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会遇到沢田纲吉只是一个纯粹的意外,因为群聚所以咬杀。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在他继续前进的时候站了起来,对着他90度鞠躬,颤抖着向他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哇哦,”云雀握着手中的银色拐,转身对上那双水汪汪的褐色眼眸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的身上除了自己咬杀的,还有别人留下的伤痕,立刻明白了他为何道谢:“真是弱小的草食动物啊。”
云雀恭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在一起,或许只是被他露出的笑容所吸引还是对他伤口恢复的速度感到兴趣。
云雀恭弥,15岁,出来散心的旅游者;
沢田纲吉,14岁,无定居的旅行者;
他们相遇在一个冬季的村子。
这个落后的村子虽然小,但是旅馆还是有的,只是云雀坚决的选择了山脚的一间废弃的小旅馆居住,理由除了人流稀少之外就是这里是纲吉目前居住的地方。
“那……那个……云雀先生……其实可……可以住别的……旅馆的……那里会……”纲吉抱着云雀随手丢的行李,胆颤着,小小的提议着。
“不需要。”云雀观察着旅馆的四周,确认了一番,直接的绕过纲吉小小的身躯进入了旅馆。
从外面看上去是一间相当老旧的2层旅舍,进到里面原以为会肮脏到哪里去,没想到意外的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你的房间呢?”云雀转头看着仍呆呆站在门口的纲吉,他开口询问的不是这里的老板是谁而是他的住处:“带我去。”
“诶!?”纲吉愣了愣,然后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叫声,颤抖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目睹到云雀手中的武器后咽下口中的唾液乖乖上前带路。
旅馆除了外墙是砖头砌成的,内部的一切都是木质材料,破旧损坏的地方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刚刚维修过的,虽然一点技术性也没有。
纲吉的房间在2楼走廊的尽头,门板上挂着写着‘ツナ’名字的鱼形牌子,打开门后的房间一目了然,除了挂在顶上照明的电灯和摆在角落的旅行包以及铺在地上的被子外什么也没有。
“哇哦,真是小啊。”云雀推开了这房间的唯一一扇窗户,由于面向西方的关系,并没有多少光源能够照进这里。
“那个……还有其它……更好的房间,云雀先生……不介意……可以看看……”纲吉有些尴尬的看着在房间里走动的云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不要,”云雀坐在了地板上,抬头看着纲吉,扬起了一抹笑容:“就这里。”
“那……”纲吉走进了房间,将手中的行李小心的放在地上,转身走到角落拿起自己的旅行包准备换另一间房时被云雀叫住:“我……会马上收拾,到别的房间去的!”
“你,”云雀看着停止动作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纲吉,举手指着身下的地板,不容拒绝的语气:“留下,否则咬杀。”
“诶?啊!!!”手中的旅行包失去了支撑落在地上,纲吉不敢置信的看着云雀,希望能从中看出一点玩笑意味,可惜没有。
“那个……云雀先生……不……不是讨厌……群聚……吗?”纲吉想起了刚才正因为群聚其实是被围困欺负,云雀才会咬杀了他们,可是现在却要和自己住同间房间,再怎么想也是想不通。
“是讨厌啊。”云雀靠着墙坐着,打趣的看着纲吉为自己准备今晚睡觉的地铺。
“那为什么……”
“是你,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啊啊!!!内心的吐槽纲吉还是识相的没有说出来,他可不想因为这句话而被咬杀。
“他们……”云雀突然想起刚才一路走来,村里的人对纲吉的古怪称呼,不解的开口:“叫你‘雪姬’,为什么?”
