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与尔康的婚后生活摘抄 紫薇尔康



紫薇与尔康的婚后生活


紫薇嫁进福家
紫薇格格和尔康额驸婚后数月这天,学士府用膳厅堂,案屏馨洁,桌宴精致……

福伦、福晋以及尔康、紫薇一家四口正团聚一桌,共进午膳。

因紫薇贵为皇家格格,下嫁学士府后福晋对紫薇尔康小夫妻俩本有嘱咐,让他们不必过于拘束家礼,可随意一些安排自己生活,比方用膳之类,如遇不便也可在自己厅房进行…

但紫薇打自心里敬爱福伦福晋这对公婆,反殷殷敬嘱他们不可将她视以格格优待,在家仅以媳妇、女儿身份处之。一家子于此相处十分融洽。

婚后紫薇陪感享受到父母疼爱,家人相聚的天伦之乐,福伦福晋更感慨福气莫大,家中得以迎娶了紫薇这位高贵又温婉,知书达理又温恭贤孝的媳妇。

尔康更是不用说了,想了那么久,期盼了那么久,如今终于得以和紫薇朝夕一起,秋千画眉,日子真是怡乐融融,美似仙眷。

紫薇几月来都是坚持和尔康陪同公婆一同进膳,一家人常在餐席上言笑欢叙,学士府里一派温情安乐……

文二
紫薇身感不适
今日里尔康同样和父母边吃边言谈欢笑,说到哪里,正高兴转头要和紫薇说话,忽见紫薇没有平日里的欢乐神情,正悄悄地低着头,一双筷子停在碗里拨拉不动,似乎吃不下咽的样子。尔康心里一紧,忙轻声问道:“紫薇,你怎么啦?吃不下吗?”

紫薇自早上用餐的时候,便有觉得胸闷反胃,吃不了多少,幸回房后丫鬟给她送来很多新鲜水果,这才稍稍吃些提神。这会见满桌菜肴,更觉得胃口反得厉害,又怕引起大家不安,只得强忍着慢慢吃饭。见尔康问她,紫薇于是低声回答:“没事,没事!你快吃饭吧!”

福晋这下也看到了紫薇的样子,忙问:“紫薇啊,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感觉不舒服了,如果是的话一定要说啊,我们好请医生来看……”福伦也关切地点了点头。

紫薇见大家都在关心她,心中过意不去,忙举起碗来,快快地吃了一口,强笑了笑,“我真的没事,阿玛,额娘,你们多吃一点啊!尔康,你也吃吧……”

大家才又继续吃饭,尔康偷偷留意紫薇,发现她都没怎么夹菜,碗里就一点点素菜,还半天没吃进去,心下心疼,于是给她夹了一筷荤菜,放到紫薇碗里去……

紫薇一闻到尔康夹来的荤菜,只觉得胃口一阵翻泛,这下再也忍不住,放下碗筷,来不及离开桌位,扭身便低头一阵干呕……

尔康大惊失色,扔下碗筷去扶紫薇,“紫薇,你怎么了,怎么如此严重……”

福伦和福晋先是一惊,随即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是又惊又喜。福晋立刻对尔康说:“尔康,你先陪紫薇回房去休息吧,等会我再找人送些清淡的稀饭和果蔬去,我马上叫人去宫里请御医来……”

“好!”尔康不明白状况,以为紫薇一定是生病了,怕她这次不知道又要难受多久,又心疼又着急,要不是父母在,真想一把将她抱回卧房去……现在只得扶着紫薇,陪着她慢慢走回……

文三
紫薇怀孕

尔康陪着紫薇回到了房里,丫鬟见了,忙去帮紫薇把床褥铺好。紫薇这会感觉好一些了,就笑着对尔康说:“我感觉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吧。你也不用把我当病号了,我坐坐喝点水就好了。”尔康叫丫鬟下去,说是少奶奶由他服侍就好。

紫薇坐在桌子边上,尔康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手里,陪她坐下,摸了摸紫薇的额头,顺手又握了她的手,“一定是你昨晚又踢被子了,着凉了!都怪我,睡得太死了,没有看好你……|”

紫薇“噗嗤”一笑,轻声地说:“你呀,别总把我当孩子了……”

尔康也笑了,轻轻把紫薇拉到自己怀里,让她柔柔贴着自己的胸口,“你不就是孩子吗,需要人爱需要人疼的孩子……”

两人正感甜蜜温馨间,紫薇忽然又是一阵不适,头抵着尔康的胸膛,手紧紧捂住了口……

尔康又是吓了一跳,“不行不行,你得躺下,等御医过来……”,他抱起紫薇,站了起来,过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让她舒服躺着,又给她拉过被子盖上,自己也坐在了床边,低头看着她,眼中神色又是着急,又是宠溺……紫薇虽感到身体不适,但只要尔康在她身边,如此温柔地陪着她,对待她,就感到了深深的暖意和欢乐,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却调皮地伸出手去揉弄尔康的双手……

文四

尔康和紫薇正低语温馨中,门外丫鬟报说御医来看紫薇格格了。尔康亲了一下握着的紫薇的手,放回被窝里去,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去开门。

福晋陪着御医进来了。御医给尔康请了安,尔康把御医引向了紫薇床前。

御医又给紫薇行了大礼:“格格千岁!请格格安心就诊,在下这就给格格把脉诊断!”

紫薇躺着不便动,便微笑轻轻点了头,“太医,有劳你了!”说完轻轻出一只手来,丫鬟帮紫薇在手上搭上一方丝巾,这才让御医把脉。

御医坐着给紫薇仔细地把了脉,把完又低声问了紫薇一些事情,紫薇一一回答。

福晋在一旁等着,心里充满了期待,连坐都坐不住,一直站那看着御医和紫薇,还努力伸耳留意着御医的问话。

尔康陪福晋站着,心里有点忐忑。虽说紫薇这病一定不是什么大病,但紫薇可是他的珍宝,只要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坐立不安,担惊受怕的,以前那么多的风浪都经过了,如今能和她一起厮守,岁月静好,真是不愿意再让她有一点的难过了。

御医终于看完了。只见他站了起来,对着紫薇一恭,又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对着福晋和尔康又是一恭,清朗地说道:“恭喜格格和额驸!恭喜福晋!紫薇格格不是有什么病况,而是有喜了!~”

福晋一听这意料之中又令人欣喜的消息,欢喜得都有点站不住了,连连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医,谢谢你!谢谢你啊!”

尔康什么也不懂,之前一直担心紫薇生病,这会竟然是这样一个喜讯,惊呆了一下,随即便是一阵巨大的欣喜,拔腿就想往紫薇那边奔去,随即想起太医还在,这又谢起太医来!

御医知道紫薇格格可是皇上最钟爱的女儿,今天这个喜讯由他第一个报告,也是又得意又高兴,他眉开眼笑地说:“额驸、福晋不必多谢!紫薇格格的身孕已经有两个月了,再过一个月就可稳妥放心了!因为格格之前受过一些伤,身体比较薄弱,老臣要给她开一些安胎滋养的药物,务必
要让她按时服用!另外需要让格格多加休养,不可过多伤神劳累!~”

“好!好!太医,真是有劳你了!”福晋高兴得亲自给太医摆好凳子,让他在桌上写好药方。

送走了御医,福晋立刻吩咐了丫鬟随御医同去御药房配药。吩咐完毕,福晋来到紫薇床前,俯身牵住了紫薇的手,满脸笑容地说:“紫薇,你听到了吗?!你和尔康就要当额娘和阿玛了!谢谢你啊紫薇,你可是我们福家的大功臣!你阿玛知道了一定高兴死了!~”

紫薇早就听到了御医和他们的话,这会脸红红的,听了福晋的话,紫薇羞喜地叫道:“额娘……”

福晋拍了拍紫薇的手,笑着说:“你不要多说话了,我也要先离开了,把这会留给你们小两口吧!我会亲自指点丫鬟好好服侍你的,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把我的孙儿养得乖乖好好的,知道吗!”

“嗯……”紫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福晋这才放心地起来,走到尔康跟前:“尔康,以后你要更加好好照顾紫薇了,不能让她累着,记住了!”

“记住了!额娘,您放心吧!”尔康忙对额娘说。福晋交代好了话,这才喜气洋洋地扶着丫鬟离开了!

文五


尔康好不容易等屋里的丫头都退出去了,这才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紫薇床前,在她对面身边坐了下去……

这会两人都有太多的感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情感想表达,反而不知怎么说好!

尔康握起了紫薇的手,嘴角带着深深的笑,眼睛里也是亮亮的,深深的,仿佛要把紫薇看到身体里面去!

紫薇刚刚一直就在脸红了,这时见尔康这样望着她,不觉感到羞涩无限,一张娇美可爱的脸儿,红得像是布满了酡云。
但她的喜悦也是无法掩盖, 她的眼睛里此刻也流溢着一种无可形容的柔情蜜意,她不由自主地和尔康久久地对视着……

“紫薇……”尔康紧紧地握着紫薇的手,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太高兴了!我高兴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说完忍不住把紫薇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

“看到你这么高兴,我也很高兴……”紫薇害羞地低声说着。

“紫薇,谢谢你!你对我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尔康又声音激动地说了一句。

“傻瓜!是你对我太好太好了!……”紫薇也有点激动,不由伸着手,轻轻地抚摸了尔康的脸庞。

尔康也伸手去抚摸紫薇的脸:“不知道谁是傻瓜?!太医说你都两个月了,你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也不告诉我,害我担心了这么久!”

紫薇又红了脸,“嗯……我也不懂,就是那个……那个上个月没有来,我以为是……”嗫嚅着说不下去。

“好了,不怪你了!你呀,反正我是操心定了!额娘说了,下来你必需好好休养了,不可以累着,我得好好看着你了!”

“可我还要去荡秋千……”紫薇故意逗他。自从嫁给了尔康,只要单独和他在一起,紫薇就有时温柔,有时顽皮起来。

“不行!这个是万万不行的!明天我就让人去把秋千卸了!”尔康笑了出来,知道紫薇逗他,他也坏坏起来!

“那……你带我去花海,去幽幽谷……”紫薇又换了个要求。

“这个……暂时可能也不行!太医说了,你要三个月后才能放心行走。等一个月后,我再和额娘商量,看能不能带你出去……”尔康这次是认真地说。

“嗯,那可怎么办,不是要闷死了……呵呵”紫薇本想再玩闹一下,想想还是幸福地笑了,侧了头,温柔地靠在尔康的手掌上。

尔康也笑了,另一只手抚着紫薇的头发,“我估计大家知道后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探你了,皇阿玛,老佛爷,令妃娘娘,金锁,柳红……还有我阿玛和额娘的那些至交,肯定都会跑来道贺的……

到时候家里要热闹坏了,你还怕闷着呀,我还怕累坏你了呢!”

“是啊……皇阿玛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就不知道他要不要来……尔康,等过些天,你陪我去看看皇阿玛和老佛爷好吗?总不能让他们亲自跑来!”

“当然好了!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你要到哪里我都陪你去!以后我下了差哪也不去了,天天第一时间回来陪你!”

紫薇“噗嗤”一笑,看着尔康:“你还有多少其他时间啊,这阵子你不都是这样吗?”

“也是。”尔康也被紫薇说笑了。真的,自从和紫薇大婚后,除了宫里的值差,他早已是每天来不及地往家里跑了,除了和父母和紫薇在一起,几乎真的再也没有干别事的时间了!

两个人还在说说笑笑,门外有人敲门,原来是福晋命丫头送清粥和鲜果来了,尔康和紫薇温柔地对望了一眼,尔康俯下身去亲了亲紫薇,俩人这才暂时分开来……

文六

(前提说明:本文背景及情节皆以琼瑶阿姨新版还珠故事为参照。根据剧本,紫薇怀孕时小燕子等知交应该人在大理,故有些重要人物并不能在场。)

紫薇在福府大小及尔康的悉心照顾下,顺利地度过了孕期的前三月,腹中的胎儿逐渐稳定,紫薇的害喜也逐渐减轻,纤弱的身子长胖了一些,气色也越来越见红润。

每日尔康到宫里值差,福晋上午就来找紫薇聊聊家常,话话见闻,下午尔康回到家里,福晋就总笑吟吟地把紫薇让给尔康。

尔康总带紫薇到花园走走散步,常常,黄昏的时候,夕阳的余辉散落在学士府的庭院花廊里,紫薇袅袅地坐在垂摆的秋千架上,身上特制的宽松的柔暖衫裙长长拂拂委落在落英芬芳的芳草地上,真如一朵因风而来的紫薇花。

尔康长长的身影总站在紫薇的身边,替她轻扶着秋千的绳子,笑着看她的温柔,她的娇嗔……两个人喁喁说话间,交互着明亮的眼神和笑意。他们之间,谨守着紫薇花伴紫薇郎的誓言和日月……

福伦和福晋看着这对儿女,着实欢喜,等不及孙子出世,便商量着要为紫薇庆祝一番,让家里好好热闹一番。紫薇本不好意思,提议待孩子出生满月后再行庆祝,但福家两位大人还是决定,择吉日摆上几桌家宴,把家里的几位至交请来热闹一番,也好为紫薇添添喜气。

福府到了庆祝这一日,家里张结得十分锦丽,檐下廊间挂满了宫里专门编造送来的花灯。福大人和福晋特意穿上了新作的富丽衣裳,指点着家人忙里忙完,真忙得不亦乐乎。

不久,宾客便络绎地来到门前。傅恒,鄂敏这些人都是福家父子两代至交了,当然个个争早道贺,早早就偕同夫人们来到。其他朝中与福家要好的人员也先后来了,宾客们站着坐着,挤了满满的一厅,大家俱向福家和尔康热烈道贺,福府家人穿梭来往招待各位宾客,大厅中一时人声喧欢,宾主同兴。

文七

这时家人报说,五阿哥永琪来了。

自从紫薇嫁到学士府,小燕子和晴儿等好姐妹却远在大理,永琪也结了一门不乐意的亲,她和这位哥哥见面也逐渐少了。

一听永琪到来,尔康和紫薇赶忙上前迎接。永琪依然是那么贵气英俊,但他的眼中似乎少却了昔日的那抹光彩。

不过一见到尔康和紫薇,永琪还是真正高兴来着,他大步迈上前来,拍了拍尔康的肩膀,高兴地说:“尔康,好样的!恭喜你就要当爹了!”

转头见紫薇比起出嫁时更多了一些柔美的光辉,心里更是高兴:“紫薇,好妹妹!听到你们的消息我真是高兴!看到你这么幸福快乐,我就放心了!我想,小燕子要是知道了,一定要乐疯的……”说到这里,愣了一愣,眼睛竟然有点红红的。

紫薇向着这位哥哥施礼道谢,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温暖,想到自己与尔康都获得了如此美好的归宿,同是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天崩地裂的爱,她和尔康在此厮守终身,而他却和小燕子远隔天涯,不知道何日才能重聚,心里不禁暗暗替他们难过。

尔康心里也是和紫薇一样想着,但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也拍了拍永琪的肩头:“永琪,谢谢你!你也要努力!只要我们不放弃对幸福的追求,就一定有一天会得到它!”

话说完,三个人都是眼睛湿湿的,却都在这样的对话里明亮了起来,各自更加有所坚定!

尔康紫薇还在和永琪说不完话,门外报说会宾楼的老板柳青、金锁、柳红到了。

紫薇一听高兴坏了,拉着尔康就想往外面迎去,一眼看到他们几个已经在家人陪送下走进来了。

柳红和金锁一看紫薇,就欢呼着扑了过来,尔康一看她们那阵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臂扶住紫薇,以防那两个丫头一下把紫薇扑倒了。

柳红是练武的人,一下尔康的手势就知道他的心意,不由瞪起眼来:“尔康,你也忒小心了!你以为我们是小燕子吗!一来就连累紫薇!”本想假装生气的,在这大喜的日子却实在是装不起来,话还没有说完就扑哧笑了。

尔康笑着向她们几个作了一揖,朗声笑道:“看到你们几个来了,我们太高兴了!紫薇一直念着你们呢!你们再不来她可要逼着我赶车去会宾楼找你们了!”

