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生病幸亏是在天津,远在邯郸的老娘不知道,如果要是在邯郸生这样的大病,她会拽着我的耳朵,一路小跑到村头河边(不准回头),然后把我摁到地上冲着西南方向磕头;这时候会摸一下我的耳朵,再摸一下土地,嘴里念念有词:儿啊,上神儿,儿啊,上神儿!
在乡下不管是惊风还是痔疮脚气,一般都是这样的治疗方法,好象神灵是无所不能。如果没有灵验就可以自圆其说地告诉你:这是实病,神也没办法!
儿子刚满月那年吓着了,也就是平时说的惊风,经常昏睡或突然惊醒。娘用绣花针在孩子的指头肚上挑破,挤出紫色的血后,晚上又在我屋前挂了把菜刀,半夜让媳妇拿把勺子在墙上刮!那刺耳的声音深入夜色尤其显得阴森恐怖!
确实不知道是那挤出鲜血的作用还是半夜刮勺子的作用,第二天孩子又活蹦乱跳了。妻子对老娘的崇拜从此更加剧烈,视婆婆为神仙而更加细心照料。
人老了就应该有个精神寄托,所以烧香拜佛成了老娘晚年的唯一爱好,和邻居老太太一起去邻村算卦也列入了议事日程,往往算了一家还要跑另一家,以对比他们算的效果。
邻村一个算命的瞎子叫“瞎刺猬”,生意异常火暴,为了保持算命的准确率,他每天只发20个牌,只算20个人,所以每天天不亮就有小车停在他家门口,都是争第一卦的。
这样的工作很轻松,20卦算完还不到中午,下午可以休息,每天固定收入在1000元,而且不算善男信女为了表示感谢留下的没数的钱,相当可观。真让人垂涎啊!
和几个童年伙伴商量了一下,大家一直认为这是条发财治富的新路子,投入小产出大,工作轻松,收入客观,当时我们就进行了分工。
小光做会计,负责发放号牌(瞎刺猬每天只发20个,我们不能这样,因为我们的员工多,所以发20个远远不够开支,我们决定每天发100个);小刚做算卦秘书,负责端茶倒水;小峰做现场维护,负责现场的秩序;最后一致推举我做算卦人,原因是我做过销售,干过主持,把握人的心理有一套,然后长着一条如簧的巧舌,拿尺子量量超过三寸!
我们制订了小病的治疗办法若干条:比如小孩哭闹,就用“天皇皇地皇皇”来对付,内容是“天皇皇地皇皇,俺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 天亮!”
最后一个难题把我们都给难住了,我虽视力不怎么好,也算是正常人啊,算卦要是不瞎根本没生意上门,何况又是个年轻的呢。包装显得尤为重要!
包装第一步:大家举手一致通过先把我的眼睛用绣花针轻轻地温柔地扎瞎!
就到第一步我严重不同意,所以后面的号称是三步包装法的建议也宣布流产,一个迅速发财治富的绝妙策划就这样搁浅了!
治富会不欢而散,在回家的路上,一根电线杆上贴了一张黄纸:天皇皇,地皇皇,俺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念三遍?哼!我就念一遍,让小孩睡到三点继续哭!
我念了一遍,刚要回家,媳妇抱着孩子过来了:“你去哪了,孩子一直哭个不停,贴了天皇皇两天了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