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史記載“近代歐洲的繪畫是從戈雅開始的”。戈雅一生的創作可分爲三個階段:(一)早期──苦悶與呐喊時期(1808年前)代表作:《瘋人院》(1794)、《穿衣瑪哈》與《裸體瑪哈》(1800—1805)、《查理四世一家》(1800)、銅版組畫《加普裏橋斯》。(二)中期──熱情戰鬥時期(1808—1814)代表作:《1808年5月2日的起義》、《1808年5月3日夜槍殺起義者》是兩幅不朽的名作,大型銅版組畫《戰爭的災難》。(三)後期──不息的希望時期(1814—1828)代表作:《巨人》、《磨刀匠》(1820)、《抱水罐的姑娘》(約1810—1820)、銅版組畫《迪斯巴拉提斯》(1819—1823)、《塔邏馬克依亞》(1815)、素描組畫《囚犯們》(約1814)等。
(十)戈雅《著衣的瑪哈》
戈雅創作于1800年—1805年的《著衣的瑪哈》和《裸體的瑪哈》兩幅躺著的婦女肖像畫,給戈雅帶來了很大的聲譽。“瑪哈”是西班牙語中“平民的少女”,事實上畫中女子並非平民,而是貴族女性。畫中人物是阿爾巴公爵夫人,這位美麗的夫人曾使畫家傾倒。兩幅“瑪哈”畫的是同一個人,姿態和面部表情完全一樣,姑娘的脸上,跃动着兴奋与娇媚,充分地表现了内心活动。在当时的西班牙,描绘裸体女子可能遭到宗教裁判所的追究,据说在此之前,西班牙还从未有过女人的裸体画像。
《著衣的瑪哈》畫面:“瑪哈”的兩腿並攏,身體重量落在臀部、右腿、左腳,緊要部位正朝向觀衆。軟質絲綢緊身衣包裹著“瑪哈”的身體,束玫瑰色寬腰帶,仍然顯示出“瑪哈”豐滿肉體的魅力,“瑪哈”枕著枕頭躺在一張臥榻上,胳膊交叉放在頭下面,由于含蓄而更具性感。畫家充分運用色彩來渲染情感:“瑪哈”上身套一件敞開的黑色大網格金黃色的短外衣,顯得高貴、純潔而熱烈。背景的紅褐色呈暖色調,與鋪在軟塌上的淺綠色綢子形成對比,顯得熱烈興奮。由此可見畫家作畫時的熱情。戈雅筆下的“瑪哈”是世俗的,具有真實的血肉軀體,躺在真實的生活環境之中。
戈雅《著衣的瑪哈》(局部)畫面:“瑪哈”目光直率挑逗,表現出緊張奇掘的性欲;蕩婦、女人、魔女、尤物的成分在畫中人面目上兼而有之,“瑪哈”雖然雙手打開抱頭,內在卻是提著氣,愈發凸顯生命地張力。
(十一)戈雅《裸體的瑪哈》
據說《穿衣的瑪哈》是爲了增加《裸體的瑪哈》的效果。前者挂在牆上,一按機關,畫移開,就露出驚世駭俗的《裸體的瑪哈》。
戈雅畫裸體“瑪哈”以全開放的造型,使“瑪哈”的肉體和精神完全袒露無余。她雙手枕于腦後,身體微側,右腿微擁著左腿略顯羞澀之態,整個身體仰臥在綠色的土耳其長榻上,身上起伏富有流動的曲線變化;
戈雅《裸體的瑪哈》(局部)畫面:“瑪哈”隆起的豐乳和突出的臀部,使身體的曲線變化形成節奏感;墊在身下的柔軟的枕墊不規則的形態,褶紋變化與單純的肉體形成對比變化。畫中的“瑪哈”注視著這個現實世界,隱含著難以捉摸的誘人的微笑。作品中著意表現了人性美和人體美。
