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赵萌
泳坛名将迈克尔·菲尔普斯(MichaelPhelps)退役后也许会参加每年7月4日在美国举行的吃热狗大赛。他在北京奥运会上共收获8枚金牌,创下了奥运史上的夺金之最,而在餐厅里,他也是频频创下新记录。据《纽约邮报》(NewYorkPost)报道,菲尔普斯每天摄入的热量是1.2万卡路里,而8个鸡蛋,通常只是早餐的一部分。英国《卫报》的美食记者约翰·亨利甚至试图模仿菲尔普斯在一天内吃下如此之多的食物,结果在早餐环节就宣告失败。
与菲尔普斯形成鲜明对照的例子发生在中国。7月1日,世界女排大奖赛总决赛落幕,中国女排1胜4负,仅名列第五。在媒体的追问下,主教练俞觉敏脱口道出了一个“秘密”——因为害怕“瘦肉精”,姑娘们已经三个星期没吃猪肉了,缺少营养,所以成绩不好。
这并不是中国人头一次将竞技赛事的胜负与“吃”联系到一起。晋江籍的李世侨和蔡文华是参加1948年伦敦奥运会的中国男篮运动员,他们回忆说,当时到伦敦后,中国队员伙食很差,没有鸡蛋,“饭是发霉大米煮的”。按他们的说法,那一年,中国男篮因此无法适应高强度的比赛,很快败阵回家了。
这几个例子用最简单的话说,就是——“吃好了”还是“没吃好”,对运动成绩的影响很大。
在运动场上,运动员似乎就是“超人”的化身,博尔特可以挑战9秒2的人体极限,举重运动员只要身体允许可以一直加码,跳水运动员试图在十米的空中多番几个跟头。不过,在跑道下,在跳台背后,在泳池外,他们可不是什么“超人”,食物就是他们这些“机车”的燃料。而“如何吃”才能把健美的身躯和运动的美感表现在观众视野中,似乎也是奥运一直想传达给人们的一个主题。
菲尔普斯吃得多吗?
虽然菲尔普斯自己觉得吃得“舒服、健康”,甚至也有运动员去挖掘其中的合理性,但营养专家对这份特别的“运动员食谱”并不怎么看得上。
从事运动营养研究20余年的专家芭芭拉·列文曾为众多著名运动员提供饮食方面的专业咨询。列文女士表示,菲尔普斯的食谱看起来不像是营养学家为其设计的,“虽然多摄入食物确实可以解决碳水化合物充足的问题,但如果他长期保持这样的饮食,将来很可能会出现心脏方面的问题。菲尔普斯应该尽量少摄入蛋黄,在食谱中加入一些蔬菜和水果,并把三餐进一步划分。”
美国联邦运动营养协会主席杰夫·科特曼称:“脂肪含量为8%的菲尔普斯在训练中每小时要消耗1000卡路里,而常人相同的运动量只消耗170—240卡路里。”他认为,如果盲目模仿菲尔普斯每天摄入1.2万卡路里以获得像飞鱼一样的体格,那无疑会产生一个灾难性的结果。
离伦敦奥运会开幕还有一个月,路透社策划了一组关于运动员奥运健康美食的图片报道,记录了五位来自土耳其、不同项目运动员的日常饮食。其中不同项目摄入食物的热量是这组报道的看点。
诺尔·塔塔是一名来自土耳其的女跆拳道选手,今年20岁。教练为她开出的奥运期间食谱非常严格,每天只准她摄入1500卡路里的热量。而作为前世界冠军的米特·比奈虽然身为举重选手,按照常理,这个项目似乎需要更多的能量,但他每日摄入的卡路里也仅为3500,他被要求摄入更多的红肉和甜点,但要注意吃一个丰富的早餐,间歇时还要吃些维生素片。
土耳其女跆拳道选手塔塔
韩国艺术体操运动员孙妍在恪守的饮食计划可谓众多竞争对手里最为严格的。据朝鲜日报5月报道,她每天练习7个小时,早餐午餐吃的和麻雀一样少,晚餐则直接不吃,摄取热量不足1000卡路里。
韩国艺术体操选手孙妍在
“从1000到1.2万卡路里,一定有其中的道理。”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队的一位教练对《世界博览》记者解释,“菲尔普斯所在的游泳项目是速度型项目,需要运动员摄取大量的碳水化合物和脂肪,因此他吃的多也是应该的,而艺术体操和我在的花滑项目一样,是灵巧类运动,比赛时也不需要太多的能量,只需要身材苗条保持身体平衡度。而举重,典型的力量型项目,队员身材较大,肌肉粗壮,消耗能量大,这类项目都是平时注重营养补充,如吃鸡蛋增加肌肉,但赛前却要求减肥。”
