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寺开篇是一个没有记忆的病人的自述,失去记忆的他在医院的厕所里看《暗店街》,《暗店街》的主人公也是一个失去记忆的病人,不同的是,暗店街的病人穷其一生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而万寿寺的王二没有,他顶多在遇到不认得人的时候想一下,他不想找回记忆。从他发现自己失去记忆而表现的出奇的平淡就可以看出。也许是,他潜意识里知道那是不好的记忆,时间是1975年——映射的什么,不难看出。
王二根据工作证上的记录回到他工作的地方——万寿寺,万寿寺的院子里臭气熏天,可是人们宁愿不出门,或是艰难的出门,也不愿找出臭气的根源并加以解决,他们陷入历史,不关心实际生活,以常人的眼光来看,这是一群疯子。他们觉得除了研究历史,其他事都与他们无关,这是多么聪明的沉默的大多数啊。王二是一个历史学家,抱着历史过日子,但是他发现“自己”并没研究出什么历史,倒是编起了历史小说。他的小说里,湘西凤凰寨是故事发生的地方。薛嵩和红线是主人公。湘西满是红土烈日,树林密布,蚊虫漫天,但是那里的人不穿衣服,全身上下不着一缕,坦坦荡荡
王二的故事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薛嵩是个讨厌的家伙,这点,王二和我持一样的观点。他年轻,不切实际,单纯想要建功立业,却没有那本事,软弱,受人欺负,说他是节度使完全是讽刺,故事有无数个开始,无数个开始后又有无数个分支,而看过的人记得的,估计也只有自己喜欢的故事发展形式。至少我是这样。
直到薛嵩抢了红线,才开始渐渐喜欢上他,感觉他一夜之间变成了个男人。他喜欢红线,喜欢她像个孩子,一心为红线着想,却是中国传统的大男子主义,想要驯服心思单纯的苗族姑娘。他费尽心思抢红线,做足了准备工作。当然,后来渐渐喜欢薛嵩,还因为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木匠活。自从和红线结婚后,原本混混沌沌的薛嵩便开始为了红线做各种各样的事,而忽略了他的寨子,他不去老妓女和小妓女那儿,也不再建设各种交通生活设施,一个无私的人,变成了自私的人。当一个人有了牵绊,影响他的也只有牵绊了。
之后便是学院派和自由派的斗争。故事有很多个版本,很复杂,本身就很复杂。
老妓女想要杀了薛嵩自己掌权,老妓女是个心思重的人,一开始就是他怂恿薛嵩来湘西做节度使。之后便是各种刺客的各种版本,每次薛嵩和红线都是化险为夷,这是我想看到的。刺杀的过程中,小妓女一直对薛嵩一片赤诚,我不禁喜欢上了这个天性单纯的女孩子,她和红线很像,可是她多了对薛嵩的占有欲,她爱薛嵩,可是红线不同,她知道的只是薛嵩是她的丈夫,同房,救薛嵩,感觉就像是义务,而不是爱。
王二之后的故事里,更加混乱,他记起的事越多,他的小说也越混乱,他终是受了现实的影响么?
他的小说后头,薛嵩去塔里救一个女人,而王二时而是那个期待被救的自由派女人,时而又是那个英勇救人的薛嵩,他的矛盾心理开始出现。甚至有一次还变成了他的表弟。自由派女人就是后来的学院派老妓女,被薛嵩用标枪刺死。
在他梦想的地方,有一个白衣女人。而在现实生活中,王二的妻子也被他称作白衣女人,而我几乎对那个幻想出来的白衣女人一无所知。他喜欢那个白衣女人,身上有好闻的香气,干干净净,不受束缚,想走就走,可是那个白衣女人还是离开了他,去了哪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幻想的白衣女人出现呢?是因为他现实中的妻子不够美好?
万寿寺满篇都是湘西凤凰寨和万寿寺的场景切换,并且切换自如,我们不禁会想到,虚构和现实的接合处在哪儿。
接合处就在于,王二就是薛嵩,薛嵩就是王二。虚虚实实,没有记忆的他,可以装任何记忆,可以有任何经历。他梦想的喜欢的记忆和经历。
王二失去记忆,什么都不知道,薛嵩一开始也是个傻小子。王二只是呆在自己的办公间里看小说,看自己以前写的东西,从他的《历史脐带考》等等就可看出他以前的离经叛道。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事物,王二拼命想要改造,可是现实不允许他那么做,人家不喜欢他那么做----“人家愿意坐在屎里,干你什么事?”。这就是沉默的大多数的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国民素质怎么提高?而现实中的小波,也是固执的想要凭自己一己之力改变我们的吧。
失去记忆的王二甚至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写的薛嵩不讨自己喜欢,后来他自己续写的薛嵩红线的故事却是越来越讨他自己,也讨我的喜欢。
故事的最后,王二去了他他故事里的湘西凤凰寨,去干什么?是像薛嵩一样想建功立业,还是只是为了逃离历史的脐带?我不得而知
整篇故事我没看懂,混乱,有机会要多看几遍,书,怎么看都不会嫌多。
故事里的王二的上司同事们,守着历史过日子,拼命想要研究历史,甚 至编纂本就不存在的历史。有一句话,说是中国人老是导历史剧,美国人老是导科幻剧,那是因为一个想不出未来,一个想不出历史,王二是早就看清这个事实,于是十几年前就说不喜欢守着历史过日子。他不喜欢中国守旧的现状,中国需要着眼未来,而不是抱着我们曾经很伟大的思想躲在自己编织的童话里过日子,我们不可以自欺欺人。历史虚假,现实残酷,不敢面对未来,我们和吸毒的人有什么区别,为了减轻痛苦服下产生幻象的药,而那道貌岸然的医生,是谁,我们很清楚。
孟德斯鸠说,谎言自有理由,而真实则无缘无故
不敢幸灾乐祸,怕会有杀身之祸
我们不看这种书,我们不想这种事
人家愿意做在屎里,干你什么事
在这座城里,名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