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集
1/30中南海 耿飚副总理办公室日 内
耿飚在办公桌前翻阅呈报件,烦躁,抽烟。
耿飚站在玻璃窗前,仰头看天,鸽子飞过,鸽哨悠扬。
秘书习近平匆忙叩门而入,民航总局局长沈图随后进门。
习近平:“首长,民航总局沈局长来了。”
沈图:“耿副总理,刚刚接到华东空管局报告,天上发生了一起……劫机事件。”
耿飚一转身:“什么,劫机事件,哪个航班……”
沈图:“西安至上海的220航班,机型是伊尔18飞机。”
耿飚大步走到地图前:“现在飞机在什么位置?”
沈图:“已经飞过蚌埠上空。”
耿飚:“现在是什么态势?”
沈图:“飞机还在我们控制中,机上用暗语通知了地面,他们正在想办法迷惑劫匪,争取安全降落。”
耿飚果断决策:“我们的原则是确保飞机和机上人员的安全,要采取灵活的战术继续迷惑敌人,同时地面做好一切应急准备。习秘书,立即要通公安部赵部长的电话。”
2/30空中伊尔18飞机驾驶舱日 内
劫匪甲等人一把推开驾驶舱舱门,晃了晃雪亮的尖刀。
劫匪甲:“谁是机长?”
机长杨继海很冷静:“我就是,请问你们这是……”
劫匪甲:“严肃点,俄,俄,俄是要劫机。”
劫匪乙:“对,俄们要劫机!”
机舱上驾驶人员都目不转睛地操作。
杨继海依然很冷静:“劫机?那也得把舱门关上。”
说完,关紧舱门。
3/30耿飚办公室日 内
耿飚站立着打电话,手持铅笔不停地敲打桌面:“赵部长吗,我是耿飚,民航220航班刚刚发生一起劫机事件,请公安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同时命令上海市公安局立即集结精干力量,迅速到达上海虹桥机场……”
赵苍璧在电话中:“是,请副总理放心,我立即落实。”
耿飚放下电话,在办公室来回走动……
4/30空中伊尔18飞机客舱日 内
乘务人员分头小声地安抚旅客。
甲:“哦,乖,小朋友别怕,飞行员叔叔们有办法。”
乙:“叔叔、阿姨,请你们放心,他们不会得逞。”
一会,机舱恢复了平静。
音乐声起:
【年轻的朋友们,
我们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
暖风溢心扉……】
5/30空中伊尔18飞机驾驶舱日 内
机长:“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做……”
劫匪甲:“俄要去台湾。”
劫匪乙:“对,俄要去台湾。”
机长:“为什么要去那里?”
络腮男凶狠地:“俄的婆姨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俄把那个人打死了,公安局正在找我哩。”
机长很同情地:“好吧,看来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们尽力吧,不过——”
劫匪:“不过什么?!”
机长:“我们没有飞过那条航线,飞机认不得路,还有,今天云很厚,我们也看不清……”
络腮劫匪和光头劫匪对视一下,看了看舱外:“咋这么多云啊,像棉花垛。”
机长:“你们也不用急,飞机正在找路线,刚好我们也想去台湾,大家高高兴兴地一起去吧。”
络腮和光头很高兴:“好,一看你就是个爽快人儿。”
机长对驾驶员:“洞两,请向台湾方面询问路线。”
驾驶员会意地:“好。”
驾驶员调整耳机:“台北航管,听到请回答,我们是大陆航班,这里有3位旅客要到台北一游,请指示路线……”
空中管制员顿了顿:“……好,请注意收听……”
耳机中一片嘈杂。
6/30华东航空管理局指挥室日 内
空中管制员放下手中电话,大叫:“主任,劫匪已进入驾驶舱!”
主任脸色发白,与220航班通话:“大陆民航的兄弟们,请按既定航线飞行,我们将举行隆重的仪式欢迎你们!记住一定要沉着冷静,这是一条新航线……”
7/30空中伊尔18飞机驾驶舱日 内
机长:“你们刚才都听到了,台北要组织盛大的仪式欢迎你们!”
劫匪甲:“好,你很实在,咱们的合作很愉快!”
驾驶员:“台北,台北,我已到你机场上空,请指示降落跑道……”
华东空管在电台中:“好,我们已做好准备,请在一号跑道着陆,大陆兄弟,祝你们顺利!”
机长:“快把刀放下吧,飞机要俯冲降落,别伤着自己。”
众劫匪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舱外地面的高楼,放心地把刀放下:“台湾的大楼真高啊……”
8/30上海虹桥机场日 外
此时已是一片如临大敌的气氛,消防车、救护车、警车、军车呼啸冲来,一队队身着便装的公安人员迅速部署就位,手持鲜花的空姐们在列队。
飞机终于平安落地。
公安人员冲上旋梯,迅速冲向驾驶舱。
机长对劫匪:“你看,他们接你来了……”
公安人员迅速制服了劫匪,戴上手铐。
劫匪甲:“你们误会了吧,俄是从大陆来的,你们怎么……”
劫匪乙:“不是说好了,欢迎我们的吗,太不厚道了!”
公安人员指着候机楼上的大字:“这两个字你们认识吗……”
劫匪甲:“上……海……俄的娘呀!”
公安人员押着劫匪走出驾驶舱,客舱里掌声雷动。
劫匪乙瞅了一眼漂亮空姐:“俄还想喝点咖啡……”
漂亮空姐:“呸,你就做梦吧!”
全场哄堂大笑。
9/30北京 民航总局指挥大厅日 内
消息传来,大厅一片欢呼。
沈图抄起电话:“我是民航总局沈图,请速接耿副总理。”
沈图擦汗,气喘吁吁:“喂,喂……报告耿副总理,飞机安全降落,劫匪已经落网。”
耿飚:“好,我要为机组的同志请功。你们也要好好总结教训,对所有航站、机组进行一次拉网式安全大检查……”
10/30北京 耿飚住所小院夜 外
赵兰香哼着小曲在布置餐桌:“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喽嗨喽嗨,吃野菜那个也当粮喽嘿喽嗨……”
耿飚的车疾驰到门前。
耿飚:“老赵,我们的英雄们来了!”
