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 红线 带红线桃花运

红线

By π/圈圈

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列位看官,您道这“一线”为何物?自然是月老大人的红线了!在下圈圈,初来乍到,且给各位说一段红线的故事。白菜鸡蛋西红柿,列位大人尽管扔!什么?菜刀?等一下,圈圈回去买保险先……好,闲话休提!咱这就开说!

 

1

话说这天宫之中有一座问情崖,崖下是跳跃着流过的忘情溪。溪边高大的木芙蓉树下,静静的躺着一块三生石,人世间的姻缘正是由这块以天地精气与人间真情凝聚而成的石头主宰着。平坦的石上放着很多小泥人,每个泥人的脚都被一根细细的红线拴在另一个泥人的脚上。这样放在三生石上一天,这一对泥人代表的两个凡人在人间就是一世的牵绊。
每个暖洋洋的下午,微风起时吹动长长短短的红线,和着忘情溪中的流水声和木芙蓉满树粉白相间绒毛也似的花朵,真正是一幅仙界美景。

主管尘世姻缘的正神月老最喜欢在这个时候来到树下,小酌一杯,眯着眼欣赏着风中飘舞的根根红线,和红线连成的宿命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他的老友太上老君也最喜欢在这个时候造访,和他谈天说地,共享这难得的清闲午后。然而这一天,老君发现他的老友心情似乎不太好。

“‘老媒婆’,想什么呢?”

月老皱皱眉,实在是很不喜欢这损友给自己起的外号:“牛鼻子,你是出家人,怎么懂得感情的事?”

“少恶心了,胡子一大把了还那么多愁善感!”

“我是在想,”很难得的,月老没有反唇相讥,反而轻轻的说道,“人都说,我月老牵了红线,相隔万里都是有缘人。其实这红线却是想象不到的脆弱啊!”说着,月老站起身,走到三生石前,深深的看向那片形态各异的小泥人。“红线虽是我用灵力纺成,但它的寿命却是心之所系,情越深,红线就越耐久;情若断,一阵微风也能吹散它。”

像是验证他的话般,一条红线化为青烟,随风而逝。只剩下那两个孤零零的小泥人,在泥人群中煞是冷清。

“我司姻缘已逾千年,尚未见过寿命长过一天的红线。两个人,最多也就是相爱一世罢了。可叹世人所谓生生世世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哈哈哈,”仍坐在地上的老君呷了一口酒,“这算什么大不了!人有七情六欲,不能专于一情,生生世世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传说上古之时有‘永世不断之红线’可怜我老头子从未有眼福一见。如果能亲眼看上一看,也不枉我做了这上千年的媒……”

“在我老道看来,至阳者至刚,至阴者至柔。情之所系,至纯者至坚啊……”

“至纯者至坚……”月老喃喃的重复着,突然抬头说,“我决定了,要到凡间去寻找感情至纯至坚的眷属,我要亲眼看到‘永世不断之红线’!”

于是月老出发了……


半个月后他回来时,老君眼珠子都要掉到脚尖了。

“这个就是你找到的‘永世不断之红线’?”老君指着月老的怀里的东西,一头黑线。

在他怀里的是,一只红色的小猴子和一只银色的小狐狸,看外表就知道是天地精气化成的灵物。那小猴子显然是出生不久,眼睛还没睁开,浑身的皮肤都皱皱巴巴的,红毛也是稀稀疏疏的几根,细小的两只前爪还死死的抓着小狐狸蓬松的大尾巴;小狐狸也只有几个月大,瘦骨嶙峋的样子,银色的毛皮有点脏,它似乎完全不在意两个老头子的注视,把身体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这个,呵呵,不是啦!”月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线没找到,这是路上捡的。”小狐狸似乎被惊动,慢慢睁开眼睛,亮晶晶的黑眼睛在周围巡视了一圈,最后停在小猴子身上。舔了舔小猴子的脸,闭上眼睛又睡了。


原来月老在相思谷底迷了路,又遇上暴风雪,躲进一个山洞避风时发现了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只小动物:小猴子紧紧抱着小狐狸,小狐狸则是用自己的身体和尾巴围住了小猴子,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本来这样的灵物生死自有天定,可是看着它们相依偎的样子,本想雪停就走人的月老心中一动,怎么也迈不开步子。“算了,放它们在这里的话,一定冻死了!”边想着,月老边小心地把两只幼兽用衣服包好抱在了怀里,也没再继续找他的红线,径直回天庭了。


“呵呵呵,这么说来,老媒婆你是打算养宠物喽?”听完大概,老君嬉皮笑脸的戏弄自己的老友,“的确像个媒婆!”

“……”,月老恨不得一拳打扁太上老君的笑脸,同时暗暗决定把这两个小东西托付给别人养,不然整天被这个损友笑话真不是一般的郁闷。殊不知,问题就出在这上,这个天庭竟没有一个神仙可以托付!

先说小狐狸,一众男神仙都不愿意养。男人嘛!最怕和“狐狸”,“狐狸精”之类的词扯上关系,即使是只公狐狸也不例外。有老婆的一致表示自己的“忠诚”,没老婆的也拼命维护自己的“清白”,就连老得掉渣的老神仙也不例外。

女神仙则是非常想收留它,可是月老一看到那些女神仙盯着小狐狸眼里映出的都是狐皮围巾,狐皮大衣,出了一脊背的冷汗,说死也不肯把小狐狸交给她们。


小猴子更惨,原因很简单,自从孙悟空大闹天宫以后,以玉帝为首的众神仙不同程度的患上了“恐猴症”,太上老君更是怕得厉害,一见月老抱着小猴子进了他的兜率宫就死了命的抱着自己的炼丹炉不放。(当初月老跟孙悟空没什么瓜葛,所以也就没什么感觉。)


算了,托付给二十八星宿里的心月狐和觜火猴吧!他们总不会排斥自己的同类吧?

心月狐的确是只狡猾的狐狸,拐弯抹角的列出N条理由后把被他说晕了的月老送出了大门。他心月狐可是凭着同类的直觉一眼就看出这小狐狸长大化成人形以后绝对是个惊天地,泣鬼神,超级无敌宇宙极大帅哥。收留它?那我在我老婆面前还要不要混了?这种引狼入室的事傻瓜才会干!(是引“狐”入室吧?)这些理由月老可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是指望不上了。

觜火猴那里更不用说,受“孙悟空事件”影响,众神仙都不喜欢他,玉帝也拿他当出气筒,克扣了他一半的薪水,现在的他可是连一包奶粉都买不起,怎么养活那孱弱的小猴子?(可怜的觜火猴!)


碰了一圈钉子的月老赌气索性自己养,并决定太上老君要再敢啰嗦就拿小猴子吓唬他。他给小猴子取名叫樱木花道,小狐狸叫流川枫。“你们两个要相亲相爱呀!”笑着摸着睡成一团的两个小家伙的头,月老怎么也没想到,不久以后自己会发觉这个决定有多么的愚蠢!


 

2

光阴荏苒,眨眼间18年过去了……
三生石仍旧寂静的躺在奔流的忘情溪畔,石上红线飘飘。高大的木芙蓉仍寂静的立在一旁,在微风吹过时,把它粉白的,绒毛似的花朵温柔的盖在那群小泥人的身上……

仍是一幅仙界美景,只除了……

“樱木花道,流川枫!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给我滚回来!”

尊驾不必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一声令天地风云变色,悲愤中夹杂凄厉,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哭腔的哀号,正出自我们那位万事都看得风清云淡的月老大人之口。

“呼啦啦啦……”一阵阴风吹过,几只被惊动的乌鸦直冲向天空,故意似的渲染着这剑拔弩张般的紧张空气。(别问我天宫怎么有这种鸟,剧情需要,嗯,剧情需要……汗……)

月老很有气势的站在木芙蓉树下,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把那两个惹祸的祖宗挫骨扬灰。

八分之一炷香过去了,没动静……

四分之一炷香过去了,仍没动静……

二分之一炷香过去了,还是没动静……

……

一个时辰过去了,眼前连个鬼影都没有!


“……”月老脸上的青筋扭成一团,漫天落花中,他的脸显得越发狰狞。终于,他忍无可忍的大喊:“开饭了!”

