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趺坐的人》自序
流水方舟/文
带着一份惶恐,我的第一部诗集《趺坐的人》终于付梓了。
就像一棵小草,再怎么渺小,到了秋天,也会结出属于自己的不算饱满的籽颗。就像此时我身旁的龙山,岩石裸露,土壤贫瘠,却仍贡出斑驳的绿意和黄色。
多年来的文学心思,就如不曾死去的草根,时时会在春天的土里拱出一丝弱弱的苗苗。并且这种心思从未泯灭在纷繁的尘烟中。虽包围于尘世,却没被世俗同化。我始终如一个趺坐于龙山之顶的人,如一蓬生于龙山之顶的茅草,或石缝里一丛带刺的灌木,立在嘈杂的尘世,却努力避开尘世,幻想着与尘世的决绝或划界。
在烟火的人世间,自己确为闾左之人;而在龙山之顶,常常觉得自己却为闾右之人。
常常想探究生命深渊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看不到、摸不着,却又实实存在的东西,那些在你心里,也在我心里偶尔像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东西。
常行走于漆黑的夜里,使劲瞪着眼睛,说不清想发现什么,想证明什么。但我相信,生命汹涌的表象下,一定有某些镇定的东西存在着,我一再告诫自己,好让自己静下来,慢下来,冷下来。
坐于龙山之顶看书,是我静下来,慢下来,冷下来的一种方式。身旁一座偌大的凌霄宝殿,我常常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修禅打坐的人,那个长跪在凉风里、拜倒在玉帝和佛前的信徒,在凉风吹拂之下和唧唧的虫声里,似乎自己已避祸于桃花源,或云游于天上。
在龙山之顶,我将自己无限的放大、扩展,将自己远远的流放,将自己弃逐于天边;在龙山之顶,我又将自己无限的缩小、微化,将自己藏身于龙山的草茎、草籽和石头的缝隙。
高蹈于云端,心及乎万里;而将沉重的肉身丢弃在龙山脚下。其实,我并没有驾龙御风之术,也没有得道成仙的幸运,当我一级一级从龙山上下来,我需要从一个坠入凡间的异类,从格格不入中慢慢调整过来,需要调整为那个为一枚铜板、一枚镍币,为一粒米低头哈腰,俯首称臣的人。就像龙山顶的玉皇大帝,需要我在人间给予的香火和贡品,需要我给予的膜拜和虔诚;一介俗子,更离不开烧饼、稀饭和一块巴掌大休憩的床榻。
我无法走出命运的怪圈,也逃不出时光的手掌,我白天安心听命,夜里却舞刀抗争,冰与火的世界,冷冷热热,冰冻与消解之间,我的身体近乎撕裂。可冰既未熄灭火焰,火焰也从未融化那块冰。
一个人的一生,有太多的际遇,我曾穿着母亲纳就的步鞋,在异乡辛苦的打工,一天十多个小时的工作,苦、重、脏、累,并没有将我击垮,我立于这尘烟中,没被锈蚀分化,也没有中毒死去,我用自己独特的方法在夜间净化灵魂,逼出毒素。就像此时,我依然保持着内心的干净和整洁,保持着内心的纯真和悲悯,就像一块冥顽不化的石头,一粒钢豆,在尘世里砍不扁、削不圆、沤粪不烂,烧火不着。
我趺坐的时候,很想自己成为一棵龙山的草,一块龙山的石头,但更多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如龙山的草和石头。龙山的草和石头,知道自己的归宿和天命,知道四序的凉热和冷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让果子陨落,得让叶子枯黄。而我对这些,真的一无所知。
我很想走进那个趺坐的人的内心,成为他灵魂的一缕,在细微之下,又在粗犷之中;在阔大之外,又在狭小之内,无极无形。
什么时候,趺坐的人是我!
什么时候,我就是趺坐的人!
流水方舟感谢林州籍著名作家、散文家、第六届“冰心散文奖”获得者傅敏老师长久的支持和帮助,以及济南籍著名作家、诗人张霞和洛阳籍著名诗人、作家冷蔚怀老师的批评和教诲,感谢著名诗人大卫老师在编排中的辛苦和努力,感谢公司老总桑俊生先生以及兄弟建舟、妹妹尚云、妹夫文昌等的关心和支持。没有他(她)们的支持,就没有《趺坐的人》的诞生。金秋十月,我小心的捧出一捧金黄的果实,来表达我对他(她)们的谢意!
流水方舟(刘俊生)于龙山
2014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