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旧书店主要集中在三块地方:南京大学附近,仓巷一带,夫子庙地区。
南大周边,汉口西路、青岛路、广州路一带,有好几家旧书店,学人旧书店、唯楚书店、复兴书店、品雨斋,因此地靠近院校,学生、老师多是店里常客;而书多为文史哲类,数量多,品质高。
在笔者走访了十几个城市的旧书店之后,觉得南大周边的旧书店的书质最高,在全国旧书店圈中实属翘楚。
南大正门斜对面的好又多超市内,有一家学长旧书店,此店主要是收售二手教辅书,当然也有些乏善可陈的名著、小说。笔者在一年多前曾在这里淘到过一本法国小说《温情的人》。
南大的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也有一家学府旧书店,性质与学长旧书店类似。
在先锋书店五台山总店的斜对面有一家南都古旧书店,旁边是南都建筑书店,笔者两次经过都未开门。
据网友提供的资料了解,这家书店的面积比较大,但只有一人管理,书籍整理的不算太好,大量的书籍还是胡乱堆放的。
店里的书多数是旧书,数量上比较可观,时常能找到些没有想到的书,但得自己爬上爬下,到处翻捡,书店环境比较差,图书灰尘比较大,进去淘书的人要有思想准备,备个口罩也不错。
仓巷,曾是南京很有人气的旧书一条街,但如今还剩下五六家旧书店,且面临着拆迁关门的威胁。
如今还坚守在那的“聚益书屋”,是在仓巷开的第一家旧书店,可以说见证了这个旧书一条街的历史。鼎盛时 ,这里曾聚集了50多家旧书店,成了南京乃至全国最有名的旧书市场。
仓巷,曾作为一个旧书店扎堆的好地方,也吸引着各地书人作家黄裳、王蒙、陈子善等人常来此处淘书。
隔之不远的朝天宫,凌晨三、四点时也有“鬼市”,爱书人披星戴月奔去淘书,但如今这些日子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朝天宫附近的堂子街口有一家天宫书店,这家旧书店最大特色就是书多,你这一去,淘个天昏地暗,拎个满满一袋,也才几十块钱。
夫子庙附近,有两家旧书店。今年新出版的南京手绘书店地图上说大石坝街48号有一家文轩书店,笔者去寻访时发现那实际上是一家食府,可能边上48-1号的小隔间是文轩书店,因时候尚早,门未开也无法确认。再走几步路到一品嘉园,有一家名为“夫子庙书店”的旧书店,两层,一楼多是武侠小说、名著、生活百科以及财经职场等畅销书,二楼则有一部分过期杂志以及品相不错的外版书籍,店很宽敞,应是自家住房。店主是一位性格爽朗的大爷,他开这家书店多半也是为爱好。
学人旧书店
此前未曾听说过学人旧书店,纯属是在寻万象书坊时,在青岛路上偶遇的。当时比较巧,前脚刚踏入学人书店,后脚跟上的就是南广大学的学生,他们来找书店主拍书店纪录片。
当下实体书店的经营困境已引起社会群体的广泛关注,媒体界也多有报道,除南京之外,北京、上海、深圳、广州、宁波等地的在校学生也纷纷站出来,为支持书店而尽自己一份力。
若有爱书人如此,书店不会消失。
初见学人旧书店,其貌不扬,书架隐于帘子后,未见其真,以为只是一家普通的教辅类书店,入店细看,才大为叹服。
书架贴墙至顶,书摆得紧密。书多且全,品位也高,在这里你找不到一本畅销书、教辅书,全是文史哲类的书,也有大本的厚字典,分门别类地摆放,十分醒目。
里屋满墙的哲学类专业书籍,更是让人惊讶。
若你是哲学系的学生,抑或对哲学感兴趣,这里确实是块宝地,会忍不住想要把这满书架的书全搬回家去。
那天店老板有事外出,门口处有一大姐守着,直盯着电脑看电视剧。初以为是老板娘,她笑着说,只是店员。
墙角边,电线纵横,显出这老屋的年龄。再热的天,也只靠头顶的这把吊扇消暑。
南京的旧书业,资源平分数家,竞争也较激烈。据称,学人旧书店是南京目前资历最老的一家个体旧书店。2002年,青岛路上开了一家学人旧书店以后,这一带的古旧书店慢慢形成气候。早年间,学人在中山路300号还有一家分店,现已不在。
在学人旧书店,匆匆见了老板一面,再次见到他是在复兴书店的柜台里。而学人与复兴的渊源,各中细节,待会再道来。
学人老板阚炜,瘦高个,戴着个鸭舌帽,经常奔走于上海文庙、合肥花冲,甚至北京的潘家园等地收书,且出价不低,再凭借多年来的经验,所以在学人经常能够见到不少好书。书好,自然价格也就不会太低,一些学生购书时也会颇为认真地和老板讨价还价。好在老板在经营方面也很有一套,会在定价的基础上让些利、打点折,多数情况下都能成交。
那最初时他为什么会开一家旧书店呢?