沈图、机长、驾驶员、漂亮空姐兴高采烈走进小院。
沈图:“赵大姐好!”
机长等:“大姐辛苦了,准备了这么多菜!”
赵兰香:“你们辛苦,你们这回立了大功了,刚才电视里还在说你们的事呢。”
耿飚:“都清落座,今晚在这为你们庆功。”
众落座。
耿飚举杯:“来,为我们英雄机组智斗劫匪,干一杯!”
11/30北京 天竺小学 日外
中国特种警察部队成立大会,会场。
耿飚、彭冲、赵苍璧出席大会。
在军歌中授旗后,耿飚:“同志们,我们这支特种警察部队今天成立了!国务院、中央军委都很高兴。正在你们组建的时候,前两天恰恰发生了一起劫机事件,好在这几名劫匪都是土包子,经过机组同志一番智斗,终于平安落地,劫匪落网。为此,国务院授予这个机组“中国民航英雄机组”荣誉称号。这个事件的发生,恰恰说明,国务院、中央军委做出组建特警大队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你们生逢其时啊!”
掌声。
耿飚:“作为特警,你们特就特在对党特别忠诚、武艺特别高强、作风特别过硬,完成任务特别坚决,你们将是国家反恐行动的一把利剑,是国家民航事业的护航编队。这里啊,作为一个老兵,我给你们敬一个军礼!”
指挥员对全场下令:“敬礼!”
12/30耿飚住所夜 内
书房,张才千晚饭后来访。
耿飚:“我的张大总长啊,你是为我省饭啊还是为我省酒,偏要赶在吃完了饭才来。”
张才千:“首长,我啊是在这条路上办点事,顺道来看看你和嫂子。”
字幕:张才千 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
耿飚感慨地:“才千,这真是山不转水转,转来转去,咱俩又转到一个战壕了。”
张才千:“中央这个决定很英明,一呢照顾了我,二个也照顾了你。”
耿飚很惊诧:“此话怎讲?”
张才千:“说是照顾了我,是因为我给首长当部下还没有当够,首长在十九兵团对我的教导和培养,我会记一辈子。说是照顾了你,谁不知道你对军队怀有深深的情结,中央让你重返军营,披挂戎装,那也圆了你的一个梦啊。”
耿飚看着面前袅袅的香烟:“你这两句话总结的好啊!我很小就加入了红军的队伍,算是个红军娃娃,跟着毛主席的旗帜从两万五千里长征一路走来,一次次战斗让我成熟,一场场斗争使我更加坚定,军队的信念、精神和作风已经融入到我的血液里去了,这身军装就是我的一层皮肤啊!”
张才千:“现在好喽,你的这层皮肤又还给你了。”
二人相视大笑。
耿飚:“来,咱就以茶代酒,为十九兵团的情感,干杯!”
张才千:“也为你工作顺利,干杯!”
二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张才千:“前一段,总后张部长、我、总政朱副主任一道给军委写了份军队工资改革的设想,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们多年了,光提职务不涨工资,从师长到营长都拿一样的钱,而且基数偏低,人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啊。”
耿飚:“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我会把这个报告批给军委领导同志。当前,国家改革开放的决心已经下了,冲锋号已经吹响,军队责无旁贷要在这场大战役中当好开路先锋,体制、编制、机制都要进行调整改革,工资福利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你、我担子都很重啊!”
张才千:“首长,还是老规矩,你指哪我们打哪!”
耿飚:“好,再干一杯!”
赵兰香进来:“你们呀可别喝醉了!”
耿、张二人哈哈大笑。
耿飚:“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13/30总后大院会议室日 内
耿飚乘车前往总后。
全军后勤部长会议现场。
总后勤部张震部长请耿飚作指示。
耿飚:“同志们,刚才,总后张部长就军队工资改革提出了很好的意见,我都同意。在边境还击作战中,我就考虑到,师、团、营这几级干部,多少年来提了职务没有提工资,他们的生活相当困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和三总部的同志研究,调查了好几个月。在战场上,一些烈士牺牲时没有留下遗言,却留下了一张张欠账单,看着令人心寒。这份欠账单,也是我们对烈士的欠账单,是迟早要还的……”
14/30耿飚老部队某连俱乐部夜 内
官兵们正在观看《新闻联播》。
播音员:“今天,中央军委在京西宾馆召开办公会议,会议通过了干部职务工资和级别工资相结合的工资改革方案,该方案经华国锋同志批准,将以中央军委文件形式下发全军执行,并要求按照新的工资标准,将变更后的工资于春节前发到全军干部手中……会议由军委秘书长耿飚主持,军委主席邓小平、副主席……”
官兵们热烈鼓掌。
连长站起来:“同志们,刚才这件事,体现了中央对全军干部的体恤和关怀,咱们的老连长如能活到今天,一定会开怀大笑的,他在前线留下的那张欠账单,咱们全连干部一定帮他还上……”
战士甲:“连长,咱们战士这津贴什么时候涨啊?”
连长:“别急啊,这改革也需要时间……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战士乙:“等涨了津贴,咱就抓紧找个媳妇。”
战士丙:“瞧你那点出息……”
官兵大笑……
15/30军委会议室夜 内
座谈会现场。
耿飚:“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就是研究一下军队建设三年规划的路子。前一段,大家深入部队做了充分的调研,很辛苦。我考虑,军队制定建设规划,要严格遵循中央定的调整、改革、整顿、提高这八字方针来办。3年内的钱不多,以现有的钱能办哪些事,我看重点要解决武器装备的更新。”
耿飚喝了口茶,环顾全场。
耿飚:“战士打仗,身上被十几条带子捆得结结实实,什么水壶、夸吧、子弹袋、背包等等,能不能研制个背囊,两条带子就够了;木把手榴弹都用了四五十年了,应该改一改了吧?还有我们的军装肥大地很,小伙子穿上也不精神,还有这胶鞋,夏天能捂出臭味,冬天能冻出脚疮……”
现场小声议论,赞成耿飚的说法。
耿飚:“同志们呐,只要我们真正从战场的实际条件出发,从官兵的实际需要出发、从部队建设和战斗力生成的实际情况出发,我看这些问题都不成问题,制定出一个好的规划也不是问题。”
16/30耿飚住所 小院月夜 外
院中小桌上放着蛋糕。
赵兰香在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
耿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老婆子,怎么还没睡啊?”