柳青捶了尔康一拳:“福大少爷,你可真的令人羡慕啊!柳青什么也赶不上,只能给你道喜了!”尔康微微一笑,还礼称谢。

金锁靠近了紫薇,对着紫薇上下前后地细细看了一番,还没有说话,眼眶就红红的,一会才哽咽地说道:“小姐,知道你有喜的消息,你不知道,我都高兴坏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我太开心了。我想,太太也一定看到了,她也可以含笑放心了……”

“金锁……”紫薇听着金锁的话,心里万分的感动,听到金锁提到了自己的娘亲,眼睛也变得湿湿的。尔康看着她,轻轻伸手拥住了她,在她肩头紧紧一揽。

紫薇抹去眼泪,拉着金锁和柳红的手,又绽开了笑容:“谢谢你们来看我!不过,你们两个呀,什么时候也……”说完含笑看了一眼金锁和柳青。

金锁脸上一红,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傻傻呵笑的柳青。柳红在一旁哈哈接起了话:“我哥这傻的呀,害我都皇帝不急太监急了。紫薇,咱们得好好给他们定个日子了!”

紫薇和尔康笑着点着头,几个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都回到大厅里去……

文文:


尔康、紫薇正和永琪、柳青、金锁柳红她们团聚叙话,又听得前面队步欢烈,有人高声报说,原来是令妃娘娘来了!

福伦和福晋率领着大伙儿恭迎令妃娘娘。礼毕令妃被请至上座。福伦恭首道:“娘娘,臣家里今日不过小设家宴庆祝。想不到劳动娘娘也鸾驾亲临,福家实是不胜荣幸!”

令妃娘娘淑然一笑,开口道:“福大人,你太谦虚了!想福家乃是朝廷重臣,大人家有喜庆当然是举朝同贺!更何况,紫薇可是皇上的金枝玉叶啊,我们可是她的娘家亲人,怎么能不来呢?!
今日我来呀,还不独是我本人的心意,我可是还奉了老佛爷的懿命前来的。老佛爷得知自己就要当外曾祖母了,喜得天天念叨呢!要不是我拦着,说过些天让紫薇进宫去看她老人家,
说不定她自己都要来了呢!不过,老佛爷虽然没有亲到,却托我给紫薇和肚子里的孩子带来了很多礼物……”

令妃说完,就传人把带来的礼物一一捧进大厅。众人一看,满满几大盘的赠礼,有祝祷吉祥的瑞石如意,有象征添丁的金玉麒麟,有给小孩打造的金银锁圈……等等等等,真是喜气祥瑞,流光溢彩!

福家谢过了老佛爷和令妃娘娘的赏赐,尔康和紫薇双双跪下给老佛爷磕头谢恩。

令妃见紫薇盈盈下拜,连忙起身离座去扶她:“紫薇,你现在有孕在身,就不必多礼了!让我看看,姐姐他们把你这准额娘服侍得怎样了!”说完拉着紫薇,含笑上下地端详她。

紫薇今日穿着一袭稍稍宽松、软缎娇鲜的旗装,含羞带喜,清丽秀致之外更添了几分已为人妻,即为人母的温婉娴雅,看得令妃口里心里真是连连赞叹,称贺不已。
抬头见一边伴随不离的尔康,尤是英挺洵雅,一双明亮睿锐的眼光,随时看向紫薇却转瞬满是温柔缱绻,自己虽身为皇妃贵人,却不禁暗暗羡慕他们这对小夫妻俩的美眷如花,专属情深。

文文:


令妃娘娘的到来,真是令福府增光耀彩。大厅中宾主融融,同庆一堂。令妃、福晋和几位命妇夫人们更是围着紫薇,道不完的喜笑开怀,金锁和柳红随身陪着紫薇。尔康和阿玛一起招待男宾,得空时就陪着永琪柳青,欢悦的气氛在福府里到处流动。

眼看宾客都已到齐,福大人正要命人传菜开宴,忽然一个家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紧张低声对福伦报告:“大人,皇、皇上来了!刚刚不让通报,现在已经快要进来了!”

福伦还有旁边的大臣一听,慌忙都站了起来,簇拥着向门外迎去,准备迎接皇帝。谁知道他们还没出门,皇帝已经阔迈摇步,哈哈大笑地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两个小太监!

皇帝刚刚迈进厅门,满屋子黑压压的人便齐齐跪了下去,口呼万岁、万万岁!

皇帝伸开两手,让大家都起来,口中哈哈笑道:“众卿家不必多礼了!今日朕是来亲家看望女儿女婿的,只叙家礼,不论君臣。大家不必拘束,今日都畅开来,高高兴兴热闹一场!”

众人齐声称是,才又放松随兴起来。福大人和福晋忙命家人为皇上摆设专座,又紧紧交代宴席事宜。虽说皇帝今日是微服家访,毕竟还是不敢大意。

令妃见过皇帝,皇帝一见到她就佯装怪责道:“令妃啊,你怎么也不等等朕哪,一个人就先跑来了!”

令妃满脸笑容福道:“哎呀,皇上你错怪臣妾了!臣妾早上去拜见老佛爷,禀了此事,后来又想去乾清宫告知皇上,值差的太监说皇上今早下朝之后,收了一大车的奏折忙着批阅,只怕到今晚都看不完了,
臣妾不敢打扰,这才独自来了!没想到皇上您还是女儿重要啊,忙里偷闲就这么过来了!”

皇帝哈哈一笑:“是啊,今天的事情本是很多的,但朕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今天是我宝贝女儿的喜庆之日,怎么能少了我这个爹呢!”

紫薇没想到皇阿玛今天会亲自到来探望垂贺,心里真是感动极了。她恭敬轻盈地走到皇上面前,深深福了一福:“皇阿玛吉祥!您日理万机,紫薇的事只是微末小事,令妃娘娘亲临垂爱,老佛爷殷殷眷念,紫薇已是感动之至,皇阿玛您……”

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眉眼带笑,温慈怜爱地看着紫薇说:“紫薇啊,你是不是嫁到了福家,就对皇阿玛客气起来了!自从你出嫁后,一个月也进不了几次宫,皇阿玛见到女儿的时间,已越来越少了!你现在有了喜孕,出门不便,阿玛就更要亲自来看你了!”

令妃在旁边一听,忙拉着紫薇说:“皇上,紫薇过了这个月份,就暂时无碍,可以行动自如了,到时候她还是可以到宫里去看望您,陪您下棋的!”福晋也在一旁说,对对对。

“是吗?!紫薇?”皇上用询问的眼神笑望着紫薇,满是期待。

“是的!皇阿玛。过些天我就可以进宫去看您了!紫薇不但要去看皇阿玛,还要去看老佛爷,看皇宫娘娘,以免她们牵挂悬念!”紫薇笑着说,口气十分坚定。

“好!好!那朕就安心了!”皇帝高兴地点首欢笑,又转眼去叫站在一旁,正长身恭立的尔康:“尔康啊!你这个御前侍卫,今日朕亲命令,一定要保护好紫薇的安全,让她母子平安,顺顺利利,知道吗?!”

尔康听到皇上的话,马上利落地行了一礼,坚定地说:“皇上,您放心!紫薇不但是您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尔康一家最关心的人,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其实朕也不必费言了。我知道你一直对紫薇很好!紫薇交给你!朕很放心!……”|

皇上说话间,众人忙请皇上上座。福伦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激呈辞,皇帝哈哈免礼,对福伦道:“福伦啊!尔泰他们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定居吧?当初朕把你的一个儿子送到蒙古去了,你心里一定怨我吧?!幸好,朕给你赔了一个女儿,
而且还是朕最心爱的女儿啊!如今,又要给你添一个孙子了,朕不算亏待你吧!哈哈哈!”

福伦听了皇上的话,会意颔首微笑:“皇上,尔泰是为和亲大局,今后还能回转京城,臣夫妇怎么敢怪?!紫薇能够下嫁到我们福家来,那才是我们一家莫大的福气!不说紫薇是皇上您的金枝玉叶,主要是她的书礼贤孝,实在是福家的光彩德幸啊!”
福晋在一旁听着也是连连点头称是。尔康看着身边的紫薇深深含笑,紫薇却红着脸低下了头。

皇上听到福伦在众人面前如此由衷地夸赞紫薇,心里真是高兴欢悦。自从认了紫薇,虽然自己对她宠爱有加,但总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如今见紫薇觅得美满归宿,得福家如此公婆、夫婿的一致宠爱疼惜,心里不禁感到十分欣慰。

皇帝既如此高兴开怀,更与合府人员,畅怀欢谈起来。不久宴席开始,整个福府于是觥筹流水,鬓影萦香,热闹欢烈,融汇在一片喜庆祥乐的盛情气氛中……

送永琪赴大理 尔康紫薇伤离别
暮秋的京郊,天高地旷,鸿雁掠空,叠叠霜林染尽了云天。官道驿亭之外,停靠着数俩马车,几匹骏马,主人则已下了马车,正于亭内话别依稀。

今日,正是五阿哥永琪真正卸下皇子身份,脱籍皇宫,准备奔赴大理,与小燕子,箫剑,晴儿他们一同寄迹天涯的启程之日。

永琪诸事办毕,在深宫中已正式跪别过皇阿玛,老佛爷,额娘等长辈,也与尔康,紫薇等几位至交好友深谈叙别过,百事已了,这才终于正式动身,只带着极少随从,
择一人迹清寂秋晨,望别皇宫,策马而去……

尔康和紫薇知道永琪动身的时辰,眷念永琪此去,千里烟波,天涯杳隔,又怎忍不做最后一场送别。紫薇不顾自身已便便显然的六甲身孕,长夜无眠,晓月早起,与尔康一起,
终于在道驿上,等着了永琪。

此刻三人正相见伤怀。紫薇见到了永琪,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尔康想替紫薇抹去眼泪,却止不住她的珠泪垂落,只得深深揽着她,自己不禁也是热泪涌眶。

永琪形容消减,风尘袭怀,深宫中多时的情义挣扎,早已令他心力交悴,此番割舍一切,只为与小燕子天涯重逢。他永不后悔,但自此京华冠盖,半生世情,便将要永遗身后了。
此际与尔康紫薇临行相对,又见他俩为他潸然泪洒,不禁又是热血微澜,难以自抑,眼含热泪。

永琪首先开口劝慰紫薇道:“尔康、紫薇……谢谢你们赶来送我。请不要为我如此伤怀!你我缘分长在,自当图后会!何况我是去见小燕子,与她聚首团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尔康稍稍收色,强颜一笑,拍了拍永琪肩膀,转身低头柔声地对紫薇说:“永琪说得对!紫薇,咱们应该为永琪高兴才对!你这样难过,永琪一路想着也会伤心的!我们希望他能安心快乐出发,不是吗?”

紫薇听了两人的话,这才强忍悲伤,抹去自己眼泪,抬头对着他们微微一笑。紫薇自认了这位哥哥,从此便与他们一群人在一起经历故事,一起欢笑一起流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然两人几乎没有特意细叙过彼此的兄妹之情,
但此番离别,才知道这位兄长,早已在她人生中烙下重重轨迹,在她内心沉淀了一泓深深的亲情还有友情。永琪对这位来自民间,却一同多番患难与共的妹妹,何尝不也是如此的感觉!

紫薇轻轻开口道:“五阿哥……不,哥哥!我们的千言万语,想必你已知道!我和尔康,但愿你此去一路顺利,平安抵达,从此和小燕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做一对逍遥自在,没有烦恼的神仙伴侣!还有箫剑和晴儿,也是如此!除此我们就再没有别的祈求了!”

“会的!”永琪深吸了口气,坚定地道,“我一定将你们的祝福,带给小燕子,也带给箫剑和晴儿!……紫薇,你还有什么话儿想要我带给小燕子吗?”

“你告诉小燕子,我很想她,我和她虽不能再在一起,但我和她的心永远是在一起的,我和她永远是最好的姐妹,永远都不能彼此忘记!你还要告诉她,我很好,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我如今……”说到这里,紫薇的脸微微一红,没有再说下去。

永琪还在等着紫薇的话,尔康看了看紫薇,情不自禁地揽住她已然圆圆鼓鼓的腰腹,笑着对永琪说:“紫薇是要你告诉小燕子,她如今已有了我们的小宝宝,很快就要做额娘了!”听着尔康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紫薇的脸更红了,却还是望着永琪,笑着点了点头。

气氛一下变得稍为轻松。永琪笑着说:“当然!我肯定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小燕子的!等你们的宝宝出生了,一定要传书报喜,我们在千里之外,也会为你们遥遥庆祝的!”

顷刻却如永恒,三个人之间寥寥赠言,便似乎诉尽了一生的牵挂和祝福。日破东方,为不耽误永琪行程,让他尽量隐蔽前往,尔康和紫薇只得抑下心头千万个不舍,互订将来聚首之约,送永琪上了马车,目送他一行数人,扬起轻尘,奔向他们的天涯之路……

看着永琪的马车消失在尘道尽头,紫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那些红尘作伴的青春欢乐,那些策马奔腾的轰烈年华,那些原以为是一生一世,不舍不离的兄弟姐妹手足情缘,如今就如这漫道飘絮,终归尘土。“多情自古伤离别……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知音自此散落天涯,人生终是遗憾难以圆满,永琪和小燕子如此,箫剑晴儿如此,远在蒙古的尔泰赛亚如此,她和尔康,留住了人世繁华,从此却唯剩彼此足相依相濡,又岂非如此?!

紫薇的心千回百转,自有很多的难解难开,不能遣怀,不觉痴痴郁郁,默默无语。尔康深深明白紫薇此刻心里的感觉,从此以后,真正只有他,是紫薇的天,紫薇的地,紫薇一生的寄望和依托,为了她,他注定倾尽一生的心力和所有,他们注定仅属彼此。想及此,尔康不由张开双臂,将紫薇深深搂入自己怀中,右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任她在他怀中,恣意着自己的忧伤,又慢慢缓和平复……

良久良久,尔康稍稍放开紫薇一点,扶着她的肩头,望着她的眼睛:“紫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在难过。要不,咱们先不回府了,我现在带你去幽幽谷吧!咱们也好久没有去了!”

“嗯……”,紫薇仰起脸来,心里感怀,脸上含泪带笑:“我现在这样,去那里可以吗?那里到处是邱石……”

“当然可以,我会很小心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出问题的!”尔康满是一副让紫薇信任她的神情。紫薇当然信他,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两个人依偎在马车里,尔康便叫人掉转了马头,马蹄轻踏径往幽幽谷而去……

感人生无常,紫薇尔康幽幽谷诉情思


马车辘辘来到了幽幽谷,尔康扶着紫薇下了马车,两个人把臂同行,慢慢走向幽谷深处。

秋色醉人,林壑无尘,翠微苍苍,花开寂涧,四面山壁瀑水如练,奔泻遽落,幽幽谷中一片岚光霭气。潭水清碧,一路石泉潺潺而绕,几许落花,随着澹澹流水,飘转潆洄……

山路嶙嶙,还有些湿漉,尔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紫薇,不让她有一个闪失。两个人来到潭边以前常常歇落的一处枝桠荫盖的大石面上,这才站定停驻,面对着飞瀑流泉,相依相偎,幽然神思。

尔康怕幽幽谷的雾气侵袭到紫薇,取下臂上的一袭彩绣篷衣,轻轻地替紫薇披上。紫薇乖顺地拉过衣服,遮住了自己的小腹。

久违的幽幽谷,眼前怡人的景色,果然令紫薇的心情逐渐地清朗起来,开畅了好些。一阵微风煦煦吹来,拂起了紫薇柔软的发丝,翩然的衣袂,花颜如画,美人如玉,她仿佛又绽开了少女时那些如诗如梦的情怀……尔康看着眼前的画境,又看着身边的紫薇,不觉有些神痴心驰。

“尔康,你还记得第一次带我来到幽幽谷,是什么时候吗?”紫薇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尔康柔柔地说。

“当然记得!我不但记得带你来到这里的时间,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去花海,去翠湖,去心旷草原的每一个时间……”尔康笑着说。

“嗯,一开始这些地方都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只属于我们两个。后来,你又把永琪,小燕子,班杰明,箫剑,晴儿,甚至还有含香,麦尔丹他们统统都带进来了……”紫薇细数着他们的那些朋友,语气又是欣悦又是伤感。

尔康知道紫薇触景伤情,又动起了今日的离愁和幽思,有意安慰她,便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脸,笑着说:“是啊,那时候为了和他们聚会谈事,只得都带来了。你说实话,当时被那么多人分享了这些地方,是不是有些小心眼儿,小不开心了?”