据老板本人说:“刚开始我只是在朋友书店帮忙,做着做着就来了兴趣。总觉得能在自己手里找到别人一直在寻找的书,或是补缺一本书,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卖古旧书与卖新书不一样,读者为什么要到旧书店来找一本书?他会告诉你这本书的价值所在,慢慢积累下来,我们自身素质和书店的进书质量都会得到提升。”
过学人旧书店,沿着青岛路往里走,便可见万象书坊,到一个路口,往左转,进汉口路,没几步就可看见唯楚书店和复兴书店。
唯楚书店
两家书店就隔了10米。
一般人都是先进唯楚,逛逛淘淘;再出来,去复兴看看有什么好书。
唯楚书店,店名取意自“唯楚有才”。
店主汤老板,湖南益阳人,96年发大水,生了离家创业的念头;先是南下赴广州,后转战南京。从事旧书行业,初只为谋生,渐渐成了“谋爱”。汤老板和其他旧书店老板一样,并没有科班教育的文化根底,却在卖书中,与藏书家、读书人不断地切磋交流学习,慢慢累积了对书本的知识,稳定了书店的客源,也交到了很多性情真挚的朋友。
前两年前,隔壁还有一家潇湘书店,店主是唯楚老板的小舅子,都来自湖南,总是身在异乡思家乡,书店后改名为“洞庭书店”。起初唯楚和洞庭两家书店都较为破旧,空间小,图书堆放拥挤。
后来两家合并了,书店环境比以前好了许多。
如今你经过汉口路,会看到唯楚书店挂有两块牌子,横着的牌匾上“唯楚书店”四个字苍遒有力。
一侧门框边竖着的是“洞庭书店”的牌子。
唯楚书店,呈现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格局,店面逼仄,屋里排满书架。纵深不大,环立周围的书有六千到七千的样子,可以想象这个堆积的密度。除了旧书外,书店近两年增加了很多旧版的新书,多为五折销售;还有不少的港台书,价格较高。
汤老板曾说旧书行市最好的时间是2002——2005年。那时候有大量公家图书馆关门,流出了很多旧书,很容易淘到宝贝。他坦言,旧书业利润空间倒是有,但是极辛苦。而现在收旧书也日趋困难。每周至少两个晚上没有睡眠,要去外地赶早市,抢货源,然后赶回来上架,通知老主顾。据说更大规模的藏书地点在他私宅,他家的书以文史社科为主,老主顾一般到他家里交易或电话预约。
汤老板说到四十岁就不做了,因为体力消耗大,吃不消,但是又不舍,“南京的读书人对我的支持和惦记,我觉得要是不做又很对不起他们,半天不开店就有人来电催问”。汤老板大概很难割舍南京读书人对于他家书店的支持、期待与信赖。
复兴书店
复兴书店空间格局也是一个长条形,长约15米,宽约4米左右的。两边排满了书架,中间的台面也铺满了书。
较之唯楚书店,复兴书店的环境更为静雅,这里的书都经过了整理,经过基本分类,很方便大家找寻。
书籍也比较新,多数是来自出版社的底货库存,每本都显得干净,书的成色也比较好,保管也比较好,价格一般也不太贵,通常比书上标注的原价便宜不少。