赵兰香:“在等你这个老头子呗。”
耿飚看看表:“哦,12点了,让你操心了。”
赵兰香冷淡地:“让我操心的都是小事,你操心的那都是国家大事啊!”
耿飚:“军队的改革刚刚起步,国防、军工建设还要收拾烂摊子,要做的事情很多啊!”
赵兰香:“那也要注意身体,你都73岁了。”
耿飚一拍脑袋:“你都替我记着呢。”
赵兰香:“今天是你的生日,孩子们等得累了,都睡觉了。”
耿飚:“是吗,那我要做检讨喽,对不起大家一片好意。”
赵兰香感慨:“时间不饶人呢,一晃咱们都老了。”
耿飚:“所以要只争朝夕啊,为军队多做点事。”
赵兰香:“肖克同志打来电话了。”
耿飚:“哦,他说什么。”
赵兰香:“他们军科要请你去给全院做个报告,讲一讲你对军队现代化建设的理解和思考。”
耿飚:“这个题目很大啊,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耿飚要进屋,赵兰香拦着他。
赵兰香:“我说,你把这蛋糕先吃了。”
耿飚一看乐了:“好,遵命,还真有点饿了。”
耿吃着蛋糕。
赵兰香:“今晚的月亮多圆啊……”
耿飚猛然意识到:“已经好久没注意啦。”
赵兰香笑:“和你刚结婚的时候,我们经常在这样的月亮地散步。”
耿飚:“那是1941年,在甘肃庆阳。我就奇了怪了,怎么老是感觉庆阳的月亮最美?”
赵兰香会心一笑:“那是因为月亮上写满了甜蜜。”
耿飚:“就像这蛋糕一样甜。”
赵兰香:“那种甜蜜叫爱情。”
耿飚吧嗒吧嗒嘴:“甜蜜依旧……”
两人笑,相扶着进屋……
17/30人民大会堂东门外广场 日外
耿飚乘车抵达。
耿飚对秘书:“你们在这里等我。”
秘书:“这还很远呢,首长。”
耿飚摆手:“没事,和以前打仗一样,这就是熟悉阵地。”
耿飚站在广场,四处张望。
看到毛主席纪念堂,耿飚画外音:“主席啊,以后我就工作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看到人民英雄纪念碑;
看到国旗;
看到长安街、天安门城楼;
天上,成群的鸽子在飞翔,鸽哨把耿飚的思绪引向回忆中……
18/301946年1月 北京饭店日 内(回忆)
耿飚旁白:“1946年1月11日,晋察冀军区首长通知我,马上去北平,参加军事调处执行部的工作,任中共方面的副参谋长……”
李克农办公室。
耿飚:“报告!”
李克农:“进来。”
字幕:李克农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中共方面秘书长
耿飚进门:“秘书长,晋察冀军区耿飚前来报到。”
李克农:“好啊!耿飚同志,中央派你来,对我们的力量是一个加 强啊,欢迎!”
耿飚:“我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秘书长要多指导、多批评。”
李克农:“军调部由国、共、美三方组成,情况复杂,斗争激烈,责任重大,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哦。”
耿飚:“请秘书长放心,保重完成任务!”
19/301949年2月 北京街头日 内(回忆)
大军入城,锣鼓喧天。
彭真拉着耿飚的手:“耿飚同志,我以北平市委书记的身份欢迎你们入驻北平,你们为这座城市的和平解放立下了汗马功劳,北平人民感谢你啊!”
耿飚:“彭真书记,北平的解放得益于党中央、毛主席的正确领导,我所做的微不足道。”
叶剑英:“别这样谦虚嘛,现在全军同志谁不知道你们杨罗耿兵团啊!”
字幕:叶剑英 北平市市长
耿飚上前敬礼:“首长,你一表扬啊我还真有点紧张!”
三人相视大笑,一起进城……
耿飚旁白:“那天,叶帅和彭真同志一起宴请了兵团领导,我们都喝醉了,为北平的解放,为她美好的未来……”
20/301950年5月 天安门广场日 外(回忆)
耿飚携家眷赴京履新,在天安门广场稍事逗留。
耿飚对几个孩子:“孩子们,北面那个城楼就是天安门,去年10月1日,毛主席就是在那里升起了新中国第一面五星红旗……”
孩子们学大人一样欢呼:“毛主席万岁,新中国万岁!”
赵兰香笑了:“我和他们一样,都是第一次到北京,激动啊!”
说完,赵兰香面向五星红旗:“你好啊,五星红旗……”
回忆结束。
21/30人民大会堂东门外广场 日外
耿飚步履沉稳地走向人民大会堂。
广场广播里播送着歌曲:“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耿飚旁白:“那些关于北平或是北京的回忆,总是给人带来无尽的感动,它必将激励我走向新的阵地,完成新的使命……”
耿飚从人民大会堂东大门走进去。
字幕:1983年6月18日,耿飚同志当选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兼外事委员会主任委员。
22/30人民大会堂彭真委员长办公室 日 内
彭真同志正在办公桌前审读文件,耿飚进。
耿飚:“委员长,耿飚向你报到。”
彭真:“哎呀,别这么客气,快请坐。”
二人坐。
耿飚:“到人大来工作,尤其做人大外事工作,我没什么经验。”
彭真:“哎,你可别这么说,你做过多年驻外大使,当过副外长,还搞过军事外交,你是行家啊。这次把你从军委挖过来,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啊!”
耿飚:“谢谢委员长的器重,我刚才在来的路上还想起,当时大军入城时,你在城门口迎接我们的情景。”
彭真:“恍如昨日啊!你耿飚对这座城市是有过贡献的。”
说完,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彭真:“没有你们的努力,真不知道今天的北京是个什么样子。”
耿飚站起:“你是北京的第一任书记,这里的建设发展浸透了你的心血啊!”
彭真:“咱们也算是有缘人,你看,今天终于走到一起了。”
耿飚:“能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我感到十分荣幸!”
彭真:“你看看,刚才还说对外事工作不通,这一开口就是外交辞令,这就叫啊,三句话不离本行!”
