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国 北京化工大学STS研究所
“白发人送黑发人”,此言作为我对因猝死而逝去的、比我年长的胡新和教授的情感表达,虽然不太贴切,但我仍愿用此言表达我的心情,因为正值事业鼎盛的他,走的太突然,太可惜了!
几天来,他的影子时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并伴随着曾和他断断续续交往的过去。迫切地通过追忆,抚慰他的亡灵,同时也慰藉我隐痛的心灵。
深晚的噩耗
2013年5月13日深晚,我在办公室修改教育部思想政治理论课《自然辩证法概论》教学大纲。其间,我指导过的研究生(现在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攻读博士)何江波给我发来了短信:张老师:我刚得到消息,胡新和老师今天中午去世了。我感到惊愕,但我知道这不是“愚人”的恶作剧,而我心里还是泛“嘀咕”:不会吧,怎么可能啊!
难料的失去
5月8日上午,我应邀去中国科学院大学参加硕士答辩。我被安排在第二组,并主持答辩。胡新和他们在第一组并主持答辩。两个组不在同一地方(一组在教学楼604,二组在综合楼414),因此,我们也各自忙于答辩,没有时间会面。中午吃的是盒饭,也没能相聚。
吃完午饭,答辩继续进行,为了不影响学生上课,两个组各自换了地点(一组在教学楼315,二组在教学楼409),虽然在一个教学楼,但因不 在一个楼层,又因各自忙于完成答辩,也没能会面。答辩结束以后,我便匆匆往回赶,没有和一组的朋友会面。我不止一次被邀来参加答辩了,彼此都较熟悉,因此,也没有考虑特意去和胡新和等友人会面。多年同仁,常来常往,也就不拘礼节了。
但谁能料到,此次竟失去了和胡新和会面的最后机会!早知如此,何必如此啊!
思来想去,我只回复何江波极简短的两字:叹惜!——惊叹、哀叹!可惜、惋惜!人生无常啊!
回到家里,夜不能寐,辗转难眠,脑中不停地浮现出胡新和的影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结论还是重复:人生无常啊!
突现的猝死
14日下午1点多,我又给何江波打回电话(他的短信太简单),仔细询问情况:胡新和近日连续参加研究生论文答辩,积劳成疾。此时,我便回忆起以往多次和他相聚的情景。带着如此的心情,我赶往教室上“法医学”课。这节课的内容是“猝死”和“中毒”。
我讲“猝死”的内容主要有:①猝死是指平素似乎健康的人由于潜在性疾病或机能障碍而突然出人意料的非暴力死亡。②猝死发生很快,死前未诉说过健康不佳,没有任何先兆,可能在走路时,在车上、在工作中,在家里、甚至在睡眠中突然死亡。③有的猝死,死亡前感到身体不太舒服,或有轻微疾病,死者及家属都认为无大碍,未去就医,因此,在几小时或略长的时间,通常在一昼夜内迅速死亡。④猝死者以男性为多见,多发生于任何年龄,但以50—60岁为多,青壮年男子(20-30岁为多)和乳幼儿也常发生。⑤引发猝死的常见疾病有:心脏血管系统疾病;呼吸系统疾病;中枢神经系统疾病;消化系统疾病;(至今仍属难题的)青壮年猝死综合征和乳幼儿猝死综合征等。
呜呼!男人事业鼎盛的时期,也是猝死率较高的时期!事业的追求和身体的透支展开了非此即彼的博弈!猝死的难料!难料的猝死!
片段的追忆
我结识胡新和教授始自我来北京工作以后。记不得我和他第一次相识的时空了,只能凭借记忆进行片段的追忆。
我多次应邀去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参加研究生答辩。答辩时的胡新和很少先发言,声音也不大,
但却很有力度,往往切中“害”中,点到“点”上。胡新和教授总是给我以宽容的环境,让我顺利完成任务。我感受他的大度和儒雅。答辩时间短,来去匆匆。追忆也只能如此“片段”了。
我去东北大学参加“亚洲STS国际学术会议”,第一次听到他用英文做的大会报告,做的报告效果非常好!
我和胡新和等应邀去银川参加全国第27届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评选活动。其间,我和胡新近距离交往,得到他的许多关照。
生命的“两性”
作为地球上的生机,生命在不同的场域中表现其“脆弱”与“韧强”两重特性。前者如包括胡新和这样的“猝死”;后者如深海中、南极冰冻中等地的生命,还如在苦难中挣扎着的生命,和死神抗争的生命,等等。
生命在进化到人类之后,便由体内进化转向体外进化,后者的产物来自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并担当前者甚至替代前者。于是,前者也因此容易凸显脆弱。社会的文明和生命的脆弱有些关系。
生命的脆弱还来自其系统的“涨落”及其引发的“蝴蝶效应”:某种因素引发某一器官病变,会导致生命系统的瓦解。
生命的生成是自然的,但生命的过程及其结果又往往是社会使然的、建构的。文明的社会是竞争的社会、风险的社会,挤压、煎熬着生命的社会。生命也因此走向非自然的终结道路:自杀者如是,猝死者更如是!
生命体构成的社会却无情地绑架了生命,断送了生命!这是怎样的残酷与悲哀!
获得生命却不珍惜生命,认识生命,体悟生命,享受生命,最后又不自觉的葬送生命,这又是怎样的残酷与悲哀!
一个人,他在奋斗中,体现其生命的顽强或韧强,以身体的代价换取生命的意义;但在其间,生命却因身体的
对于生命“两性”的辩证思维与认知,代表不了它指导的实践。做到做好这些还真不容易!
胡新和走了!他带给我们的,将不仅是追忆,还有多多的反思和省悟。
最后的告别
5月16日晚上,我接到了我们专业的一位即将毕业的研究生的电话,问我明天是否去参加胡新和告别会,他也想参加。我问他见过生前的胡新和吗,他说,没有见过。我说,既然没有见过,可以不去。他说,虽然和他不相识,但读过他的书和文章,也想去和他告别。听罢,我赞许他的做法。不曾相识的青年学生主动自愿参加胡新和的告别会,这或许是胡新和的魅力。
其后,又一位和他同年级的研究生来我家,在谈完毕业答辩事宜之后,也问起明天胡新和的告别会。他说,虽然没有认识胡新和,但他在撰写毕业论文的过程中,读过他翻译的书和文章,对他很敬佩。我听罢也很赞许他的想法和做法。以自己的学术感染年轻人,这或许也是胡新和的魅力。
5月17日上午,带着未写完此篇悼文而追忆不已的心情,我前往八宝山公墓,去和胡新和最后的告别。告别处已经站满了很多人,每个人手都持有一个小百花和一个薄薄的本子。我按照规矩,从队伍后面绕到对面的报道处。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先在签到薄上签写自己的名字,再领取一个小白花和一个小本子。我看到小本子封面是胡新和的遗像,里面是他的生平介绍。
队伍很慢地前行着,凭借我曾经参加过告别会的经验,我知道里面正在召开追到会,结束后,开始遗体告别。里面的人往外走,部分人眼圈红红的,有的擦着眼泪,我看到在走出来的人流中,还有“白发”者,我知道他们是胡新和的生前的“好长友”。
我跟随队伍逐渐走进,也听到了哭声和哀乐声。我的心情也随之低沉和悲哀起来,眼睛有些潮湿感,但我努力地克制自己。事后,我便往回走了。途中,我在心底里默默地向胡新和告别!
回来后,我继续写完这篇悼文。
悼念胡新和!愿他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