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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秋的印象
---文/轻吟细语
秋，悄悄地，说来就来了……秋天的风，轻轻柔柔，纯净而豪迈；
秋天的水，清清透透，明澈而圣洁；秋天的云，淡淡悠悠，远离凡间一尘不染；
秋天的美，在于其深沉而耐人寻味。踏着秋的足迹，我寻找着秋的印象……
记得小时候，读欧阳修的《秋声赋》，戚戚切切，凄凄惨惨，一片寂然悲凉。幼小的心灵顿生彷徨，竟一时无语。
后来读白居易的《琵琶行》，作者借叙琵琶女凄凉身世，抒发被打击、遭贬斥的抑郁悲凄之情。诗人把一个卖艺娼女视为自己的风尘知己，与之同病相怜，写人写己，哭己哭人，将宦海浮沉，生命悲秋，全融为一体。那不同寻常的感染力，更是让人觉得，秋确实可悲可叹，这正是“枫叶荻花秋瑟瑟”。于是，秋在我心灵里，就像白居易笔下那个憔悴消柔的琵琶女，无尽哀伤，临风而逝。
那时的年龄似懂非懂，却已会常常轻叹：秋真令人感伤。就像《秋声赋》描述，秋色凄清惨淡，云气消失，烟霭飘散；秋爽朗而晶明，天高任远；秋清冷而萧瑟，悲风凛冽；秋意境冷落，川流寂静，山林空旷,满眼苍凉。秋的声音更是时而凄切悲凉，时而呼啸激昂。经秋掠过，草地变色，树木落叶。仿佛秋就是万物凋零的祸首，一种肃杀之气的余烈。凄冷，无助，哀伤，孤独，徘徊……便是秋的代词，也是我儿时秋的印象……
当悲秋之绪滋生时，我总带着一种莫名的心情审视着秋。
每当秋天来临，屋外的梧桐树纷纷凋零，黄叶一片片地落下来。乖僻的我就喜欢坐在梧桐树下，默默地看满地的落叶。恍惚若见秋风中，伫立着一位身穿黄衣的千年琵琶女，只见她轻盈悠闲，依然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她低声哼着温婉动听的心曲，再也不闻世愁。此时，秋的美，悄悄地走近了我心灵……
“秋有梧桐树，生在风雨中”听奶奶说梧桐是招凤凰的，凤凰会来么？我一直盼着能亲眼看到美丽的凤凰。于是，就这么盼啊盼啊，我慢慢长大了。
或许，一样事情念得久了，真的会心想事成。我心里果真有了一只美丽的凤凰，只见她高高飞翔、自由地在天宇遨游。那美丽的凤凰，是千年琵琶女的化身？还是想像中自己的幻影？又或许是小女子那清高孤傲一尘不染的心灵？总之，梧桐、凤凰和秋，总在我脑海里缠绕着，心头多了几分对秋的喜爱。
随着年龄，又常听大人喃喃地把多事之秋挂在嘴边。仔细体会，小时的确无忧，长大了听的见的，越发觉得人生可怕。原来，生死契阔，不与我信。天地之大，有时甚至不能容纳一颗幼砂，我的心灵因此而过早地添加了复杂的秋色。
虽然，明知多事与秋毫无干系，但肃杀的秋风，飘零的枯叶，哀啼的孤雁，又由不得给人感觉真切的悲凉。我终于明白，为何多情的文人雅士总偏爱将秋寓意为悲苦，钟情于冷秋中寄写落寞。悲秋，成了中国古典文学永恒的题材。秋不仅影响我的性格，也影响着我的写作风格。
确实，秋，不比春欢颜娇艳，不比夏热烈飞扬，也不比冬纯白沉醉。但秋还是很可爱，我喜欢秋。因为，秋有黄昏的颜色，有沉思的表情，有眼泪的气息，还有相念的心绪……秋，宽广辽阔，天高地迥；秋，风轻云淡，月明星稀。秋有一种孤独、自由、空灵、清虚的美，秋的美寂寥而深沉，它美得苍茫壮烈。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孤独自由空灵清虚的秋意，在我的心中起伏流动。我的内心犹如大海，时而平静安详，时而汹涌澎湃，生命充满了深沉而凝重的体验。或许这正是秋的影响。
时下早已入秋，过些天便是中秋了。可这座城市依然湿热，树上的叶子不会枯黄，几乎感触不到秋意。
夜幕慢慢地降临，昏暗中，儿时家乡的那一树金黄竟朦胧地出现在我眼前。一瞬间，我突然呆住了。仿佛看到秋风哗哗地拍动着童话般的金枝玉叶，让人心生一种要落泪的感动。
听着秋的声音，看着叶子一片片落下，那是一场场的别离，也是生命的枯竭与消逝。那种凄凉、不舍与无奈的心绪，猛然挥之不去地萦绕上我的心头。哪怕是幻像，也这般真切感人！
在这座城市，想要享受秋的寂美，聆听秋语的呢喃，得等到十一月以后。当北方开始雪花飘飘，这里才稍有秋意。到那时，才得以欣赏秋的天高云淡，沉醉秋的清雅脱俗。再举目遥望，满目秋山秋水，望不尽的秋色……诉不尽的秋情。此时，我心里已涌出一股殷切的期待……
然而，我的人生已匆匆走入了秋天。因此，对秋的怀想更多了一层深刻的内涵。就像那棵金黄的树，执着得近乎固执地站在那里，坚强地伫立于萧萧秋风中。原来，秋给了我们刚强，也给了我们坚持和忍耐。我忘怀地投入秋那无情胜有情的宽广胸怀……
禅说“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无赖澄然，有事斩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慎言为先。”
是的，当一个人的人生能坦然去却一切雕饰，不再需要任何点缀而经霜素红，也不再在意世俗浮华的时候，那才可叫做真正的金秋。我忽然感悟，原来我越来越热爱秋，其原因不外如此。尽管秋雨潇潇愁刹人，尽管秋风任是无情摇枯叶。尽管秋，有时并不遂我意，我依旧深深地爱着她。因为，对人生能有如此极致的认知和感悟，已配得上具有秋韵之美。这份美来自沉积的内涵，应该深感欣慰，我何以还有所求？
对于我来说，如今的秋院不再重门深掩。秋，不再是凄楚悲凉的代词。秋，是成熟，是收获，是充实。然而，秋，确实拥有了一切，却不再想拥有任何了。是累了吗？不。是多了一份透彻，多了一份洒脱。
生命之秋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一声轻柔的道别，树叶脱离了树枝。在金色的晚霞中，晃晃悠悠地飘落。它再也不能与树枝一起在风中拥抱、欢笑……此景不免令人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但想到树叶从此又有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青泥更护花。”的新含义，生命的轮回仍在延续，心也就蓦然开朗。
当华灯初上时分，我仿佛看到满眼发黄的树叶零星散落，秋似一个换上素装的丽人，又似那凄美的千年琵琶女，姗姗履步而至，却难掩妩媚的风情。抬头远望，秋的夜空星如珠玑，明亮晶莹。此时，我不再惆怅，只有追寻秋梦的心情。
也许是一种向往，也许是一种默契，我深深地感觉到心在与秋交流，情在与梦沟通，这是一种无限的空灵美，这种美令我陶醉。
周围的一切很静，整个世界在我眼前似隐似现，却也朦胧。于是，我什么也不想，只用整个身心静静去感受秋的韵味、秋的魅力、秋的印象……体味寻到唯美的秋。
（图片来自网络，著名的云南重彩画。感谢原创作者！）
本文2009年9月参加《“迎祖国六十华诞”全国文艺家作品邀请展》获文学类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