…………(圈圈爆!)

“太好了!这么早就开饭啦!老爹,今天吃什么?”伴着一声活力十足的大喊,一团火红眨眼间“飞”到面前。

尽管已经第N次经历这种场面,月老还是揉着眼,仿佛一时间不能适应面前这少年带来的视觉冲击:火一样耀眼的红!

眼前这少年高大健壮,微深的肤色散发着健康的暗红;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对浓黑的剑眉,下面是大而亮的虎目,挺直的鼻梁和带着十足霸气的嘴唇。一袭原色麻衣包裹在他匀称结实的身上,腰间随意的扎着一条红色的腰带。最令人咋舌称奇的是,他有一头火红的,长及腰间的头发,用未经着色的天然麻线随意的一绑,使他整个人散放着一种原始的,纯粹而又耀眼的气息。

在他身后不远,月老毫不吃惊的看到了另一个睡眼惺忪的黑发少年。

如果说眼前的红发少年是未经琢磨,浑然天成的璞玉浑金,那这个黑发少年则是精工雕琢,流光四射的晶莹钻石了:同样的高挑,却在纤细之中透着几分秀美,凝脂也似的肌肤包裹着精瘦有力的四肢;线条流畅的清瘦脸庞,两道细眉斜插入鬓,一双原本深而清冽锐利的秀目此时因美梦初醒而染上一丝迷茫的光彩,身上纯白的长袍和用白丝带一丝不乱地扎好的漆黑长发正随着微风轻轻起舞……好一个清冷出尘的妙人儿!就算是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也没有这般冷峻高洁的气息!


如果同时有这样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掉在尊驾面前,尊驾可能会激动,震撼,眼皮也不敢眨一下的欣赏眼前的美景,生怕漏掉一眼。(如果是圈圈,可能还会口水鼻血齐流!)但我们的月老大人此刻却是牙根直痒:

“吃什么?!!!猴子狐狸火锅!!!!!!”月老神情无比的激愤,一个暴栗敲在红发的樱木花道头上,“你们两个,一个整天到处闲逛,另一个整天只知道睡觉!还到处给我闯祸!!来告状的人把门坎儿都踩平了!!!我可是拼着这把老脸替你们作揖又求情,不然他们告到玉帝那里去,你们小命儿早就没了!!!!……今天谁也不准吃饭!给我闭门思过!!”

“呜呜呜……老爹,很痛!”樱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耳朵却及时的捕捉到了那一声冷冷的“白痴”,不用怀疑,自是出自黑发少年流川枫之口。

“死狐狸!你也有份,为什么每次都是本天才挨扁?”樱木反射神经惊人的好,说话的同时已经完成了跳起,冲刺,急停,揪住流川衣领这一系列动作。

“因为你是白痴!”流川不为所动,淡粉色的薄唇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理所当然的,一狐一猴正式开始了18年来第N次大战。

(……以下暴力镜头,cut!……)


此刻,可怜的月老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哆哩哆嗦的伸手在怀里摸他的“速效救心丸”了。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来到三十三层离恨天,此时月老正坐在损友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中,大倒苦水。天知道他的鸳梦阁此时是不是被那两个活宝给拆了!“当时我怎么就一时糊涂,把这对冤家带回来?”

话虽这样说,月老至今仍无法忘记那对弱小的、用体温温暖着彼此的身影,更无法忘记他们给自己带来的震撼。18年来,这种震撼就像烙在心中,从未减轻过。


本以为这两个小家伙能一直像最开始时那样相濡以沫,结果养了几天以后,他们有了精神,月老的血泪史就开始上演了。

可能因为没有其它动物陪它玩,那天生精力过人的小猴子总喜欢去招惹小狐狸(“像猴子一样好动”这句话的确是不假),绝对看不出他当时皱皱巴巴的可怜样。贪睡的小狐狸哪是好惹的主儿?被吵醒后很不满地对准小猴子的脸就抓了一把。从那以后,这对冤家就杠上了。每天鸳梦阁里只见这一狐一猴搅成一团,红毛白毛满天飞。


好不容易熬了十年,这两个小家伙也修炼成了人形,而且都是俊美非凡的美少年。月老想,这回该有好日子过了吧?可谁料,那樱木花道猴性不改,一刻也闲不住,整日里东游西逛,惹是生非,尤其是没大没小这一点,让诸神仙都哭笑不得。管太白金星叫“老山羊”也就罢了,上次观音菩萨来拜会王母娘娘,樱木竟说了一句:“那个大婶脸上粉太多;那老人妖手里怎么拿了个夜壶?还插了一根韭菜?”幸亏月老早知道他的“毒舌”厉害,及时堵住了他的嘴,不然王母的宴会上可能多一道猴脑了。至于管哪吒叫“畸形儿”(三头六臂),管托塔李天王叫“拿烛台的”就是小菜一碟儿了。


流川呢,也不给人省心。走到哪里都能睡,上次就睡在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幸亏老君炼丹前检查了一下,不然一把火点下去,这家伙就成“炭烧狐狸”了。而且,最糟的是,虽然流川长了一张“被巨灵神的锤子砸过的平板脸”(注:樱木语),但不幸被心月狐当年的预言猜中,他绝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超级帅哥!(汗……本来就是在天上的说……)于是他成功地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神经太粗)把众女神仙原本放在他毛皮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脸上。(圈圈喘气中……好长的句子!)

于是,很不幸,我们玉树临风的流川大帅哥成了众男神仙的头号公敌。尤其是太上老君手下的金银童子,(就是西游记里当过金角大王、银角大王那两锅)因为自己心爱的小师妹瓶儿暗恋流川成痴,这两个家伙十分后悔当初没把流川给炼了,总找流川的麻烦。不过每当这时,那樱木猴子比谁都激动,尽管狐狸不领情不算还加上一句冷冷的“白痴”。结果?当然是一致对外然后再来个窝里反。上次樱木把银童的门牙打掉了两个,两边算是结了仇了。幸亏太上老君是自己的老友,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没怎么计较。再加上自己有些护短,也就没责罚他们,反正是小打小闹。


不过月老心中画魂儿:

这两个家伙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他问过樱木和流川,当年为什么那么亲密,结果换来的答案让他足足吐了一升血,并从此依靠太上老君炼的“速效救心丸”过日子:

“因为他的尾巴像被子。”樱木抓抓头说。

流川的回答更离谱:

“红红的,我以为是吃的。”


………………爆!………………

接着?自然是经久不衰的“狐猴大战”!

 

3

“今天又有谁上门告状了?”看着月老皱得像抹布一样的老脸,太上老君不禁好笑,体贴的递上一块手帕。这几年来,每当月老那两个宝贝徒弟惹出大娄子的时候他就会跑到自己这里诉苦。
月老感动得要死,还是这老友了解自己。再想一想今天早上的遭遇,月老很没形象地大哭起来。
天哪!天上地下就找不出比他更倒霉的神仙了!那两个宝贝可是给他惹了无数的祸。以前的就不提了,数也数不清,单说这几天吧:

前天是太白金星,原本保养得油光可鉴的──不是头发──白胡子一根都不剩了,整张老脸光滑的要命,比整天擦粉的王母娘娘都白净。月老忍到内伤才把笑勉强压制在喉咙以下,问明原因才知道是樱木花道为了好玩儿拔的。左一个作揖,右一个赔不是,好歹送走了那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老小孩儿,月老终于忍不住,笑了整整一个晚上,连晚饭都没吃,到现在腮帮子还酸酸的哪!那个红毛猴儿,整天净搞这些勾当!


