政云南14年人,他并没有因为权重而光耀门庭;如果你还没有去看“江西会馆”,那请你要有思想准备,千万不要说唐继尧故居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