“嗯……”紫薇也笑了,“当时是真有点,尤其是这里,这么幽静清美的地方,总觉得就应该是一直属于我们的,不希望受到外人的打扰。不过,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如果他们都还在,我愿意和他们分享生命中的每一处美景……”

“紫薇……”尔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又靠前一步,敞开怀臂,给她一个牢牢的依靠。

“尔康,你说,人为什么会相遇,又为什么要分离,为什么世间的聚散,总是在不断地上演,为什么人生,有着那么多的遗憾和无奈?”紫薇有感而发。

“我想,人因为有了分离,才有重聚的希望,人生有了遗憾和痛苦,才有了刻骨铭心和终身难忘吧…..”尔康拥着紫薇,若有所想地说,紫薇听了尔康的话,默默思悟。

“尔康,你还记得在这幽幽谷中,我跟你说过,我娘让我不要做第二个夏雨荷的话吗?”紫薇突然又问。

“忘不了!你当时的那句话,深深地震撼了我!那时之后,我就完全明白了你的心境,暗暗下定决心,除非明媒正娶,洞房花烛,否则,绝不侵犯你,委屈你!”尔康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不禁又有些心神激荡。那时的他,虽然有着莫大的决心,可是只有他才知道,选择的那条路,有着怎样的艰辛和漫长。
好在,他终于把这条路走出来,带着他的紫薇走过来了。他把紫薇抱得更紧,心里又一次深深感谢着上苍。

“嗯,因为我娘,从小我就生活在一个充满离别的世界里。山也迢迢,水也迢迢,盼过昨宵,又盼今宵,盼来盼去魂也消……尔康,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离别!”紫薇说着说着,已是悠悠含泪。

“我知道!但是,不管你经历多少离别,你还有我,你会一直有我,你知道吗?!我们是不会分离的!”尔康低下了头,伸手轻抚着紫薇娇嫩的脸颊,用坚定又温柔的眼神看她。

“嗯!山无棱,天地合,不敢与君绝……我记得我娘也说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可是……尔康,人真的能够胜天吗?”紫薇自从遇见了尔康,经历了几番患得患失,每次都是尔康给了她最大的定力。后来嫁给了尔康,心境在甜蜜幸福的日子里已是逐渐安定,只是今日触景生情,心中曾有的一些对于人生无常的不安,又悄悄在心头泛起。

尔康深深明白紫薇的感受,他的心坚如磐石,他自信有绝对的能力去为她撑起永恒的天空,但面对他这个时或多愁善感的小娇妻,有的时候,要如何劝慰她,还真需要花费一番心思。

“紫薇!你看!”尔康拉着紫薇转身,指着身后密林中的一棵参天古树。“何止是山无棱,天地合,不敢与君绝,何止是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世间,有很多的事物,注定了就是生世不离,恒古常在的!你看看眼前的这棵树和树上盘绕的藤蔓,它们不也是一样吗?它们早就是这样了,它们还将千年万年地这样下去…..”

紫薇被尔康的机智逗乐了,也被他的用心良苦给感动了。她看着藤树,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尔康,你说得对!就算未来有风雨摧折又怎样,也许有一天,藤会枯,树会倒,天会荒,地会老,可是,眼前这静美缠绵的一幕,它将定格在生命里,定格在永恒里。就如你我此刻,是如此幸福安乐,彼此归属,这就弥足珍惜。我还有什么必要,去为未来而忧虑呢!相信才能拥有,感恩才能长乐啊!”

紫薇的一番感悟之语,说得两个人都感动不已,两个相爱的人儿,不禁又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沉醉在这属于他们的山前水畔,属于他们的生生世世的天荒地老里……

元宵过毕,春讯初至,学士府仍萦留着一股余庆气氛。再过数日,福府就要迎来紫薇格格的诞产日子,合家上下一心期盼,福晋和丫鬟们,更是大场面小场合地,为紫薇举行了多次的祈福虔礼。

这日早晨,天色清朗,和风微煦,福家花园翠竹轻曳,青萝拂径,百花含苞孕蕊,处处洋溢着嫩妍的媚曼,葳蕤的生机。

此际,福晋正陪着紫薇,在园中一处亭榭里饮茶闲叙。紫薇初经十月怀胎,临产在即,今已大腹便便,行坐处处小心翼翼。这几日腹中胎儿频频动作,对于自己即将迎来的初次生产,紫薇心中满是期待,但也难免有些惴惴担忧。福晋是过来人,又对紫薇一贯疼爱,这些日子只要尔康上朝不在,便常常过来陪着紫薇聊天解困,给她讲授经验,放宽安心。紫薇有了婆婆的陪伴镇定,果然是心安了不少,今日园中风光姣好,心绪颇觉清宁安乐,整个人也焕发着一种温怡的柔光。

婆媳两个亲切谈笑。福晋想起了什么,转头跟身后的丫鬟说了一句:“琴儿,你到大少奶奶院子那边,去看看大少爷起身了没有。”

琴儿刚应声要去,紫薇叫住了她:“琴儿,先不用去了!”转身对福晋笑着说:“额娘,不用忙着叫他。让他多睡一下吧。这几日皇阿玛常常叫他一起参与中缅边事的商议,每日都忙到很晚才回。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歇息一天,所以我就没有叫他,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福晋点了点头,脸上顿时满是怜爱之色:“是啊,这些天真累坏尔康了吧。我也听你阿玛说了,近月中缅边境的局势很是紧张,皇上和大臣们都在紧密商论此事。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解决,可千万不能打起仗来!”说到打仗,福晋脸上浮起了一抹忧色。

紫薇安慰福晋道:“额娘放宽心!大清国力强盛,才士列邦,必能拿出最好方案,妥善解决这次事件的!”福晋点了点头,也不想紫薇为此多虑,便转忧为喜,不再多说。

“额娘,你们在谈什么,怎么也谈起国事来了?!”尔康的声音传来,福晋紫薇一转头,看见尔康正轻身快步,踏着花间抄廊,向亭子里走来。

尔康来到了母亲和妻子身边,向额娘请了一个早安,便挨着紫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福晋见尔康虽然连日操劳,但经过一夜好睡,精神已完全养复起来,整个人看来形容俊逸,气色清爽,神情间更满是喜乐洋溢,心里真为儿子感到欢喜和欣慰。

福晋问:“用了早膳没有?刚刚还想让丫鬟去叫你,紫薇还说让你多睡一下呢,怎么就起来了?”

尔康笑着说:“已经休息够了。起来不见紫薇,知道她必定又和额娘在一起了。”说完笑盈盈地望着紫薇,打趣道:“紫薇,你现在天天黏着额娘,都不理我了!”

紫薇娇嗔地看了尔康一样,刚要说话,福晋已在一边失笑说道:“尔康,你是要说额娘成天霸着你的媳妇儿,不给你机会陪着紫薇吧?!”

尔康笑对额娘道:“不敢,不敢!这些日宫中的事情有点多,也没多少时间陪着紫薇。有额娘您这样照顾着紫薇,陪伴紫薇,儿子才能放心在外。儿子对额娘感激还来不及呢!”

福晋听完呵呵欢笑。紫薇笑着说尔康:“你可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对我是这样,对额娘也是这样!”说完忍不住又笑了,心里却充斥着不尽的幸福和喜悦。随后又问:“对了,你今日不用进宫去吧?”

尔康正式言是,“这几天皇上和我们谈了不少方案,暂告一段,今日给大家放了一天,只让阿玛和傅六叔等人过去。今天我可以好好陪陪你了!”

母子婆媳三个正在园亭里欢聚言笑,突然见府中仆役带了一位宫中太监,匆匆朝花园这边找来。

太监给紫薇格格,尔康额驸还有福晋请了安,立刻向尔康传达皇帝口谕,让尔康立时进宫,说是有紧事临时要议。

尔康见谕旨来得突然,心知定有大事将发,不敢延缓。起身向额娘辞去,又低下身子,握了握紫薇的手,说:“紫薇,我现在就进宫去。事情理毕我会尽快赶回。你要好好听额娘的话,好好休息,不可劳神,知道吗?”

紫薇见尔康说得有 点郑重,心里也是隐隐忧疑,但也不愿多问,便轻声地回答道:“我会的,你只管放心吧!还有额娘陪着我呢!你赶紧去吧!”

尔康便和太监一同离去。福晋和紫薇对望一眼,又坐了下来,婆媳两人,心里其实都有了隐隐的不安,却又怕对方担忧,都不敢说出。

紫薇生了

福晋和紫薇翘首等了一天,也不见福大人和尔康从宫中回来。晚膳的时候婆媳两个人都没甚胃口。福晋怕紫薇影响腹中胎儿,劝紫薇多吃一点。紫薇也希望能多吃几口,但是胸胃实在有些堵塞,腹中也偶觉有些隐痛,怕福晋担忧又不敢说出。

紫薇用完膳,回到卧房洗漱完毕,便在床上依倚下来,拿了一卷诗书,想边看边等待尔康。谁知心神有些不宁,腹中的痛感也越觉频繁。她静静忍耐着,用手抚了抚自己肚子,悄悄地说:“宝宝啊,你爹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呢,你可要沉住气了,一定要等他哦!”

夜夕渐深,一阵夜风拂过,道道稀碎叶影,落在纱窗之上。丫鬟们知道紫薇一时半会还不想休息,便把屋子里的紫檀纱灯点得馨亮,又给紫薇披上了暖适的羽绒裘氅。紫薇略略有些倦意,但还是不愿躺下将息,一心等待尔康回来。

眼看鼓过二更,大少爷还是没有回来。紫薇的贴身丫鬟银儿忍不住走到床边,劝慰紫薇道:“大少奶奶,要不您还是早点安歇吧!您这么熬着,等会大少爷回来看到,一定会心疼的。这样对小少爷也不好啊!”

紫薇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我这就歇息了。”放下手中书本,银儿在一旁帮她理好锦褥,准备扶她歇下。

正在这时,另一名丫鬟捧了点心推门进来,神色有点紧张。紫薇见了便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丫鬟知道大少奶奶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只怕瞒不住,便说了实话:“大少奶奶,刚刚在前厅,家人回来禀报了福晋,好像说老爷和大少爷今晚都要呆在宫中通宵议事,怕是不能回来了。还说……”丫鬟说了一半又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紫薇心中一紧,让她赶紧快说。丫鬟只得又道:“他们还说,这次拟的可能是打仗大事,大少爷,有可能要被派出去打仗了……”

紫薇听了丫鬟最后的话,大惊失色,差点就要歪倒下去。银儿赶忙扶住了她。说话的丫鬟也吓坏了,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大少奶奶!刚刚福晋吩咐过了,这事一定不能让您知道的!是我一时慌张,漏了消息!大少奶奶您千万安心,也许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紫薇定了定心神,勉强露出笑容,道:“我没事。你们也别让福晋知道我知道了。我这就睡觉,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日自能清楚了。”

两个丫鬟皆心有惴惴,赶紧扶紫薇睡下。紫薇刚要躺好,突觉腹中一阵巨痛,几乎不能忍持。心中惊怕,想是刚刚被那消息震撼了一下,动了胎气,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

紫薇本还想再忍忍,没想阵痛一旦发作,便不能止歇。她忍不住叫了一声……银儿担心紫薇,一直守在房里,这时听到紫薇叫喊,吓坏了,赶紧过来询问。

紫薇忍着痛说:“银儿,你快叫人去请福晋,只怕我…我就要生了……”说完又痛喊了一下,额头已有汗珠细细渗了出来。

银儿吓得一阵心神慌乱,但她一贯伶俐能干,马上便回过神来,出门叫人前去报讯,自己则回来床边,紧紧守着紫薇,用手中绢帕,给她细细抹去额上汗珠。

很快,门外便传来一阵杂沓脚步,福晋带了一众丫鬟和几位早已待命府中的产医,赶了过来。

福晋让丫鬟们在外面等着服侍,自己和主要的产医进了紫薇的卧房。看到紫薇在床上忍痛挣撑,福晋心里又慌又疼,赶紧来到床前,握着紫薇的手说:“紫薇,好孩子,额娘来了!产婆们也都来了,有大家在,没事儿的,很快就可以把孩子生出来的!”

紫薇见了婆婆,心里稍稍安慰。强忍着痛苦问了一句:“额娘,尔康……”福晋忙道:“你放心吧,尔康没事!我已经让人去宫里叫他了,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福晋眼看不能再等,便和产医商量马上接生。产医给紫薇做了检查,发现她原是有些动了胎气,又知紫薇身体较弱,怕她生产时难以支撑,便教福晋令人去拿来一个小铜炉,在里面熬上一段高丽老参,说是散发的参气可以给补紫薇一点元气。

产婆们在房里给紫薇接生,丫鬟们守了外面一屋,打水的打水,备物的备物,一个个都是一边忙活,一边在心里默念菩萨神明,祈祷大少奶奶早点顺利生产。

众人紧张地等待,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将近两个时辰过去,只听得屋里紫薇的喊痛之声断续不止,越来越响,想是越往后面,疼痛越重,越难忍受。丫鬟们皆听得心惊胆颤,想这女人生育之苦定是人生最难煎熬的事情,否则以大少奶奶平素那般温雅坚韧的人儿,怎会如此失声喊叫?

门被打开,银儿从里面悄悄出来,众人忙上前询问情况。银儿焦急地问:“大少爷还没有回来吗?听产婆说,少奶奶可能有一点难产,我看她疼得快撑不住了!少爷怎么还没回来啊!”

一个丫鬟说:“刚才有人过来说了,说是去宫里找大少爷的人起先是在宫殿外面候着,不敢惊动皇上他们,要等太监通传。不知道大少爷这会得知消息了没有……”

众人正焦急说话间,忽见前面传来一道通闪灯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众人惊喜等待,见果然是尔康少爷赶回来了。

夜色里大家仍可见尔康少爷脸色不安,一双平日里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深深的焦虑。他来到屋外,见了银儿立刻着急地问道:“怎么样?!紫薇怎么样了?!”

银儿知道少爷肯定万分着急,忙说:“大少爷,您别慌!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大少奶奶还好,福晋和产婆都在里面……”

话音刚落,尔康就听得里面的紫薇“啊”地叫了一声,声音里显然痛苦万分。尔康听到这声,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身体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失声地问道:“她既然没事,为什么叫得如此痛苦?!”

银儿不忍地道:“女人生孩子都是如此。何况,少奶奶有点难产……”情急之下,脱口就说了出来。

尔康一听银儿的话,心痛得都要绞起来了。他示意众人不要挡着房门,准备要进门而去。银儿和众人忙拉着他:“大少爷,您是不能进去的!男人见了女人生育,会不吉利的!”

尔康摔开了众人的手,痛苦地道:“紫薇都快受不了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她现在一定很需要我,你们别拦着我,我一定要进去!”话还没有说完,尔康已突破众人,一把推开房门,急闪而进。

尔康一进门,便看见紫薇床边围了好几个人,都在帮她接生。福晋站在旁边双手合掌,正在喃喃祷告。紫薇被众人挡着,看不到情形,但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却如针扎一样刺进了他的耳朵。

福晋一见尔康闯了进来,大吃一惊,想去拦他,随即明白这个时候是肯定拦他不住了,既然来了也好,此刻紫薇正到了最困难时刻,也许只有尔康,才能给她带来最大的力量。便和一位产医低语说了,让她们让出一个地方给尔康。

尔康奔到紫薇身边,亲眼看到了紫薇生产的样子,满眼的情状令他的心疼得窒息。他顾不得一切,俯下身去,紧紧地拉住了紫薇正抓着床褥的手,心痛地叫了一声:“紫薇,我来了!”