马拉松运动员一场比赛通常消耗2400卡路里,一场比赛跑下来有的运动员甚至能瘦七八斤,看似“最累的项目”,但他们饮食的关键词不是热量、不是脂肪、而是“糖”。从专业上讲,就是糖原储存能量的原理,因为马拉松跑中身体对储存的糖原的使用量低于马拉松比赛时的使用量,从而通过利用脂肪作为燃料以部分补充能量的短缺。这就是为什么马拉松运动员要不时接来路边的那种看似秘制的“饮料”喝上一番——那就是用来补充糖的。
由上可见,运动员的热量需求并非简单的加减法,举重需要肌肉块,游泳需要脂肪取暖,射击需要眼明手快,不同的诉求有不同的处方,通常就意味着不同的“食疗”。夸张点说,竞技运动有时候就是“一吃定胜负”。
纽约西奈山医学中心的运动医学专家及整形外科专家马克·克里恩提醒,在饮食上玩的任何花样,其实都可以归结为最基本的算术问题。如果你吃下的卡路里数少于运动时消耗的卡路里数,你的体重就会减轻。不过像菲尔普斯这样超大强度运动量的运动员,要担心的事情则是如何通过合理健康饮食补充消耗掉的大量卡路里。
从自带干粮到专业主义
从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算起,奥运会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运动员吃什么”的话题在一百年前并不像现在那么突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运动营养师”、“营养配餐”概念,更没有“特供牛肉、不含瘦肉精的猪肉”,也不存在伦敦郊外的“奥运专业养鸡场”。
雅典的首届现代奥运会,运动员的饮食其实很简单。没有特殊的配方,大家可以敞开肚皮尽情吃喝,只是赛前不能吃得太饱,否则会上不了赛场。当时几乎所有的代表队都积极仿效古希腊人,挑选的尽是些天然食品:牛奶、蜂蜜、水果……
从比赛开始的第一天起,每位运动员都能领到一份可口的橄榄果、一块当地产的香甜奶酪和一瓶附近山村酿制的鲜美葡萄酒。不过仍有不少运动员吃不饱,有些代表队的头头儿们就会到集市上买些鱼、肉、比萨饼、蜂蜜和面粉制成的甜点心来给他们加餐。最难忘的是马拉松比赛,在比赛过程中,道路旁的服务人员会时不时给选手塞几个橙子,但不会给他们水喝。斯比罗斯路易斯,这位冠军后来回忆说:“服务站之间的间隔太远了,每到一个服务站,我就会把口袋里塞满葡萄干和橙子,当时我真后悔赛前怎么没在衣服上多缝几个口袋呢?”
1924年,巴黎以其丰美的食品迎来了这一届奥运会。法国政府花巨资在巴黎建造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奥运村,为运动员提供每日三餐的系统服务。通常,早餐有黄油、果酱、火腿、煎鸡蛋,同时配有牛奶、咖啡、巧克力和凉菜;午餐有冷盘、饮料、鱼、肉、蛋、青菜、奶酪和水果,还可以喝到葡萄酒、啤酒或矿泉水;晚餐先是各种汤和小吃,然后上菜和肉,正餐之后还会送上水果、奶酪和各式饮料,而用草上的露水浸泡的香茶最受欢迎。
1932年,时值美国经济大萧条,因此选手饮食很简单,反正能享用的食物数量也有限。洛杉矶建有奥运村,不过只为男士开设,女士们只好住进附近的宾馆里。也正是从这届奥运会起,人们掀起了食品热,许多人开始研究食品的热能含量、运输和贮藏。
英国女作家珍妮?汉普顿在《伦敦奥运会:1908和1948》中记录了1948年的伦敦奥运会,她展示了自己做的调查,还原了很多历史上的动人时刻。书中这样写到:许多参赛国家给自己的运动员发放食物,珍妮还把国家给运动员发放了哪种食物详细罗列了出来:“法国这个崇尚自由和浪漫的国家,用火车给自己国家的运动员运来了食物。当然,还必须有另外一列火车,上面装的都是酒。”
1948年伦敦奥运会上的中国男篮合影
而被当成“当代奥运会”开端的1984年美国洛杉矶奥委会则首次推出了所谓的干粮系统方案,让各代表队自备食品,他们只提供相应的服务。
回到本届奥运会,从英国大餐中的炸鱼配薯条到非洲烤肉,参加2012伦敦奥运会的运动员和体育爱好者们绝对可以尽情享受奥运饕餮了。奥组委在奥运会期间提供1400万份主餐,自夸为“和平时期全球规模最大的餐饮服务”。组委会还特意介绍说,所有菜品都将“以英国当地特产和特有烹调方式为主,体现英国的传统与丰富的饮食文化”,同时还要确保菜品符合道德标准和环保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