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德伯家的苔丝》有感 德伯家的苔丝读后感

读《德伯家的苔丝》有感

英国著名作家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这本书真好看,这是本基于人道主义、反映现实的书。其中有这些段落,我录在这里,它们很中肯、很美好或者说很让我们深思:

1实在说起来,会员里面,还是年轻女孩子占大多数。她们满头蓬松的云鬓,在日光下,掩映出各式各样的金色、黑色和褐色。她们里面,有的美目流盼,有的鼻准端正,有的樱唇巧笑,有的身材苗条;但是兼备众美的,固然不能说没有,却少得很。

——比较哈代的诗《勾魂引魄的女人》,“没有别个勾婚引魄的女人,能比这个女人更勾魂引魄。有的有花朵一般的嘴唇;有的有朗月一般的眼神儿;有的有音乐一般的嗓音儿,用颤袅袅之语,慰饥渴之心。但是这种种天赋集于一身,除了我所知的她,还有何人?

—— 描写苔丝给人最初的印象

2“姐姐,你不是说过,每一个星儿,都是一个世界吗?”

“不错。”

“都跟咱们这个世界是一样的吗?”

“我说不上来。不过我想,可能是一样的。有的 时候,它们好象跟咱们家那棵尖头硬心儿苹果树上的苹果一样,它们大多数都光滑,水灵,没有毛病,只有几个是疤拉流星的。”

“咱们住的这个,是光滑水灵的,还是疤拉流星的哪?”

“是疤拉流星的。”

“有那么些没有毛病的世界,咱们可偏偏没投胎托生在那样的世界上,真倒霉。”

“不错。”

——哈代在他一九八九年四月七日的日记里说:“这个行星(地球)不供给高级生存之物(人类)的幸福之资——这是一种令人悲痛的事实。别的星球也许供给……”

3所有这些小东西,都是德北船上的乘客;他们的快乐,他们的需要,他们的健康甚至他们的生存,全靠德北夫妇这两个大人的判断。假使德北家的家主公和家主婆,成心要把这条船往困难、灾祸、冻饿、疾病、耻辱、死亡里面开去,那这半打关在统舱里的小囚犯,也只得跟着他们一同前去——他们是六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老天生他们,也没问过,他们是不是不管在什么条件下,都愿意下世为人,尤其没问过,他们是不是在德北家这样缺衣少食的艰难困苦中,也愿意下世为人。

——这种概念,屡见哈代的诗中,如《与丐者之胎儿》中说:“如我能使胎中婴儿耳闻目见,那在人世尚未对你展现以前,如果你或生或死有自选之权,我要尽我所知把有生之情讲遍,并问你,这样的人生是否能入选?”又如《为城市儿童募捐演剧闭幕词》里说:“路已拥挤不通,仍使投身其中,不问本人愿意与否,强使下生。如果下生可以由自己选择,或生或否,谁能说,他们对这种酷行,会永忍受?他们对于命运之神会有任何企求?”又如诗《与c.f.n》:“美丽的凯罗琳啊,我不知道,你觉得活在世上是坏是好?你当初要下世为人,还是不要?”

—— 描写德北家的孩子们的可怜

4于是她们母女们一同走着,苔丝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孩,握着她的手,走几步就带着含有心思的样子看她一看,好象看一个正要去做大事的人一般;她母亲带着那个顶小的,紧跟在后面;她们母女们构成了一副图画:前面走着的是诚实的“美丽”,两旁围的是烂漫的“天真”,后面跟的是头脑简单的“虚荣”。

——描写苔丝被母亲送去危险的火坑的那时刻

5昏暗和寂静,统治了四周围各处。他们头上,有围场里从上古一直长到现在的橡树和水松,树上栖着轻柔的鸟儿,打那夜最后一的个盹儿;他们周围,有蹦跳的大小野兔,偷偷地往来。但是应该有人要问:哪儿是保护苔丝的天使呢?哪儿是她一心信仰、护庇世人的上帝呢?她是不是象那个好挖苦人的提斯比人说的那另一个上帝那样,正说闲话呢?再不正追逐猎取呢?再不正在路上旅行呢?再不睡着了,唤也唤不醒呢?