两人爽朗地笑了。
彭真:“说说吧,自己有什么想法。”
耿飚:“今天来一是报到,二是跟你要人,三是谈谈工作打算。”
彭真:“要人,在人大,除了我和其他几位副委员长,你看中谁就点,我支持你。”
耿飚:“我想提名楚图南先生和程思远先生为外事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建议任命非人大代表老外交家黄镇、张香山、宋之光、郑为之和国际法专家邵天任、翻译家李越然为外事委员会顾问。”
彭真沉吟一会:“耿飚啊,你有眼光,你选的这些人都是重量级的名人大家啊,尤其在国际上都有很高的知名度,我基本同意。”
耿飚:“谢谢委员长,我一个人就是三头六臂也唱不了大戏啊!”
彭真:“我给你搭台子,组班子,你就亮亮嗓子吧!”
二人笑。
耿飚:“我觉得人大外事工作,当前首要的任务是积极推动中国尽早加入各国议会联盟,也就是国际议联。这是我们在国际上宣传中国人大、扩大国际影响、广交国际朋友的重要阵地。据我所知,50年代你任副委员长期间,曾为此事作出过巨大努力,但是由于台湾作梗、美国阻挠,这件事一直被拖延到70年代。”
彭真:“你对情况了解的很清楚,当时联合国在恢复中国合法席位上还处在模棱两可,加入议联的事也就不好解决了。直到1973年,议联有意希望中国加入,当时文革闹地鸡犬不宁,也就不了了之了……”
耿飚:“所以中国人大在国际舞台上,一直缺少自己的主阵地,没有大舞台,更没有麦克风。”
彭真:“所言极是啊,你在国外那么多年,看问题很有战略眼光啊,你就放手去干吧!”
耿飚:“我坚决落实委员长的决策部署,你指哪我们打哪!”
彭真:“小平同志说,他的第一专业是打仗。我看你的第一专业就是当尖刀,从19兵团到现在,你都是这个老脾气。”
二人大笑,握手告别。
22/30中顾委常委黄镇居所夜 内
黄镇在整理餐桌上的杯盘、碗筷;
夫人朱霖在厨房忙碌,炒菜的声音,很热闹。
黄镇:“老朱,炒菜别忘了多放辣椒。”
朱霖:“太辣了,你吃不了啊!”
黄镇:“那个耿猛子爱吃。”
朱霖:“好嘞,那你就别怪我啊。”
黄镇:“老友来访,咱就顺着他把。”
朱霖:“你说这耿飚刚到人大,怎么就来找你?”
黄镇:“现在清闲了,他憋地慌。”
朱霖自言自语:“哦,找你解闷的……”
正说着,耿飚夫妇到。
黄镇:“副委员长驾到,有失远迎。”
耿飚:“今天来的不是那个耿飚,是当年在北平军调部和你作同事的耿飚,是与你一起坐着火车去欧洲当大使的耿飚。”
耿黄二人抓紧彼此手臂,哈哈大笑。
赵兰香:“咱们都是新华饭店大使班上的同学啊,别客套。”
朱霖扎着围裙端着菜盘出来:“哎呀,老同学见面分外激动啊!”
赵兰香想说什么,却被呛地直咳嗽:“……你这菜……怎么这么辣……”
耿飚:“老黄,你不是不吃辣吗?”
黄镇:“那要看跟谁吃,和你在一起吃辣才有劲。那,都请坐吧,尝尝我们家老朱同志精心打造的家常菜。”
落座。
黄镇端杯:“无酒不成席啊,来吧,客气话我就不说了。”
耿飚:“话在酒中!”
四人碰杯,吃菜。
耿飚吃了一口菜:“看来,你们家我得常来,朱霖这湖南菜做的很地道啊。”
朱霖被呛地上气不接下气,用餐巾纸擦着眼泪:“是,是,你是得经常来……”
又一杯酒。
黄镇:“今天到寒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耿飚:“最大的事就是看看老朋友。经常在报刊上拜读你的画作,就是抽不出时间来府上。”
黄镇:“你现在到了人大,也该放松一下了。”
耿飚:“没有你的支持,我恐怕也放松不了啊,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朱霖对赵兰香:“咱姐妹喝一个,有日子没见了。”
二人碰杯,耿黄二人继续交谈。
黄镇:“你的意思是……”
耿飚庄重地:“想请你担任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的顾问,为我们人大外事工作提供战略上的谋划和指导。”
黄镇直摆手:“我现在的精力都在写字作画上了,毕竟都74了。”
耿飚:“这件事我已经请示彭真同志,他完全赞同,你就‘老夫聊发少年狂’,再帮我一程。”
黄镇看看夫人。
朱霖:“来,别光顾着说话,吃菜,吃菜,我可是忙了半天啊。”
说完吃了一口菜,又呛了半天。
耿飚:“来,我敬你夫妇一杯。从军调部到外交‘黄埔班’,再到出使欧洲,咱们两家有缘分。”
说完一干而尽。
赵兰香看看酒杯,也一干而尽。
黄镇喝完酒,抹抹嘴:“耿飚同志很念旧啊,好吧,我也答应你,给你当顾问,不过——”
静场。
耿飚接茬:“不过,没有工资啊。”
黄镇:“那不在我考虑之中。我是说,我这个顾问,是只顾不问。”
众人笑。
23/30黄镇居所门前 夜内
耿黄两家握手话别。
朱霖:“你们常来哦。”
耿飚:“就冲你做的辣子菜,我也会常来。”
赵兰香:“你吃舒服了,他们两口可要饿肚子喽。”
众笑。
24/30人民大会堂东门外台阶上日 外
人大外事委员会委员们三三两两感到集合,照全家福。
工作人员在组织列队,摄影师在试镜头。
彭真、耿飚、黄镇、张香山、楚图南、程思远一行有说有笑走过来。
耿飚陪彭真走到队伍前:“同志们,今天是我们新一届外事委员会大团圆的日子,开了会,制定了工作规划,明确了任务分工,下一步就是抓落实了。下面我们请彭真同志作个动员讲话,好不好?”
众人大声喊:“好!”