那只狐狸也好不了那里去,昨天嫦娥就抱着玉兔来告流川枫的状。大概是嫌别处吵,那狐狸竟跑到广寒宫去睡了!个子高睡不下,就现了原形舒舒服服地睡在了捣药臼里。玉兔晚上起来捣药,看见臼里团成一团睡得口水横流的狐狸,吓得红眼睛当场就蓝了。唉!玉兔也是兔子呀!见了狐狸能不怕么?嫦娥何许人?玉帝面前的大红人呀!月老虽说是个老前辈,可的确是自己管教不严,吓坏了人家的宝贝宠物。又不知作了几百个揖、赔了几百个不是才送走了这得罪不得的仙姑,这把老骨头累得差点虚脱。


今天正睡午觉,就被上门告状的两个大神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平时倚老卖老再借着点儿老交情,护短些也没关系;今天来的可是惹不起的主儿:天庭中脾气最火爆的赤脚大仙和重兵权在握的武曲星君──你让月老这小小一个做媒的官儿哪里得罪得起?月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战战兢兢的到了前厅,一眼就看见穿着像往常一样破破烂烂却穿了一双崭新的厚底靴的──赤脚?大仙,还有像往常一样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却带了个乌青熊猫眼?的武曲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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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前天忍笑的内伤发作,月老抱着肚子大笑起来,不过还是及时地在两人头上开始冒烟时把后面那段笑咽了回去。(好辛苦!)

“不知二位上仙驾到,小老儿有失远迎!”

“樱木花道那个死猴子在哪里?”赤脚大仙脾气就是火爆,更何况是在气头上,大嗓门儿震得月老耳朵“嗡嗡”直响。

“这个……小老儿管教无方,这生性顽劣的徒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闯祸了……”

“祸已经闯了!”赤脚大仙气得满脸通红,拳头也捏得咯咯响,“今天一大早儿,那死猴子就在我们口鬼叫什么‘我是天才’!我只不过是让他闭嘴,他竟不知从哪里采来一堆毛栗子,一古脑儿的撒在我门口!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穿鞋,可是……啊!气死我了!”

月老的内伤又要发作了,他已经开始自行想象赤脚大仙在一堆毛栗子上面跳桑巴的样子。

没等他开口道歉,一直没作声的武曲星君说话了:“流川枫你也要好好管一管。他竟然跑到天兵操练的校场上去睡觉。我好心叫他起来,他就一拳打在我脸上,还说什么‘不管你是谁,打扰我睡觉者决不轻饶’!明日就是天兵试演,玉帝要亲自检阅,我这副嘴脸怎么见人?四大天王又在病中,我只好托付李天王父子……”

听到这里,月老忽地想起四大天王的病是樱木一句话给生生气出来的。

本来满威风的四个人:

增长天王魔礼青,掌青光宝剑一口,司风;

广目天王魔礼红,掌碧玉琵琶一面,司调;

多文天王魔礼海,掌管混元珍珠伞,司雨;

持国天王魔礼寿,掌紫金龙花狐貂,司顺。


到了樱木口中则成了:

马戏团四人组。


于是月老急急忙忙作揖道歉,拼着老命把两个神仙送出了大门,生怕武曲星君再把这一段给想起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抽抽搭搭地讲完了这几天的不幸遭遇,月老问太上老君。

“给他们找点事做,不就没时间出去惹祸了?”老君颇不以为然。

“对呀!”月老激动得差点拍烂了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牛鼻子你真有办法!”


“起来!两个懒虫!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吃饱了没事就惹祸的臭小子得给我工作!”次日一大早,月老就冲进花流二人的房间,对着樱木的耳朵大吼。(什么?你问为什么不叫流川?嗯……这个……我想月老大人还没有活够吧……)月老心中可是万分得意:嘿嘿!忙死你们就没工夫出去闯祸了!

“什么?老爹你不是说真的吧?要我和狐狸去工作?”樱木揉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难得地,流川极为配合地坐起来,还点了点头。

不是吧????月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老花眼!然而在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流川的眼睛仍闭着,还在吹泡泡的时候,他不知是该放心自己眼睛没事,还是该生气:这狐狸分明是坐着睡着了!

“太好了!一定很好玩!”樱木一跃而起,揪住流川的领子摇晃着他,“快醒醒,睡死的狐狸!有好玩的了!”


暗叹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捋“狐”须的人──不,是猴子──月老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早饭后来见我。”“我”字刚出口,月老已经纵身到了门外,身形之快绝对可以跻身江湖第一流高手之列。

什么?尊驾不信?您说月老那把老骨头练不出这两下子?尊驾请想象,如果说有人当了18年的“池鱼”,不练出这等身手,早成鱼干儿了!

不负众望地,以流川一记漂亮的左勾拳为序幕的狐猴大战又一次上演。

4

今天天气真不错呀!
吃过早饭,月老带着二人来到三生石旁。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教两人捏泥人。

月老那双布满皱纹的大手真不是盖的:拿起一团泥巴,三下两下就捏成个人形,左修修,右补补,一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就新鲜出炉了!在足底刻下“宋玉”两字,月老不禁有一丝得意,炫耀般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

樱木花道正拿着一个长条状物体对流川炫耀着:“怎么样?这是本天才捏的大美人‘西施’!漂亮吧?”登时,月老满头黑线。这、这、这是什么?

“安上尾巴就是猴子!”流川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猴子只会捏猴子!”一向“惜字如金”的流川很赏脸的解释了一遍。

“死狐狸!你想再尝尝本天才的拳头是不是?”樱木跳了起来,把“美人”随手一扔,满是泥巴的大手毫不客气的向流川招呼过来。在他的拳头离流川的下巴只剩一公分的时候,流川把一个漂亮精致的小泥人递到他的鼻子底下:“这才是美人!”

樱木眼皮都不会眨了:实在是,太、太、太漂亮了!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狐狸的手还真巧!不过他樱木的字典里是没有“认输”这两个字的,他仔细的端详着流川掌心的泥人,拼命的挑着毛病。

“哈哈哈!狐、狐狸捏的人只有一只胳膊!哈哈哈……”

月老忙拿过小人,的的确确,这小泥人只有一只胳膊,而且还少了一只耳朵!他怒视流川:“……”

“……”没反应。

“……”继续怒瞪。

“……”还是没反应。

“???”

……


一柱香后:

“我忘记了!”

月老吐血三升,计划的第一步──失败!


接下来这对大活宝的工作经历成了月老漫长生命中最痛苦的回忆之一:


让他们学纺红线,后果:

纺出来的线果然超级结实,不过没灵力,还能把人绊倒;


让他们掌管了几天姻缘簿,后果:

狐猴大战中推倒蜡烛起火,姻缘簿烧掉了好几本。害得月老开了好几天夜车才补回来。被烧掉的簿子上的人白白当了几世光棍怨女。

拜二人所赐,那一阵子佛教开始广为流传。


心惊胆战之余,月老派他们去三生石上系红线,只要按姻缘簿上所载,用现成的红线把两个小泥人的脚系在一起就成。这种简单到三岁小孩都会做的事到了樱木和流川手上偏偏乌龙百出。

流川边打结边打瞌睡,结果坚持不了多久红线就松脱了,直接后果是,人间离婚率暴涨。樱木就更离谱了,根本就不按姻缘簿上配!(圈圈算知道乔太守的祖宗是谁了!)有时为了好玩儿,他甚至把很多小泥人连成一排,或是一个圈,搞出人间无数三角恋、四角恋、痴男怨女、悲欢离合,这、这、这……都是樱木惹的祸!


“樱木!谁让你这样连的?!”不用怀疑,此刻如果往月老头上倒18克水,瞬间内可以造出一摩尔水蒸气。(圈圈三年没学化学了,如果计算结果有误,请忽略,谢谢!)

“这样很好玩呀!”樱木挠挠头,很无辜的说,丝毫没有觉悟到:自己已经成了人间无数爱情悲剧的罪魁祸首。

……

“流川!你睡糊涂了!怎么把两个男人系在一起?!!”还未来得及抢救自己可怜的心脏,月老又发现另一大打击。

“……”流川显然还没睡醒,漆黑的眼睛里全是迷茫。他同样没发觉:自己在无意识状态下成了人间BL盛行的始作俑者。(呵呵!了不起!了不起!……^o^……)

“……”月老暴走中……


后来,在老君的建议下,月老派花流二人去连鸳鸯梦。这是月老管辖下最简单的工作了,只要把有情人的梦连在一起,让他们在梦中相会就成了。“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月老心想。可怜的月老没料到,这个决定又让自己吐血一缸。(最近失血过多?……圈圈:您老还好吧?月老<哭ing>:这是谁害的呀!!!!!)

