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日期。大概是1999年4月的一个夜晚,红棉花已经开了。
没有准备好就在当天跟妈妈说,只是和妈妈聊得比较投入,就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说了。我了解家人,不会因为说了这些而被逐出家门啊什么的。”郑远涛回忆。
惊讶”。“我说,是不是现在你还没有遇到优秀的女孩子值得你爱,如果你将来遇到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呢?儿子说,我不可能因为对方优秀就爱上她的。他打比方说,妈妈你有很多女朋友,你会不会因为她们优秀你就爱上她们呢?他这么一讲,我就明白了。”
开自己的身份,好不好找呢?
性恋就很容易找吗,有的人找了一辈子也都没找到合适的人。”
不害怕,如果我害怕的话,当天晚上就告诉我先生了。”
成波这样说。
么奇怪的事情。
“柜”里来的人
郑远涛房间的书架上满是书和碟,中外文皆有。他在大学里学的是英文专业。“从小对文学艺术比较感兴趣,还经常跟外公谈谈历史。”
郑远涛在明白自己的性取向之前,已经了解同性恋是怎么回事了。他没有许多同性恋者曾有过的感觉——全世界就我一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小学的时候,喜欢电影,在广州能看到香港的电影杂志,杂志上会说到香港的同志电影节,这也是了解同性恋的途径,知道了很多关于同性恋的信息。”
郑远涛说话柔和,声音有磁性,彬彬有礼。“小时候没变声音之前,我说话听起来有些像女孩子。”
很多男孩子小时候喜欢玩枪玩炮,“但我不喜欢,我喜欢毛绒玩具和洋娃娃。”
郑远涛读小学的时候,对自己的性取向朦朦胧胧,进入初中之后,越来越明白。“上体育课的时候,男生湿透的衣服,突出来的胸部轮廓,会吸引我,有时候还开玩笑地用支笔把他们的衣服撩开。”郑远涛笑。
悄然而至的青春期,当许多男生在梦中与异性云雨一番而遗精的时候,“我的梦中出现的是男生。”郑远涛说。
郑远涛高中的时候,有位女生与他很要好,经常在一起。“两人的学习成绩都很好,不是他第一名,就是她第一名,不相上下。我和先生注意到他们俩关系密切,心里觉得挺好的。”
“其实那个女同学有男朋友,我只是和她有共同的兴趣,聊得来。”郑远涛说。
吴幼坚和郑成波以为,儿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处在恋爱之中。实际的情况是,早在父母之前,郑远涛已告诉这位女孩子,自己是同性恋。“我对她的喜欢是友情,不是爱情。我有很多要好的女同学,都是这样的。”
高一的时候,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成为了郑远涛的同桌。“喜欢他的性格,放得开,勇于承担,不会有什么畏惧,爽朗,和我很不一样。”
远涛陷入了对这位男生的迷恋。“当时并不是想追求他,只是想表达我喜欢他,因为我知道他完全是异性恋。”
他决定向这位男生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于是,他给他写了一封信。
写信的结果是,“他还是比较害怕”。这位男生告诉郑远涛,他将信撕掉了。“他并不是忿恨,而是怕别人看到,特别是怕被他爸妈看到,对我不利,他愿意为我保留这个秘密。”
后来分班,一个理科,一个文科。
“当时他避开我,难过是有的,但也比较理解,自己会有些孤独感,也会和女性朋友说自己的心情,但高中比较忙,也没去想太多。”
这个男生开始拉开与郑远涛的生活距离。后来,两人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学,渐渐没了联系。
郑远涛在广州外语外贸大学英文专业就读的时候,以自己的经历为原型,写了一篇英文小说《TheLastNight》(《最后一夜》)。这篇小说打动了教他们作文的英文老师,老师让他在全班面前宣读。“读的时候,紧张,声音都是抖的,好在还是读完了。”当时,他还没有对大学同学“出柜”。小说读完,“有些敏感的同学猜到了。”
他的男朋友们
进入大学的郑远涛,通过网络认识了很多“同志”。读大二那年,他与从事美术设计的“扬”相爱了。
吴幼坚和郑成波不久就知道儿子有了男朋友。吴幼坚生日那天,“扬”买花前来祝贺,算是与家长见面。
“他的男朋友来到家里,就当是朋友,热情招待聊天,不谈这些事情(同性恋),谈普通的家长里短,这样也不尴尬。”郑成波说。
在了解了“扬”的一些情况后,吴幼坚觉得他俩在一起很合适,“我挺喜欢这样的孩子。”
事情并没有在吴幼 坚想象的轨道上前行,“扬”在跟郑远涛相恋不久后,又交了一个女朋友。“扬”自己说他对女与男的兴趣是三七开,他是个双性恋。“扬”来自一个军人家庭,他的父母不会接受他的同性之爱,他说他会选择与女性结婚。
“他甚至说他可以背着女朋友和我保持关系,这把我当成什么了。”郑远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决定结束自己的初恋。
这段感情对郑远涛打击很大,他说,在与“扬”分手的那个暑假里,为排遣郁闷,他走马灯似的跟多个男性来往,其中不乏一夜情。
不过,这样的日子止于那个暑假。
“单纯的性满足重复下去没多大意思,缺少回味和温暖。”郑远涛认为同志本身需要自尊与自爱。
过了两年,郑远涛已经工作。他有了新的男朋友,他与在广州一所高校当外教的新西兰青年“森”相爱了。“森”,比他大15岁。
“他既然喜欢这个人,也不好反对,主要还是尊重他的意见。”郑成波说,“如果年龄相当自然好了,不相当也不反对,他成年了,这是他的自由。”
“森”的母亲从新西兰来中国时,与郑家三口见了面。广州流花湖公园,两家人同游,这在同性恋者世界里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以往学过些法语英语的郑成波能与“森”的母亲简单交谈。新西兰老太太兜里放着几张便条,是刚学会的中文会话,不时拿出来说上几句。
两家人挺投缘,都对儿子的男朋友感到满意,这情状,透着些要“谈婚论嫁”的意思。
“看到他俩牵着手的样子,好像自己多了个儿子。”吴幼坚形容当时的感觉。
然而,郑远涛后来还是和“森”分手了,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两人并不是那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