在封建君主制的西班牙,籠罩著封建專制和黑暗的宗教裁判所的陰影,一切人性的藝術受到摧殘,因此在西班牙的繪畫中很少有像意大利那樣開放的人體藝術。戈雅描繪現實生活中的裸體“瑪哈”,大膽地向禁欲主義挑戰。《裸體的瑪哈》這幅畫産生了一種奇特的審美效果:它既吸引人,又使人想躲避;“瑪哈”很美令人神迷向往,但是她大膽無忌地袒露胸懷,又使人望而生畏,人性的真誠和世俗忌諱的矛盾,使這幅畫充滿着神秘的色彩。
(十二)戈雅 銅版畫《理性的沈睡造就惡魔》
銅版畫是版畫的一種。指在金屬版上用腐蝕液腐蝕或直接用針或刀刻制而成的一種版畫,屬于凹版。銅版畫藝術典雅、莊重,在國際上一直被認爲是一種名貴的藝術畫種。戈雅是18至19世紀西班牙最具影響力的藝術大師,戈雅的銅版畫作品被稱爲西班牙的國寶。
戈雅《理性的沈睡造就惡魔》畫面上寫着:“理智不在,萬魔叢生。”戈雅還是試圖用文字給自己的幻象畫貼上標簽,畫面上的人物是埋沒着面目,自我禁锢的胳膊,和貓頭鷹們圓睜誇大的雙眼,以及蝙蝠們飛翔中展開的雙翼。左下角的是一只猞猁,猞猁是最擅長潛伏和偷襲獵物。短促濃烈的筆調,夜之陰影,人步入魔域中的無限恐懼。17世紀的西班牙,中世紀的風氣還很濃。宗教審判之嚴厲殘酷,在歐洲是獨一份。戈雅用繪畫的方式,表達了他對中世紀西班牙黑暗社會的憤懣。
(十三)戈雅《薩坦吞吃自己的孩子》又譯《農神吞噬其子》
自然界動物弱肉強食,異類動物之間活捕生吃,同類動物之間也有互相殘殺這是動物界生存競爭的需要。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後,仍然存在著人吃人的現象,這說明人類並沒有完全消除獸性。由于人類具有高于動物的社會意識,所以人相食比動物相食更顯得野蠻和殘酷。但當人類或是發展到威脅到最高存在的程度時,或是因爲彼此爭鬥讓最高存在不滿時,最高存在於是便讓自己的代理人農神薩坦來吃掉人類,這樣至少能解釋農神薩坦吃人動機令人不可思議的單純性了。
戈雅《薩坦吞吃自己的孩子》簡直是一幅噩夢,畫作的主題是關于戰爭、死亡、疾病。描繪的是羅馬神話中農神薩坦爲了防止自己的子女推翻自己的統治,將孩子一個個吃掉的故事,描繪農神薩坦類似魔鬼,吞噬親身孩子的農神薩坦被黑暗包圍,彎曲的膝蓋,活靈活現地在吞噬一個成人。
取材自希臘神話。吞噬親生孩子的農神薩坦,瘋狂的眼神與被鮮血染黑了的嘴唇,還有那被緊緊抓住、血淋淋的屍體,這是件非凡的作品。
《薩坦吞吃自己的孩子》是西班牙浪漫主義畫派畫家戈雅的一幅名作。該作是戈雅晚年所繪制的《黑色繪畫》系列中最爲著名的一幅,以陰暗恐怖而聞名。畫中是農神薩坦爲了防止兒子們奪權鬥爭而將他們全部吃掉。恐懼的畫面在我們的腦海深處紮根,永遠無法拭除。這幅畫的真正哲學意味在于時間將吞噬一切,如孩童般的美好事物都終將消失。
"
"
(十四)戈雅《陽傘》
戈雅《阳伞》,强烈的色彩,浪漫的气氛,鲜明的人物性格,彰显了他与提香的时空跨度。这个跨度,正是从文艺复兴到浪漫主义的200年。 這幅作品是戈雅挂毯系列作品中最美麗、最精致的一件,這裏所展示的圖畫描繪了一個年輕優雅的女士,穿著打扮非常精致,一只小狗靜靜的趴在她的雙膝上;在她的旁邊站著一位年輕的男士,穿著普通,他手裏拿著一把陽傘遮擋落在女士臉上的陽光。爲了達到效果戈雅在背景中加入了遠山,一些淡淡的枝桠和一個開闊的環境,此中出現了灌木和被淡化了的大片的樹林。