樱木全然不理那些男孩子,自己跑到女孩梦里去表白,导致这些女孩无一例外的在“恶梦”中惊醒,有一部分还患上了失眠和神经衰弱。(圈圈:小花来吧!我接受你的告白!……圈圈被花命狂殴中……)流川呢?梦倒是被他给连上了,可他懒得隐身,以至于那些女孩子一致将他当成梦中的白马王子,把自己可怜的“宿命恋人”当猪头扔到脑后去了。情变呀,情变!


“……”月老欲哭无泪。自从花流二人工作以来,他的头发是日渐稀疏──愁哇!昨天遇到寿星,那肉头老儿只一句:“你的发型跟我差不多了啊!”月老差点儿没一头撞死。那叫发型吗?明明是秃顶的说!

香火也远不如以前旺盛。想当年,痴情男女一对一双地拜倒在他的神像前,感谢他月老大人成就良缘;现如今,无数人在骂:“老天没眼啊!像我这样英俊潇洒(温柔美丽)……的男人(女人)居然没人爱!月老你死到哪里去了!”

更有那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歌星搞出一堆以《神啊!救救我吧!》为首的伤心情歌,你让月老这个正管辖这范围的“神”老脸往哪儿放?

最可气的是,上个月随玉帝去奥林匹斯山“出国考察”,那个小毛孩儿丘比特差点笑掉了大牙,还没大没小的拍着自己的肩膀说:“老前辈最近工作状态很差呀!肯定是设备太落后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手工绑红线?不如引进一下我们这里的先进设备好了──弓箭。看在同行的份上算您便宜点儿……”月老捂耳逃跑。弓箭?现在就这样了,再用这玩意儿,搞不好那两个冤家会搞出人命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唉!真不甘心呀!自己眉毛胡子一大把了,居然被丘比特那个还穿纸尿裤,叼奶嘴儿的小毛头耻辱了!想到这里,月老又有用头撞墙的冲动。(注:樱木头槌的由来)都是那两个家伙惹的祸呀!再不让他们光荣“下岗”的话,自己用了多年的老心脏搞不好承受不了打击,就真的挂了!


5

自从不用工作了以后,樱木和流川仍是坚持不懈地惹祸和睡觉。不过不用替他们收拾烂摊子,月老已经万分满足了!(人啊!人!不停的追求幸福,吃够苦头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很幸福了!〈某圈发神经中……〉原来神也一样啊!)
这一天,流川躺在三生石旁的草地上,闭着双眼,却没有睡着。

他不是在想什么事,还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想到睡不着。实际上,他也根本没想过任何事。

他也不是在想什么人,也从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想到睡不着,即使是那群一看见他就两眼放光的花痴女神仙……

如果有什么能让他睡不着的话,那么,除了那个聒噪的白痴不做第二人想。(汗!圈真的不是在学古龙……)


而此刻,那大白痴正躺在木芙蓉粗大的树枝上,发着他的不知第几次桃花白日梦。

“狐狸!本天才一定会娶到一个跟彩霞仙子一样漂亮的美人!又温柔,又贤慧……”

“哼!”上次给我送午餐的那个吗?不怎么样!

“死狐狸你哼什么哼!本天才……”

“白痴!”吵死了!聒噪个没完,看来是没法睡了!再找个清静地方吧!

流川很不给面子的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草屑,转身就要走人。


“流川枫,给我站住!”面前两个人拦住了去路:一个穿黄衫,厚嘴唇,梳着一条长长的卷毛小辫子;另一个穿白衫,发型象半个蛋壳,一双三角眼,散发着阴恻恻的气息。

尊驾没有猜错,来者正是太上老君座下的金银双童:岸本和南烈。

“……”流川没有说话,冷冷的盯着眼前两个人手里的──板儿砖。


“喂!你们这两个烧锅炉的,又来找狐狸的麻烦!想试试新装的假牙结不结实是不是?”还躺在树上的樱木大声的嚷着。

“哼!流川枫,”南烈冷笑着,“如果你还算个男人的话,就别让那只猴子出手!”

“哇!蛋壳头你什么意思?想两打一吗?真是卑鄙……”

“白痴!”流川很不耐烦的打断了樱木的话,转向南烈,“我不用他出手!而且,我也不用动手,就能把你们两个打倒。”

“什么?流川枫你少看不起人!”

“那就试试!”说着,流川弯腰捡起一粒小石子,在手中上下抛弄着,眼里写满了轻蔑。

“狐狸你搞什么?”樱木继续着他的噪声污染,语气中却透着几分担心。


互相使了个眼色,岸南二人操着板儿砖慢慢的向流川逼近,流川也慢慢的向后退,渐渐退到树下。此时的流川已经是背靠大树,无处可躲。

忽然,流川一个灵巧的转身,绕到了树后,同时手中的石子抛上,飞脚一踢……

“哇!!!!!……”

……扑通……

“哎呦!”

“好痛!”

……

???

……

流川从树后绕出来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岸南两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横躺在他们身上的,正在揉着额头上的大包的却不是樱木是谁?

“死狐狸你干吗用踢石子打我?!!!”樱木对异常柔软的“地面”毫无所觉,兀自叫着委屈。

“樱木花道你能不能让我们先起来?”“地面”在抗议着。

“吵死了!”看我天才的无敌头槌!

砰!砰!

“地面”不再讲话,头上助长紧张气氛似地升起两道“硝烟”。


“我赢了!石子和头,没出手!”吐出几个简短的词,流川的眼里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你、你、你,你这臭狐狸!”樱木跳起来,怒视流川,“竟然拿本天才当你的机关!”

“像猪一样胖的猴子也只有这个用处!”(哎呀呀!小枫,小花是壮了一点,不过可是健美型身材哦!哪里有这么帅的“猪”,圈宁可“嫁‘猪’随‘猪’”了!!!)


“什么?!!!你竟敢说英俊潇洒,英勇无匹的本天才是、是猪?”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岸本和南烈开始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头“猪”的怒气以指数函数的速率飙升。要命的,赶快逃吧!(圈在一旁举起一标志牌,一面写着“紧急出口”;另一面写着“代理遗嘱”。)


霎时间,风云变色,阴风骤起,怕被牵连的(实际上是碍眼的)家伙走了个干干净净,连正在滚粪球的屎壳郎都钻进杂草间,大气也不敢出。(也别问我天宫怎么有这种虫,也是剧情需要,嗯,剧情需要……汗流浃背……)

(小花呀!上班的都上班去了,上学的也上学去了,该走的都走了。不要怪圈没给你机会呦!花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圈圈:……)


樱木此刻正站在流川的对面,很不善于思考的脑子里迅速作了一个决定:应该痛扁一顿这只不知好歹的狐狸了!于是他气势十足的迈出了右脚向前跨了一大步,在几乎和流川鼻尖儿碰鼻尖儿的地方停了下来,炯炯有神的一对虎目深深地看进流川清亮的眸子。


如果,他不是一脚踩中南烈掉在地上的板儿砖的话……


很不幸,他的的确确踩中了。

于是,我们的天才很没形象地以饿死鬼扑向烧鸡的姿势向流川扑去。

理所当然的,正在发呆的流川躲闪不及,被樱木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子底下。(圈大叫:我爱板儿砖!)

……
……

砰、砰、砰!心跳得好厉害……好像……整个人都被它带动着……在不停的……颤抖……

……

砰、砰、砰!心跳得好厉害……那声音好像……敲在我脑子里……

……

砰、砰、砰!狐狸好像……很软……

……

砰、砰、砰!这白痴怎么还不起来,好热……

……

砰、砰、砰!

……

砰、砰、砰!

……
……

“白、白痴!你还不快起来!!”半晌,流川终于意识到两人暧昧的姿势,视线移到别处,命令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嗔怒。(呵呵!才反应过来,圈已经大饱眼福了!)

“啊!”樱木忙用手和膝盖撑着流川身体两侧的地面,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流川那张微微染上潮红的脸尽收眼底。脑子里“轰”的一声,忘记了自己还没爬起来,樱木再次陷入痴呆状态。


这白痴干什么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流川懒得多想,伸出一只手抓住樱木的左臂,向上推至与地面平行,从这空隙中爬了出来,整理着自己有些杂乱的衣衫。看着樱木仍陷在痴呆中,流川心中有气。他慢慢的绕到樱木的身后,对准屁股飞起一脚,把仍保持三脚着地,一臂平伸的樱木踢进了忘情溪。

……

“扑通!”

