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与萧红_青 诛仙青云志丁玲

丁玲

中国现代文字史上的双子星座。因缘际会,在临汾会合。她和她1938年相遇,萧红二十六岁,丁玲三十三岁。都是女人生命中的最好华年。

丁玲与萧红有一张珍贵的合影。那张照片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丁玲那个几年前还是又苍白又小资写过《莎菲女士日记》的作家,此刻是个革命战士,是被伟人称赞为“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照片中萧红一袭黑色长裙,白色围巾,黑漆方口皮鞋,温婉典雅,席地而坐,此时与端木情感渐稳憧憬在幸福中的萧红,打扮得已经与众不同,而丁玲则头戴军帽,身披军大衣,穿着粗布的宽大的军裤,如果不是认真看,无法看出是个女性。

二人相识后,在一起工作了两个月,但萧红的文字中从来没有提过丁玲,而丁玲写过一篇追忆萧红的文章《风雨中忆萧红》。
丁玲与萧红_青 诛仙青云志丁玲
在这篇文章中,丁玲这样回忆同萧红相识的情况:
萧红和我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九三八年春初。那时山西还很冷,很久生活在军旅之中,习惯于粗犷的我,骤睹着她的苍白的脸,紧紧闭着的嘴唇,敏捷的动作和神经质的笑声,使我觉得很特别,而唤起许多回忆,但她的说话是很自然而真率的。我很奇怪作为一个作家的她,为什么会那样少于世故,大概女人都容易保有纯洁和幻想,或者也就同时显得有些稚嫩和软弱的缘故吧。
丁玲和萧红相互认识在1938年春天。从年谱中可知道.丁玲在1936年冲破国民党监视来到解放区。次年9月.作为“西北战地服务团”主任带领团员奔赴山西省各地开展抗日宣传活动。

她们都是敏感而才华出众的女性,按说两个月相处亦可以结为好友,但萧红显然没有把丁玲纳入自己的朋友圈,并且也许她从丁玲那不男不女的打扮与作派上,更加坚定了她不去延安的决心——女性的思维首先取决于直觉,延安对于一个女性来说就是取消性别,取消个性之美,这在萧红是无法忍受的。此刻,萧红是个有着写作规划与野心的作家,她对于政治,政党天然有着疏离与警惕,一个作家,首先要有自由之思想,独立这精神,而政党就意味着整齐划一,遵守纪律。

而丁玲是第一个到延安的文人,也是最典型的延安文人。丁玲是个有着火一样性情的新式女性。1936年5月她遇到曹靖华时表示:

我一定要找到党。如果找不到党,我即使能暂时住在北平,或别的什么地方,我仍是一个黑人,不能有什么活动,也无法向人民表白心意,说我自己要说的话。

尔后,她又悄悄地到上海,胡风帮她一步步与共产党组织联系。第三天她见到冯雪峰―――一个与自己“曾有过热烈的爱情”,参加长征后由陕北被派到上海领导文化界工作的共产党人。接着,她到了延安。剪短了头发,穿上久已神往的灰布军衣,以土坑为马背,跳上跳下,咯咯地笑个不停,练习着骑马的技术要领。1939年丁玲对斯诺夫人说:“来这儿以前,我总是睡不着,可是现在睡得很香甜,也变胖了。简朴的生活好。”莎菲的浪漫气息已成枯死在书页间的昨日黄花,此间的丁玲,:“她是一个使你想起乔治?桑和乔治利亚特那些别的伟大女作家的女子――一个女性而非女子气的女人”。生活是能改变人的,尤其能改变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再过三、四年,到1944年夏天,赵超构先生见到的丁玲,“她大眼、浓眉、粗糙的皮肤、矮胖的身材、灰色的军服,声音洪亮,‘有一点象女人’”。“她豪 饮,健谈,难于令人相信她是女性”。“烟抽得很密,大口的吸进,大口的吐出,似乎有意显示她的豪放气质”。

萧军的小说《侧面——从临汾到延安》里有一位似乎是以丁玲为模特儿写的人物段女士。她曾这样讲述自己的心理:
我如今……什么也不想……我避免着我的灵魂底苏醒……我有孩子,也有妈妈……但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工作,工作,工作……从工作里捞得我所需要的……。我没有家,没有朋友……什么也不是属于我自己的,有的只是我的同志……我们的“党”……我怕回复文学工作……这使我忍受不了那寂寞的折磨……
《侧面》这篇小说记实性地描写了萧军与萧红分手的过程。段女士的形象塑造得非常生动,这些话很具有真实性,令人感到不会是萧军的凭空创作。

这样的一个丁玲,一定与萧红是有隔膜的,两个人价值观与世界观此刻已经是两条道上的车,是无法交集的。丁玲坦率地写道:当然我们之中在思想上,在情感上,在性格上都不是没有差异,然而彼此都能理解,并不会因为不同意见或不同嗜好而争吵,而揶揄。接着是她随同我们一道去西安,我们在西安住完了一个春天,我们也痛饮过,我们也同度过风雨之夕,我们也互相倾诉。然而现在想来,我们谈得是多么地少啊!

萧红显然没有把丁玲看成是朋友,在她们相聚的两个月里,萧红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与萧军分手,怀孕,与端木相爱。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七岁,而且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萧红没有敞开心扉向丁玲求救。而丁玲此刻也有着自己的苦闷,但这些苦闷是无法说出口的,对政治的追求,远离了文学,这让丁玲内心惶恐不安。两个女性各有自己的苦恼与心事,但这苦恼是如此不同,就像鸡同鸭讲,无法引起共鸣,两个聪明而敏感的女性干脆用饮酒与唱歌代替倾诉。“我们都很亲切,彼此并不感觉到有什么孤僻的性格。我们都尽情地在一块儿唱歌,每夜谈到很晚才睡觉。”

在追忆萧红逝去时,丁玲痛切地感到自己对萧红了解太少,没有把她留在延安,延安干燥的气候也许会对她的健康有利。她自责地写“但萧红却南去了。至今我还很后悔那时我对于她生活方式所参与的意见是太少了,这或许由于我们相交太浅,和我的生活方式离她太远的缘故,但徒劳的热情虽然常常于事无补,然在个人仍可得到一种心安。”

日本的萧军研究学家平石淑子在采访端木,端木回忆,在西安与萧军邂逅时,萧军当着萧红和端木的面说:“萧红,你和端木结婚!我和丁玲结婚的。”这句话说的如此唐突,以致端木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回想的时候都无从解释这句话的真意。另外一个可以看出萧红反感丁玲的材料是池田。池田幸子是反战作家鹿地亘的妻子,同萧红从上海时代到重庆时代有过亲密交往。据池田幸子说,萧红从西安回到武汉以后,她询问过萧红为什么没有去延安,萧红答道:“再也受不了同丁玲在一起”。池田解释,那两人的性格实在太不一样,这使得纤细的萧红不能忍受了。

其实,根本不是性格问题,而是一种气息。一个是向往幽静田间的花朵,一个是向往革命的小白杨。她们虽然都是女作家,但相聚并没有接近彼此的距离,反而更觉得互不欣赏。但文字终究让两颗不同质地的心灵发出一样的和声,丁玲悲哀地发现,萧红的离去使自己陷入更大的寂寞,因为能够耐苦的,不依赖于别的力量,有才智、有气节而从事于写作的女友,是如此其寥寥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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