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懂得洁净的世界里单纯的灵魂是怎样的安宁,所以,我们不明白藏人匍匐在地上,一步步向心中的圣地叩首时,内心里是怎样的充实与喜悦……
我想我与西藏的距离,用擦肩而过来形容应该最为恰当。
在没有到达西藏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梦想过西藏,也无数次在心中勾勒过西藏的模样。西藏对于我来说,象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华丽而充满神奇。
当我踏上西藏的土地,当我茫然地走在拉萨的街头,当我与手握经轮的藏族兄弟擦肩而过。我才发现,西藏,即使我满怀热情地走近她,即使我不远万里的来寻她,即使我在她的怀里夜夜想她、念她、亲近她,她依然若近若远、若即若离地对我保持着微笑。这种微笑是一种距离,让我始终无法靠近,无法融入。
我知道,我与西藏是有距离的,这种距离不是孩子与母亲的距离,而是两种文化,两种信仰,两种生活方式和两种行为方式的距离。
西藏像是一个身着袈裟的佛家弟子,他威严地站在那里,你可以从任何角度去看他,去揣摩他,你甚至可以近距离地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可你却无法读懂他的心,和他内心里的悲伤与喜悦。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西藏只是一个符号,来过,走过,便有了吹嘘与炫耀的资本,而对于西藏来说,所有的来客不过只是她身边匆匆经过的游人。很少有人愿意知道她曾经的苦难、悲伤,很少有人深深懂得她的慈悲、宽厚。
所以,西藏,在我们没有俯下身躯去亲吻她的土地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懂得。
我们不知道那些飘扬的经幡后面所有悲壮的故事,我们也不了解那一页页疼痛的史卷里所描述的那些摄人心魄的如梦往事。
所以,我们不属于西藏,即使我们一次次走过西藏,一次次汇入八角街如潮水般转经的人群中,我们依旧只是过客。
西藏是骄傲的,她威严耸立的喜马拉雅,向世人昭示了她挺拔的高度;她迎风傲立的冰山雪莲,用最简单的颜色展示着她无以伦比的圣洁。
西藏是孤独的,尽管她的身边每天都有无数熙熙攘攘的人流进进出出,尽管北京东路霓虹闪烁的酒吧里夜夜笙歌永远有演绎不完的故事。
西藏是寂寞的,她遗世独立地站在人群之外,她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她,不在乎自己与其他城市的不同,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和七嘴八舌的品头论足。她永远我行我素,她永远远离尘嚣。
我喜欢西藏,喜欢她的骄傲、孤独与寂寞,喜欢那份冷冷地坚持,和将大爱深藏于心不轻易言表的矜持。
当我的手轻轻地抚过布达拉深紫色的宫墙时,我能听见千百年来绵延不断的诵经声,我能看见布达拉每一个历史窗口被撕裂的伤痕…..所有的往事,都写满了哀伤。尽管,我不知道那厚重的宫墙里有多少盏世世代代从未熄灭过的酥油灯,尽管,我的心思也曾被佛主慈爱的目光深深地注视过……我依旧知道,我不是佛的孩子,我也不是西藏的孩子。
西藏,闭目的经殿,缭绕的桑烟,被佛主俯视下的苍生,平凡的死亡与苦难,还有猜不透的轮回,走不完的转经路,所有的所有,仿佛都成了生命中的必然。
在我试图走近西藏的时候,我发现,我们没有真正地匍匐在地上,就不可能听见西藏心跳的声音。即使我在她的怀里行走,即使我已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口,我依旧无法感知她心脏的脉动,依旧无法真正的将自己融入。
西藏,一个无法用眼看透,无法用心揣摩的地方。尽管来过,走过,她对我还是一样充满神秘,充 满向往。
或许,西藏已把我对她的热爱变成了诱惑,所以才给了我擦肩而过的距离,所以才会让我永远想着、念着、眷恋着。
点一盏酥油灯,将西藏珍藏在心底,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会再来看你。
碑林/2011、11、23
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