“咕嘟嘟嘟嘟……”

……


水底,一只绿色的小水龟抬头看了看,伸出自己的左前爪,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头上浮出一个问号。

而此刻,我们仍在发呆的天才已经顺流而下,消失在流川的视野中……

 

6

夕阳西下的时候,樱木还没有回来。月老知道,一定出事了!不然那猴子不可能不回来吃晚饭!
“流川,你知道樱木哪里去了吗?”

“……”伸筷子夹了一个鸡翅,埋头苦吃。

“他不会又惹什么大祸,被谁抓走了吧?”月老有点坐立不安了。

“……”又添了一碗饭。

“……”算了,看来问这狐狸等于没有问。


半晌,流川开口了:“猴子会不会游泳?”

“游,游泳?”月老糊涂了,“可能不会吧?”

“……”流川不再说话,放下碗筷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嘴里还叼着半个鸡翅。(小枫啊!这样很没形象的哦!这么着急,踢人家下去的时候想什么来着?这会儿小花没准已经作了阎王爷的三女婿了!)


一开门,就看见浑身湿淋淋的樱木站在门口,一脸怒气的瞪着自己。

“……”想起白天的时候被他压在身下,流川的脸又红了,连平常最常用的那句“白痴”都忘了说。(注:要么也不能说,嘴里还有鸡翅膀。)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直到樱木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本天才的鸡翅膀啊!”


原来樱木这一路漂流而下,一直到了天河。新上任的天蓬元帅(原来那锅被炒了鱿鱼,后来投靠如来佛,再就业去了。详情请参照《西游记》,谢谢!)在天河出口张了一张大网,捕点儿鱼虾,搞搞第二职业。于是,就网到了这只美“猴”鱼。


却说此时的樱木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混沌(本来就不是很灵光〈圈小小声地说〉),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满脑子乱七八糟,怎么也整理不出个头绪来。所以,身体的反应第一时间跑了出来,那就是──饿!于是才有了那声惨叫。

换下湿衣服,狼吞虎咽了一顿以后,樱木满意的拍着肚皮哼起了天才之歌。扫了流川一眼,樱木皱着眉头说:“你是谁?”

!!!!!!!!!!!!!!!

月老吓傻了,连忙揪住流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等着流川说完了,又迅速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不要指望流川会说得清清楚楚,汗!),月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忘情溪啊……”

“……”流川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溪名忘情,难道……

大白痴!竟敢忘了我!!!(喂!小枫!是你自作自受哦!)哼!不过是个白痴而已,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认识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吃饭时总跟我抢鸡翅膀;睡觉时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没事就发花痴,整天跟我谈那些女神仙;仗着一身蛮力,跟人打架也抢在我前面!!!从小到大,这个白痴一直都那么讨厌!

可是……习惯了他的存在,突然的改变让自己一下子适应不了。眼前这用陌生眼神看着自己的人,好像硬生生从自己的心头抽走了什么……

那个大白痴……不会真的……忘了自己吧?


“师父……那个忘情溪,是怎么回事?”嘴上问月老,流川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还不太清楚状况,独自发呆的樱木。

“这个呀……”月老似乎在陶醉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流川已经发白的脸色和紧握着的轻颤的拳头。

“问情崖和忘情溪都是我起的名字,你不觉得这样听起来很浪漫吗?当年我住下来的时候可是用了很多脑细胞才想到这么好听又登对的两个名字呢!”

“……”

“???”

“就这样?”

“就这样。是不是很好听?”


流川已经是满头黑线。勉强压下自己揍人的欲望,他指着樱木问还在自恋中的月老:“那这白痴是怎么回事?”

“这个呀……撞到头了吧?”月老挠了挠头,“再不就是脑子进水了。”

……

流川绝倒。


事实证明,月老的猜测没有错。第二天一大早,恢复记忆的樱木就把流川从被窝里拖出来,以一场狐猴大战平息了自己在水中泡了足足两个时辰所带来的怒气。

樱木没发现,跟他打架时,流川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烦、烦、烦!烦死了!!!

躺在花丛中的流川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扯过一朵花,把花瓣撕得满地都是。那天晚上樱木说“你是谁”的时候,那种窒息般的难受感觉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个,是伤心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流川揉烂了手中只剩一两片花瓣的花梗。真是的!我干吗要为那个白痴伤心?(小枫啊,不是我说你,毁坏花草是不对的!〈by鸡婆的圈圈〉)

???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乱蹭,好痒!

睁开眼睛,流川发现一只巴掌大的蝴蝶停在自己流墨般铺洒在花间的黑发上,扇动着薄薄的双翼。

和其他在花间乱舞的蝴蝶不同,这只蝴蝶的颜色竟是纯红的,是属于那个白痴的颜色。

轻轻挥了挥手,想赶开那只蝴蝶,谁想那只蝴蝶一直围着流川的黑发,依依不舍般的不肯离去。

心中一动,流川想起月老讲过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当时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只知道个大概,不过最后几句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梁祝二人破坟而出,化为一双蝴蝶。红色的是梁山伯,黑色的是祝英台。

红色……黑色……


流川坐起身,轻轻的用手掌托起红蝶,轻声问道:“你是在找祝英台么?”

那红蝶仿佛有灵性一般,轻轻的扇了几下翅膀。

“我带你去找。”说着,流川把红蝶放在肩头,站起身离开了花丛。


果然,那个白痴还在木芙蓉上对着花朵发呆。自从那天掉进水中后,他就不知在想些什么,整天的发呆。

慢慢走近,流川莫名的感到一阵慌乱。不过,他一眼就看到一只漆黑如墨的蝴蝶静静地落在樱木的红发上,黑翼上闪着莹绿的光。阳光透过花朵和树叶,斑斑点点的照在一人一蝶的身上,竟带着说不出的奇异的美!

“白痴!”

“啊啊啊!狐、狐狸?”吃了一惊,樱木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小心!”流川的声音里竟有几分担忧。

樱木再次呆掉,直直地看着树下的流川。

阳光下,一袭白衣的流川竟显得有些透明!一只红蝶落在他的肩上,双翼微微开阂着,纯粹的红映在他白皙的脸上,连脸部的线条都跟着柔和起来。

……

“白痴!我是让你小心那只蝴蝶!”(哎呀!小枫不要这么嘴硬嘛!)

“噢……”樱木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身边的黑蝶。他的语气里,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我要那只蝴蝶!”

“凭什么指使本天才?”

“……”

“算、算了!本天才不跟你小狐狸一般计较!既然小狐狸开口求本天才……”

“谁求你了?!”

“嘴巴坏的臭狐狸!”樱木抱怨着,却十分小心的把手伸向那黑色的蝴蝶。

“别弄伤它!”

“知道啦!我是天才嘛!”


双手轻轻一合,成了一个球形,樱木把黑蝶扣在了自己宽大的掌心。却冷不防脚下一滑,直直的向树下摔去。

完蛋了!下面是三生石,不知道身体的哪一部分倒霉,会跟它做亲密接触。樱木认命的闭上眼。

咦?中途有人推了他一把,让他避开了坚硬的石头,但仍然是背部向下,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樱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睛,却对上流川担忧的眼神。

“放,放心!有,有本天才在,小狐狸要的蝴蝶不会有事的……”勉强坐起来,轻轻摊开紧扣着的双手,黑蝶安然无恙的立在樱木的掌心。


“大白痴……”轻声地骂着,流川取下肩上的红蝶,也轻轻的放在了樱木的掌心,“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红一黑在樱木的掌心缓缓的舞着,像是在轻诉,又像是在低吟着什么。樱木忽然觉得,这一刻,狐狸的眼神,很温柔……

……


“放我下来!本天才自己会走啦!”

“你的背受伤了!”

“可是……”

“白痴!”