“呃,”纲吉微皱着眉低着头,沮丧的样子只差全身无力的趴在地上,他不敢告诉云雀是因为和他结伴的人一直这么叫他,更不愿回想起那个把他丢在这个村子的同伴:“呵呵,那是……因为我来的时候天正好下着雪,所以……”
“这样啊。”云雀显然不打算继续追问,也不再开口说话,静静的看着纲吉忙碌的身影。
天边的太阳遵循着自身的规则缓缓的西沉,将半边天际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因为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关系,纲吉努力的将旅馆打扫干净,浴室也被擦拭的闪闪发亮,即使这里的主人不是他。
“啊,时间这么晚了啊。”纲吉抬头看着墙上的钟,拿起手边的布将手擦干净,脱下了系在身上的围裙转身步上2楼属于自己的房间。
轻轻的打开门,小声的唤了声,纲吉意外的发现云雀一直维持着下午的坐姿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拿起了地上的被子悄悄的走到云雀的身边为他盖好,看着他的睡颜,没有之前的淡漠,意外的像个乖巧的孩子。
纲吉颤抖的伸出手摸着云雀柔顺的黑发,稍微往下,贴上了温热的脸蛋,那个温度沿着手心传到了心里,很温暖,很暖和。
云雀的手无声的捉住了纲吉的手腕,美丽的凤眼微微睁开,瞪着眼前打扰他睡眠的人,更因为这个孩子过于冰冷的手而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只是开口的话却全然不同:“哇哦,迷上我了么?草食动物。”
“咦啊啊啊~~~”纲吉吓了一跳向后跌倒,手腕仍被云雀紧紧的捉住而无法当场逃脱,一抹红晕爬上了脸上,紧皱着眉慌张着不知如何开口,当意识到云雀刚刚对自己的称呼时愣了愣,慢慢的抬头,指着自己:“草食动物?我?”
“不是你是谁。”云雀松开了手,打趣地看着一脸迷茫然后急于解释自己是有名有姓的样子,如果这个表情能够看一辈子,或许不错。突然意识到这个想法,云雀迅速地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将脑海里浮现的一切扫空,然后又恢复了一贯地淡漠表情:“有什么事?”
前一秒因为云雀的动作而感到疑惑,下一秒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颤抖的说着:“饭……做好了……是想先吃还是洗澡?”
“饭?你做的?”云雀看着纲吉大力的点着头,迈起步伐朝着门走去:“吃饭。”
不大的餐桌上摆着不到5盘小菜,光看样子并不是很美观,味道是怎样的还要试过才知。
云雀拉出了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碟小菜,拿起筷子夹起了最接近自己的肉丝,在纲吉紧张的注视下放进了口中,细细的嚼着,手中的筷子平稳的放在桌子上,拿着餐巾擦去了唇边的肉汁,抬头说着:“浴室准备好了么?”
“呃,啊啊,好……好了……”纲吉迟钝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颤抖的举起手指着浴室的方向。
云雀起身,循着纲吉所指的方向走去,对于这一桌饭菜,不给与任何评价。
直到云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纲吉低着头看着一桌子菜,颤抖的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夹了些云雀刚刚吃过的肉丝放入口中,许久的沉默后是一句消沉的话语:“……没有味道。”
充满雾气的浴室,云雀沐浴在不大的澡堂里,闭上眼睛思考着刚刚为何没有直接咬杀了那只草食动物,这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啊。
“饭菜难吃,不过这水温还是可以勉强给个及格嘛。”
沐浴过后,云雀穿着黑色的浴服走回了房间,一路上都没有发现那只小动物的踪影,在房间里更是没有,凤眼无聊的在不大的房间游转,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摆放在角落的属于草食动物的旅行包,完全无视包的主人此刻不在擅自的拉开拉链研究起里面的物品。
小小的旅行包里放着意外之多的玩意,除了随身更换的衣服外就是一些毫无价值甚至历史悠久的东西,比方说是意大利的比萨斜塔钥匙扣、巴黎的凯旋门模型、中国的万里长城图画……还有一些只是随意捡起的石头和发光的珠子,当目光注意到一本乏黄的相册时,手竟会在一瞬间颤抖着。
翻开了相册的封面,入眼的是纲吉大大的笑脸,还有一些滑稽的搞笑的表情,每一页云雀都会看个几遍,嘴角微微扬起,似乎觉得这么看并不觉得无聊。等到看了将近一半的时候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一脸的疑惑,乏黄的照片可以认为是草食动物没有妥善保存的错误,可是看了这么久,每一张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季节,草食动物的样貌完全没有改变多少,甚至是没有变化,除了不断变化的季节、风景还有身上的衣服外。
‘啪’身后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云雀从困惑中抬起了头,看着纲吉颤抖着、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亦或者是看着手中的相册,下一秒那个弱小的身子便扑了上来,目标正是这本乏黄的相册。
“……呜……云雀先生怎么可以随便看人家的东西啊!呜……”纲吉抱着相册缩在角落哭泣着,头一次开口的话没有结舌。
“哇哦,胆子不小啊,草食动物。”云雀拿起了银色拐准备上前给他一点惩罚,当看到纲吉身上的伤口时,手中的武器正好停在他的额头前,黝黑的凤眼回望着门口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几个果实静静的躺在地板上:“被欺负了?”