畫中身穿藍色與黃色篷裙躲在陽傘底下的貴族少女,是十八世紀的典型代表,惬意地與膝上的小狗一起曬太陽,畫面上原本直射的光線,經過傘面反射投在了青年女子的臉上,使她頓顯晶瑩剔透,整幅畫作充滿了午後的陽光。画作中优美的自然环境,浓烈的民间气息,质朴的乡土情怀,寄托了畫家戈雅理想與希望。
(十五)戈雅《瘋人院》
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在《瘋癫與文明》中說,18世紀瘋人們的處境變得很糟糕。早幾百年,歐洲的瘋人們有時竟被當作神秘的預言者,某種黑暗智慧的喉舌。啓蒙時候後,科學發展,所謂神秘、黑暗領域被認爲是不經之談。正常和不正常被更清晰、肯定地界定出來。瘋人們和麻風病人們被趕進醫院,戴上鎖鏈,穿上緊身衣,放血,服藥,以使他們恢複正常。
盛行于中世紀的瘋子和愚人畫,也是戈雅繪畫的主題。顯然,這是神權之外的轄地,相對較自由的表現領域。異端法庭規定不可以畫裸體,也不可以畫出聖母的腳。而表現瘋人院之癫狂的幌子下,盡可以鋪陳赤身露體。博西、布魯蓋爾的愚人面目扭曲醜惡,也通過畫面 上展現他們行徑的前因後果,展示語境,突出愚人在智力上的缺失。而戈雅的瘋人體格有如古典石雕般健壯,又被生命的汁液撐得飽滿,他們或歌或嘯,瘋狂更象是外界強加于他們的處境,一種只能如此的宿命。
戈雅《瘋人院》表現瘋人院內:壓制、枷鎖、高牆、堅壁與瘋子們的自得與自足,悲慘的作爲人的處境,以及神秘不可知的氣氛又是那樣緊致地結合在畫面上,給觀衆一種高度濃縮、強烈沖突的複雜沖擊。《瘋人院》反映了畫家戈雅苦悶和不安的心情。
(十六)戈雅《拿水罐的少女》又譯《汲水女》
《拿水罐的少女》是戈雅油畫中最動人的一幅作品。畫中年輕姑娘踏著輕盈的步子行進,和風吹拂著她的頭發。她以純樸健康和青春的生命力,壓倒了戈雅所畫的一切宮廷貴婦。
這是畫家戈雅74歲時的作品。畫家的妻子和兒子相繼去逝,精神十分孤獨惆怅,國家又處在外患內亂之中,雖然病魔纏身,他依然畫了這幅汲水女,借描繪這一充滿青春和生命活力的勞動姑娘寄托自己對未來的理想和希望。畫面運用大色塊,富有激情的筆觸塑造這位頂天立地的形象,可見畫家的精神在困難中仍充滿希望和樂觀。
(十七)戈雅《卡洛斯四世一家》又譯《国王的一家》
戈雅用畫筆爲世界美術史留下了一幅“衰落中的皇族”群像。畫中有13個人,13在西方是個不吉利的數字,據說國王十分滿意這幅全家福肖像,爲此賜予戈雅西班牙“第一位畫家”的頭銜。但是戈雅卻沒有把“第一位西班牙人”的稱號給予畫面中的卡洛斯國王一家,致使後來的評論家們說,畫中人物都是“錦繡的垃圾”,是“暴發戶雜貨鋪老板的一家”。
戈雅《卡洛斯四世一家》在這幅畫中,西班牙國王卡洛斯四世全家站立在阿蘭求士宮室中,背景是挂了大幅大型油畫的一堵牆.從畫面的布局上看,光從左邊達下來,照射著畫面上耀眼的部分:黃金,珠寶,勳章,綢緞,天鵝絨。光落在中心人物皇後身上,雖然表面上皇帝的地位和皇後等,也被稱爲“兩位殿下”之一,但是從朝政到後宮都是皇後說了算。