彭真:“大家精神这么振奋,我也被感染了。当前,改革开放是全国上下的主旋律,‘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喜人局面!这给我们外事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战和更高要求,你们各位肩负的使命也就尤其重大而光荣。这里,我希望同志们一定要以开阔的胸襟、开明的思想、开拓的精神努力做好人大外事工作,为扩大中国人大同各国议会的交流,为国家外交工作的发展,为国家对外开放政策的顺利实施,多做工作,多做贡献,多出成绩!”
耿飚:“大家要把委员长的指示牢记到头脑中,落实到行动上,交出合格答卷。部分同志过两天就要远征日内瓦,今天我们一起照个全家福,以此祝愿这次行动圆满成功!下面照相。”
耿飚请彭真入座。
照相。
24/30耿飚居所门 日内
赵兰香带着工作人员在为耿飚整理行装。
赵兰香边干活边同工作人员交流:“洗漱用品有了,袜子、内衣要多带,照相机要带上,中山装……哦,要熨烫一下,哎,小李,你把这身衣服熨熨……可别烫糊了。”
小李摸摸头:“……阿姨,上次真不好意思,吧首长的衣服烫坏了……”
边说边放平衣服,拿来熨斗。
赵兰香:“小李啊,你别老记着这个事。学什么都有个过程,我在庆阳第一次给老耿理发,那不也是理地坑坑洼洼地。”
小李在熨衣服:“那首长没怪你啊。”
赵兰香:“他倒说没事,一回生二回熟,放手让我学技术……现在人老了,这手腕子酸地不行。”
小李:“阿姨,这回你不和首长一起去啊,坐飞机出国多好啊。”
赵兰香笑:“阿姨这次不去了,坐了大辈子飞机了,都坐怕了。”
小李直羡慕:“你们可真幸福!”
赵兰香意识到什么了,忙安慰:“别急,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形势那么好,普通老百姓坐飞机出国那一天不会远了。”
小李:“真有那一天,我一定带着媳妇去天上转一圈……”
赵兰香:“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小李把衣服掂起:“阿姨,你看。”
赵兰香直夸赞:“你这进步太快了,我就说嘛,一回生二回熟。”
小李:“那我去厨房了。”
赵兰香:“好,多做几个菜,今天咱们一起给老头子送行!”
小李:“好嘞!”
25/30空中中国代表团专机 日内
耿飚坐在机舱,面前一个写字桌,一杯茶。
耿飚望着窗外的朵朵白云,陷入沉思……
25/30耿飚居所小院中 日内
早晨的阳光洒满小院。
赵兰香带工作人员送耿飚出发。
赵兰香为耿飚整理着装:“这是小李熨的衣服,不错吧”
耿飚:“好,有进步。”
小李:“首长,回来我给你多炒几个家乡菜。”
耿飚:“小李啊,你这做菜的本事也长进了。”
赵兰香:“这几天,你就委屈一下吧。”
耿飚:“没事,西餐毕竟比牛皮腰带好吃啊。大家都留步吧,我们出发了。”
赵兰香紧追几步:“老头子你多保重身体啊……”
耿飚回头招手:“知道了,都回屋吧。”
小李等工作人员:“首长一路顺风……”
耿飚走出家门。
回忆结束。
27/30空中中国代表团专机 日内
耿飚眼睛有点湿润。
耿飚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工作人员:“召集各组负责人过来碰个头……”
28/30北京什刹海 日外
早上的什刹海十分热闹,花市,遛鸟,票友亮嗓子,板胡铿锵。
赵兰香和黄镇夫人朱霖一起再湖畔散步。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4月2日,各国议会联盟主席赛义德在日内瓦宣布:国际议联执委会一致同意中国人大成为该组织的正式成员。中国人大代表团团长耿飚在此间表示:“中国缺席的国际议联是不完整的,中国加入这一组织,将为促进各国议会的交流,促进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发挥重要而积极的作用……”
赵兰香:“好啊,老耿在日内瓦很顺利。”
朱霖:“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那还用说……”
29/30日内瓦中国代表团所驻宾馆耿飚房间 日外
耿飚在吃药,明显消瘦,但很精神。
两名工作人员手持大把请柬进。
工作人员甲:“副委员长……你不舒服?”
耿飚:“没关系,就是宴会太多,累啊。”
工作人员乙:“你在议联理事会上的演讲,在议联成员国中引起了很大反响,今天又收到15份请柬,邀请你出席他们的宴会。”
耿飚接过请柬念:“瑞典的,芬兰的,朝鲜的,美国的,缅甸的……”
工作人员甲:“这可是好事啊,我们主动出击、积极作为、广交朋友的方针有了很好的效果。”
耿飚又高兴又犯愁:“好是好,可我一是分身无术,二是这胃要罢工喽,什么奶酪、蛋糕、水果沙拉这些,我见着就反胃……哎!”
工作人员甲犯愁地:“那可怎么办啊?人家那么热情,都想会晤你。”
耿飚:“那不是我耿飚的本事,因为现在的中国,发展前景很好,人口众多,市场很大,对他们有吸引力啊!请柬的事这么处理,我和代表团的几位领导分头行动,我带翻译李越然去参加美国的,日本的午宴就由梅益代我出席,总之,你们安排吧,只要耐心解释,人家会理解的。”
工作人员点头:“那我们就分头落实吧。”
工作人员走后。
耿飚哑然失笑:“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连吃饭也成了困难。哈哈哈……”
30/30北京机场 贵宾厅门口日 内
全国人大办公厅工作人员手捧鲜花;
赵兰香在焦急地等待。
耿飚一行谈笑风生进来了。
工作人员献花:“副委员长辛苦了!”
赵兰香走上前:“耿飚同志瘦了!”
耿飚与夫人拥抱:“没办法,还是家里的饭菜养人啊。”
众人前呼后拥,走出贵宾厅,登车。
31/30北京 公路上 日外
一路熟悉的风景,
一路面带笑容的人流,
耿飚拉着老伴的手:“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耿飚画外音:“……后来,我还出访了南斯拉夫、罗马尼亚、巴基斯坦、伊朗,等等。每一次从国外归来,我都会紧紧拉着老伴的手,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我知道,我就像一只好动的风筝,想家的时候,总有一根线把我拉回来……”
31/30黑龙江 大庆大庆油田 日外
耿飚在一行人等陪同下在参观铁人纪念馆。
耿飚边看边说:“王进喜同志是中国工人阶级的优秀代表,他所体现的铁人精神,是激励我们克服困难、负重前行的精神动力……”
32/30黑龙江大庆王进喜家 日外
小院很干净,桌子上摆上了花生,水果,茶水。
耿飚王紧拉住进喜妻子王兰英的手:“王兰英同志,你辛苦了!”