紫薇此刻只觉正在经历人世间不能再痛苦的一次磨难,有好几次,她感觉自己只差一口气便要坚持不住了。意识迷糊中忽觉得一只手被另一只宽厚坚实的,熟悉温暖的大手握住,耳畔还传来了他清晰而深切的呼唤。她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她的尔康来了,她生盼死盼的尔康来了!她的心里顿觉一阵宽慰,忍痛喊了一声:“尔康……”,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尔康心痛万分,一手仍紧紧握着她,一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还有汗珠,然后调整自己,用充满定力和鼓励的声音对她说:“紫薇,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一直都很勇敢,很坚强,这次也一定一样!你只要再努力一下,我们就可以见到我们的孩子了!我都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

尔康的到来,尔康的话,对紫薇果然是一种神奇的力量。紫薇似乎又有力气了,似乎不再那么柔弱无助了,她深深调整了自己的气息,在众人的帮助下,又继续继续地努力着……

漫长的黑夜逐渐隐退,新生的曙色临降而至。随着这道曙光的到来,众人只听得大少奶奶的房中,传来了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之音。这声啼哭就像是天籁之音,给众人带来了充盈漫满的感动和喜悦。大家纷纷轻松了下来,开心了起来,高兴地相互猜测着大少奶奶是生男还是生女。

紫薇生了。生了一个白胖健康,漂亮清俊的男孩儿。产医们一面帮产后的紫薇处理医调,一面将孩儿洗浴清爽,包上襁褓,递给了福晋和尔康。

福晋喜极欲泣,抱着手中的孙儿看不离眼。她又将孩子抱给了尔康看,尔康定定地看着,心里酸喜交集。他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然后对福晋说:“额娘,孩子你先照顾着,我去陪着紫薇。”福晋知道他亲眼看着紫薇生死一线地折腾了一夜,此刻心里一定是又累又痛,柔声应道:“你去吧!”

尔康来到紫薇床前,见产医已经帮她清理妥帖,此刻的她,已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她的脸颊那么苍白,失去的那么多鲜血令她虚脱到了极点,她的眼睑紧紧地合闭着,睫毛上犹挂闪着点点的泪光。他在她身边慢慢地坐了下去,静静地看她,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庞,然后用手覆着她的双手,身子斜靠着她,倚着身后的床帏,守护着她,感受着她,最后在她的温沉气息中,也慢慢进入了仿佛和她共同的梦乡……

东方破晓,万物初新,福府迎来了一派喜庆沸腾的气氛。福晋怕众人探望打扰紫薇,便把小婴儿抱到了府中大厅,福家人争相前来看望小少爷,夸赞的夸赞,恭喜的恭喜,福晋虽也熬了一夜没有休息,此刻竟觉精神百倍,毫无一点倦意。不久又有消息灵通的亲戚得知了消息,福家的大门外,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前厅沸沸腾腾,紫薇的卧房中,尔康却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守候着她,其他人员一律呆到外面,随候使唤。

紫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的时候,身体仍悸留着昨夜那些撕裂的疼痛,但神灵儿却已是清爽新鲜,又能感受到眼前温馨的一切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身边的尔康,他也已经醒了,正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的眼睛的一瞬,他对着她笑了,那般地温柔,那般地怜爱,他没有说一句话,眼睛里却盛满了千般的言语,晶莹流溢着,仿佛要泻进她的心头。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望着,默默含笑着。一会紫薇终于先开了口:“尔康,你累坏了吧?!”

尔康笑望着她:“我是累坏了。因为我差点就抢不过...抢不过……”心中想着一个名称,想要说出,终觉得不吉利,终于还是没有说。

紫薇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的手被他握着,她于是反转着抓住了他:“没什么,都过去了!我们都走过了这关,从此以后,一切都会很好了!”尔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抬起她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孩子呢?他在哪里?我要看看…我还没看到呢……”紫薇忽然央求着尔康,声音里满是急切。

尔康忙安慰她道:“孩子被额娘抱出去了,大家都要看看。因为你那时候需要休息,我们看你还没醒,就没有先让你看了。你放心,一会额娘就会抱回来给你看的!”

“他…他好吗?”紫薇怔怔地说,眼泪好像又要流了出来。

“当然好了!你等会见了就知道了,长得和你一样漂亮,我见了都不知道多欢喜!”尔康喜悦地说。

“真的吗?……我宁愿他像你……”紫薇被一阵强烈的喜悦充斥着,望着尔康,充满了深深的感情。尔康懂得她,他和她一样,同样满心充溢着无法表达的情感。

过了一会,紫薇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了一抹忧色,她问道:“尔康,听说皇阿玛召你们进宫是要商量打仗的事,这是真的吗?你是不是…真的要出去打仗了?”

尔康深怕紫薇担心,却又无法瞒骗,只得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是有说到。中缅那边的局势近日有所恶化,有人建议开战。但现在事态还不十分明朗,皇阿玛也没有最终定夺!你不用太担心了,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为我养好自己的身体,养好我们的孩子,其他的事,交由我处理,好吗?”

“嗯……我知道。”紫薇轻轻地回答,“尔康,我不怕。如果你真的需要出去,我也会为你保养好自己和孩子的。我相信你任何时候,都一定能打胜仗的!”

尔康笑了,放下了心。早点让她知道也好。但她是如此的坚强豁朗,如此的深明大义,他也同样相信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能和他一起坦然勇敢地面对。有她在他身后,有她如此全心地信任他,支持他,他也相信自己,无论遇到何事都能化解干戈,逢凶化吉。

这一日,不管是尔康和紫薇,福府合家上下,大家都在尽情地庆祝孩子的诞生,暂把可能打仗的阴影,抛到了心灵的隐蔽角落。

下午的时候,福伦终于也回来了。今早他就接到了孙儿诞生的喜报,奈何国事重大,皇帝已特许尔康回家探望,自己不好再告退缺席。此刻朝会解散,立刻便快马加鞭赶回家中,见着自己的亲孙儿,自然是万分欢慰。

尔康见着了阿玛,讲完了紫薇和孩子的情况,便悄悄问道:“阿玛,昨晚的事情议得怎样了,后来有什么新的进展?”

福伦沉吟了一会道:“大多数人主战,人员、战略也商讨了一个初步方案。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听闻缅甸那边又正派人送急报过来,皇上特许我先行一步,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这次大军真的出征,你肯定要出去了,因为大家对你呼声很高。再说国家有难,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我知道。”尔康沉静地说。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心其实充满从未有过的复杂滋味,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紫薇那,他只有拼命地利用这些天,好好地陪伴她了。

福家正热闹欢庆中,突然大门来报,宫中有太监过来传谕了。福伦和尔康心中俱是一紧,连忙迎接。

想不到太监带来的口谕,却大大地出乎福家人的意料。皇上特意交待太监传达了三条口谕,一是皇上得知紫薇格格诞产了小少爷,特表祝贺,并表示等国事忙过,再择日亲自登门探望,二是皇宫接最新边报,经边关人员全力斡旋,中缅局势已转和缓,战事暂时搁置,缅甸那边近日将派要员前来议和,福家父子可暂歇两日在家共享天伦,静候皇帝那边宣召议事。第三条更是让福家人大喜过望,那就是,蒙古那边的尔泰贝子及赛娅公主已派人向朝廷传来信报,近日将偕同他们的小少爷回转北京。

消息一经宣布完毕,福大人,福晋和尔康都是又惊又喜。想不到今日家门喜庆之余,国事家事竟也转危为安,喜报连连。福晋连连地感谢上天,福伦也是乐极开怀,尔康内心更是激动得无法言宣。他和阿玛、额娘相贺了一番,便即告退,毫不停留地奔向他和紫薇的卧房,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最好的消息告诉紫薇,他还要告诉她,他终于,能够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好好地守候在她身边了……

尔泰回家

春归二三月,烟柳满皇都。学士府刚刚办完嫡孙儿的满月喜宴,又迎来了一桩天大的喜事,那就是,福家二少爷尔泰贝子和二少奶奶赛娅公主在去居蒙古两年之后,携着他们的孩子回来了。

尔泰他们回府的这一日,学士府又是装扮一新,合家人员喜气洋洋,翘首以盼。尔康今日一早便早早上朝,一为公务,二为接迎尔泰。紫薇便在家中协助福晋,安排礼仪列陈、点心宴席诸事。

将近正午时分,尔泰他们终于行毕了宫中的礼节,在尔康的伴同下,回到了学士府。

想尔泰当日新婚离京,尚是初新儿郎,去了蒙古便仅剩数月家书,一下子便阔别两载。如今携眷而归,已是为人夫父,挂爵须眉。福晋见了小儿子,虽是欢喜乐事,却不禁还是拭帕揩泪,难以自制。尔康、紫薇忙以喜说安慰福晋,这才让她止住眼泪。

尔康看着今日的尔泰,仍是当年的俊贵风华,飞扬意气,蒙古的风日让他多了一分黝黑粗砺,却也多了几分成熟强毅。而赛娅,则还是如当日一样娇贵明丽,洒脱可爱,只是眉目眼底,比之当日的骄蛮,多了一分为人妻母的柔和。不禁甚为这对弟妹欢喜。

尔泰、赛娅婚后一年生下儿子,如今孩子已是一岁有余。孩子长得粉妆玉琢,甚是可爱,喜得一家人又亲又抱,疼爱不已。

尔泰虽在蒙古过着伉俪恩爱,骑射自在的日子,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父母,思念兄长。今日终于得偿所愿,重见家人,自是欢心兴奋。见父母安好,哥哥又已和紫薇缔结良缘,并喜得娇儿,圆满幸福,不由更为他们高兴喜悦。一家人见了又见,贺了又贺,真是热闹欢欣,喜气洋洋。

尔泰没有见到自己的小侄儿,便问起来。紫薇笑着说:“他刚刚被乳母喂饱,正让他在房里睡觉呢,等会就抱出来给你们看。”尔康也笑着说:“尔泰,想咱俩兄弟自小结伴长大,今后他们也正好兄弟两个,可以和咱们一样了。”大家都笑着称是。

一家人坐定开席,尔泰、赛娅才和家人谈起,此番他们回京已征得赛娅父亲和大清皇帝双方同意,自此定居北京,但皇帝也同时答应了赛娅一个请求,每年准予他们一家回蒙探亲一月。

关于今后居住,尔泰又提起皇帝问起是否为他们筑建园府之事,征求父兄意见。福伦及尔康皆不愿朝廷多为他家拨款兴众,又想尔泰能和家人同住,况学士府中房屋本也宽绰,便都建议一家人暂合住府中,候他日再考虑府业扩建之事。尔泰、赛娅均表示同意。

过得两日,朝中又传来重大讯息。原来缅甸议和使团已即将抵达京城,皇帝正和百官拟备和谈。尔康被皇帝钦点为本次接团命官,定于今日由他率领礼官卫队,前往外城迎接。

一早尔康便早早起身,紫薇知道他今日重任在身,也随他早早起来,亲自服侍尔康梳洗完毕,又替他理好朝冠朝服。

尔康见还有一点时间,便留下来和紫薇说话玩笑。见紫薇仍穿着宽柔寝衣,秀发长长披落,在他身边忙来忙去,一副娇妻可人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便趋上前去,搂住她的香肩,想和她亲腻亲腻。紫薇知道拂不过他,只得仰首由他亲着。

过了一会,她不得不娇笑着推开他,嗔怪地说:“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尔康这才放开了她,但又道:“嗯,等我!”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了几步,放到床上,说:“我走了,你得给我好好地再睡上一会儿。”紫薇自己拉过被子盖上,笑着看他,直到他一步几回头地走出了房门。

幕沙来中国

晚膳前夕,尔康终于忙完了一天接使的差务,回到了学士府。大家正等着他回来一同用膳,紫薇和赛娅正在堂间逗着两个孩儿玩。福家两个孙儿都由祖父给取了大名,尔康的儿子大名福霈东,小名都叫东儿,尔泰的儿子则取福霈覃,也叫之小名覃儿。覃儿已会走路,并在呀呀学语。东儿尚不满二月,小小婴孩却透着特别的聪颖灵秀,此刻正躺在紫薇怀里,骨碌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被人一逗就咯咯呵呵地笑着。

尔康回房卸了朝服,换了一身便服回到了厅堂。他走过来逗了逗覃儿,又走到紫薇跟前,从她怀里把东儿接了过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和他玩了一会。

席间吃饭的时候,福伦和尔泰问起了今天接使的情况。尔康告诉他们,早间已接到了缅甸那边的使团一行共一百多员,将他们安置在驿馆之中,并已陪随了他们一天,向他们介绍了大清皇朝有关礼节,明天一早就接他们进宫和皇帝会面,进行和谈会务。缅甸国王为表对本次和谈重视,派出朝中要员出任本次主使,更特别的是,缅甸王的一位公主,封名“慕沙”的,也在本次随团之中。

“公主?!”尔泰听了尔康的话,惊奇地发了一声疑问。

“是啊!她以副使的身份随行。想必也没有给她真正的任务,主要是借此机会到大清国来阅历一番的。一开始她都是以男装示人的,并且也没有特别通告,想必不想引人注意。”

“女扮男装?!”紫薇也被引起了兴致,“她既然女扮男装,又不让通告,怎么你又知道她是公主的?”

“想必这位公主想扮男孩子,扮得不像,被哥哥给看了出来,就露馅了!”赛娅嘻嘻一笑,也在旁边插嘴。

“不是。”尔康笑了一笑,“这位公主颇有男儿英气,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扮得也像,一开始我也没有看出来。其实是刚刚我要离开驿馆的时候,她自己说出来的,我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主使在一旁承认了。”

众人更觉得奇怪,既然这位公主一开始有意假扮,又无意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为何到了最后,又自己坦露了真相?

尔康见大家疑问,又笑着道:“我也不太明白。大约是她今日见到我朝隆重接待,热诚以见,想法有变,就恢复真实身份,明天好和皇上坦然会见吧。”

大家觉得也有道理。福伦又问了一些来使情况,并和尔康、尔泰谈了一会皇上和众大臣拟草的一些和谈概况。明日早朝,福伦和尔康还要上朝参与具体和谈之事,用完晚膳,福晋便让尔康他们各自尽早回房休息,好养足精神,应备明日之事。

第二日早朝,皇帝召集了相关大臣,在保和殿和缅方进行了和谈会议,福家父子除了福伦,尔康作为本次接使命官,也被皇帝亲点一同参与会务。缅甸那方,除了几位主要使臣,慕沙公主今日当然也出席了。而且她还恢复了缅甸公主的身份装扮,觐见了皇帝。皇帝见缅方竟然来了一位公主,而且这位公主英姿飒爽,落落大方,也是十分欢悦,和谈尚未进行,殿中气氛已十分友好。

由于近日中缅边境力量均衡,关系和缓,也由于本次两朝双方均本着较大诚意,所以会谈进行得十分顺利,基本在预定时间内双方便谈好了有关边睦友好,互不进犯及有关朝贡等诸款事项。事项敲定,皇帝十分满意愉悦,正准备让双方签约订定,缅方主使突然提出,说他们对大清皇帝另有一个请求,因不便当众呈辞,故写在一个本子上,递交了皇帝,想请皇帝亲口应诺。

众人想不明白缅方还有什么请求,竟然以本代说,没有当庭开讲,心里都有些疑惑,怕他们有什么非分之请,都在静静等待皇帝御阅定夺。

皇帝对对方举止也略有奇怪。接过本子一看,脸上不禁微微有些变化。他抬起头来看了缅方使臣,尤其是慕沙公主,又看了看福伦和尔康,最后才看了看众大臣,沉吟了一会,道:“今日双方会谈顺利,也不急在一时签约。会谈就此结束,众大臣可先行退朝。关于缅方贵使提出的一点私项,朕想留下贵使和几位卿家商讨,其他人都可先回。”说完便让众人退去,朝廷这边只留下了福伦,傅恒等几位重臣,皇帝让尔康也先行回去。

不久福伦从宫中回府,脸色有些凝重。尔康对日间谈判事情进展也有些纳闷,这会正和额娘,尔泰在家中大厅等待阿玛回来,好了解清楚。一见福伦尔康便问起事况,福伦重重地叹了口气。

尔康见父亲叹气,心想难道事情有变,便忙问道:“阿玛,今天和谈最后,缅方究竟提出了什么要求,怎么弄得十分私密?”

福伦看了尔康一眼,又看了看福晋和尔泰,也不知该如何说。突然问道:“紫薇呢,她回房去了吧,一时不会过来了吧?”