在《卡洛斯四世一家》中畫家以敏銳的觀察力和極其幽默的藝術表現力,描繪了國王一家人的醜態,人物呈弧線形地前後交錯站開;
戈雅《卡洛斯四世一家》(局部·圖一)畫面:國王卡洛斯四世是個腦滿腸肥、低能昏庸的統治者,畫中的國王長著一只鷹鈎鼻子,露出自我得意的癡笑,他臃腫的身體活象一只火雞;就是這樣高貴的蠢人在統治著西班牙。國王卡洛斯四世被後代評論家譏诮爲:一個中了六合彩帶著全家合影的肉店小老板。他身體壯健,腰板很直,表情空白。感受,感性,尊嚴,思想,信仰,智力在這具軀體上都沒有體現出痕迹。
戈雅《卡洛斯四世一家》(局部·圖二)畫面:王後瑪麗亞·魯伊薩則歪著脖子,伸著長頸,光著肥胖的膀子,裝出一付假正經的樣子,由于她長得醜陋,加上臉上現出一本正經的狀態,反而顯得十分可笑,就是這樣高貴的蠢人在統治著西班牙。
戈雅《卡洛斯四世一家》(局部·圖三)畫面:①.是抱著自己孩子的大女兒瑪麗亞露伊莎公主。②.瑪麗亞露伊莎公主的丈夫。③.是卡洛斯四世的兄弟安東尼亞親王,他緊挨在國王後面、只露出一個頭部,俗惡不堪。④.是拿波裏的公主,皇室要求戈雅不要把這位女士畫得太肯定,太逼真,如果將來萬一有所變動,就可以改成其他人了。
戈雅《卡洛斯四世一家》(局部·圖四)畫面:中間的一組人物是:六歲的弗朗西斯科王子,王後,十二歲的伊薩貝拉公主。
戈雅《卡洛斯四世一家》(局部·圖五)畫面:藍衣服的是十七歲的費迪南王子,費迪南王子右邊的老女人是國王的姐姐瑪麗亞約瑟芬公主,左邊是查理王子,國王的姐姐唐娜·何賽法,因爲長得實在不理想,畫家只得把她畫成臉轉向後面的樣子,畫面上所有皇室成員共13人,不吉利,所以讓戈雅把自己也畫上去,戈雅的處理就少這股子靈氣,只是簡單地把自己放在畫面左邊最暗處,因此畫家將自己也畫入背景,站在群像後露半個身子。
肖像群畫《卡洛斯四世一家》就是戈雅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是一幅精湛完美的肖像藝術珍品,看起來一切都是那麽無懈可擊.但是,對于這幅畫到底有何寓意,到底寄托著畫家什麽樣的思想情緒,近兩百年來,人們揣測不一。作品並沒有蓄意的裝飾意圖。它的現實主義價值在于,爲後世提供了曆史人物的真實範例。
西方美術史上稱戈雅爲“畫家中的莎士比亞”。戈雅在1792年身染重病,結果喪失了聽力。戈雅在1794年寫道:“我的健康依然如故。有時我會控制不住,以致自己討厭自己;有時我又覺得自己比較平靜。”但是,他失去了某種東西:樂觀主義。說到耳聾,由于戈雅同世界隔絕了,他在更大的程度上是屬于自己的了。結果是他的藝術的更加深刻化。戈雅的藝術對歐洲19世紀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藝術有巨大的推動作用,戈雅的作品具有戲劇表現的特殊力量,在藝術上也達到了完美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