褐色的眸看着极其接近自己的拐,身子虚软的倒在地上,纲吉擦着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一滴,颤抖的说着:“对……对不起……呜……我知道……我做的饭……很……很难吃……呜……所……所以我……去村子跟……大家要了些……果实……呜……所以……云雀先生……呜呜……”
“你知道还做?”云雀收起了武器,起身走到门前捡起地上的果实,在衣服擦拭了下咬了下去,很甜。
“因……因为……呜……”纲吉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闷闷的说着:“我吃不出味道……”
“什么意思?”许久没有得到回答,云雀回头看着纲吉,却发现这只小家伙竟然哭累了睡着了,想要叫醒他手中的动作却违反了大脑的控制,为他盖上了被子,有些难以理解,最后还是决定睡上一觉把一切问题留给明天吧。
翌日的阳光温柔而耀眼,只是位于尽头的房间永远得不到阳光过多的施舍。
纲吉揉着困倦的眼睛迷茫的看着房间,他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这么哭过了,1年、3年、还是更久。
被泪水沾湿的相册已经干固,纤细的手摸着乏黄的封面,脸上露出的是一抹如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将相册轻轻的放在地上,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只是不想吵醒云雀。
沐浴在温热的水中,纲吉看着身上,昨天被欺负的伤痕包括云雀咬杀的都已经消失不见,连一条小小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苦笑的将脑袋淹没在水中,即使再怎么温热的热度也无法让冰冷的身体暖和。
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也不知道云雀醒了没有,更加不知道那本摆在角落的相册,他会不会继续看下去,是想被发现呢还是不想已经不知道了。
离开浴室的时候,纲吉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外衣,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布料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纲吉来到厨房,意外的看见云雀端着几碟小菜放在桌子上,味道很香颜色也很鲜艳:“这……这是云雀先生做的?”
“你说呢?”云雀反问着,放下最后一碟,示意着纲吉试下味道,而那眼神是不容抗拒的。
犹豫了下,纲吉拿起了筷子夹起了看上去很红很红的肉丝,闭上眼睛猛的塞进口中,慢慢的品尝着,然后张开眼睛兴奋的说:“好吃……”云雀先生好厉害啊!这句没有在面对银色拐时说出来,一滴汗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实话,不然咬杀。”云雀将银色拐抵在纲吉的喉咙处,只要稍微出力便可以让他停止呼吸。
“云雀先生……”纲吉颤抖着身体,不敢后退,视线在眼前的银色拐和云雀身上移游,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对……对不起……”
“你究竟是什么人?”没有移开的武器,云雀的语气依旧是不允许任何人拒绝回答:“不说咬杀。”
“我……我……我是吸血鬼……但绝对没有伤害过人类,真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喊着说出来,毕竟要人相信一个靠人类血液为食的吸血鬼没有伤害人类的话是很难的。
“这样啊,”是吸血鬼的话就可以理解那些问题了,为什么照片上的样貌没有改变,为什么手会那么的冷,为什么伤口能够那么快的痊愈:“那么,你很强咯。”
“咦!!!我?一点也不强啊!”纲吉手忙脚乱的解释着:“平时就很笨手笨脚的,遇到人的时候受伤的总是我,肚子饿的时候更加不敢去猎食,所以不管在同胞里还是人类世界,都被叫做废柴纲,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知何时,云雀移开了武器,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看着一直变脸的纲吉,餐桌上唯独那碟被加了很多辣椒的肉丝没有动过。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所覆盖,点点雪花飘临大地。
“云雀先生,你看,下雪了呢。”纲吉光着脚丫站在院子里,昂头看着雪花落在身上,有些兴奋的将连接衣服的帽子戴在头顶,像个十足的小孩子般玩耍着。