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福伦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紫薇,好像他要说的话害怕紫薇听到似的。福伦确定紫薇不来,便终于沉着声音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慕沙公主,好像相中了尔康。他们的密项,就是请求皇帝,答应准尔康为他们的缅甸驸马……”

几个人一听面面相觑,尔康更是一下子惊愕无比,猜来猜去,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落在自己头上,而且还是这么荒唐透顶的事情!这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福晋说道:“这怎么可能!尔康早已成婚生子,而且还是咱们皇帝自己的额驸!老爷,那皇上怎么答复他们的呢?”

福伦道:“皇上的态度十分明确,当场就和使臣及慕沙公主都说明了尔康的情况,告诉他们此事绝无可能。我和傅恒等人也当场证实了。谁知道……”

“谁知什么?”尔康和福晋,尔泰三人都异口同声急着问道。

“谁知那慕沙公主竟然十分洒脱,竟然当场亲口提出如不能带走额驸,也可由她嫁过大清,并且,不介意做一个侧福晋,这话不但皇帝和我们十分意外,连他们的使臣也都没有想到。唉,这外族女子的想法,真是惊世骇俗……”

尔康几个一听福伦的说法,都呆住了。尔泰忙问:“难道这样皇上就答应了吗?”

“没有!”福伦略带欣慰地道:“皇上不愧是最爱护尔康和紫薇的,就算对方退了一步,他还是坚持没有答应,他说尔康是他最爱女儿的额驸,不能答应让人分享。还说这是个人私事,不该拿来与国事相提混谈。皇上看起来大有即使中断和谈也不妥协的意思。几位大臣怕局面弄僵,便和皇上及慕沙公主都说了,此事提出仓促,暂且压下不议,和谈也且改日再签。双方便暂散开。事情便是这样。”

福晋听了福伦的话急得不行,连连说道:“这下可怎么办?!可怎么办?”尔康在一旁默声不语,脸色一派严峻。

福伦道:“皇上已经表明了态度,这次倒是不怕朝廷会给我家压力。就是,万一此事真的影响了和谈,那就真的过意不去。所以,还是得看想个什么办法……”

尔泰站在尔康身边,突然对他说了一句:“哥,这次我可帮不了你!”知道家人正在忧急,还是忍不住对额娘开了个玩笑道:“额娘,谁叫你不多生几个儿子?看哥这桃花命,没人帮他挡了啊!”福晋打了尔泰一下:“你看你胡说什么,没看你哥正着急着吗?”

尔康忽然道:“阿玛说得对,是要想个办法,既不能接受对方的意思,也不能影响朝廷的和谈。而且既然皇阿玛已经表明强硬态度,朝廷出面的话就只能是中断和谈。所以,此事只能由我们自己解决……”

福伦点了点头,看尔康好像已有决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想一想,我们大家也都好好想想。先不要太着急,解决的话也要尽量顾及对方面子。那慕沙公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刁横女子,只是她这等个性女子,想法行事脱俗不羁而已,你要注意方式,对人家讲究分寸。”

“我知道。”尔康郑重地点了点头,见无其他待言,便告辞父母和尔泰,准备回房去找紫薇。一路上尔康边思虑解决方案,边在心里反复说:“要不要告诉紫薇呢?”这样一路想着,心里真有点犹豫忐忑。

尔康和紫薇带穆沙进人秘密基地

想来想去,尔康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告诉紫薇。尔康回到卧房,紫薇抱着东儿,问尔康怎么这么晚来,尔康说与阿玛谈了一些国事,所以回来得晚。东儿此时已经睡着,紫薇轻轻的把东儿放在床上,准备更衣睡觉了。突然尔康过来搂住紫薇说,我有事与你说,紫薇回答,嗯。尔康把事情一一都跟紫薇说了,紫薇想了一会儿,便说,先睡觉,明日我随你进宫见慕沙公主,尔康看了着紫薇的眼睛,表示怀疑,但是紫薇的眼神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看到这样的眼神,尔康也定下心来。
次日,尔康紫薇早早起床,便进了宫。尔康紫薇进宫,先给长辈们请安以后。看时辰还早,怕慕沙公主还没起床,便想着去永和宫看永琪小燕子(此时这个大家族都已全部完婚),尔康紫薇两人说说笑笑正穿过御花园时,慕沙公主从对面走了过来,看见尔康高兴不已,便上前与尔康紫薇打招呼,紫薇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大家闺秀的教育,见到慕沙公主自然也是不失礼仪的打了招呼。慕沙见到紫薇,心里面感到不适,因为紫薇看起来是多么的乖巧,讨人喜欢,让人看到就有一种想保护的感觉。
慕沙进宫看见尔康后,就与宫女,太监打听尔康的事(当年这个大家族大逃亡的时候,事情可是惊动了整个皇宫,所以宫女太监自然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慕沙听完他们的故事,心里面对紫薇自然也是充满佩服的,所以今日见到紫薇,心里面当然怕自己比不过这个紫薇。
慕沙想着这些事情,不觉走神了,这时紫薇走上前与慕沙说,想邀请慕沙去宫外走走,听听她与尔康的爱情故事。慕沙听紫薇说这个事情,马上答应了,于是3人去向皇上请示,得到允许后,3人一起出宫。
3人一路上,都不曾讲过一句话,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慕沙心想,趁这个机会,向尔康表示自己的决心,表现一下自己,尔康则在想紫薇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紫薇则在想,应该怎样说服慕沙,怕慕沙也像当年的欣荣一样,紫薇的心充满了不安。

出了宫门,紫薇尔康带着慕沙到两人初次相遇的街上,并叙说了当时两人的感觉。尔康看着紫薇的眼睛,听着紫薇念皇上的诗,心里面感到疑惑不已,后来紫薇被尔康接到府上住,每天尔康在宫里面值完班,就飞快的回家,只为的是看到紫薇,两人的感情就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慕沙听到这,心里面想着自己是否能插进两人的中间呢?带着疑问,慕沙跟随紫薇尔康来到两人的秘密基地之一花海,这个季节,花开得好旺盛,仿佛是为了紫薇和尔康的爱情而开,可惜没有玫瑰,玫瑰是为了爱而开。。慕沙看到这个花海,兴奋极了,在缅甸看过花海,但是都没有这里的美(也许是因为有尔康紫薇两人的存在,而变得更美),慕沙在花海奔跑着,采着花戴在头上。高兴极了。紫薇开始述说,两人初次到这的场景。那是一个让人美得窒息的画面,两人在花海上作着诗,看起来优雅极了,看起来郎才女貌。

我们来对诗吧。。。“.身无彩凤双飞翼”尔康道,“心有灵犀一点通”紫薇答。
“鸳鸯自是多情甚”“风风雨雨一处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回忆到这些,紫薇尔康对视一笑,慕沙看到了这一幕,心里面感到很震撼,因为从来没有见到如此恩爱的夫妻。。。。。。3人把秘密基地一一回忆,看完,天色渐渐黑了,于是紫薇尔康把慕沙公主送回宫,路上谁也没有说什么,都是静悄悄的,到了宫,紫薇尔康告别慕沙公主,回府了。
紫薇回到府上,感觉有些累,跟尔康说了一声就回房休息了,尔康当然不敢怠慢,马上扶紫薇回房了。
宫里面,慕沙坐在院子里面,看着某处发呆,在想着今天的事情,自己喜欢尔康,但是见识了尔康紫薇的爱情,感觉自己输给了紫薇,因为他们的爱情觉得让人不可侵犯,自己如果硬是夹在中间,自己也不会好过的,不如放手吧或者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面,自己默默的守护就好。有这个念头,慕沙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从来都不会是认输的那一方,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得到不会甘心,但这次怎么会这样呢。想到这里,慕沙感觉很乱,于是走出院子,去街上闲逛,在看到一家名为聚仙楼的酒家,装潢非常大气,于是就走了进去,小二走上来领着她上楼去了,点了几样特色菜和一壶酒,就自己默默的喝了起来,喝着喝着,泪就下来了,慕沙只是感觉脸上痒痒的,用手去摸,原来是泪。慕沙大笑起来,自己平时是多么的威风,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子动情落泪,自己还是自己吗?这时慕沙的眼前出现一只手,手上还是方巾,慕沙拿起来,抹掉了眼泪,看了一眼眼前人,是一名男子,无意中看到他的眼神,这时这名男子也在看慕沙,两人对视,从两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两人的心都狠狠的动了一下,看到这里,慕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男子也觉得尴尬扭转了头,接着两人又同时转过脸来,说“你叫什么名字”,两人觉得又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起来。两人不可能就这样坐下去吧,于是男子自动介绍了自己,说自己叫巴鲁,是来自蒙古的王子,进京来和亲的,慕沙也介绍了自己。

尔康紫薇情深

院庭月色初照,风动花影,尔康沉思慢步,回到了房中。紫薇已经晚浴更衣完毕,正显得闲适逸致,走近前去,便闻到她身上透来一股淡淡清香。

紫薇见了尔康回来,迎上前,问道:“等到阿玛了吗?”

尔康知道她很关心今天的事情,点了点头答:“等到了。”随即又转换了一下话题:“东儿呢?”

紫薇边给尔康倒茶边答:“我刚刚哄了他一会,这会儿被乳娘带过去吃奶睡觉了。”等尔康坐下,把茶递给他,待他喝了茶,又问:“那阿玛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今天和谈最后还有一项没有谈好吗,那究竟是什么事?”

尔康刚刚还在想着要不要告诉紫薇,见她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觉得多半瞒她不住,再说自己也不愿瞒她,于是决定还是如实告诉她。他拉了紫薇坐下,扶了扶她的肩,对着她的眼睛说:“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对我生气着急。”

“对你生气着急?”紫薇一听这话觉得甚是奇怪,朝廷的事情,就算她会着急,又怎么会生气,还生到尔康的头上来呢。觉得事有蹊跷,便赶紧问:“你快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尔康略带一点忐忑,但也没有保留,把刚刚阿玛带来的意思,全都告诉了紫薇。说完他紧紧地看着紫薇,留心她的反应,心里做了对她全力哄劝的准备。

紫薇听了尔康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脸色有点不好,但却并没有十分激动。只是突然静默不语,仿佛还在消化这个信息。

尔康有点着急,拉过紫薇的手,急声地说:“紫薇,你别生气!你生气了吗?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去招惹这个慕沙公主,我那天做的全是公事,和她说的全是朝廷的礼节,我也没想到……”

紫薇见尔康比她自己还要着急,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尔康轻轻地说:“你别着急,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我就是在想,这下要怎么办呢?”

尔康确定紫薇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心宽了不少,便握着她的手说:“紫薇,不要担心,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和阿玛都觉得,这个事情不能由朝廷出面,得由我们自己解决。”

“嗯。”紫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是,要怎样解决呢?你有办法了吗?”

尔康又说:“我准备明天去找慕沙公主,和她亲自讲个明白。我想,阿玛说得对,她是一国公主,见识气量应该没有那么小。只要我们坦诚相告,晓之以理,她应该能听得进去吧!”

紫薇听了尔康的话,想了一下,说:“嗯。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解铃还需系铃人!明天我和你一同去吧!”

尔康没想到紫薇提出同去,他不想她到时受到什么不好,但也觉得他俩同去的确更好,便点头同意了。但还是嘱咐了一句:“到时由我来说吧,你在一旁就好了。但是,不管对方什么反应,你都不要着急,知道吗?”

紫薇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我相信你能够说好!”

尔康也笑了。他发现紫薇在和他成亲之后,遇事越来越豁达通晓了,对他也越来越是信任、温柔,心里不禁心花怒放。还想和她继续聊着,紫薇伸手摸了他的脸说:“你累了一天了,刚刚又等了阿玛半天,我刚刚已让人放好了热水,你先去沐浴吧。”

尔康心下暖暖的,对着紫薇甜蜜一笑:“好,那我先去。你等我!”,“嗯!”紫薇也是甜甜一笑。

过了一会,尔康沐浴更衣完毕,回到了房中,整个人感觉舒爽无比。紫薇正弯身在床前,手里整理着东儿的衣物。

尔康走了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低头掠开她柔柔的秀发,抵在她柔嫩的颈窝间,闻着她身上的幽香。紫薇没有回头,任他抱着,轻声问了一句:“洗好了吗?”

“嗯。”尔康抱了紫薇一会,忽然轻轻扳过她的身子,望着她的眼说:“我刚刚在沐浴的时候突然想到,怎么这次你一点都不生气呀?也不吃醋!是不是你心里不那么在乎我了?”其实他明知道不是这样,可就是忍不住想对她这样说。

紫薇“呵呵”笑了一会,本想逗逗他,说自己真是不在乎呢,但还是不忍心,便搂住他的脖子,望着他,和他说了实话:“你呀,我要是不相信你,我早都要喝醋喝死了。从以前的晴儿、赛娅……哪个不是又美丽高贵,对你又真心的女子?怪只怪我的夫婿太优秀了,我知道,不用等你去招惹他们,只要你穿上朝服,骑着骏马,在她们面前一出现……”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神情又是温柔,又有点小小得意。

尔康也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越来越顽皮了!既然你的夫婿这么优秀,你难道就不怕他被别人抢走了?”

“嗯,以前怕过。”紫薇认真地说:“但是自从晴儿的事情以后,我就再也不怕了!”她深情地望着他道:“尔康,你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我早就已经相信了你那次所说的话,我是你唯一的唯一。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毫不退缩地,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去面对!”

尔康被她的话感动了,这个他曾经千方百计守护着,深怕她会离他而去的女子,如今也能这样坚定不移地守护着他,对他不馁不离了。正感动间,紫薇踮起了脚尖,在尔康耳边又说了一句:“尔康,你也是我唯一的唯一、唯一的唯一!”

紫薇说得如此柔情款款。尔康再也忍不住了,抱紧了怀里的她,低下头去,覆上了她的脸,她的唇,深深的吻了起来,和她缱绻缠绵了起来……

紫薇与幕沙见面

紫薇和慕沙双方在驿馆第一次见了面,彼此都不禁暗暗在内心感叹一声:“好个出色的女子!”紫薇眼中的慕沙,自是丰姿飒爽,另有一股巾帼须眉的英美,慕沙眼里的紫薇,则不仅有作为大清格格的优雅高贵,更有作为女子的典雅婉约。

慕沙是个聪明女子,见今日尔康偕同紫薇格格而来,已知来意。但她素来是个敢作敢为,落落大方的女子,也不介意,更不回避,落座之后,反倒主动开口:“福大人与明珠格格今日驾临慕沙驿馆,想必是为昨日大殿所提之事而来吧?”

尔康见慕沙毫不避讳,也就放下心中顾忌,向慕沙双手恭拱道:“正是!承蒙慕沙公主见重,福尔康有感荣幸。然则在下早已和紫薇历经福难,结褵生子,今唯有辜负公主美意了。在下已知昨日在金殿之上皇上已代为告谕,仍觉应亲自向公主坦言为敬,故今日偕同紫薇前来,还望公主接纳我俩诚意。”

慕沙公主那日初见尔康,一下便被他的英气丰采吸引住了眼光,后来整日尔康公待作陪,更为他方寸有度的待人处事,内外兼具的极高才调所折服,加之他的洵洵儒雅,毫无骄尚,深觉此人实是文韬武略,当世英才,是以尔一相识,竟倾慕有加,这才有金殿提议之请。

今日慕沙见尔康偕同紫薇而来,开门相告,知他坦然诚心,也觉他夫妻二人定是伉俪情深,又见了紫薇竟是如此人物,心下颇有几分服气。只是她向来骄傲,令她心服口服殊非易事。这时她听完尔康陈述,便故意沉吟不语,只是扬着双眉,嘴角含笑,一双眼睛望向紫薇,想要看看这位紫薇格格如何接话。

紫薇见慕沙神情,知她心意,便也含笑以视,语气真切亲和,彬彬有礼地开口道:“紫薇早在家中,听闻缅甸公主随团来使,博采集识,已自敬喜,今日一见慕沙公主真人,果然巾帼风采,非我中原女子柔弱可比。尔康得蒙你的赏识见喜,紫薇同感荣幸感激。虽然他已无份承受公主美意,但我夫妻两人真心钦慕慕沙公主襟怀不俗,实指望能与公主结交友朋,如同我大清与缅甸两国邦交之缔结友好!”