这样美丽的一副细肌腻理组织而成的软縠明罗,顶到那时还象游丝一样,轻拂立即袅袅;还象白雪一样,洁质只呈皑皑。为什么偏在那上面,描绘上这样一种粗俗鄙野的花样,象它命中注定要受的那样呢?为什么往往是在这种情况下,粗野鄙俗的偏把精妙细致的据为己有呢?为什么往往是在这种情况下,绝难匹配的男人却把女人据为己有,或者绝难匹配的女人却把男人据为己有呢?好几千年来分析道理的哲学,都不能把这种事实,按照我们对于事序物理的观念,给我们解释明白。

——描写苔丝被德伯奸污时作者的感慨

6这个山坡,就是六月里那一天,德伯象疯了似的和她赶着车跑下去的那一个。苔丝一口气上了还没走完的那一段山坡,到了山脊,看着前面那一片很熟悉的绿色世界,现在叫雾气笼罩得半隐半现。这片山谷,从这个山顶上看,永远是美的,今天苔丝看来,它更美得可怕;因为自从上一次她的眼光落到它上面以来,她已经知道了,凡是有甜美的鸟歌唱的地方,也都有毒蛇嘶嘶地叫。她的人生观,也因为那一番教训,完全改变了。现在的她,满怀心事地把头低着,静静地站在那儿,回过身去,往后面看,实在和从前没出家门、简单天真的她,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她往后面看去,因为她往前面的山谷里看,就要受不了。

——比较英国文人约翰.利利的《幽夫伊斯:智之解剖》里说的:“难道我们不是永远看到,在彩画画得最美的瓶里装着最猛的毒药?在长得最绿的草里藏着最大的蟒蛇?”《麦克白》第一幕第一场,亦有“你瞧这棵烂漫含笑的花,但有蛇在它下面。”

——描写苔丝被污后回家时的情景

7洛节.爱锵说:“只凭经验,我们得经过遥遥辽远的汗漫之游,才能得到便利直捷之径。”那种遥遥辽远的汗漫之游,把我们弄得旅程难继的时候,并不在少数,那么有了那种经验,又有什么用处?苔丝.德北的经验正是这种没有用处的。她到底学会了该做什么了,但是她现在所做的,有谁认为有可取之处呢?

假如她还没上德伯家去之前,她一举一动都严厉不苟,按照她自己和一般人都知道的格言圣训,实践履行,那她自然也就永远不会吃亏上当的了。但是世界上的人,总是等到这种金石之言,不再能于他们有益的时候,才能完全懂得其中的道理,想要早点儿懂得,是苔丝办不到的——也是无论谁都办不到的。她——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人——很可以学一学圣奥格斯丁的口气,讥诮上帝道:“你所订的规章,超过了你准许人依之而行的程度!”

——描写苔丝受害的缘由,作者的感慨

8苔丝就这样,差不多由头脑简单的女孩子,一跃而变成思想复杂的妇人了。她脸上带出来沉思深念的象征,语言里也有时露出来凄楚伤感的腔调。她的眼睛长得越发大起来,越发有动人的力量。她长成了一个早已应该叫作是所谓的“尤物”了;她的外表,漂亮标致,惹人注目;她的灵魂,是一个纯洁贞坚的妇人的,虽然有过近一两年来那样纷扰烦乱的经验,而却完全没有腐化堕落。如果不是出于世俗的成见,那番经验简直就是一种高等教育。

——本书第一次在《图画周刊》上发表的时候,本书第一期的标题为:“在学费昂贵的学校里所受的教育”。

9但是安玑却早就看见她穿的那件轻飘的夏服了,开口跟她说话。他虽然离她还相当地远,但是他那低低的声音,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苔丝,你干吗这样躲开了哪?”他说,“你害怕了?,是吗?”他说,“你害怕吗?”

“哦,不是,先生……不是害怕什么屋子外面的东西;在现在这种苹果花正飞舞、草木都青绿的时候,更没有什么叫人害怕的了。”

“那么屋子里面有什么叫你害怕的了,是吗?”

“呃——是,先生。”

“是什么哪?”

“我也说不十分清楚。”

“害怕牛奶酸了?”

“不是。”

“害怕活在世上?”

“是,先生。”

“我也害怕活在世上,常常害怕。活在世上,真叫人进退两难,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是不是?”