云雀坐在走廊上,背靠着柱子坐下,有些无奈眼前的草食动物早上明明一副害怕到哭的表情现在却是一张温柔的笑脸,抬手捂着嘴,一丝笑容流露了出来:“兔子姬。”
虽然云雀的声音很小,但还是飘进了纲吉的耳朵里,只是不确定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云雀先生,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云雀别过头,不想让纲吉看到自己忍笑的表情,只是那只小动物全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帽子上的两根长长的兔子耳朵。
雪渐渐的大了,已经不是能够在户外活动的天气。
纲吉从旅行包里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为云雀讲述着它的历史和经历,似乎是因为被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说话的方式渐渐的大胆了起来,甚至不敢被人看的相册也大方的讲起了其中的故事。
云雀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的回应着1、2句‘嗯’、‘哦’而已,对于故事,他没有兴趣,他在意的是纲吉的表情,纲吉的笑容,纲吉的声音。
夜幕渐渐降临,雪却没有减弱一丝分毫,风吹刮着发出了惊人的声音,尤其是没有声音的夜晚特别让人恐惧。
吃过了晚餐,沐浴过后已经是晚上的11点,云雀回到了房间,意外的看着以为已经进入梦乡的小动物此刻正缩在墙角,全身被厚厚的被子盖住,仍可以看到一丁点颤抖。
云雀不理会纲吉的叫喊声,粗鲁的扯开了被子,让受惊的脸孔赤裸裸的进入视线:“哇哦,你很害怕么?”
纲吉小小的瞪着云雀,鼓着小嘴抱怨着,当房间里唯一照明的工具坏掉之后,身体下意识的扑向云雀,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颤抖着,大力的点着头。
“真是弱小的动物啊。”云雀摸着纲吉的褐发,慢慢的滑下,贴着稚嫩的脸蛋微微抬起,在纲吉疑惑的时候贴上了有些冰冷的嘴唇。
“云……啊!”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的接触后离开,纲吉疑惑的开了口,却下一秒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的环抱在温暖的怀中:“云雀先生?”
“睡觉,咬杀。”云雀拉起了身边的被子,将两人覆盖在这个漆黑之中。
一夜的无眠,一夜的倾听心脏跳跃的声音,一夜的呼吸着彼此的气味,一夜的无法动弹。
早晨来临的时候,风雪已经停止了,屋外的气候渐渐的回升,云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睡的样貌,虽然光线不是很清楚,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一张有些红润的脸蛋,再次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纲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候,坏掉的电灯已经修好了,身旁的温度已经冷却,显然云雀已经起来了很久。
指腹轻轻的贴着冰冷的唇,上面的小小温度还残留着,没有消失。纲吉回味着,即使只是轻微的碰触已经让他神魂颠倒,如果要追溯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那是无法用手指能够数清的。
摇了摇脑袋,纲吉离开了房间,在不大的旅馆里寻找着云雀的身影,似乎他已经喜欢上那种淡淡的热度也说不定,与他的同伴不同的温度。
“云雀先生?云雀先生……云雀先生!!!”厨房、厕所、玄关、不同的房间甚至院子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是离开了么?纲吉坐在走廊上,看着天边缓缓下山的太阳,歪歪靠着柱子的脑袋流下了豆大的泪水,他不解、他不懂、他不明白,即使他的同伴每次都把他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不曾这般难过,心很痛很痛,比肚子饿了还要难受,他讨厌这样的感觉,他不喜欢。
“饿了么?”
云雀低沉的声音落入纲吉的耳朵里,猛的抬头,擦去眼角的泪水,露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脸上的泪水依旧,摇了摇头,夹杂着浓重的鼻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