紫薇一番话既出,来意既明,诚意更足,更文采不俗,雅量深识,慕沙不禁暗暗佩服在胸,心中赞叹她不愧为大清格格,对她的服气又多了一层。今日显然见尔康和她同心一意,两心灵犀,再想到昨日朝堂之上皇帝对这位明珠格格决意佑护,毫不松让,慕沙已知这位格格必为这两个非凡男人所最重要珍贵之人,在她和尔康之间,论情论力,任谁确实难以插进,若自己再强求,怕只有白白毁掉此番来清的和谈大事。

慕沙心中想法已有动摇。然她贵为一国公主,天纵骄女,又习得文武才干,更是自视极高,一贯无论对物对人,崇尚优胜者得,不呈多让。此刻对紫薇虽已有几分服气,心气却又被悄然激起,寻思想以什么事情难难紫薇,看她是否真有过人之处,能破解对招,胜之以实,方能让她心服口服,退出此间。

慕沙心有意念,脸上仍然爽笑朗朗,她向着尔康和紫薇道:“额驸大人与明珠格格果然都是人中龙凤,不愧为天朝贵胄,慕沙敬仰不已。慕沙不才,所提之事让两位见笑,但若才力不济,自当知难而退。慕沙此番来到大清,见贵国人才济济,十分佩服。是以慕沙带有一个国中难解之题,正想趁机在大清寻觅能解之人。本拟到朝中请教,请求百官大人。今见额驸、格格人物出众,出类拔萃,当可为大清才士代表。故不必舍近求远,今日想向明珠格格求教赐解,不知道格格是否乐意帮助慕沙解答此题?”

尔康、紫薇一听慕沙言下之意,已知她的意思,她是明摆着准备给紫薇出一难题,此难题若紫薇能解,自能征服于她,议婚之事自是撤消,顺势而下;若紫薇难解,则慕沙对婚事虽未必坚持,但却难免落她不服。

尔康、紫薇俱想,这公主既能想出此招,所出问题必也刁钻怪难,未必好解。但她既已开口,也不便拂她之意,那只有迎接应变,竭已所能,以使她心悦诚服,顺利解决此事。

两人心意相通,相互对视一眼。这时紫薇便对慕沙公主缓缓开口道:“紫薇力薄不才,愿与公主探究疑难。但不知公主带来的举国难题,是何说法?”

幕沙出题紫薇接招

慕沙公主转身吩咐随从,让他们从里面拿出一样物件来。
物件拿到,原来是一个制作精美的锦匣,只不知道匣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锦匣被放在案上。慕沙公主上前亲自打开,原来里面是一颗个头硕大,直径达三寸有余的宝珠。珠子光亮透泽,夺人眼目。尔康和紫薇也上前看了,心中有些诧异,不知道这颗珠子和慕沙公主要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慕沙微微一笑,对尔康和紫薇说:“福大人、明珠格格都看到了吧。此珠名为九曲玲珑珠,乃能工巧匠采用上好玉石打造琢磨而成,价值不菲。但此珠另有一个精妙之处,是在它的内部,藏有九条小道。这些小道,弯弯曲曲,交叉错岔,形成了无数的孔道,就像一个小小的迷宫。但这些小道只有一个入口,最终也只通向一个出口,就是我们看到的珠子的两端孔眼。由于此珠精妙无双,本次我使来清,故将它带了过来,打算若大清国中有人能破解题目,就将它献给大清作为贡礼。”

尔康、紫薇听了慕沙的介绍,仔细看了看宝珠,果见里面隐隐透出一些纹路和光孔。不由都赞叹道,这的确是一件奇妙的宝贝。

慕沙公主继续道:“制作此珠的人心思之妙匪夷所思,但给此珠出题的人也是异想天开。这个问题就是,如何将一根红线,从珠子的这端孔眼穿进去,同时从另一端的孔眼穿出来。这个题目,我国诸多能工绣匠试过无数方法,但六十年来却无人能够做到,几乎已成了国中的一个古老奇题。所以本次慕沙才不惜千里携带而来,只盼大清有人能够破解。”

尔康和紫薇听完慕沙的题目,俱感惊奇怪诞。紫薇微微一笑道:“宝珠之奇,不若命题更奇。慕沙公主,你请了这样古老旷绝的题目出来,可真难倒我们了,也太高看我们了!呵呵!”

慕沙得意一笑:“像两位如此超绝的人物,普通的问题又怎难得到你。慕沙也并非完全存心难倒你们,确是对此题琢磨不已,好奇之至,一心求高士破解。若谁能解得此题,那慕沙真会五体投地,甘心拜服。”

尔康沉思了一会,提出了一个疑问:“公主说此题几十年来无人能解,但是有谁证实过,此珠其间的孔道的确是畅通的,最终可以两端穿贯呢?”

慕沙公主一听,向尔康竖了一个大拇指:“福大人真是不一般的好头脑,立马便能切入题目关键。关于这个验证,倒是有人进行过。有人曾经拿了一根燃香,让烟气从珠子的这边飘进,结果一会之后,那缕烟气便从珠子那边飘了出来。由此可见,此珠里面的孔道虽然错综复杂,但的确是畅通的。”

尔康和紫薇听完点了点头,对此问题越来越感到兴趣。紫薇甚至轻手拿起珠子,托在掌心,细细端详了很久。既然是多年无人能解的难题,那么一切普通常规的法子肯定不能奏效,必得从这珠子的特殊构造入手,考虑出奇不意的方法。孔道藏在珠子之中,肉眼无法看到,孔道又那么纤细,人力几乎难为……

人力难为?!想及到此,紫薇浑身一振,脑中竟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奇念!这念头令她兴奋不已,眼中竟也不禁放出光来。

尔康看到紫薇的神情,也兴奋起来,问道:“紫薇,难道,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慕沙公主听到尔康问话,不可置信,也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紫薇。虽说今日她将此题抛出求解,其实并未真的相信他们可以解得,更何况是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

紫薇果然是有了自己的奇想,虽然她并不确定此法是否可行。她同样兴奋地望着尔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确是想到一个法子,但要试过才能知道。我想,既然这个珠子里面九曲盘绕的迷道并非人力可以穿通,那么,换个角度,如果是借助其他的力量呢?比如,一只和珠孔体积差不多大小的动物,比如,蚂蚁……”

听到这个说法,不管是尔康、慕沙,还是一旁的人员,都瞪大了眼睛。紫薇的这个提议的确是不同常规,他们都迫切地想听紫薇把话说下去。

紫薇继续道:“我想,蚂蚁爬穴的能力应该是特别强的,因为蚁窝的构造,说不定跟这个珠子里面的构造异曲同工。孔道再密再迷,蚂蚁碰到了壁,自能返回重找,最终找到正确的路径。所以,我们只需捕捉一只蚂蚁,将细小的红绳系在它的身上,将它从这端的珠孔放进去,然后再在另一端珠孔处放上一份饵料。那么我预想,这只蚂蚁为了寻到出口处的食物,自会拼尽全力,找到出路,冲出另一端出孔。这样,绳子不也跟在蚂蚁身上被穿过来了吗?!”

紫薇的想法详细说出,在场的人都有种石破天惊的感觉。先别说此法是否行的通,光是紫薇的这个奇思妙想,就足以震撼了所有的人。尔康双眼闪闪发亮,对紫薇真是充满了赞许和自豪,慕沙公主一边半信半疑,一边却也被紫薇的超绝想法给镇住了。

紫薇看到众人的反应,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也不知道能否行得通。慕沙公主如有兴趣,不妨我们今日试它一试?!”

慕沙当然是最想验证这个法子的人,当即便命人到后院去捕捉蚂蚁,同时令人去准备细绳和饵料。

不久一切准备就绪,大家便按照紫薇所说的法子,开始了尝试。众人围在一起,看着那只小小的蚂蚁带着细细的红绳进入了九曲玲珑珠的一端入孔,然后开始忐忑地等待最终的结果。

大家看不到蚂蚁的行径,但却看到这端的红绳一点一点地被带进了珠孔,绳子每被带进一点,大家就都兴奋一次,随着绳子的越进越长,大家的期待越来越大,众人围在一起,几乎都可以听得到彼此紧张的呼吸声音。


幕沙认输放弃尔康
终于,蚂蚁小小的身影,连着它身上的红红丝绳出现在了宝珠的另一出孔!蚂蚁真的完成任务了!它真的带着红绳爬穿了九曲玲珑珠的迷宫,实现了无数人力未能完成的奇举,成功地替人们将一根红绳,穿过了这颗奇异宝珠的两端!古老的难题被破解了!紫薇的解题成功了!

其余人等还在欢呼,慕沙公主来到紫薇面前,行了个她们缅甸特有的敬礼,激动于色并由衷于心,道:“明珠格格!我对您真是服了!你今日妙解如此难题,我对您表示万分的钦佩和敬服!”

紫薇连忙回礼,笑道:“慕沙公主谬奖了!其实我刚刚也是受到你所说的燃香检验的启发,这才联想到有关方法的!紫薇也要谢谢公主不吝分享宝珠和题目,这才让我等能见识今日的奇趣。”

慕沙公主慨叹不已,接着又说:“似明珠格格这般才智无双的女子,与福大人正堪志趣匹配,举案齐眉。世间任何女子相形已是鄙陋,当不得再有非份之想!关于昨日金殿提议之事,今慕沙在此惶表收回愚举,得罪之处,还望两位莫要心存介念!”

尔康和紫薇听到慕沙终于表示自愿收回提议,都是十分高兴,心中也暗暗赞叹这位慕沙公主真是个说到做到,拿得起放得下的磊落姑娘,不愧为一国的尊严、宽大的公主。

紫薇这又向慕沙道:“公主自谦了!紫薇真心感谢公主对我夫妻的的释怀体谅!今日之后,愿与公主结交朋好,长修友谊!”

慕沙对紫薇早已心悦诚服,此刻又听她对自己说得如此恳切友爱,心中真是感激无比,得紫薇这样一位朋友,她真是求之不得,不由高兴地道:“明珠格格此话正是慕沙所想,能得您这样一位知交朋友,真是慕沙之幸!慕沙此番与贵国和谈不但必要顺利照行,回去还将禀告父王,冀与大清缔结永久友好,有如你我之约!”

紫薇和尔康今日此行,终得顺利解决议婚问题,排除了两国和谈障碍,又交上了慕沙这个朋友,同时还见识了九曲玲珑珠的奇趣,一举数得,当真是高兴已极。两人又在驿馆中与慕沙聊叙了一席两国风物人情,这才起身告辞,离开返回。

回府路上,尔康对紫薇今日的表现忍不住开心赞美,紫薇心中高兴,调皮表示对尔康的夸赞全部笑纳。两人说说笑笑返回学士府,将今日事情发生进展简要告知了父母兄弟。福伦和福晋放下心头石块,开怀欣慰。尔泰和赛娅听说了那个九曲玲珑珠的奇事,十分兴趣,大呼今日未随同前去真是损失一大见闻。

翌日缅甸使团主动请求与大清重续和谈,并按原来双方拟好款项签订和约,两国本次和谈大事顺利完毕。慕沙公主与使团在北京逗留数日后方始回国,自此与紫薇书信往来,成为异国知契之交,明珠格格智解九曲玲珑珠之美誉也经由慕沙及使团传遍了大清及缅甸朝野之间……

尔康紫薇来济南

草木荣凋,光阴荏苒,寒暑往来,日月流光,紫薇嫁进了福家学士府,已今两载有余。

正如紫薇出阁之际老佛爷曾赠与她的金言玉语,自那一刻起,紫薇的人生便开始了属于她的无限的幸福和美满。在学士府的每一寸时光,和尔康在一起的每一个朝暮,都是那样的甜美,那样的慰贴。

紫薇的心,再也不若过往那般悬浮无依,再没有曾经那些幽幽暗暗的惶惑迷惘,它,早已在一片宽厚暖适的大地之上安放了下来,活泛、满足、丰盈……

紫薇一直记得尔康曾经说过,老天爷会给予她一种全新的安排,会给她带来另外一种幸福和快乐。如今,老天爷真的把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她。为此,紫薇的心,常常充满了知足与感恩。

在这日日相夫教子,融和安乐的生活中,紫薇唯一挂在心上的只有一件事,这件事,自从两年前她被皇阿玛正式册封,指婚给尔康之后,就已经在她心里萌生了。那就是,想找一个时间,回一趟济南,回到大明湖畔,去祭拜自己的娘亲,去到娘的面前,把自己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故事,都一一告诉她。

尔康最了解紫薇的心事,早就答应会陪紫薇一同去实现她的心愿。只是成亲之后,紫薇紧接怀孕、生子,随之又要照看襁褓中幼小的东儿,故这个事情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然时间越久,紫薇怀念娘亲的情怀越深,尔康知在心里,疼在心里,终于,在东儿过了一岁又数月之后,择了这个紫薇花开的清夏,向皇帝告假一月,并将东儿托付给了阿玛和额娘,这便携同紫薇,一起赴往山东济南。

尔康、紫薇还有随行的几名丫头人役,总共两台车马,陆行从北京往济南出发。因济南距离京师约有八百余里,而他们的马车白天赶路,晚间停歇,一天只能走上两三百里,况尔康也不想紫薇过于疲累劳顿,便安慰她宽心慢走,权当旅行。这样慢慢而走,足足走了三天,一行人才终于到达了济南,来到了紫薇的老家……

进入济南府界,马车沿着城北弯弯淙淙的小清河,一路辚辚向南,不久,尔康和紫薇他们一行,终于来到了大明湖畔。

此际正值仲夏晌午,时空光色一片敞朗。眼前的大明湖,连天十顷,烟波荡漾,碧浪清涟;湖岸洲渚,处处草木蕤长,绿柳垂杨。四面湖水之上,但见莲叶田绕,荷姿叠影。

远近一带蜿蜒青山,环绕着这泓湖水,宛若连绵的画卷,倒映水中;湖周、堤岸之上,更缀落着处处楼阁人家,水榭亭台,它们与大明湖毗连融合,浑然相依。

这大明湖,就这样静静地敞卧于天地之间,宛如济南城中的一颗明珠,千百年来,流光溢色。人谓它,“四面荷花三面水,一城山色半城湖”,果是不负盛名。

尔康等人面对着大明湖,俱都随着湖水心悠思驰。而紫薇,当她一眼重又见到了这个阔别两年,梦牵魂绕的明湖,心浪随之涟涟泛起,瞬间不由滑下泪来。

这湖,是娘与紫薇共同的生命之湖,娘与她,生于斯,长于斯,多少个春秋寒暑,她们历遍了湖边的日夕晨昏,朝岚暮霭;这湖,孕育了娘的笑,娘的泪,更承载着娘一生那不为人解的悲与喜……

娘的一生,从未离开过这个湖,她所有的岁月年华,漫长的起居梦寐,无不映照在这泓湖水里;娘曾为着一个人,望穿了眼中的秋水,却隔着这里的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娘所有的故事和心事,思也渺渺,魂也渺渺,随着这浩浩湖水,生了又逝……

紫薇想着一切,一时情怀激荡,思绪无边,不觉竟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尔康深深了解紫薇的心情,心疼着她的难过伤怀。他取出袖中帕子,替紫薇抹了抹眼泪,柔声对她说:“紫薇,咱们今天已经来到大明湖畔了,这两年来,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这里,现在你终于回来了,看到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就别再伤心了!何况,咱们马上就可以去看望娘亲大人了。你不是说,这次要高高兴兴地去看她吗,就别再掉眼泪了,好吗?”

紫薇听了尔康的话,稍稍收起了眼泪。在来之前,她是和尔康说过,要一路高高兴兴的,可是天知道她能不能抑制得住自己的情绪。自从进入了济南的地界,眼里看着熟悉的风物,呼吸间闻着家乡的气息,她早已一路处处触景生情,难以平静。

尔康等紫薇终于平静了下来,便问她:“紫薇,你不是说,当初是你亲自给娘挑选了地点安葬吗?咱们现在就要去祭拜了。你还记得路是怎样走的吗?”