“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

“尽管如此,但我可万没想到,象你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却会这样早就看到这一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犹犹豫豫地不言语。

“苔丝,不要紧,你只管拿我当自己人,把你心中的话对我说出来好啦。”

她想他的意思是问她,一切事物的面目,在她看来是什么样子,所以就羞答答地回答他说:

“树木都有眼睛,来叮问你,有没有?——我这是说,仿佛有眼睛。河水也说,——‘你为什么拿你的面目来搅和我?’同时好象有好多好多的明天,通统排成一行,站在你面前,头一个顶大,顶清楚,越站在后面的就越小,但是它们却好象一概都是很凶恶、很残忍的,仿佛说:‘我来啦,留我的神吧!留我的神吧!’……可是你,先生,会用音乐创造出梦境来,把这些可怕的幻想赶走。”

这个年轻的女人——她虽然只不过是个挤牛奶的,却恰恰有那么一种令人稀罕的地方,可以叫她同屋的人都羡慕——竟会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想法,他真一点儿也没想到。她是用自己家乡话里的字眼,多少再加上一点达到了小学六年级所学来的自眼,把这段心情,这段差不多可以说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心情——现代的痛苦,表达出来的。这一层使他注意。但是他再一想,所谓进步的观念,大半都是许多世纪以来男男女女模模糊糊地感觉出来的心情,用最新的方式,加以界说定义——用科学、主义种种字眼,表达得更精确一点儿就是了,他想到这儿,就不那样注意了。

但是,象她这样年纪还很轻的人,就已经有了这种见解,仍旧还是让人觉得很奇异;不只奇异,还很让人感动,叫人关怀,叫人悲伤。他既然不知她所以有这种见解的原因,他也就想不起来,经验不在年龄的大小,而在阅历的深浅。苔丝肉体上过去一时所受的蹂躏,就是她精神上现在丰富的收获。

——苔丝悲伤的内心时时涌现

10有一天,他偶然对她提到古代希腊的牲畜生活,他看出她的忧郁。他对她说话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土坡上,采一种叫做“爵爷和夫人”的花蕾。

“您怎么一下子发起愁来了哪?”他问。

“哦,我这不过是——想起我自己来就是了。”她微微作出一副苦笑的样子来,说,同时把一个“夫人”花蕾动手剥开。“我这不过是想起我自己可能的情况来就是了。我的生命,好象是没有碰到过好机会,都白白地浪费了。我看到你知道那么多的事儿,念过那么多的书,见过那么多的世面,想过那么多的道理,我就觉得我这个人什么也不是了,我就好象《圣经》里那个可怜的示巴女王一样,诧异得魂不守舍了。”

“哎呀,你快别为这个自寻苦恼啦!你瞧,”他说,说的时候带着相当热心的样子来,“我这亲爱的苔丝,我要是能帮你的忙,那我就别提有多高兴啦,我能帮你念历史,念别的东西——不论什么,只要你想念,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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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夫人,’,她举起她刚剥开了的“夫人”花蕾插嘴说。
“什么 ?”

“我是说,剥这些花蕾的时候,老是‘夫人’比‘爵爷’多。”

“别管什么‘夫人’、‘爵爷’啦。你愿不愿意选一门学科,譬如历史之类,学习学习?”

“有的时候,我觉得,除了我已经知道了的历史之外,不想再多知道。”

“为什么?”

“因为,知道了我也不过是老长老长一列人中间的一个,发现某一本旧书里,也有一个正和我一样的人,我将来也不过是要把她扮演的那个角色再扮演一遍,这有什么好处?这只让我难过。顶好别知道,你的本质和你以往作过的事,正和从前上千上万的人一样,也别知道,你将来的生活和要作的事,也要和上千上万的人一样。”

“那么你当真什么都不想学了吗?”

“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太阳在好人和歹人身上,一律地照耀?”她声音颤抖地回答。“不过那可是书本上找不到的。”

——见《新约.马太福音》第五章第四十五节:“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

——描写苔丝痛苦的心情

11她时常自问,女人的贞节,真是一次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吗?要是她能够把过去掩盖起来,或许就能够证明这句话并不足信了。一切有机体都有以渐恢复本原的能力,为什么单单处女的贞节,就该不许有这种能力呢?