书店设有二楼,主要经营一些名人字画,典集等。当然要淘到“足够旧”的书,在这里也比较难。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算是一个很好的“淘书”处了。
我站在店门外照相,站在门口处的老板望了我好几眼,我微笑示意。
这之前,通过南广的学生,我了解到现在学人旧书店的老板已经接手了复兴书店。
进店逛了一圈,奈何自己以往买书太多而没有时间看,尤其是面对满书架的哲学书,我自知自己没有精力与悟性去吃透这些书,只能一一略过。这两天,逛着实在累极,见着把椅子便赶忙坐下,瞧着书店的现老板与前老板乐呵着聊天,偶尔我也插问几句。
左为前老板,右为现老板(学人旧书店老板阚炜)
两老板人都很和善,我说想盖书店章,前老板就跑上二楼,拿下复兴书店的章给我盖上,还夸赞说“这挺有意思”。
阚炜老板人挺能侃的,这一侃就侃了半个多小时。
广州很有名的学术特价书店——文津閣,阁主之前也在常在学人旧书店转悠,买了不少书;等自个开书店之后,也常从学人老板这儿进书。
其实,旧书业这网是通的,哪有好书就往哪跑。老板常年从北京潘家园、上海文庙等旧书市上淘书,也从北大、复旦周边的小书店,合肥的增知旧书店,杭州的沈记古旧书店淘书。这好书,总是越淘越少的。老板一直惋惜当年因为缺钱而没把那些明清的线装书收回来;只叹息,这年头旧书店经营不易,要找到好货源难喽……
刚出复兴书店,我又去返之唯楚,发现这里的一些书,新书店(比如万象书坊、可一书店)也在卖,隔数米,价格差之一倍,不知这算不算经济学中“价格歧视”。门外摆有一书摊,多为两元一本。入口处的书架上多是国外畅销小说著作,五折销售,看得我眼冒金光。在里面展售台版书的书架上,我发现了2000年诺贝尔奖获得者高行健的一本书《一个人的圣经》,只是标价近百元,望尘莫及。
从唯楚出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复兴,看看是否有什么可捡漏的。
这会儿把复兴的书,细细地浏览了一遍,本想找关于南京历史文化方面的书,只是终究没有找到合适的。
最后反把手绘书店地图落在了柜台上。
再回来时,老板说,他刚把那地图“研究”了下。我便问,南京实力相当的旧书店分别是那几家。老板指了指隔壁的唯楚书店,点了下地图上近东南大学的雅籍旧书店,剩下的便是他家的学人旧书店和复兴书店(不久后也将改名为学人旧书店)。
就在我跟店主聊天的当儿,一位原本沉浸在淘书之乐中的姑娘,插进了我俩的对话,她说:“最近这边的新书少了不少,以后千万别一考试二炒股。”
老板言之凿凿地回到:“放心,不会的,那样的书我不喜欢。”
那姑娘继续嘀咕着:“那怎么我最近去学人,老是不开门?”
老板笑嘻嘻道:“一对博士夫妻这么跟我讲,人生有三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学人开门时。要等学人开门,也得靠缘分。”
听得我哈哈直笑~~
这时,学人的店员也走过来了,老板见我们也无淘书的兴味了,便说:“好了不?我要关门了。”
那姑娘诧异道:“这么早就不做生意了!?”
