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十觞,十觞不醉 飞觞举白

很久没有因为一首诗而久久不能释怀,记得上次是看了食指的《相信未来》,即便如此,那也是大二上学期的事情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时隔一年之久了,这长时间的感情断层,在某种意义上讲,无疑意味着精神流放。好在,今天早上的一节“唐代诗论”,终于结束了这一梦魇。

杜甫的《赠卫八处士》,写于安史之乱后由洛阳被贬去化州司空参军之后。昔日好友,二十年不见,终于相逢却适逢战乱。青春不再,你说我满目苍凉,我说你一身风霜,不诉离殇,鬓发已苍。此刻,神马都是浮云。当年临别之际,怎么也不会想到二十载经风历雨,还能再登君堂。昔时君未婚,如今儿满堂。相逢不易,一举十觞。十觞不醉,感子故意长。谈及昔日的往事,已如烟,空留“热衷肠”。劝君更尽一杯酒,明日隔山岳,世事茫茫。

当第一声鸡鸣起,东方的天空泛白,又是离别时。卫八处士啊,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目送老友的背影渐行渐远。要知道,这次离别对于已年过半百的你们而言可能是永别啊。这一目送的场景,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就像龙应台说的“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虽然龙应台笔下的是亲情,可是世间一切情包括爱情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然,这是这首诗最富有情怀的地方,也是这愈发苍凉人生中稀有的情景,但是我情有独钟的是“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这至少在常人的生活处处可见。在和老友二十年后聚会的时刻,说什么都会有共鸣,说什么也都显得多余,罢了,举杯饮酒,此刻的一切都在酒里。可是一觞怎么能够,一觞怎么能对 得起这份情,一举十觞,十觞不醉,感念情谊绵长。读至此处,过往种种浮现眼前。如若上苍慈悲,经年以后,能让早已分别的和即将分别的我们重逢,我相信,一定也会“一举十觞十觞不醉”。

然而,这温暖的情境又总会配有悲凉的背景——“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罢了,这上苍总是见不惯温暖,总要给他配上悲凉甚至荒凉才肯罢休。

一举十觞,十觞不醉 飞觞举白

那么,我亲爱的朋友,让我们约定,如果真有那时,就让我们只诉温情不诉离殇,管他“今夕是何年”只顾“共此灯烛光”,好吗?

附:《赠卫八处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乃未已,驱儿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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