12苔丝近几年来,永远没有象现在这样快活过;也许这种快活,即使将来,也难再遇到。现在这种新环境,对于她身心两方面,都是很融洽的。她好比一棵嫩树,原先下种的时候,把根儿扎到含有毒质的地层里,现在却移植到深厚的土壤里了。

——描写苔丝遇到真爱

13苔丝现在爱克莱爱到极点,克莱就是她的性命、她的心肝;这股爱力,仿佛日晕,光辉四射,把她包围起来,叫她把过去的苦恼一概忘却,叫她把日夜缠绕她的那些幽灵——疑虑、恐惧、郁闷、烦恼、羞耻——完全排除,完全摒弃。她自己分明知道,这些幽灵,全在那一圈光辉外面,如同饿狼一般,等待时机,往里进攻;但是她却有持久的力量,制服它们,叫它们不能任所欲为。

—— 描写苔丝暂时的快乐

14因为在这座牛奶场里,起得最早的,差不多老是他们两个(也许并不每回都是巧劲儿吧),所以他们自己觉得,他们就是全世界起得最早的人了。苔丝刚到这儿的那些天里,不撇奶油,起来了就一下去到外面,他呢,总是先到外面等着了。平旷的草原上面,一片幽静、凄迷,晓光雾气,氤氲不分,使他们深深地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好象他们就是亚当和夏娃。在这种一天开始的朦胧阶段,克莱觉得,苔丝在性格和体貌方面,都显出庄严的威仪,几乎和国母王后一样的伟大,那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异乎寻常的时光里,任何别的女人,形体方面有苔丝那样天赋的,都不大会在露天之下他的眼界以内走动,全英国里都少有。漂亮的女人,在中夏的黎明还都香梦正酣呢。在他跟前的只有苔丝,其他一个也看不见。

——描写克莱对苔丝的感觉

15这座幽静隐僻的牛奶场里所过的生活,对于克莱,会变成非常重大的事情,真令人惊讶。新生之爱,固然得说负有一部分责任,但是却也不尽然。原来生命之伟大与渺小,并不在于它对外界发生的影响的大小,而在于它自身对事物之经历体验。这一点,克莱和许多人都很明白。一个易受感动的乡民,和一个冥顽不灵的皇帝比较,还是那个乡民的生活,过得更丰富、更伟大、更变幻神奇。用这种眼光来看,他觉得,牛奶场里的生活,也和别处的生活同样具有重大的意义。

虽然克莱不顾世俗,有许多缺点,许多毛病,但是他却是个有良心的人。苔丝并不是个无足轻重的跂行喙息,幺麽细弱之类,可以随便玩耍完了就丢开了。她是一个女人,过的是人人视为至宝的生命,这个生命,不管她自己觉得是苦是甜,对于她,也象对于最伟大的人物同样戴方履圆,有其位分。对于苔丝,整个世界全凭她的感觉,一切生命的存在,全靠她的存在。天地宇宙,对于苔丝,也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她下生那一天,才创造出来的。

——描写克莱对苔丝的感觉

16他所以爱苔丝,完全是由于苔丝自己;完全是为了她的性灵,她的心肠,她的本质;并不是因为她会搅黄油,会挤牛奶,会作他的好学生,更不是因为她按时按节去做礼拜。她那种廖阔清朗,不染尘寰的本色,自然就让人爱慕倾倒,并不用矫揉造作的习尚俗态,来装潢粉饰,才能对他的口味。他总以为,顶到现代,家庭生活之苦与乐,完全依据感情之强弱和冲动之张弛,而教育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影响。也许将来经过若干世代之后,道德训练和知识训练那些套办法都有所改进,因而能把人类不能自主的本能,甚至于不能自觉的本能都显然有所提高,也未可知;但是顶到现在,据他看来,文化可以说,对于受到它的影响那般人,只在心灵的表皮上面,有所触动罢了。他这种看法,有了近来和妇女接触的经验,更叫他相信是对的;因为他近来对于女性的接触,由中等阶级而开展到乡村社会了,从体察这两种社会的结果看,他认为,一个阶级里贤而智的女子,和别的阶级里贤而智的女子,真正的差别比较小;一个阶级里贤而智的女子,和同一个阶级里贤而智的女子,真正的差别比较大。

——描写克莱对爱及对苔丝的独特情感

17“我还只当是,安玑,你真爱我——你爱的是我自己,是我本人哪!要是你真爱我,你爱的真是这个我,那你现在怎么能作出这个样子来,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哪?这真叫我大吃一惊!我只要已经爱上你,那我就要爱你到底——不管你变了什么样子,不管你栽了多少跟斗,我都要一样地爱你,因为你还是你呀!我不问别的。那么,唉,我的亲丈夫啊,你怎么就能居然不爱我了哪?”