紫薇说:“嗯。娘的一生,都生活在这大明湖畔。娘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更喜欢这湖里的晴雨荷花、朝阳春色。所以,娘过世之后,我变卖了房屋家产,花了其中一大笔费用,为娘选了南面湖中的小君山做为她的安息之所。那小岛山,沿着前方湖中的那条绿堤进去,便可以通到。”

尔康了解清楚路线,便命人驾起马车,又在紫薇的一边指路下,前往他们的目的地……

小君山是坐落在大明湖南面浅湖中的一座小岛屿,岛山林木郁郁,鲜花盛开。夏雨荷的墓地,就安造在这里。

尔康和紫薇终于来到了墓地跟前。五年前,紫薇带着人,一泥一土,亲自为娘亲筑砌了这个墓地。这座墓地,坐南面北,望向着京城的方位。紫薇还在墓地的一侧,栽了一棵小小的紫薇花。当年准备离开济南的那段日子里,紫薇每天都会和金锁过来坐坐,陪娘说着话,也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彷徨和无助。

而今,五个年头过去了,夏雨荷的墓地,早已荒草蔓生,墓碑掩蔽,而墓前的紫薇树,却已亭亭长大,繁花簇簇,绽满枝冠。

尔康叫人一起为墓地清除杂草,打扫尘网,又把一些破损的地方,尽量地做了修复补砌。众人都在忙着,紫薇呆呆地坐在娘的墓碑之前,手指抚摸着上面颜色失落的碑文,一字字抚着那些熟悉的笔刻,眼泪又是一滴一滴地顺着面颊滑落。

等清理完毕,众人便把祭拜的物品和香烛都准备完毕。尔康和紫薇双双在墓碑之前跪了下来。紫薇哽咽着声音,对娘道:“娘!紫薇回来看您了!还有尔康,他是您的女婿,我们一起来祭拜您了!”

尔康等紫薇说完,也开口道:“岳母大人,尔康带紫薇回来拜见您了。还有东儿,他是您的外孙儿,因为还太小了,不能带他同来,尔康代替他一起给您磕头了!”

尔康和紫薇说完,两个人便齐齐地俯下身去,向夏雨荷的墓碑连续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紫薇抬起身子,泪眼婆娑地,开始一字一句地,向娘告知许多的事情……

“娘!您知道吗?紫薇完成您的心愿了!紫薇做到了!紫薇到了京城,进了皇宫,认了我爹!我爹他认了您,也认了我,他没有赖账,他没有完全忘记您。爹他册封了我,真心很疼我,他说,他想补偿我,补偿娘您。这一次,他虽然不能来,但他让我转告娘,他说他对不起您,希望您能够原谅他,他会一直怀念您……”

“娘,您知道吗?老佛爷也接纳了娘,接纳了我。她说,她终于能明白娘您是一位怎样美好的女子,她再也不会看低您,不会嫌弃我的出身。她也一样很疼我,成了我最慈爱的祖母……”

“娘,您知道吗?紫薇不但找到了爹,还找到了兄弟,找到了姐妹。我的兄弟叫永琪,我的姐妹叫小燕子……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爱我的朋友,他们,都是紫薇一路上的亲人!”

紫薇一件一件地叙说着,笑中带泪,泪中带笑。这一切的一切,她知道,都是娘想知道的,都是娘知道了一定会欣慰,会高兴的!

说完这些,紫薇转过身去,拉了身边尔康的手,又继续说道:“娘!紫薇还要告诉您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紫薇找到了尔康,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生一世。娘,紫薇想告诉您,尔康他待我很好很好,他爱我,胜过他自己的生命。从过去,到现在,我相信还有未来,他一直保护我,爱惜我,为我付出了他的所能所有!他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新的人生,给了我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娘,您终于放心了吧,紫薇没有成为第二个夏雨荷,紫薇得到了一份最完整最美好的爱!紫薇与他,都是此生彼此的唯一!”

紫薇一口气地说了出来,这番话,她自己边说边落着泪,尔康在一旁听着,也早已红了眼眶,不禁紧紧地,紧紧地拉住了紫薇的手。

紫薇继续道:“娘,还有一个喜事要告诉您!那就是,您有了外孙子了!他叫东儿,现在才一岁多。本来想让东儿一起来看他外婆的,但因为他太小了,等下次紫薇一定再带他来。东儿很聪明,很可爱,娘您要是见了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紫薇说完这些,心里感念不已,忍不住转过身去,望着尔康,痴痴地看着他。

尔康抚摸了一下紫薇的脸颊,又对夏雨荷的墓碑行了一个礼,也开口道:“娘!紫薇说的没有错!您的心愿,紫薇完全做到了!您最希望的紫薇的幸福,她也已经得到了!尔康要谢谢娘,养了紫薇一位这么好的女儿,并且让她来到我的身边。尔康向您保证,今生今世,一定会好好对待紫薇,让她幸福,让她快乐,让她一辈子做最美满的女子!”

尔康说着,他和紫薇两个人的手,一直紧紧地握在一起……

紫薇又对娘说了一些话,包括皇宫里的一些事,学士府的一些事,还有金锁和柳青成亲,开了会宾楼等等等等。她仿佛对娘有说不完的话,仿佛想把自己这几年经历的一桩桩事情,一个个故事,都讲给娘听,让娘和她一起笑,一起欢。

等紫薇说得差不多了,尔康这才对她说:“紫薇,天色不早,咱们先回去吧!反正咱们还要在济南呆上一段时间,改天我们再来看娘吧!”

紫薇有些不舍,有些恍惚。她抬眼望着尔康:“嗯……我们还要呆多少天?我这边,一个亲戚也没有了。我娘和我住的那所房子,也早就卖给别人了……”

尔康握了她的手,笑了笑,坚定地对她说:“紫薇,我还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我早就决定,这次回来,要把你以前卖掉的房子买回来!”

紫薇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尔康有这个想法,还想问个究竟。尔康说:“咱们先回去吧,回去再慢慢说!”

于是尔康和紫薇在墓前拜别了夏雨荷,许诺了改日的祭拜,众人这才将东西收拾妥善,坐回马车,依依地离开了小君山……

尔康早让人在大明湖边临湖一家清雅的客栈里订了几间房间。回到客栈,用过晚饭,众人分头歇息。

一进他们自己的房间,紫薇就立即问起了尔康,关于今天下午说到的买回房子的事情。

尔康告诉她:“是的,我在来济南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次回来不但要祭拜岳母,还要把你之前所住的房子给买回来。明天我就准备去办。”

紫薇很是惊喜,但却有点顾虑,说道:“那房子几年前卖给人家了,想必人家现在一大家子还住着呢,仓促之间,能买得回来么?”

尔康点头道:“嗯,我也想过了。如果是这样,就换一种办法。我们先去和他们商量一番,先帮他们另买一所更新更大的宅子,换给他们。只要这样,加上我们本有不得已的情由,求取他们的理解,我想人家应该不会拒绝了。”

紫薇听了尔康的话,觉得尚且可行,心里终于打消了顾虑,生出了满心的期待,同时更有对尔康深深的感激。她不禁靠近尔康身边,将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地说:“尔康,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呢?”

尔康搂紧了她,一手抚摸着紫薇的衣背,低头看着她,眼里是说不尽的温柔爱怜:“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很有意义。虽然你已经认了皇阿玛,在皇宫里有了一个漱芳斋。但是,这里才是你的根,我不想你断了自己的根。再说,这里有你成长的印记,有你和娘生活的回忆,你一定,很想回到那个家里去看看,去住住,对吗?”

紫薇没有说话,只把头在尔康怀里埋得更紧。她的鼻子酸酸的,难为他,总为她着想得这么周到,总能抚慰到她内心深处去。她只想告诉他,他的怀抱,才是她此生最踏实的安栖,他和他的所在,才是她最终不变不灭的家园。

第二天一早,尔康让紫薇和几个丫鬟留在客栈里休息,自己则和随从出去,按照计划办事。回来后,尔康便给紫薇带来了好消息,他果然已经说服了人家,并已替他们物色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只等这两天他们便会收拾搬家,把紫薇原来的房子腾还给他们。紫薇想不到事情进行得这样顺利,高兴极了,满心充满了期待,她终于,又可以回到那个梦牵魂绕的地方了。

两天后,尔康终于带着紫薇,回到了她的生身之地,那处位于大明湖畔的夏家故宅。

一到了门前,看到了往昔熟悉的门楼、墙院,紫薇便忍不住驻足伫立,痴痴凝望。这门楼,曾刻着夏宅字匾,青石厚木,书香透绕,如今它经历了岁月时日的几度沧桑,依然阔大坚固,敦淳静立。仰首门楼上方石楣,那些曾被主人殷殷寄意的如意、瓶安砖刻、浮雕,依旧栩栩如生,姿彩宛在。

两扇黑漆油饰大门,门环铜绿,露着些些锈迹,依然沉沉在叩,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厚重,人世的变迁。还有那门前的一对石狮,犹像紫薇儿时感觉那样,威严地、静默地镇守着。

紫薇心中感慨,眼泛泪花,于是和着尔康众人,踏上了门前的石阶,进入了这个她失而复得的故家。

夏家几代书香门第,诗礼传家,本为当地望族,家世殷厚,故当初这所房子也是建得十分阔敞、精致。

众人随着紫薇慢慢往里面走,但见南北有前院、中厅、后宅,东西有厢房、耳房、客房、役房,更专门设置了书房、琴楼、茶室、棋台等等,各处所均以花门、甬道、游廊、轩榭连接贯通,院落空旷开敞处皆辟为天井、园庭,挖掘荷池,堆砌山石,种植卉木,其间尤以海棠、桂花、丁香、紫薇等清雅花木为盛。所到之处,当真处处显示着大家气象,清雅格调。

紫薇带大家到处走了一圈,这才发现,之前买下宅子的人家似是颇为尊重夏家的格局设置,很多的陈设、器物竟都保留着原来的面貌,并未毁舍放弃。

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事物,紫薇不由勾起了点点滴滴的回忆,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生息的时光,她的心里,真是充满了百般的滋味,难言的感怀。大家都知道紫薇的心情,也都暗暗替她激动唏嘘着。

尔康陪在紫薇的身边,眼里看着夏家的一切,看着紫薇的动容,自己竟也感同身受。能陪着紫薇走进她的每寸时光,不管是属于他们在一起的此际,将来,还是只属于她的难复返来的往昔,都是他的心愿。

随行的人员熟悉了家里的环境,便按紫薇的吩咐分头收拾忙活去了。紫薇和尔康便到了正厅里。紫薇取了这几日在济南城所购的碧螺春茶叶,给尔康泡茶。

尔康看着厅堂里的布置,一眼便看到了厅侧壁上的一幅题诗。上面题着:“济南多名泉,岳阴水所潴。卓冠七十二,分汇大明湖。几曲绕琼房,一泓映绮疏。可以涤心志,可以鉴眉须。”笔法端雅醇正,十分庄丽。

尔康不禁赞叹了一声,问道:“紫薇,这诗是哪位所作,这字,又是哪位所写?都是家里的前辈么?”

紫薇笑了笑,把茶递给尔康,自己也站在字幅之前,出神观摩起来。一会,紫薇才轻声说:“这字,是我娘亲笔所写;这诗……却是我爹那时留下来的……”

“哦!”尔康有所感念:“原来是皇上的作品!原来当初皇上留下来的,还不止那一首: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大明湖上风光好,太岳山峰圣泽长。”

紫薇听尔康念了当初的诗句,心里又是感伤又是触动,说:“这几句诗,你还一直记得!”

尔康转过身来,正对着紫薇,道:“当然了!我怎么可能忘了这几句诗呢?我早和你说过,当你那时倒在地上,抓住我的衣角,念出了这几句诗之后,我就仿佛着了魔了。这魔怔,至今也没有醒!”

紫薇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本想责怪他又油嘴滑舌的,但听得出他字里话里的真情实意,话到嘴边却只转作一声轻轻叹息。两个人一瞬间心汇神通,不由站在字幅之前,紧紧相偎……

过了一会,尔康才对紫薇说:“怪不得金锁那时候说娘的字写得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娘选题皇上的这几句诗句,更有不逊须眉,志比男儿的气性风骨,当真令人衷心敬佩!”紫薇听尔康真心赞娘,心里自是十分高兴。

尔康又道:“紫薇,金锁也说了,你的字画比娘的还要好!虽然我早就看过了一些,可是你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这里也有不少你的墨迹吧。在哪里呢?带我去看看!”

紫薇笑着道:“我才不想超过我娘呢!不过那时候在娘的督促下,倒是真的涂鸦了不少。书房里就有一些。晚些时候我再带你过去看看。”尔康笑着称好。

过了一会,丫鬟过来请传吃饭,紫薇和尔康这才离了正厅,紫薇答应尔康下来再陪他在家里,在大明湖畔到处逛逛……

用完午膳,小憩过后,日气佳朗,人心清爽,紫薇果然带着尔康,来到了她以前的书房。

夏家世代读书,书房营建自是颇具规格与蕴致。其东面临湖,推窗伫立,可望大明湖之上波光潋滟,鸢飞鱼跃。阶前窗畔,则遍植翠竹青萝,潇潇蔓蔓,枝影入斜。

踱步室中,但见四壁高柜,檀木水柳,典籍列陈,书香弥漫。因后来此处多为夏雨荷携紫薇在此习作,室中便有安瓶插花,描画悬挂,故又多了几分柔暖雅致。

尔康参观了一番,不由赞叹道:“好一处清雅读书之地!紫薇,难怪你一身诗情画意,原来是得此间环境熏陶!”

紫薇笑道:“你又嘴甜了!我当日常常被我娘勒令在此写字作画,半日不出,那时孩童淘气,却是常常觉着憋闷得很呢!”

尔康笑了笑,抬首环看书房四壁的字画,问道:“这些大多都是你的习作吧?!”紫薇笑着点了点头。

尔康走到一副字联之前,看着上面娟丽秀雅的墨字,随口念了出来:“雨余窗竹宣纸润,风过瓶梅笔砚香。”念完便赞了一声:“不错!此联此字,正好十分匹配此地此间,此情此景!”

紫薇见尔康饶有兴致,便陪着他慢慢地赏阅自己的字画。这些作品,记录着紫薇少女时光的许多心怀情致,作这些字画的时候,有时娘还陪在身侧品评指点。如今看来笔墨犹鲜,却恍如隔世。

看了一会,尔康的眼睛落在了墙上的一幅画图上。这是一幅人物风景图。图中绘一墙院园庭,庭中白雪皑皑,亭台楼阁,冠木枝桠,皆落满了雪花冰雾。而就在这雪庭之中,有一青春女子,着一身娇红衣裳,撑一把油桐花伞,正伫立阶前,眼望秋水,似乎正在翘首等待……画中女子面目清丽,气韵婉然,与紫薇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尔康看了此画,转身望着紫薇,心中有所猜测,一时没有说出。过了一会才问:“紫薇,这幅画也是你作的么?”

紫薇随着尔康的眼光也正在看着此画,点了点头,眼光久久停留在画中人身上,眼眸深处似又珠光泫然。

尔康道:“如果是你所作,那么画中之人,应该便是娘了!你果然,像极了她!只是你当初作这画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冰天雪地作为背景呢?”

“知我者,尔康也。我画上的这位,正是我儿时眼中的娘,而这雪景,这情形,正是那时候,娘留给我最深的印象!”紫薇喃喃地应道。

尔康轻拥住她,听她慢慢地说。

“小时候,娘几乎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的事情。娘很疼我,大多时候,娘会陪我笑,陪我玩,只是偶尔的时候,娘会不开心,一个静静地呆着,很是落寞忧伤的样子,任凭我问她,她也不解释。每年的冬天,一到大雪纷飞,雪盖园庭的时候,娘就会在那么几天,穿上这身嫣红的衣衫,站在门前,或是阶前,呆呆地等,等上那么几个时辰。那时候我问娘,她在等的是谁,娘就说: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一个娘很久没有见过的人……”

紫薇说着说着,想起了那些时光,那些情景中娘的音容神态,心中泛酸,眼眶又已红了。尔康静静地听着,望着画图,想象着那时的画面,那时夏雨荷的心境,心中暗暗感喟。

“直到那年,娘即将病逝,她将我爹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也这才知道,原来我爹,就是在当年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离开了我娘的。那年,我娘就穿着刚为我爹专做的这套新衣裳,在雪地里送走了我爹。我娘说,她告诉我爹: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她就那样,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只有那把油伞伴着,眼望着我爹的马车远去……从此,这样的守望,便年复一年,留在了每个冬天的雪地……”

尔康听了紫薇的述说,想着夏雨荷一生的情深至老,空待至终,心中实是不胜感慨。

两个人静默了许久,为转换紫薇此刻的忧伤意念,尔康忽然笑着道:“紫薇,你知道我看到了这幅画,又想到了什么吗?”紫薇想不到,望着他摇了摇头。

“我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冬天,皇宫也是下了很大的雪。你那时不也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撑着把伞,在宫殿前的雪地上行走么?那时我远远地看到了你,只觉得眼前琉璃殿宇,白雪红颜,就仿佛一幅画图一样,印象也是特别鲜明呢!”

