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了,但是天气还冷,单薄的小雪花稀疏地带着寒意,空气更显得格外清爽洁净。文慧从外面回家,进了楼梯口,忽然一股股腥臭的气味闯进嗅觉,她吸了吸鼻子,臭味还在,“谁家在炸臭虾?”她心里想
正巧中间的门开了,女主人走了出来,文慧对她说:“好像是谁家炸臭鱼虾呢?味这么大?”
“不是,是狗。”
“什么狗?哪呢?”文慧四处张望看见了楼梯角原来婆家装煤的那个小旮旯,一只晃晃悠悠地白色的狗似乎总是要倒下去,但是它挣扎着勉强地撑着。
“那个小狗快死了,活不了几天。”
“我不知道这儿还有狗呢?几天了?它都站不住了?‘’
“不知道谁家扔的狗,我放这儿的,这块暖和点。”
文慧走进小狗才看清楚,是只白狗,但浑身上下没有几根毛,狗身上散发着气味跟她刚才闻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猛烈地冲击着文慧的嗅觉。
“这狗不能放在这儿啊!这种狗有病会把传染人的。你们家有好几只大狗,你不怕染上病吗?”
“没事,不传染,是皮肤病。”
“这么吧,天再暖和一点,咱们把它弄出去,另外找个地方安置它。”
“行,它活到那时候了吗?看样子活不了几天,你看都站不住了。”
“这几天是冷,过几天给它换个地方。”
话是说过了,文慧因为天天上班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下班到家,她忽然想起了那只可怜的狗,想要看看它。一进楼梯,却发现那狗已经不见了,文慧心中纳闷:“狗去哪了?会不会死了?”
文慧走出楼门开始寻找。前面没有狗,左边没有狗。狗到底去哪了呢?她在心中想。
文慧站在楼外自家的窗前四处张望,目光停在了自己住的,窗下的,那个破漏的小棚里,一只丑陋的狗爬在一条破旧的蓝色棉袄上。有人居然在我家的小棚里给狗搭窝。文慧转过头来直奔女人的家门,她迅速地敲门。门开了,女人出来了。文慧问:“狗呢?你把狗放哪儿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文慧,女人没有说话。文慧继续问道:“是你把狗放在我家窗下的吗?”
女人回答:“不是我,小卖部那女的说,放在那的。”
文慧转身直奔小卖部,她推开门问:“是你让把病狗放在我家窗下的吗?”
“不是我说的,我不知道。”
‘’养狗的那女人说,是你让放那的。我把狗弄出来,放在大坝根上。”
文慧说着,拿起一根木条,把狗打起来,挑起破棉袄就放在了小卖部的对面大坝的下面。
“小卖部的女人嚷:“你不让放你门前,干吗要放我门前啊。”
养狗的女人看事态不妙连忙插话说:“我来,我给它找地方。”
女人挑起破棉袄,叫着癞狗。癞狗顺从地跟着女人。
文慧冲着女人说:“我那天和和气气地跟你商量,咱们共同想办法,给狗找个地方,好好安置它,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事。都是街坊邻居,住在一起,为了一条狗吵吵嚷嚷。”
是狗不长记性,还是人没有脑袋。当然是人的事情。
几天后,文慧早晨上班,路过自家窗下,看见女人在自家窗下的小棚外给里面的狗喷药水。文慧拿起一根木棍朝狗打去。冲着它喊:“什么时候看见你在这里,什么时候打你,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谁喜欢你,你上谁家住着去。”文慧没有停留,边说边忙着上班走了。
养狗的女人小声在她的背后说:“事多。”
文慧没有理睬她,忙着上班走了。
人是说不清的,在文慧的眼里,她认为自己曾经给养狗的女人儿子补过几天英语,照理她不应该这么做。但是这个女人,一次,二次,三次,次次如此。
文慧不喜欢养狗,但是她不讨厌狗。因为是只病狗,怕传染才会显得不近狗情。又过了一段时间,文慧的丈夫买了铁丝网把小棚堵死了,说不清的是是非非才就此无言地结束了。
喜欢狗的人,自然喜欢养狗。病狗渐渐地康复了,有人给它取了一个怪好听的名字叫“点点”。狗的队伍在不断壮大,楼前的狗窝排成一行,到了夜晚狗叫声一传二,二传三,三传五,声声扩音,此起彼伏,像寂静的夜晚发出了挑战,也传递着信息。
衰老的,失眠的,有病的,不喜欢狗的人的愤怒终于发力了,狗没有了,狗叫声也消失了。文慧奇怪地问邻居:“狗都哪里去了?”
