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库罗斯(公元前525-公元前456年)与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一起被称为古希腊三大悲剧诗人,有“悲剧之父”的美誉。《波斯人》上演于公元前472年,是独立的悲剧,也是诗人现有唯一取材于历史题材的悲剧。
这部古希腊悲剧是在萨拉弥斯希腊戏剧性地战胜波斯后8年,埃斯库罗斯写的纪念性剧作。诗人曾经参加过马拉松(Marathon)之役,他在他自己的墓碑上这样题着:“马拉松的圣林能道出我盖世的英豪,那 鬓发丛生的波斯人也必能深铭熟记。”
《波斯人》的背景是波斯王宫,由报信人报告波斯海军在萨拉弥斯全军覆没,里面的人物和歌队全是波斯人,剧中的情景很能引起他们的忧虑和感伤。
本剧结构简单。剧中很巧妙地包含有两层用意:第一层是表现波斯人的情感,他们担心那出征去了的国王与将士。本剧开场时他们的忧惧和高傲混合在一起,这种心理到后来更加强烈,变成了苦恼失望和懊悔。第二层是叙述萨拉弥斯大战,那是用史诗的笔调写出的。剧中的人物可以这样分析,歌队里十二位或十五位人员是年高位重的波斯元老,自从国王出征后,他们便成了国内最高的信靠者。由长老们组成的歌队歌颂那些远征希腊的大军,豪放的歌声中夹杂着忧虑的调子,抹不去他们心头的隐忧。当时国内由王太后执掌政事,太后出场后把她不祥的梦兆告诉长老,还向他们打听希腊的情形。于是一个信使奔来报告波斯水军在萨拉弥斯败覆的详情,陆军在归途中也损失了一大半。于是太后便退下去准备祭品,歌队这时悲悼萨拉弥斯的死者。
由于这次远征希腊的战争,规模空前。史学家希罗多德估计波斯人出动水陆两军共有二百五十万人,再加上夫役随从不下五百万人,他的估计也许太高,尤其把夫役随从计算得太多。这些记载虽很夸张,但记载很谨严的史家修昔底德(Thucydides)说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最大的战争,史乘上简直不敢提起那确实的人数。剧中所说噩耗传到波斯都城,家家门户哀悼人丁的死丧,全国上下哭声一片,一齐痛哭这天降的惩罚,应是符合历史事实的。
在第二场中,太后穿着乞援人的装束走了出来,叫歌队唱一支敬神歌把她丈夫大流士的幽灵从他的坟墓里请了出来。
在第三场中,大流士的鬼魂出现,他听了这悲惨的战争,出来责备他们不该去攻打希腊,还预言波斯人会在普拉泰阿打下败仗,因为他们亵渎了神明,毁坏了希腊的神殿,此外还说他儿子愚昧的行为必遭失败,并劝告长老们牢记希腊的失败教训,不要鄙弃眼前所有的幸福,想要贪得太多,反而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骄横暴戾的人将会受到天帝宙斯的惩罚,并要这些重臣们,用合理的劝告去警戒自己的儿子,要小心谨慎,不要那样暴躁好战,免得再犯天怒。大流士的鬼魂去了,后来的王太后也跟着退场。
国王塞克塞斯(Xerxes)郁闷地进场,他回来时没有光彩,只剩下半身衣衫,几乎连禁卫都完全丧失了。他同歌队互唱悲歌,最后歌队把他导入宫中。
埃斯库罗斯在《波斯人》中采取间接描写的方法,这种写法是很高明的。他避免了轰轰烈烈的动作表演,如海上战争的场面,因为战争场面都是通过人物之口说出的,这使诗人处理这种史事题材有了更多的自由。因为他是从一个波斯人的眼光来观察萨拉弥斯大战,即是说从一个很远的视角来看,因此他描写这些史乘上的事实时取得了相当的自由。记叙过去的真理是史家的偶像,他们崇拜死去了的事物;活动的永生的真理是诗人的情态,她的生存不在事实里,而在理智里。
本剧的主题非常清楚——希腊人的爱国主义精神对于波斯的侵略战争,希腊的民主制度对于波斯的专制制度取得了胜利。波斯是一个封建专制国家,一切都服从国王的统治,其他人都是奴隶,因此波斯人的失败,对于生活在亚细亚大地的人民是一种福音,既然暴力的轭辕已经解除,他们不再屈从波斯的统治,必将掀起一股民族独立的浪潮。而希腊人民不是他人的奴隶,人民是自由的,他们英雄地保卫了自己的国家,他们坚不可摧。
从诗剧中我们可以看出,诗人秉持的是爱好和平的立场,并不因为自己是胜利的一方就漠视对方生命的存在,他本质上是反战的。当诗人创作本剧时,他心里怀着两种用意:第一种是净化人类骄横暴戾;第二种是激发爱国心。这两种用意很值得我们体会吧。
《波斯人》摘录:
*我主宙斯啊,你如今毁灭了高傲的波斯人的大军,用一层灰暗的忧愁掩罩着苏萨城。许多妇女同来哭悼,用纤弱的手指撕毁了面纱,那浸濡的眼泪湿透了她们胸前的衣褶。那些波斯的妻子们痛哭不定,在忧伤里想望新婚的夫君,他们离弃了那柔软的床帏,再不能在那床帏里享受青春的和乐。我自己也放出这真诚的悲歌来哭悼那些从军的死者。
*全亚细亚的人民不再遵守波斯的王法,不再受国王的威迫前来进贡,不再伏在地下敬畏至尊:因为波斯的王权已经崩溃了。
*他们不再保守缄默,暴力的钳制既然松懈了,他们便会自由议论。波斯的一切都埋藏在萨拉弥斯岛上血红的泥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