……

夕阳下,白衣少年背着红发少年,缓缓的走远了……

注:关于梁祝化蝶,民间传说有很多版本。在北方的大部分地区,人们多以黄色的宽边黄粉蝶象征梁山伯,以白色的尖钩粉蝶象征祝英台;云南地区多以雄雌美凤蝶比作祝英台与梁山伯;江浙一带和北京的一些地区则将雄雌丝带凤蝶比作二人。此处圈圈参考《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中的原版古文,梁祝的确是一红一黑。


7

“哇啊啊!痛!痛死了,死狐狸!!!”
“白痴!”
“什么‘白痴’?我是天才,天才!啊!轻……”

“吵死了!”

“死狐狸你不会轻一点啊!啊!痛痛痛!……啊!!!流血了!!!哇啊啊!!!”


此刻的天才可以说是狼狈到顶点了:整个人趴在床上,没穿外衣,贴身的小褂也凌乱不堪,裤子被松松的褪到了膝盖以下。

……

(啊!小枫你怎么可以……这是花流啊!)

“闭嘴!大白痴!”流川狠狠地骂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动作却是异常的轻柔。(汗!圈以为小枫在骂圈)

(快!镜头拉进!什么?拉哪里?笨蛋!平时有见过小花这种令人爆喷鼻血的镜头吗?还不赶快!)

……(镜头移动中……)

什、什么?!!!没、没看错吧?

(特写画面)樱木的半边屁股上有一个新鲜的血淋淋的……大牙印!

那个是……咬,咬的吧?(圈对天发誓,小枫的嘴没有这么大!)


清理着樱木的伤口,流川心里面把天下所有的狗都骂遍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两次从树上掉下来的樱木算是吃够了万有引力定律的苦头,背上的伤足足休息了十天才好。而这段时间里,流川也懒得出门(圈:其实是想留下来照顾小花吧?流川:多嘴!圈:终于被骂了!好爽……〈汗!圈不是被虐狂的说……〉),整天在房间里睡觉。

于是,除了知道月老和太上老君被派出国公干以外,这两个人对外面的状况一无所知。

其实,这几天天界发生了一点事。说是一点事,是因为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灌江口的二郎神来探亲了。不过这个消息在《天界日报》上可是上了头版头条,标题为:清源妙道真君携犬来访。理由很简单,二郎神不仅是玉帝的外甥,也是天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自从帮玉帝摆平孙悟空事件之后,天上的神仙对他都是点头哈腰,这让二郎神整天得意洋洋,连哮天犬都拽得二五八万的。上次借着主子的威风,哮天犬还被提名为“天界十大杰出青年”。这是闲话,就说到这里。


且说樱木恢复了以后,以他的猴子脾气哪里呆得住?整天出门乱窜,流川也(不放心地)跟着他。偏偏不巧的是,这两个人在树林里玩的时候,正遇上了出来游猎的二郎神和他的哮天犬。这还不算,陪着二郎神的居然是他们的死对头:南烈和岸本。

樱木暗骂,这两个没节操的家伙,趁着老君出国公干没事做,跑来给那个三只眼的拍马屁!

回头看了看流川,却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人也在微微颤抖。
话说流川的胆子在天界可是有名的大,就是天塌了,他眼皮也不会眨一下。(注:因为神经太粗!)现在居然会发抖!

樱木很想挖苦他一下,可是话出了口却成了:“狐狸你没事吧?”

“……”流川一个字也舍不得说,只伸出一根手指,死死的指着哮天犬。

樱木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狗可是狐狸的天敌啊!

(交代一下,天庭养狗也要办证,所以除了王母娘娘养了一条从不出门的京叭儿以外,别的神仙都嫌麻烦不养。因此流川舒舒服服地过了18年。)

哮天犬也嗅到了流川的存在,一双绿豆眼死死的盯着流川,慢慢地向花流二人走来。

流川的脚开始发软了,樱木一看情形不妙,拉着流川的手掉头就跑。哮天犬在后面紧追不放。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句话不假!岸本和南烈看出流川是遇到克星了,哪有放过机会的道理?他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绳子,一人一头扯直了,结结实实地绊了流川一个大跟头。

眼看着哮天犬张着大嘴扑过来,连嘴里两排共计42颗白牙(注:发育正常的狗有42颗恒齿。注解完毕,谢谢!)都数得清清楚楚了,樱木来不及思考,立刻扑在流川身上,把流川紧紧地护在怀里。

于是哮天犬这一口就结结实实地咬在了樱木的屁股上。(哮天犬!你好色!)

樱木强忍着疼痛转回身就给了哮天犬一个重重的头槌,趁着哮天犬满头冒烟口吐白沫的工夫儿拉起流川逃跑了。

于是,就出现了本章开头的一幕。


流川小心翼翼的擦去樱木伤口周围的血,用水轻轻地清洗着,这时候却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他连忙把樱木的裤子拉好,没等起身,门就被一脚踹开,站在门口的,是气势汹汹的二郎神,还带着一帮子打手。

“是谁打伤了我的哮天犬?”二郎神怒气冲冲地问,“居然还打成了脑震荡!”

“是本天才!”樱木抢在流川之前答道。他很清楚地知道,二郎神不是好惹的,没准会动用私刑。要是他打伤了狐狸的话……

要是狐狸受了伤,自己会怎样?想不清楚!算了,不去想,反正有天才在,决不能让狐狸受一点儿伤!


“拖出来!打八十板子!”果然,二郎神睚眦必报。

“不行,你们不能打他!他受伤了,而且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流川急了,连忙伸开两手挡在床前。

“是吗?那就两个都打!”

“不!不关狐狸的事!都是本天才一个人干的!除了本天才,没人会用头撞狗!”

“白痴你……”

“没事的,狐狸!”樱木对流川笑了笑,勉强撑起身子爬下床,步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两个打手扣住了他的双臂,把他架了出去。另外两个则死死的按住要奔过去的流川,不让他挣扎。

……


啪、啪、啪……

硬木板一下一下地落下来,狠狠地敲在樱木的身上。新伤和旧伤重叠着,泛着触目惊心的鲜红,樱木却是紧紧地咬着牙,哼也不哼一声。


流川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脑子里,让他觉得心脏都跟着一下一下地抽搐着。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只能感觉到那一片刺眼的鲜红,在那片鲜红中,樱木刚才的笑脸慢慢地浮现出来。不同于平时狂妄的大笑,而是那种从未见过的带着几分自信的微笑,好像在说:狐狸要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那个大白痴,那个大白痴啊……

……

许久,奄奄一息的樱木被拖进来丢在地上,臀部和双腿已经血肉模糊。抬起头,他又对流川笑了一下。

刚被放开的流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在樱木的身旁,昏了过去。

……

……

……

月光静静的撒在地面上,把一切都染成了淡淡的银白色。在这柔柔的月光里,连虫儿都安静地睡了。

而此时,一向嗜睡的流川却无法入眠。

他守在樱木的床边,不时地用软布轻轻拭去樱木额头上的冷汗。

……

已经是第三天了,这白痴还是昏迷不醒。看着原本活力四射的他毫无知觉的趴在床上,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他此刻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流川觉得心又是一阵猛烈的抽痛。


白痴,不要死!不要!!!看着你被打时,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让我终于明白了:你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重要……

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想……失去你……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知是对樱木还是对自己说了这句话,流川站起身,推开了门。不舍地再看一眼昏睡中的红发的人,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毅然别过脸,转身离去了。


……

……

“狐狸……”轻轻的唤着,樱木慢慢的挣开了眼睛。眼前哪有流川的影子?

该死的,我睡了多久?狐狸又跑到哪里去了?咦?伤好得差不多了,怎么会这么快?除了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什么会这么有效?等等!太上老君……难道,狐狸他……

“狐狸!!!”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樱木,不顾伤还没有完全痊愈,他踉踉跄跄的冲出了门外,直向离恨天跑去。

……

狐狸!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无论如何,你要等着本天才……

……

……

一路闯进兜率宫,樱木几乎是一头栽进炼丹房。一把揪住南烈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樱木恶狠狠地问:“快说!你们把狐狸藏到哪里去了?”