“我再说一遍,我原来爱的那个女人并不是你!”

“那么是谁?”

“是另一个跟你模样一样的女人。”
——描写苔丝对丈夫说出以前的事之后所发生的事

18克莱的态度,仍旧安静、冷淡;他那副小嘴紧紧地闭着,表示他这个人有主意,能自制;脸上仍旧冷漠无情得令人可怕,和他刚一听到苔丝的身世那时候的神气一样。这副面孔表示出来,他虽然已经不再作热情的奴隶了,却还没得到由热情解脱出来的好处。他只在那儿琢磨,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白云苍狗,是生苦恼。在他崇拜苔丝那个很长的时期里,一直顶到一个钟头以前,他都认为,天地之间,没有什么象苔丝那样纯正、那样甜美,那样贞洁的了,但是,——

只少了一点点,就何啻天样远!

——描写世间习俗的可怕

19那天夜里,他所轻视责问的那位女人,却正在那儿琢磨,觉得他这位丈夫,非常的伟大,非常的完美。但是他们两个人上面,却都笼着一团黑影,比克莱看出来的还要深,那不是别的,就是他自己的局限性。这位青年,本来有先进的思想,善良的用意,是最近二十五年以来这个时代里出产的典型人物,但是虽然他极力想要以独立的见解判断事物,而一旦事出非常,他却不知不觉地还是信小的时候所受的训教,还是成见习俗的奴隶。其实,根本上利慕伊勒王那番赞扬的话,他那位年轻的太太,正和其他好善恶恶的女人,一样地可以当之无愧,因为判断她的道德价值,应该看她所有的倾向,不应该看她所做的事情。不过当时没有先知,把这种情况告诉克莱,克莱自己又不够先知先觉的,自己不能知道。而且还有一层,遇到这种时候,近在眼前的人,总是处于不利的地位,因为他们的缺点,都明显地呈露,好象一副图画,有明无暗;处在远方的人,却受到重视,因为距离把他们的污点,变成了艺术上的美点。由于克莱只看苔丝所缺乏的那一方面,他就看不见她所具备的那一方面,就忘记了,有缺陷的,能够胜过完美的了。

——描写作者进步的见解

20他在国外待了这些时候,在心境上就象老了十二年似的,他现在觉得,人生里有价值的事,并不是人生的美丽,却是人生的酸辛。他对于前人所讲的宗教,本来早就不信服了,现在对于前人评定的道理,也不信服起来。他对道德的评定,应该重新改正。谁能算是真有道德的男人呢?或是问得更切题一点,谁能算是真有道德的女人呢?一个人人格的好坏,不但得看这个人所做过的事,还得看他的目的和冲动;好坏的真正依据,不是已成事实的行为,却是未成事实的意向

这样说来,苔丝算得是好,还是算得是坏呢?

他一旦用这种眼光观察苔丝,他就后悔从前对苔丝不该那么鲁莽,心立即就难过起来。他还是永远把她遗弃了呢,还是暂时把她遗弃了呢?他现在再也说不出永远把她遗弃这种话来了。既是说不出这种话来,那就是说,他现在在精神上是袒护苔丝的了。

克莱骑在骡子上从内地往海口去的时候,另有一个人,和他做伴儿。那也是一个英国人,并且和克莱一样,也想到巴西来做庄稼,不过却是从英国别的部分来的。他们两个都心意沮丧,所以两个人就都谈起故国旧情来了。心腹话换来心腹话。原来男人有一种怪脾气,自己的私事,不肯对亲近的朋友吐露,却爱对陌生人说,尤其是远在他乡的时候。所以当时克莱一面跟他的同伴骑着骡子往前走,一面就把他愁心萦思的婚事都对他说了。

他那位同伴走过的国土,见过的民族,都比安玑多。他既是识多见广,所以这种越乎常轨的事情,据乡趣之见看来固然有无限的重大性,据他看来,却只象高山和低谷的起伏不平,对于地球的浑圆形体那样。他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和安玑的完全不同;他以为,苔丝既然将来能做一个好太太,那她从前怎么样,就无足轻重;并且明明白白地告诉克莱,说他不应该和苔丝分离。