紫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记了起来,笑道:“嗯,那次,是我在皇宫里第一次见到了雪。那天的雪下得好大,好美,我和小燕子都耐不住欢喜,便都特意穿上了火红的衣服斗篷,撑了雪伞跑出去玩。那次真是我玩得很开心的一次……”

紫薇说着说着,却又不由轻轻叹口气道:“我那时的心境,和娘的自是不同;我的人生,更不知比娘要幸运多少。尔康,这都是因为有了你!”尔康听了紫薇的这话,默默把她拥入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两个人一会转移了话题,终于渐说渐开,又恢复了愉快开怀。紫薇最后还收拾了一点字画,准备带回学士府。上次离别济南的时候携带不便,这才忍痛割舍,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好好带回去一点属于往早的念想了……

尔康因来济南之前已向朝廷告了假,紫薇这边把东儿托付给了额娘也自放心得下,两人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济南,又得以住进了紫薇故家,处处步步皆是回忆,实在不忍猝离。两人既偷得浮生一时闲,便安心在夏宅小住下来,准备呆上数日再走。

夏雨荷当日独自带着紫薇的时候,已甚少和亲友来往,那时紫薇尚小,所认得的亲戚更是无多。那时唯还走动的有一对舅公舅婆,但因后来他们财迷心窍,被皇后收买,在宫中作了伪证,诬陷了夏雨荷,紫薇虽不至心中记恨,对这份亲戚之情也已淡然。而他们虽得知紫薇、尔康回了济南,但因心中有愧,也便不敢上门。

倒是几户左邻右舍,其中自有紫薇儿时一起玩耍的姐妹伙伴,或有对她娘俩慈爱照应过的老人乡亲。这几日紫薇择了时间,也偕了尔康简单探望了这些邻居,聊表她的心意。其余日子,则和尔康在家中翻阅诗书,抚琴下棋,或是在园庭里观花赏荷,到大明湖畔游览阅景,可算过得几日闲逸清致的日子。

时值济南夏季,正是紫薇花盛开绽放的时候。城中处处云木花蔓,紫云朵朵。夏家偌大的庭园里,也一片一片植着紫薇,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花林。站在紫薇花林里,但见头顶冠叶交深,繁花簇垂,空中四周,皆游曳着淡淡的花香。

紫薇因娘当日借了这紫薇花为自己命名,自幼便尤爱这种花木,对它们有着别样的感情。尔康爱屋及乌,也十分心喜这紫薇花。两人今日闲暇无事,便来到紫薇林木下,清坐观赏,闲聊谈天。

林中日光点点,鸟雀啾啾,轻风萦怀,花香绕鼻。尔康对紫薇道:“李白曾有诗写紫藤木: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我看这两句用来形容这紫薇花也甚是合适。”紫薇喜道:“嗯!这诗句甚美!”

尔康笑着问紫薇:“这紫薇花看起来霞丽烂漫,紫薇,想必当初娘给你取这名字,是希望你像这紫薇花一样美丽可爱吧?”

紫薇笑着说:“嗯,我娘生我那时,紫薇花也像现在开得这样好,她一向也很喜欢,所以她以此花命名,为我取了这个名字……”紫薇顿了顿,转口又说:“不过,在我后来长大的过程中,我娘对我的想法,可又不想我长得跟这花儿一样了。”

尔康有些不解,哪个做娘的不是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得像花儿一样呢?何况紫薇天生丽质,生得这样美丽,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娇花。

紫薇继续道:“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其实我娘是把我当男孩儿来教养的。很小的时候,娘不但亲自教我诗词曲赋,还让我修习各种伦理常识,等长大些,又不惜花费,为我请了一位才学渊博的老师,专门教导。娘虽疼我,但平时对我甚是严格,督导管教,丝毫不松……”

尔康笑道:“怪不得那次和皇阿玛一起南巡的时候,你一路上懂得那么多,连纪师傅都佩服你。娘这样严格,是想把你培养成女中进士么?”

紫薇道:“那倒不是。只是娘自觉身为女子柔弱狭隘,孤身无助,终至一生为情所困,难以解脱,便不希望我重蹈她的覆辙。她希望我能因为博闻达识,学得几分男儿的襟怀境界,好保护自己,不必为俗境所扰……尔康,你还记得我有一对银镯子么?”

尔康点点头:“你那对镯子,以前就看你常常戴着。我们成亲之后,宫里还有我额娘都送了你许多的珠宝首饰,可见你有时还是会拿出来戴戴。我想那镯子大概是娘送给你的,故你十分珍视,对吗?”

紫薇点点头,思绪有些悠然,说道:“是啊!那副镯子正是娘送给我的,但不只因为如此,关于它还有一些曲折的情由的。”

“哦……这副镯子还有什么故事吗?”尔康就知道紫薇的那副银镯子精巧玲珑,戴在紫薇的腕上颇为温馨婉约,不知道这镯子还有什么来意。

“在我十二岁之前,娘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女孩的首饰。那时我和邻居的女孩一起玩耍,看到她们都有一些好看的饰物,十分喜欢,也十分羡慕,便回家问娘,为什么我没有那些东西。娘却说:紫薇,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那些东西不适合你,美丽不适合你。娘不希望你生活在胭脂珠环里面,娘更希望你读书习礼,朴实无华,像个男儿一样拥有学识,长大后能判别是非,处理纷扰,独立于世。这样,即便娘以后离开了你,也才可以放心。那时的我,对娘的话只能半知半解,虽从此没再提起,但心儿里面对此还是会觉得遗憾不足……”

“嗯……娘对你的期望固然与众不同,但女孩子天性尚美,想必那时你是很委屈的。那娘后来转变想法了吗?”尔康问。

“嗯!在我十二岁生日那一天,娘把我叫到了身边,送给了我一样生日礼物。以往我生日,娘总是送我书籍,或者是文房用品,这次出乎我的意外,竟然是一副镯子,一副很好看的银镯子。”紫薇说着,眼神微微放亮,溢着笑意,仿佛又记起了那时初见这副镯子的惊喜心情。

“娘说,这双镯子是她用家里的纯银,专门找了城里最好的银匠打的。娘说,那些日子,她看着我一天天的长大,越来越姑娘家的样子,她想了很多,心情也有了越来越大的变化。她对我说:紫薇,我曾经希望你像个男儿一样长大,忘掉自己女儿的身份,忽视女儿该有的美丽。可是,娘慢慢明白了,每个生命,都有它本来的色彩和精彩,不管会遭遇什么,它都值得你去热爱和期待。你是女孩,还是美丽的女孩,这是上天赋予你的,没有谁可以改变。娘不能剥夺你的天性,也不能阻止你的美好,甚至也不能左右你将来的情感和人生……所以,今天,娘把这镯子送给你,是祝贺我的紫薇的长大,也想告诉我的紫薇,属于你的美丽。从今以后,娘愿意你快快乐乐,做你的夏紫薇,也安安心心,去经历自己的人生……”

紫薇说完了这些,眼睛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泪光。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告诉尔康,她的娘夏雨荷,曾是这个地方,多少人交口称赞的对象。那时少女的她,是多么娴雅、恬静、清丽,就如一株雨后的青荷,人人喜欢。可自从遇到了紫薇的爹,有了紫薇,那么多年寂寞的等待,她不再是众人口中的传奇,反而成为他们眼中一个难解的谜。岁月悠忽,她深居简出,幽心似水。她从难过,到无谓,到坦然……从对命运的怨愤,到接受,到依然热爱……在紫薇看来,送给紫薇的这一副镯子,不正是她娘心路豁然的一个证明吗?那是娘对她最宝贵的放手和祝福,也是她对她自己的放开和释怀。

“虽然在那时候,我因为年幼并不太懂,但是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我也终于慢慢明白了这其间的意义。所以,我特别珍视娘的这副镯子。尽管后来,娘又送过我另外的首饰,我自己也买过一些,但是,我却最愿意戴着它,因为它对我,对我娘,都有着太深的意义……”

尔康听了紫薇的讲述,他也明白了许多。他由衷地道:“娘终究,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她执著于自己的感情,却又不固执于命运的宿定。她遭遇了人生的失落,认识了命运的诸多真相,却还是选择去相信和热爱,去包纳和祝福,她是真正勇敢和坚强的人!紫薇,我真庆幸,多亏了娘是这样的心胸和见识,才让你终是长成了一个才学如男,却又温婉如常的好女子。我下次和你去看娘,一定要再谢谢她!”

两个人共同陷入对夏雨荷的深深感念中……

枝上的紫薇花如霞如云,身畔的紫薇如花如玉,正对着紫薇花的紫薇郎,如痴如醉。他们依偎着彼此的体温,在紫薇花醉人的清香中,共许华年,温美如花……

济南最后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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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中旬,清夜,月色千里,静影摇波,大明湖笼罩在柔柔月光之下,温沉如梦。湖心点点几处画舫,灯影绰绰,仿仿佛佛、隐隐约约传来袅袅的弦歌。

尔康、紫薇两人携着手,沿着湖畔的廊桥,徐步漫行,欣赏着大明湖的静好夜色,心神沐浴在湖畔的柔光和夜风里,倍感惬意。

两人走至一处水榭,便停步下来,临着湖面,凭栏而坐。这水榭四周,正绕植着一圈叠叠的荷田。夜风飘起阵阵荷香,丝丝缕缕,醉人心脾。荷叶间似有游鱼戏动,偶或可听得莲叶下它们出入水面的“咕咚”之声……

紫薇告诉尔康,在此处水榭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泉眼,名曰珍珠泉,白天可见泉眼之处清泉汩汩涌动。这大明湖,原本就是由济南城内众泉汇流而成。

尔康沉浸在月色湖光,荷风水歌之中,不由赞叹道:“这济南城,半城山色半城湖、三面荷花四面水,这些天在这里流连兜转,真的见识了此处的地秀人灵。”

说到这里,尔康告诉紫薇:“紫薇,这些日子,听你和我讲了娘的很多事情,亲眼见证了属于她的许多行迹,越发觉得,娘真是一个不凡的女子!难怪当年皇上来到这里,会情不自禁地发生一段故事。”

紫薇道:“嗯。这几日,我陪着你回忆了娘的许多往事,重新去体会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也慢慢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以前,我一直为娘不甘,为她难过。现在我才明白,在我不知不觉之中,娘其实早已看开了许多,也放下了很多。她的心,最终是走向了平静和安然的。尔康,想通了这一点,我现在也感到好安慰,好温暖。”

尔康听了紫薇的话,十分为她高兴:“所以说,咱们的这趟济南之行,还是有很大收获的。”两个人说着,静静坐拥一起,感受着彼此心中难得的安然。

夜湖如梦,思绪仿似流水悠婉不息。紫薇突然轻轻问尔康:“尔康,你说,我娘这一生,幸福吗?”尔康低头看她,夜色里紫薇的眼睛闪烁着稳定的一抹光亮,知道她是有感而发,有话要说,他温和地笑,等着她说。

“我娘曾经说过一番话,等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了一个可等,可想,可恨,可怨的人,否则,生命就会如一口枯井,了无生趣。”尔康点点头:“我知道,你那时曾对皇阿玛转述过,这让他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我曾经,不能理解娘的这番话,不能明白她的这种心境。现在,我似乎越来越明白了。”紫薇深深地吸口气说。

“尔康,我想,我娘的这一生,有过和我爹之间的那场美丽邂逅,有过虽然短暂,却让她酩酊一生的深情与温暖……之后,她有过望穿山水,独自等待的萧瑟和哀凉……可最后,她逐渐也有了一种安于寂寥境遇的襟怀,有着一任平生风雨的超然。记起来,娘也曾这样,和我坐在这静夜的大明湖边,她和我说,一个人的心,如能像天边的游云,湖上的浮桴那般无挂无碍,能在历经风雨后,仍然对人生保持温暖的观照,求得心灵的清明自由,那她,不论身在哪里,不论处于何境,都能独守其是,无怨无悔,她所在之处,总能遇见清风与明月。她说人能够这样,在静夜潮生处,听到幸福流转的声音……尔康,原来,娘一直都听得到幸福的声音,只是直到今天,我才终于知道了。”

尔康听得很敬佩,很感动:“是,娘是有着幸福的。她的这份幸福,在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里。紫薇,在娘的世界里,一直有爱,有幸福,不管它们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她真是个伟大的女子,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两个人,为能在这一刻,共同懂得了娘的心境,又高兴又感动。

过了一会,紫薇却又说:“娘固然达到了她的境界,可毕竟是她的无奈选择。尔康,如果娘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她能如同所有的世间女子,长大婚配,相夫教子,冷暖人知,俗世安乐,就如同我这样。”尔康搂紧了紫薇的身子,脸轻贴她的头发,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明白她的心。他又何尝不是一样,他们都只愿,珍惜眼前人。

“尔康,咱们明天再去看一次娘,这两天,就回北京去吧。”紫薇突然说。

“怎么突然就想回去了?”尔康笑着问。

“嗯,咱们在济南已经呆了好些天了。娘这边已经祭拜过了,房子也买回来了,以后看守房子的人你也已经找到了,这边的事情基本都已办妥了。我、我想念东儿了。”紫薇轻轻地说,“咱们来的时候,他刚刚学会走路,也不知道最近,又跌了多少跤。”

尔康说:“男孩子,跌跤不怕。咱们来的时候,他还在呀呀学话,不知道这次回去,能不能把叫阿玛,额娘叫得清楚些。好,这两天咱们便准备回去吧,等以后东儿大点了,再带他一起过来。”想起东儿的可爱,尔康嘴角不觉浮起一丝快乐的笑。

紫薇伏在尔康怀里,声音突然变得更轻:“尔康,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东儿,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你说什么?”尔康害怕自己没有听清,抱开紫薇,看着她的眼,又惊又喜,“你是说……”紫薇含羞点了点头。

“太好了!”尔康感觉自己幸福得都要承受不住了。他亲了亲怀里的紫薇,期盼地说:“不知道这次,是个小尔康,还是个小紫薇。”

紫薇笑着说:“我喜欢小紫薇。可是,东儿没有个亲兄弟,以后练字习武就太孤单了,所以,如果还是个小尔康,也很不错。”

尔康捏了捏着紫薇的小脸,说:“我喜欢小紫薇,能像她娘一样可爱就好了。所以,咱们这次还是要个小紫薇吧。等下次,再要一个小南儿好了!”

紫薇又是害羞,又是好笑,小尔康小紫薇又不是他俩说了算的,这一个还刚到,又在想下一个。抬起手来轻轻拍打了一下尔康的手臂,却又忍不住趴在他怀里笑,悄悄道:“嗯,好,全听你的!”

不过尔康突然有了担忧:“你现在有了小紫薇,咱们这样长途跋涉回京,妥当吗?”

紫薇道:“我自从生了东儿,额娘帮我调养得很好,身体反而好了很多。我想只要路上小心一点,应该没事的。”

尔康想了一下,笑道:“那我明天给你做一席棉花床装在马车里吧,让你坐得舒舒服服。记得上次南巡的时候还说给你做呢,后来一直都没有机会。谢谢咱们的小紫薇,给了她阿玛这样一个好机会。”紫薇被尔康说得笑了,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心里说不出的甜蜜温馨……

月色流照,大明湖波影随处,潋滟千里。水榭前方的珍珠泉,仍在不息地吐纳,今夜,他们都听到了,幸福涌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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