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世:北宋最后一位谏官
文/晏建怀
北宋后期,党争不断,士风凋零,蔡京、童贯之徒皆以见风使舵、吹牛拍马走上权力巅峰。但有一个坚持说直话的谏官,他就是刘安世。
不说假话不打妄语
刘安世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刘航任过地方官吏和外交使节。1073年,刘安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进士,但拒绝了朝廷的任免,拜当时退居于洛阳、编撰《资治通鉴》的司马光为师,潜心修学。司马光在收了这个脾气执拗的弟子后,传授给他的却只有一个简单的“诚”字,不教经传,只教做人修身,要求不说假话、不打妄语。
宋神宗去世后,9岁的宋哲宗继位,其母高氏“垂帘听政”。高太后启用司马光为宰相,司马光推荐刘安世出任秘书省正字,把他从地方调到了中央。后来,吕公著任相,高太后向他征求谏官人选,吕也推荐了刘安世,任命他为右正言。右正言是中书省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但因为它是以规谏皇帝、弹纠百官为职责而显得异常敏感和重要,宋代选拔谏官也历来严格,既要求品学兼优,也要求廉洁正直。从一个侧面可以看出刘安世在朝中的口碑和品行。
弹臣谏帝的“殿上虎”
宋神宗时代以来,朝廷大臣因裙带关系照顾子弟亲友出任要职的现象比较普遍,刘安世向高太后上书说,近世以来,大臣子弟亲友高官厚禄者屡见不鲜,祖宗确立下来的好制度,如今不复存在。他列举了文彦博等七位大臣的子弟亲友授予要职的具体情况,而这七人个个都是曾经为数位皇帝服务过的重臣。
枢密院事章惇的父亲在世,却用儿子的名义强买百姓田产。事情暴露后仅罚铜十斤了 事,刘安世认为惩罚太轻,以不孝之罪,多次上书朝廷,要求严办。
刘安世的忠直,让高太后十分欣赏,她曾经对身边的大臣说:“像刘安世这样正直的人,应该留在朝廷。”不久,便提拔刘安世为起居舍人兼左司谏,后又重任为左谏议大夫。
刘安世的可贵之处在于,即使在面对给予他知遇之恩的太后和皇帝宋哲宗时,他依然故我,仗义执言。有一段时间,民间盛传宫中重金征聘奶妈。刘安世奇怪了,14岁的皇帝征聘奶妈做什么?他猜想宋哲宗可能是以征奶妈之名,行搜美女之实。
于是,刘安世上了一奏章。并在朝会上对高太后和宋哲宗说:“陛下正当年少,没有娶后却亲近女色,这是天下不幸。希望太后保佑陛下身体,为祖宗社稷着想,清闲之余。要引导陛下多研读经史,让亲信大臣教他古今治乱要义,努力增加学问,不要沉迷轻浮之好。”
刘安世说得宋哲宗很惭愧,高太后赶紧打圆场说:“此乃谣言,卿误听了。”此后,再没发生过征聘奶妈之举了。
刘安世出任谏官多年,正色立朝,秉持公道。他经常在朝堂之上与皇帝争辩,皇帝发怒时,他就手执书简一边站着。等皇帝怒气稍解,他又上前争辩。旁观的同僚、侍从们常常吓得冷汗直冒,无不敬畏,纷纷称他为“殿上虎”。
晚境凄凉
元裕八年(1093年),高太后去世,宋哲宗亲政。他起用章惇为宰相。
章惇是有仇必报的人,刘安世在谏官任上,曾多次弹劾章惇,因此,章惇收拾起刘安世来,简直是往死里整。章惇任相后,把刘安世贬官至岭南英州,后来又贬往梅州。职务越贬越小,人也越贬越远。
后来,宋哲宗的第一任皇后孟氏因故被废,宋哲宗扶正宠妃刘氏为皇后,章惇又状告刘安世当年攻击征聘奶妈之事,针对的就是现在的刘皇后。他说动宋哲宗下旨,命令人用槛车押解刘安世入京受审。当槛车还在路上,宋哲宗却去世了,他的弟弟宋徽宗继位,大赦天下,刘安世侥幸躲过一劫。
徽宗前期,曾重新任命刘安世为集贤殿修撰、郓州知州等职务,后来蔡京出任宰相,他也像章惇一样,把刘安世往死里整,连续七次把刘安世流放蛮荒之地,最后发至峡州拘禁监管。这时,刘安世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了。后来政治气候稍有放松,朝廷才为他复职为承议郎,但刘安世不久就去世了,终年7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