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里妙玉姑娘取笑宝玉喝茶是“饮牛饮骡”,我喝茶同宝玉比,则更为不雅。一把宜兴紫砂西施壶握在掌心,渴了,就嘴对嘴,长流水,吮上几口,啧啧有声。为此,爱人没少笑话我,说:“你也算是半个文人,怎么喝茶却像个乡野村夫呢?”
其实,爱人批评的并不对,喝茶和品茗不是一回事:喝茶是生理需求,需要的是物质补充;品茗是精神需求,追求的是精神愉悦。我乃俗人一个,整天为工作和生活的琐事而忙碌,自然没有那分闲情逸致去品茗论道。
假期里学校的工作结束,人也闲了下来,总琢磨着学点什么,学车时间不够,于是决定学茶道。记得曾在网易公开课看过浙江大学王岳飞博士主讲的《茶文化与茶健康》讲座,其中第七集就是“中华茶艺演示”。说学就学,买来茶具、茶盘和茶道组合,打开电脑,对照讲座,跟着王博士的讲解,一步一步地学习。讲座介绍了三种冲泡方法:玻璃杯冲泡绿茶,盖碗冲泡茉莉花茶,紫砂壶冲泡乌龙茶。每一种冲泡方法都包含若干步骤,以盖碗冲泡茉莉花茶为例,就包括备具,备水,布具,赏茶,温具,置茶,浸润泡,摇香,冲泡,奉茶,闻香,品茗,收具十三个步骤。王博士讲解极为 细腻,每一步骤应该注意什么,有什么讲究,都细细道来。茶艺师手法温婉细腻,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着优雅平和,和王博士的讲解珠联璧合。其中最难学的是“摇香”的动作,茶艺师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作轻缓柔和,一如昆曲舞台上的水袖,又如太极八卦中的云手。而我的动作却僵硬笨拙,一如李逵绣花,又如张飞抚琴。直到写这篇短文时,“摇香”的动作我还没有学会。
“茶艺”和“茶道”虽然只差一字,但是仍旧有所不同:茶艺属于艺术表演,追求的是茶的色、香、味、形和茶艺师的表演给品茗者带来的感官享受;茶道属于哲理禅悟,追求的是品茗引发的人生感悟,人们经常讲的“禅茶一味”就是茶道。所以,茶艺易学,茶道难参。非读书,无以悟茶道,我在网上买了《茶经》、《茶道带来的十五种幸福》、《茶道的美学》、《吃茶一水间》等书。沏一壶铁观音,握一卷茶道书,闻香品茗,读书问道,屋内茶香四溢,窗外红梅绽放,岁月静好,不负一世韶光。
我在茶道中悟一“静”字。静生万物,一切的生命都在静静地生长,我们只要静静地等待,就可以看到花开的繁盛,花落的庄严;静能生慧,智慧的高低与声调的大小成反比,香茗不言,茶香四溢,智者沉默,望之肃然。作为教师,明白这两点,就会少一些浮躁,多一分静气,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