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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游生物之蚍蜉
文/袁国良
蚍蜉其实是指蚂蚁,而且属于身材大点的蚂蚁.韩愈说的;蚍蜉憾大树,可笑不自量.其实形容的就是力量小,却要做不可能的事情.
写这么一句诗时,韩愈大概有40多到50岁了.人生基本上就过去了一半.而我第一次读到这句诗的时候,大约在初中,也就10多岁的样子.以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的心去读进入老年的韩愈的诗,是很难真正体会到韩愈的写作背景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甚至认为当初教我们的老师也从没读懂. 从当初的懵懂小孩,到现在的30多岁男人,我经历了青春,婚姻,从农村到城市,从挣扎求生到逐渐安定下来这一系列人生巨大变化.人其实就如浮游生物一般,在时间的沧海中漂浮.而在制度和变革下的环境中,敬畏逐渐占据我的思维,越到后来,我越感觉到人的微小,力量的薄弱和无助. 10多年来,我从农村到城市,靠的其实就是那么一种无畏的打拼气。人说,无知者无畏。也就靠了那么一点点运气的东西,我总算在这个城市立足了。我那些城市里的朋友和同学可以豪不费力得到的东西,比如喝星巴克咖啡一类的,我花了11年才跟了他们坐到了一起。所以,有时候梦中醒来,我甚至还以为我还跟弟弟在农村,在紧挨着牛栏的小屋里。城市生硬,还没能真正进入我的灵魂深处。在内心深出,我依然是个外来者,我卑微着。所以,有朋友在告诉我,她准备培养自己的孩子为真正的贵族的时候,我开始悚然了。我这种抛弃了故乡,把他乡认作故乡的人,对于贵族的所有想象,均来自于书本。在这个一切都飞速变化的时代,所有的经典都是值得怀疑的,都是伪装的。前几日,偶然见看到马尔克斯的一句话,让我开始惊醒:“当土里没有埋有自己的人,你就不属于这里”(大意)。这么些年来,我把他乡认作了故乡,但其实我至今没有融入这个城市。父亲已埋到了属于他的那方土地里,母亲也离开了她的那片家园,来到了我的城市。但她并不幸福,这里不属于她。城市对她来说,太大了,也太陌生了。但她已无处可逃。她其实也成了一只蚍蜉。本地人至今认为我们是外人,而家乡人也不再认可我们,四处都是地产商们关于家园的广告,而哪里是我们这些浮游生物的归宿?我逐渐明白哪个卑微的韩愈的悲伤了。他其实是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