“……”南烈和岸本已经吓傻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樱木!以前,即使是打架时,他也是笑得像个白痴;而现在,眼前这个像发怒的雄狮般站在面前,发丝凌乱,虎目圆瞪,眼中还带着蛛网般的血丝的,真的是那个平日里总是笑脸飞扬的樱木吗?他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怒气,让人无形中矮了半截,简直是修罗重生,夜叉在世!

“是,是流川枫自己说的,只要他看着你服下治伤的灵药,就跟我们走,任我们处置……”

“你们把他怎样了?!!!!!”几乎是从胸腔里撕裂出来的声音。

“我们只是……只是想炼出他的原形……”


一股热气直冲上樱木的脑子,几乎让他无法站立,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暇顾及其他,樱木狠狠地把南烈甩在地上,直扑向炼丹炉。

熊熊的火在烧着,仿佛在炙烤着樱木的心。那只傻狐狸,明知道自己最不耐火,却跑来送死!他怎么经得起三昧真火的灼烧!

樱木飞起一脚揣翻了炼丹炉,巨大而又厚重的炉身“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盖子也跟着掉落,使得整个兜率宫都在颤抖。滚滚的浓烟夹杂着炙人的热浪,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也迷蒙了双眼。


不顾自己的皮肤触碰到滚烫的炉身所发出的“滋滋”声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樱木疯了一样的在炉中摸索着……

狐狸!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

……

终于,他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赶忙拉出来,果然是现了原形的小狐狸。它银色的皮毛已经被染上了炭黑,黑亮的眼睛也紧紧闭着。

“狐狸!”紧紧地搂住这一动也不动的小东西,樱木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失去这只狐狸了!

……

浓烟渐渐散去了,樱木始终跪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狐狸。直到他发觉那个小小的身躯开始变得冰冷,奔涌而出的泪水开始从他棕褐色的双眼中滚落。


“狐狸!!!”红发少年撕心裂肺的哀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连月亮都伤心地躲在彩云间,悄悄的流着泪……

 

8

狐狸死了!
再也不会骂我“白痴”,再也不会跟我打架了!
心好痛……仿佛有人把它活生生的从我的胸口挖出来,当着我的面捏得粉碎……

狐狸……

……

樱木就这样呆呆的抱着小狐狸,很久很久……直到南烈走到他的面前。

“!!!”樱木的双眼喷射出暴怒的烈焰,仿佛可以一下子把南烈烧成灰。

正当他把拳头捏的喀喀响的时候,南烈把摊开的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给你,这是‘九转还阳丹’。”


“阿南!你疯了!!!那是天宫至宝,偷吃的话是犯了天条的!!!”岸本大吼着,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当他看到南烈转过头,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时,嘴巴无意义的张了张,不再说话。

此刻,樱木的眼睛只看得到南烈掌心的那一粒金色的,散发着淡红光晕的小小药丸。他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它,放进嘴里嚼碎,低头喂进了怀里小狐狸的口中。


狐狸……你一定要,活过来……

……

樱木闭上眼,泪水缓缓的顺着他线条刚毅的脸流了下来……

……

狐狸好像……渐渐变重了……

???嘴唇上的触感是……

……温热的,带着一点濡湿的感觉,还……甜甜的?

忍不住,再尝尝!

……软软的,薄薄的,香香的……

嗯,味道真好!

用唇慢慢地吸着,伸出舌尖轻轻的舔着,樱木已经陶醉了,完全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

舌头猛地一痛,紧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大白痴!你干什么?”

……

这听了十八年的冰冷声音,此刻听来是那么的美妙……就像,天籁……

……

樱木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人:

白色的长衫已经零落破烂,到处都是炭灰;漆黑的长发散落凌乱;莹洁的面颊上也有烟熏的污迹;唯有那一双如夜的黑眸,闪着星星的光辉。

是狐狸!


狐狸的脸有点红……

狐狸的嘴唇,好像有点红肿……

……

樱木的脸瞬间向发色看齐,想解释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温柔的为他拭去泪水:“大白痴,别哭了……”

“呜……”樱木再也忍不住,一把搂紧了流川,号啕大哭起来。

“狐狸!狐狸!笨狐狸!傻狐狸!!呆狐狸!!!……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笨狐狸……”

“白痴……”紧紧地回拥着哭泣的人儿,流川把头靠在了樱木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玉雕般的脸上滑落,在樱木的衣服上染上了一点深色……


凌霄殿上,跪着六个人:前排是闻讯急忙赶回来的太上老君和月老,后排是樱木,流川,南烈还有岸本。

从玉帝一脸的怒气来看,这个祸算是闯大了!

虽然老君一再声明,踢倒炼丹炉的事情他不在意,但是,单单擅自动用“九转还阳丹”就是死罪一条!


月老整个人抖成了一块,以他这种微末的小小官儿,恐怕是保不住那两个徒弟了。

相反地,樱木和流川倒是相当的镇定,两双不时对视的眼睛里透出的都是无畏和坦然。


“擅自动用灵药,你们可知罪?”玉帝发青的脸显得十分狰狞。

“是我们做的。”樱木和流川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哇!”玉帝眯起眼睛,“既然承认得这么爽快……来人,将南烈和岸本投入谪仙井,永入轮回;樱木和流川押至斩妖台,就地处决!”


“求玉帝开恩哪!”月老疯了一样扑倒在玉阶前,拼命的磕着头,“饶了他们的死罪吧!小老儿也有管教不严之罪,求玉帝法外施恩,饶了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小老儿愿意……”

“玉帝,老道愿意再去寻找天下奇珍异草,重新炼制‘九转还阳丹’!求玉帝法外施恩,饶了这几个孩子!”老君也苦苦哀求着。

月老还在不停的磕着头。他的额头已经破了,鲜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染红了凌霄殿上的白玉阶。

“老爹!”樱木霍的站起身,走上前扶起了快要哭昏过去的月老,“死又如何?”

“我们死在一起!”流川也站起身,昂着头,锐利的目光像两柄剑,直刺向玉帝。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掺扶着月老,浑身竟散发出凛然的不可侵犯的气势。

“你们……”月老呆掉了,用昏花的泪眼不舍的看着面前这两个陪着自己度过了十八年的少年。

樱木后退两步,直直的对着月老跪了下去。

“樱木……”没来得及反应,月老看见流川也跪了下来。

“老爹!这十八年来我和狐狸给老爹惹了不少的麻烦。受老爹照顾这么久,我们是无法报答了,请老爹受我一拜!”说着,樱木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流川没有说话,无声的做着和樱木一样的动作。


月老扑上去,搂住这两个让自己又爱又怕,又恨又怜的孩子,放声大哭……


看着这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满阶的众神仙中开始传来抽泣的声音。

不知是谁带的头,文武诸神齐刷刷跪成了两排:“求玉帝法外开恩,从轻发落!”

樱木和流川吃惊地看着为自己求情的众神。他们当中,有被樱木百般奚落过的,有尝过流川拳头的,他们曾经恨得咬牙切齿。而此刻,他们的眼神里,全是真诚和感动。

玉帝也开始觉得自己无情了,而且那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所畏惧的气势像透了当年的孙悟空,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不过,碍于面子,是不能轻饶了这两个人。

“既然众卿家这样说……也罢!明日一早投入谪仙井,遣入轮回!不必再多言,退朝!”

 

9

夜晚的风还真凉!樱木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大步的向三生石走去,手里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
“狐,狐狸?”樱木瞪大了眼睛。双手抱膝坐在树下的却不是流川是谁?朦胧的月光照在流川光洁的面颊上,使得他脸部清冷的线条也柔和起来。

只是,这样的狐狸看起来有一丝憔悴,让本天才有一点,心疼……


流川慢慢抬起头,冰晶般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狐狸,你在这里正好,本天才有好东西要送给你!”樱木兴奋的把一直紧攥着的右手伸到流川鼻子的下,“看,本天才费了好大劲儿从老爹那里偷来的哦!本天才就知道你这只小狐狸其实很怕寂寞!”

摊开的掌心里,有一截细细的红线,那么轻,那么细,仿佛呼吸得重了它就会飞走。

伸出手指在樱木的掌心中拨弄着那细细的红丝,流川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胀得满满的,一股酸酸的气息从鼻腔直冲向额头。那是快乐吧?快乐得要窒息的感觉。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流川低低地说了声:“白痴!”