王兰英:“不辛苦,不辛苦。”
耿飚:“你爱人王进喜同志是为国家石油事业牺牲的,他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是中国工人的一座丰碑。”
顿了顿,他对周围的人说:“我们国家基础弱不可怕,穷也不可怕,关键是要有一股子精神,在这种精神面前,再大的困难也压不倒我们中国人!来,我们和英雄的妻子合个影吧……”
众人围着耿飚、王兰英,合影。
33/30北京耿飚住处夜 内
赵兰香和孙辈孩子们在一起。
赵兰香把耿飚获得的所有奖章摆满了一桌子。
孙辈孩子们一个个仔细打量,询问。
甲:“奶奶,这是什么勋章?”
赵兰香:“这个呀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勋章。”
乙:“姥姥,姥爷退居二线了,干什么呀?”
赵兰香:“和姥姥一起散步,养花,买菜,做饭,多好啊。”
丙:“你真的希望姥爷回到家里,天天守着你?”
赵兰香:“人都要老的,老了,脑子不好用了,精力不够了,就该回家,让年轻人接班继续干革命。”
甲:“那我们学校开家长会,爷爷可以去参加喽。”
赵兰香:“当然可以,我陪他去。”
众孙辈:“太好喽,爷爷从电视里回家喽。”
34/30北京街头夜 车内
耿飚坐车回家,穿越长安街,花灯璀璨。
秘书:“副委员长,明天几点去接你?”
耿飚看了眼车窗外:“不用了。”
秘书很惊诧:“哦……”
耿飚如释重负一般:“我已经退居二线了,到中顾委工作了。”
秘书:“您的身体这么好,还可以再多干几年啊。”
耿飚:“我都78了,年龄不饶人啊。80年我在军委工作的时候,曾当着众人的面说,像我们这些人,早就过了退休年龄了,我计划3年内退休。国家搞改革搞开放,要大量重用年轻人,他们有朝气、有抱负、有才华,是革命事业的希望啊……”
秘书怀着感激望着耿飚:“首长,能在你身边工作,是我们一生的财富啊。”
35/30北京耿飚住处夜 外
工作人员小李召集大家快点出来集合。
小李:“大家分两边站立,要鼓掌啊!”
赵兰英和孩子、孙辈们也在队列头上站定了。
耿飚推门而入,一惊:“你们这是?”
赵兰香:“孩子们听说你明天不用上班了,组织个仪式,欢迎你回家。”
耿飚很激动,颤巍巍地招手:“大家的好意我领了。”
工作人员:“首长好!”
儿女和孙辈:“爸爸好!”,“爷爷好!”
赵兰香幽默地说:“耿飚同志,请进屋吧。”
耿飚逐个握手。
耿飚在夫人陪同下走向卧室。
众人冲着他高大的背影鼓掌……
36/30北京夜空 外(空镜)
月亮很圆,很美。
月光下的京城:老城门、天安门、国旗杆、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
璀璨的车灯闪烁成一条河流……
深情优美的音乐在空中飘荡。
耿飚画外音:“那是个有月亮的晚上,也是我很久以来睡的最香一次,还做了个很好的梦,我梦见自己回到了水口山,回到了庆阳,还见到了自己一生的牵挂——从未谋面的弟弟……”
37/30北京站日 外
站台上,耿飚夫妇与孩子们话别。
赵兰香:“都回去吧,又不是出国。”
耿志远:“你们多保重身体。”
耿飚:“有你妈在,你们都放心吧。”
火车一声汽笛。
赵兰香:“都回吧,我们上车了。”
耿飚已迈进车厢,又会回过头来:“照顾好我的八哥,还有小金鱼……”
38/30北京耿飚住处门前日 外
一位身材瘦高,头发花白的西装老人在门前徘徊。
老人手上拿着地图,反复对照,上前敲门。
门开,警卫员:“你好,你找谁啊?”
老人:“请问这是耿飚家吗……”
警卫员不敢回答:“你是谁啊,从哪里来?”
老人喜出望外:“我是耿飚的弟弟,我从台湾来。”
警卫员拿不准,冲里边喊:“李班长,你来一下,快点。”
小李走出:“什么事?”
警卫员凑近耳语:“这位老人说他是耿飚的弟弟,还说是从台湾来的。”
小李小声地:“首长家在湖南,没听说他有个弟弟,还是台湾的,不行,咱们得小心,不能捅娄子。”
小李转身对老人:“这位老同志,(想了想不合适,便改口)哦,这位老先生,你在台湾做什么?”
老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在台北国民党中央党部工作。”
小李和警卫员倒吸一口凉气。
小李:“耿飚不住在这里,我们也不认识他,你看……”
老人叹了口气,擦了把眼泪:“耿飚哥哥啊,你到底在哪里呀。”
说完,转身欲走。
小李想了想,觉得不妥,追上去:“这样吧,你留个姓名和在北京的联系方式,我们帮你问问。”
老人很感激:“好的,好的,我写……”
40/30飞驰的列车上软卧车厢日 内
赵兰香:“你算算咱们多少年没回甘肃了……”
耿飚低头掰起手指头:“1941,1991,刚好50年啊。”
赵兰香掉泪:“半个世纪了。自从和你结婚,没回过一次娘家,我的父母,他们的坟我都找不到了……”
耿飚拍拍妻子的肩:“谁叫咱们选择了革命,毛主席他老人家不也是离家几十年才回到韶山,家里兄弟死的死、亡的亡……”
赵兰香擦干泪:“你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有信了吗?”
耿飚沉默,望着车窗外,独自吟诵:“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工作人员喊着报告进来,端着午餐:“首长,阿姨,你们吃午饭吧……”
41/30北京耿飚住处附近报摊前日 内
自称是耿飚弟弟的西装老人独自在街头漫步。
老人喃喃自语:“也许我不该说台湾……”
老人在报摊前驻足:“我想买份参考消息,有吗?”