三楼的大姐说“你不知道啊,打狗队弄走了。”
“我说呢,这几天怎么没有狗叫声了,夜特别的安静。以前一到半夜那狗叫声也是咱观景楼的一景。”
“半夜狗叫,教育楼的几个老太太找打狗队反映,说找过好几次,前天来个车,狗全弄走了。你说怪不,狗一见打狗队的人立刻就老实,好像它们知道似的,绳子一套一个,狗见他们腿都哆嗦。”
“都打死啊。”
“不知道怎么处理的。”
又过了一阵子,文慧回家时看见了点点,点点还是原来的样子:是白的,又像是黑的,身上的白毛,如果下点工夫似乎能把它数出来,皮是黑又没有那么黑,只是那双大大的眼睛有些变了,似乎多了点沧桑。狗随着阅历的增加它们也会像人一样地成熟,胆大,敢干……
文慧不理会点点,点点也不在意文慧。两者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是谁也没有记恨谁,互不理睬,也没感觉。
文慧上班早,街上行人稀少。早晨7点,文慧在上班的路上惊讶地看见了点点,它独自在街头闲逛,慢悠悠的脚步,闲逸的神态,自信的表情,引起了文慧的关注,文慧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注视了一会,心里在想:看它多自在啊,没有自卑,并不觉得自己外表丑陋,这是一条勇敢而智慧的狗。文慧第一次在意了点点,并对它产生了几分好感。
夏天到了,学校放假,文慧在楼前与女人们闲聊,点点悠闲地在大家身边走过。文慧望着点点对大家说:“这条狗很有智慧,用形容人的话说“很男子汉。勇敢,自由,我很丑,但我很自信。”
女人们哈哈大笑起来,黄脸女人接过文慧的话说:“这狗死过几次了,最早赖赖歪歪地活过来;那次打狗,打狗队把它勒死了,扔进了垃圾堆。它醒过来,自己找回来了,那会儿身上多少伤啊。回来大家看它可怜给它喂药,那会儿咽都咽不下去,给它喂稀的,也缓过来了,现在看它多自在。”
漂亮的爱养狗的女人说:“它可精了,有时我有事,没给它们送饭去,它要是饿了,就到我家门口,用爪子撓门,那意思告诉我,我饿了,没有吃饭呢。”
“那个小狗去你家要饭吗?”
“它不去。给它,它就吃,不给不找。”
“我不是爱狗的人,但也不烦。有一天我早晨上班出楼门口时,它爬在地上看着我,摇着尾巴。我从它身边走过,它就跟着我走,一直送我,都送上大街了。这样好多次后,我才想起来给它买东西,给它吃。”
“它也受过伤,车撞过。”
“以前我们那个女邻居,它家的那个小屋,你们喂药的是哪个狗?”
“就是它啊,闹闹。”
“那会我听说有一个小狗撞着腿了,你和我家女邻居天天喂它。那会我对狗还没感觉呢。”
小卖部的女人说:“她死了,才多大岁数啊。”
“死了。什么病啊?”
“说是癌症。这个你都不知道啊?”
“我天天上班,走得早,回来得晚,什么都不知道。前一阵子还看见她了呢,晚上她和另一个女人在道那边还烧纸呢。看着不像有病啊。”
“她坏着呢。那会儿狗放你家窗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来我问她;‘干吗往我身上说啊?’她说‘你找她家去了,她怕她们家大海打起来,就推到我身上了。 ’咱俩关系多好啊,我能干那事吗?”
“她那么坏啊?她对狗怎么那么好啊?”
“她就喜欢狗,对狗比对她婆婆好多了,她不管她婆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