“怎么又骂本天才……”

后半句话没有出口,因为樱木看见,流川在笑。

唇角几乎没有上勾的弧度,但从那洒满星光的眼睛可以看出,狐狸绝对是在笑!狐狸的眼睛里,有星星啊……


半晌,樱木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得痴了。摸了摸发热的脸,一定很红吧?可不能让狐狸看见。扭过头,拉起流川就往三生石走,樱木有一点害羞,不让流川看见自己的脸。


月亮又大又圆,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在石前停下,望着形态各异的小泥人,樱木结结巴巴地说:“狐狸,那……那个……,……我……”

“白痴!”流川的左手还被樱木拉着,右手一直按着自己的胸口,手心出了好多汗,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感觉到被自己拉着得流川的手也微微的在抖,樱木干脆闭上眼睛大吼:“老爹说像我们这样被贬下凡的神仙在姻缘簿上是没有名字的。可是,可是没人缘的狐狸到了凡间肯定会寂寞,所以……所以……”声音渐小,开始像蚊子哼哼,“狐狸,你挑一个女孩子吧,藏在角落里用草遮起来老爹不会发现。这段红线虽然只能管一世,不过……”

……

原来,是这样啊……

……

怎么,心痛得像要死掉一样?……

……


“够了!大白痴!”终于,从樱木说话开始就脸色渐变的流川猛地甩开樱木的手,“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流川怒吼着,双肩也因为愤怒剧烈的抖动着。

“狐狸……”樱木从没见过流川发这么大的火,他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眼前颤抖不已的白色身影。

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呼吸,流川别过脸,不再看樱木。


“生,生什么气嘛!本天才也是为你好!你这只别扭的臭狐狸!要不是看在今天是最后一次见你,本天才一定好好教训你一顿!……不要更好,本天才自己用!本天才要挑一个最漂亮,最温柔,最可爱的女孩子,才不像你这只臭狐狸,总跟本天才闹别扭!”嘴里嘟囔着,樱木伸手在小泥人中挑着。刚才流川突然发脾气让他觉得很委屈,觉得这别扭的狐狸又在无理取闹,却又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流川来。心思没放在自己手上的樱木没发现,自己已经连续五十次拿起了脚上拴过红线的小泥人。(注:50次失恋的根源)

“哎呀呀!都是你这臭狐狸害的!”放下第五十个小泥人以后,樱木总算是拉回一丝神志,对着泥人群注视良久,他拿起了一个很精致的漂亮小人。翻过来,足底刻着“赤木晴子”四个小字。“就是你啦!”

胡乱抓起一把泥土捏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泥人,抓抓头想了想,在泥人的脚下刻上了大大的两个字“天才”,掏出红线,毛手毛脚的把两个泥人绑在了一起。抬头看了看流川──那狐狸仍然背对着自己,紧紧的攥着胸口──樱木突然觉得心情差极了!伸手把两个小泥人往石上一放,樱木转身就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次不敢看狐狸;第一次不想呆在有狐狸的地方;第一次,想逃……

到底为什么?

本天才的心,好疼……就像狐狸死掉的时候一样……


樱木慌慌张张的迈出第一步时,流川突然转过身来,拿起了刚被放上去的两个泥人,硬生生的扯断了连在它们身上的细细的红线,接着把两个泥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红线化作一缕轻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狐狸你干什么?”

没等樱木反应过来,流川的拳头就又快又狠的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的脸是苍白没有血色的,眼睛也不像刚才那样闪闪发亮,而是透出一片昏暗的绝望。


樱木的脸早已淤青一片,嘴角也挂着血丝,满嘴都是腥中带甜的,血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破破烂烂,可是面对这样的狐狸,他就是无法还手。

“大白痴!你还手啊!为什么不打我?打啊!”流川疯了一样的撕打着樱木,樱木一直没有还手,任凭他打着。

……

……白痴!我这样狠狠的伤害你……早知道这样,我宁可,跟你一起去死……

……

……打吧!让你打。等到天亮,本天才就再也没法跟你打架了,狐狸……

……

终于,流川停了手。身体像被硬生生抽走了什么,他瘫坐在地上,整张脸藏在刘海的阴影下。

樱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捡起赤木晴子的小泥人,站起身,步履沉重地走了──不敢回一下头。


月光下,孤单的坐着白衣的少年。

……


纠缠的感觉,从左手上,一直到心底。抬手看看,是刚才打架时拉掉的,属于那个白痴的,火红的长发。流川捡起地上那个刻着“天才”的泥人,紧紧地攥着,死命的贴在胸口,指节也发白了。

良久,伸出另一只手,从怀里,心口的位置掏出一只泥做的小狐狸,流川无声的哭了……


“狐里已经走了啊!”把系着红线的两个小泥人重新摆在石头上,樱木抬头看了看天。天快亮了,很快就要跟狐狸分开了……


“请原谅狐狸的任性,他虽然别扭又小气,可是他不是坏人。”轻轻抚摸着那两个泥人,樱木喃喃地说,“这是最后的一段红线了,本天才给你们了──水户洋平,赤木晴子。本天才怎么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姐孤单一辈子呢?如果想报答本天才的话,就做本天才的好朋友吧!……天一亮本天才就要下凡了,姻缘簿上没有名字,所以本天才生生世世都要打光棍。虽然本天才一直都想找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可是打光棍是打击不了本天才的。本天才是怕那只爱闹别扭的狐狸孤单。……那只狐狸别扭得很,到了人间就不会有人像本天才这样纵容他了……其实……本天才……不想离开狐狸……”

……

脸上怎么湿湿的,下雨了吗?


低头找自己刚才无暇顾及的“天才”,樱木发现三生石靠着木芙蓉的一角上有什么东西,被粉白色的落花盖着,看不清楚。
伸手拨开落花,樱木惊呆了……

……

半晌,他哽咽着说:

“笨手笨脚又嘴硬的狐狸……你在,裹粽子吗?”……

 

尾声

“你是谁?是这些人的同党吗?”
“我是一年级的樱木花道,你给我好好记着!”

“已经忘记了。”

…………
…………

“流川枫你这只臭狐狸!总一个人出风头!”

“谁管你!大白痴!”

…………
…………

“这球对你来说还真可惜!”

“……”

…………
…………

“……都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
…………

“喂!别站在那里发呆!好碍眼啊!……要出来就出来吧!蠢材!”

“……”

…………
…………

“你是因为我受伤才被选中吧?”

“……”

…………
…………

“狐狸!本天才终于发现:本天才喜欢上你这只臭狐狸了!”

“大白痴……”

…………
…………

“狐狸!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没有说过喜欢本天才……”

“白痴!”

“嘴硬的小狐狸!不过不要紧,本天才会一直等!反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无声的揽住恋人的脖子。永远吗?不错的主意……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洋平搂着晴子,微微的笑着,“我们也会……”


天上,三生石畔。

又是暖洋洋的下午,微风起时吹动石上长长短短的红线。忘情溪的流水依旧,木芙蓉的花朵依旧。依旧是一幅仙界美景。

月老坐在树下,跟老君对饮着。

“已经十世了吧?”

“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呢!”

“我还,真想他们啊……”


“诶?那是什么?”眼尖的老君指着三生石靠着木芙蓉的一角,那粉白的落花间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月老起身走上前去,拨开了落花……


!!!好刺眼的红!!!

一只做工粗糙的泥人和一只泥做的小狐狸紧紧地靠在一起,像线轱辘似的只露出头和脚。一圈一圈密密的缠绕在它们身上的,是那一夜流川从樱木头上扯断的,火红的头发……


红得那么纯粹,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七彩的光晕……


“恭喜你呀!老媒婆!你终于找到‘永世不断之红线’了!”

“什么?”月老揉了揉湿润的眼,抓过一把落花,小心地盖在那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泥人身上,“我可是老眼昏花,什么也没看见啊……”

“呵呵,老媒婆你可真狡猾!不过我喝醉了,看错了,看错了!哈哈……”


就让你们永远在一起吧!两个老头子开心地畅饮起来……


三生石上一天,人间一世。

我想,直到时间的尽头,他们也不会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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