卖报的中年男子:“好嘞,五毛钱一份。”
老人拿出10元人民币递上,接过报纸:“不用找了。”
卖报男子:“那怎么好啊,该多少收多少。”
老人:“真的不用了,我还有个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卖报男子心安理得将钱收起:“有事您老说话,可不是跟你吹啊,我在这卖报能有20年了,北京这大小事别想瞒我。”
老人指着耿飚家的院子:“那你告诉我,这里边住的谁啊?”
卖报男子压低嗓子:“这里边啊,住的是国家领导人,至少也是个副总理。”
老人:“你有什么根据?”
卖报男子声音压得更低:“看着没有,这里边进进出出的都是大红旗,哨兵跟中南海的一样,是解放军。”
老人想了想觉得靠谱:“有道理,那你说里边住的是谁啊?”
卖报男子很警惕:“你是哪里的?”
老人:“我从湖南来,和毛主席一个地方。”
卖报男子很放心,提高了嗓音:“你们湖南很厉害啊,净出大人物,我可告你啊,这里边住的是耿飚——开国将军,逢年过节啊,他还要看看街坊邻居,我都见过他。”
老人激动地点头:“知道,知道,谢谢你啊……”
卖报男子:“可要保密啊,这不能乱说的。”
42/30西安站站台日 外
耿飚夫妇在工作人员搀扶下,走出车厢。
甘肃省顾委主任李子奇迎上去:“老领导啊,甘肃人民可把你盼来了。”
字幕:李子奇 中共甘肃省顾问委员会主任
耿飚:“我这是陪媳妇回娘家,一别都50年了,我们啊都想家了。”
三人有说有笑通过贵宾通道。
耿飚见四周有警察站哨:“老李啊,怎么连警察都惊动了。”
李子奇:“中央领导的警卫工作,上边有规定,我只是照章办事啊。”
乘车后,警车开道。
43/30耿飚住处日 内
耿志远在接香港的姐姐耿莹打电话。
耿志远:“喂……哦,是姐姐啊!”
耿莹:“对,是我,爸爸妈妈在吗?”
耿志远:“他们回庆阳了。”
耿莹:“什么时候走的?”
耿志远:“有3天了。”
耿莹:“坏了,叔叔去北京找爸爸。”
耿志远:“台湾的叔叔啊?”
耿莹:“就是他,前几天从我这里去的北京。那,你们留心点……”
44/30甘肃六盘山山道日 外
耿飚乘坐的轿车内。
耿飚夫妇在后排,李子奇坐驾驶员一侧。
耿飚:“子奇啊,这里就是六盘山吧?”
李子奇:“你是当年的城防司令,这是你的地盘,你反倒问起我来了?”
耿飚看着妻子:“应该是,这条路我来回走过多少次,自己都记不得了。”
赵兰香:“这里就是陇东六盘山。”
耿飚:“停车,我要下来看看。”
李子奇:“好,这里的一草一木你都不陌生。”
停车,下车。
耿飚舒展一下腰,猛然看到后面还有好几辆警车一直跟着。
耿飚:“老李呀,把你的那些警车都免了吧。”
李子奇:“有点闹是吧,不过,按照你的规格也不算过分啊。”
耿飚:“什么规格啊,我现在就是一个老兵,一个寻找娘家的老兵!”
省委接待办张主任见状赶紧过来坐工作:“首长,这也是按照惯例安排的,不这样做,万一……”
耿飚质问:“万一什么?”
张主任:“出了问题,省里没法跟中央交代啊。”
耿飚:“那我就不坐你们的车,也不用你们负责,给我一辆自行车就够了。当初我在这里当城防司令,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塬上巡逻,美气地很呐。”
李子奇对张主任:“撤掉就撤掉,出问题我负责。”
张主任犹豫着:“好吧,我把警车带走。”
耿飚夫妇面对锦绣山川,感慨万分。
耿飚面向大山使劲地喊:“六——盘——山,我耿飚回来看你了。”
李子奇哈哈大笑:“老领导,你这一喊,整个甘肃的人都听到了。”
耿飚全然不顾,朗诵起毛主席的词《清平乐·六盘山》:
天高云淡,
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
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
何时缚住苍龙?
山谷的风将耿飚的声音吹散在莽莽六盘山,回音悠长……
45/30北京耿飚家院中日 外
耿志远和小李在下象棋,周围几个人在围观。
拱卒、跳马、将军之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
耿志远突然想起一件事:“兄弟们,我姐昨天打来电话,说我在台湾的叔叔要来,爸妈他们不在家,大家都留心点。”
小李惊呆了:“什么,你是说你有个叔叔在台湾?”
耿志远:“对啊,怎么了?”
小李一拍脑袋:“哎呀,我的娘哎,误了大事了。”
耿志远:“怎么了,你快说啊。”
小李:“四天前,倒是有个老人来敲门,穿着西装,说是在台北国民党中央党部工作。”
耿志远:“就是他啊,我叔叔,你们怎么……”
小李:“我跟首长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过啊,他又自称是台湾的,还在国民党党部工作,我一想没准是个骗子,再一个也太敏感了,就……”
耿志远:“你啊你啊,这回可闯祸了。”
小李:“别急啊,我还留了一手。”
说完把老人留下的纸条递给耿志远:“你看看,这有他在北京住的宾馆和电话。”
耿志远一把拉着小李的手:“快,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二人放下棋子,匆匆出门。
46/30庆阳县城县委大院日 外
县委大院张灯结彩,彩旗飞舞,欢迎的人群喜气洋洋。
耿飚乘车赶到。
县委王书记上前开车门,耿飚一行下车。
王书记:“首长是我们庆阳的骄傲,庆阳人民欢迎你啊!”
李子奇:“这是县委王书记。”
耿飚:“王书记你好,感谢你的盛情欢迎。”
赵兰香握着王书记的手:“我是庆阳人,被这个湖南伢子从这里带走的,见到家乡的亲人高兴啊!”