他们说完这些话以后,第二天就遇上了一场雷雨,让雷雨一淋,克莱的同伴就发烧病倒,到了那个礼拜末,就一命呜乎了。克莱等了几个钟头,把他的同伴掩埋好了,才又上了路。

克莱对这着位心胸宽豁的伴侣,只是邂逅相遇,除了他那平常的姓名之外,其它的一概不知。但是他随便说的那几句话,却因为他这一死,而变成了至理名言了;那几句话对于克莱的影响,比一切哲学家精思熟虑的伦理学说,还有力量。他把自己的褊狭见解,跟这位的豁达心胸一比,就不觉自羞自愧。于是他那些自相矛盾之处,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从前不是一心贬抑基督文明,提倡希腊文明吗?据希腊文明看来,一个人因为受了强暴才屈服,那种屈服能减削那个人的人格吗?他固然觉得,童贞丧失是可憎恨的,但是如果童贞的丧失,是由于受人欺骗,那他就应该承认,这种心理至少应该有修改的必要。他想到这里,就悔恨交集。

因此,克莱本是苔丝的批评者,现在却一变而成了她的辩护人了,他曾经为苔丝这件事对自己嘻笑怒骂过,但是一个人决不能永远采取嘻笑怒骂的态度而活在世上,所以到现在,他把那种态度全都放弃了。他所以采取了那种谬误的态度,只是由于他完全受了一般原则的影响,而看不见特殊的情况。

苔丝有趣的家世——勇武的德伯一脉相传——从前只让克莱觉得暮气沉沉,令人可厌,现在她的家世,却让他觉得古趣盎然,动人情思了。原来这种家世,在政治上的价值,跟在想象上的价值,完全是两回事。他从前怎么就对这一点没有分辨清楚呢?说到让人发生思古之情的时候,她这种年代久远的家世,意义非常重大;这在经济方面,虽然没什么价值,但是对于富于梦想的人,对于感叹盛衰兴亡的人,却是最可宝贵的东西。这一种事实——可怜的苔丝在血统姓氏方面那点与众不同的情况——不久就要没人记得了。她就是王陴那儿大理石华盖下和铅棺里那些尸首的后裔这种情况,不久就永远让人忘记了。时间就是这样残忍地摧残它自己那种富于思古幽情、缅怀往事的历史。克莱如今老是想起苔丝的容貌,他觉得他可以在苔丝的容貌上,看出一点她祖宗奶奶的庄严仪态。他从前在牛奶场里,有一次老远地看着苔丝的时候,忽然有一阵过了电的感觉通过自己的神经,那种感觉现在又让他这种想象引了过来,通过他的血脉,使他觉得快要晕倒。

苔丝的清白,虽然在过去受了玷污,但是象她这样的女人,就凭她现在有的这点东西,也很能够胜过别的处女,在以法莲拾的残余葡萄,不是胜过在亚比以谢摘的新鲜葡萄吗?

——描写克莱对苔丝态度的改变

21这一对人里面,一个是安玑.克莱,另一个是克莱的小姨子丽莎.露:只见她身材颀长,象正要开放的花蕾——一半少女,一半少妇——活活是苔丝的化身,只比苔丝瘦一些,却有跟苔丝一样美丽的眼睛。他们两个的灰白面孔,仿佛瘦得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他们一言不发,手拉着手往前走,他们那样低头俯首的神气,跟昭托画的《二门徒》一样。

高高的飞檐上,竖着一个高杆。他们的眼睛就盯在那上面。钟声打过之后,又待了几分钟,高杆上慢慢地升起来一样东西,在风里展开,原来是一面黑旗。

“典刑”明正了,埃斯库伦斯所说的那个众神的主宰,对于苔丝的戏弄也完结了。德伯家那些武士和夫人,却长眠地下,一无所知。那两位无言注视的人,好象祈祷似的,把身子低俯到地上,一动不动地停了许久,同时黑旗仍旧默默无声地招展。他们刚一有了气力,就站了起来,又手拉着手往前走去。

——描写苔丝受死刑后克莱与苔丝妹妹结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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