老板回:“是的,这店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关就什么时候关,这点该回家休息了。”
我俩直叹服:“果然是没有经济压力的潇洒哥。”
这位身着咖色休闲外衣,斜背挎包的剽悍姑娘是南大的西哲博士,在搬去南大的新校区仙林之前,已在这边逛了十年的书店。尽管如此,她也是今天才见到学人旧书店的老板。她说:“之前总在在各家小书店见一个肤白体瘦的光头大叔,南京话浓,喜戴棒球帽。据观察他大多出现都是跟店主和客人聊天,有时谈论版本,有时干脆聊玄啊什么的,我一直以为他是资深书家兼国学票友,今天才知道他还是店老板。可见学人老板平时几乎不现身,所以看店大爷永远对电脑看电视剧,出门结账全靠顾客自觉。”
而有关于唯楚、洞庭、潇湘书店之间的历史渊源也是从她那儿听来的。同为书店爱好者,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便跟着她穿了南大的校区,由她引路,去广州路上找另一家神秘的书店。
一路上,我感慨南大念书的童靴们太幸福~
周边小书店林立,这傍晚从学校大门溜出,钻出一家,又入一家。饿了,路边皆是小吃,饱了口腹,又饱眼福。尽管是穷酸书生,但这书钱还是付得起的,一家家地逛,直到店门儿都打烊,拎着高高的一扎子书,满满当当地回寝,坐床头,点个灯,慢慢看。
一直想不起来广州路上有什么旧书店,印象中有一家南京法律书店,还有几家考研教辅类书店。
品雨斋书店
走到时才猛然醒悟,这书店是“藏”得太好,门面很窄,约1.5米,门前摆着的都是儿童绘本、教育考试类书。若不知这书店的内里,路过的人一般都以为这只是家教辅类书店,便会错过。
书店分楼上楼下,楼下大概有个十几平米,楼上则只有三四个平米。
这书店的好书都摆在里间和二楼的小阁楼。
我随那位南大西哲博士,走上二楼。
这个小阁楼书虽不多,但多为精品。
我发现了很多凤凰出版社和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好书。凤凰侧重于宗教学和中国传统文化,南大在西方哲学和文学著作方面不予余力地引进好书,《当代学术棱镜译丛》和《精典文库》系列丛书很不错。这里的书,很多是塑封的新书,价格却是原价的一半,于我而言,诱惑力实在太大。
刚好楼上有两个小凳子,供读者淘书累时,可坐着歇息。我俩不急着淘书,闲坐下来,开始畅聊,聊阅读、聊书店、聊旅行、聊徒步、聊搭车……
在这书堆里聊天的感觉真是奇妙,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店员阿姨(左),南大西哲女博士(右)
直到店员阿姨催关门了,才起身匆忙选了几本刚才入眼的好书,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出门。
黑暗中,看清了这家旧书店的名字——“品雨斋”,真是一家好书店。
据了解,这家书店的店主姓马,年纪不大,人高高胖胖,经常笑咪咪的。马老板原来也喜欢藏书,喜欢读军事和文史类书。当年他把家里不想要的旧书“处理”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辞职专门经营旧书。书店最早开在东南大学那里,后来搬到中山路一段时间,之后又搬到青岛路,如今开在广州路12号,几多波折。。
由于入道晚,竞争激烈,马老板除了在进货上下功夫,也常在价格上做文章,经常举办一些优惠活动,比如举办特价书展,实行会员制,根据以往买书的金额打折等。
品雨斋在地方志收集上用力颇猛,各类史志品种丰富,而颇具学术和收藏价值的书也很多。
纵观学人、复兴、唯楚、品雨斋,虽都为旧书店,但经营书目上,少有重合,这倒也给爱书人增了几分淘书的选择。
而旧书店的魅力不仅在于有很多好书,更在于在这其间淘书的乐趣,以及顾客与老板之间因为读书、藏书、买书,渐渐成了君子之交,而不再纯粹只是买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