众开怀大笑。
耿飚夫妇冲群众挥手,握手。
一个老大爷大声喊:“耿司令,我是你的老房东啊!”
耿飚夫妇循声追去。
耿飚握着大爷的手,端详着:“哦,你是大山子,当年住在你家祖屋里,你对我们帮助很大啊……”
赵兰香:“大山子,这么多年了,很想你们呐。”
大山子:“每次在广播里听到耿飚这两个字,我都有说不出的高兴,你们为咱们庆阳人争光了。这是一蓝子鸡蛋,你们带回北京去,叫娃儿们吃。”
工作人员接过鸡蛋。
耿飚夫妇十分激动,握手再握手……
耿飚对王书记说:“这里的人们勤劳善良,当年对革命作出了很大牺牲,你们要照顾好他们,他们是咱们共产党的衣食父母、很亲的亲戚。”
李子奇、王书记郑重点头。
47/30北京某宾馆日 内
耿志远和小李站在台湾老人的房间门前。
小李鼓足了勇气,敲门。
门开,老人还是一身西装,见了小李一怔:“你……怎么来了?”
小李:“老人家请开门,我们进屋说话。”
进屋,落座。
耿志远和小李满面春风,老人忐忑不安。
小李压低嗓音:“老人家,你是不是一直在找耿飚……”
老人:“是啊,那天吃了你的闭门羹。”
小李:“那是出于谨慎。你看看他是谁?”
老人仔细打量耿志远,摇头:“不认识,我连耿飚哥哥都不认识。”
耿志远急不可耐:“我是耿飚的儿子,你的亲侄子啊……”
爷俩紧紧抱在一起。
老人:“人间的悲剧啊,找哥哥找到满头白发……”
耿志远:“我爸经常念叨你,说有个弟弟叫耿在有。”
老人:“我生下来没满月,就被你爷爷卖给我的养父——一位国民党将军。在台湾,我有个名字叫朱德湘,耿在有应该就是我,那是你爷爷给起的名。”
48/30水口山矿务局生产一线日 外
矿务局领导陪同耿飚一行来到采矿生产一线。
全体工人放下工具,鼓掌欢迎。
矿务局领导介绍:“同志们,这位首长曾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秘书长,他就是从你们脚下这块土地走出去的耿飚同志。”
工友们欢声雷动。
耿飚摆手:“当年我是敲砂工,就在这里干活,没日没夜地干也糊不了口,没办法,大家就成立工人俱乐部,搞罢工,造资本家的反,后来就参加了革命。无论在我世界哪一个角落,都忘不了这块土地,这里是我人生的第一课堂……”
矿务局领导:“耿飚同志是我们水口山矿的巨大骄傲,是水口山矿工的杰出代表,也是我们我们企业精神的象征。因此,我们局党委决定,授予耿飚同志功勋矿工的荣誉称号,大家同意吗?”
众人挥臂高呼:“同意!同意!”
耿飚悄悄转过身,擦去眼角的泪。
赵兰香紧跟其后:“老耿,要不要回趟严家冲,给老人烧烧纸。”
耿飚摇摇头,哽咽着:“等到小弟回来再说吧,他也是父母一辈子的挂牵啊,两个儿子团聚了,老人在地下也高兴啊!”
49/30北京耿飚住处日 外
耿志远和工作人员一起把耿飚夫妇迎接到小院中。
每个人都像在过年,院子里杀鸡宰鱼,一片热闹。
耿志远:“爸,妈,你们走这么久,同志们都念叨你们了。”
小李:“就是,就是,每天这心里都空的很。”
耿飚和赵兰香情不自禁地笑。
赵兰香:“我们也想你们啊!”
说着往客厅走。
49/30北京耿飚住处日 内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茅台酒。
耿飚像是饿了,抄起筷子就要吃一口。
耿志远拦住耿飚:“哎,老爸,人还没到齐呢。”
耿飚四周打量:“哦,喊小李子,这小子做菜就是香。”
小李子到了。
耿飚:“大家都快坐吧。”
众人座,耿飚:“可以喝酒了吧?”
耿志远:“慢,还有一位神秘的客人马上就到。小李,到门口迎候。”
小李:“好嘞。”
耿飚夫妇纳闷。
耿飚对耿志远:“什么神秘客人,快说嘛。”
耿志远看了看门外:“他来了。”
朱德湘老人一身西装,满面春风。
众人起立。
耿飚:“这位是……”
耿志远大声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朱德湘……”
耿飚夫妇摇头:“好像不认识。”
耿志远:“来自台北,你的亲弟弟,老爸。”
耿飚一怔,浑身触电一般。
耿志远对朱德湘:“叔叔,这位就是我爸爸——耿飚。”
全场静默。
突然,耿飚绊倒板凳,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朱德湘。
耿飚:“弟弟,在有,我等你等了一辈子。”
朱德湘:“哥哥,我盼着这一天,头发都白了。”
二人潸然泪下。
耿飚为朱德湘擦去眼泪:“这是你大嫂。”
朱德湘握住嫂子的手:“嫂子,这不是做梦吧……”
赵兰香:“在有,这是真的,你们兄弟之情感动了老天啊,让你们老了老了还能喝个团圆酒。”
耿飚稳了稳情绪,坐下了,众人跟着落座。
小李斟酒。
耿飚的手颤巍巍:“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弟弟回家了,先喝一口,庆祝一下。”
众人举杯一干而尽。
朱德湘:“好酒啊!”
耿飚:“这是我们的国宴用酒,你来了才喝这个。”
朱德湘吃菜被呛得咳嗽。
耿飚一个劲夹菜:“在有,多吃,这是家乡的味道。”
耿飚忽然想起个问题:“你在那边叫什么?”
朱德湘:“养父给起的名:朱德湘。”
耿飚:“老父亲说,你被抱走之前有个名字叫耿在有,家里人都喊你幺娃子。”
朱德湘:“你就喊我幺娃子。”
耿飚:“来,我们哥俩喝一个。”
兄弟二人碰杯。
耿飚:“简直像一场戏剧,亲兄弟不相识,一个在大陆,一个在台湾;一个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一个是国民党的党务工作者,不可思议啊。”
朱德湘:“但这一切终究挡不住血浓于水,叶子迟早要落到根上,娃儿终究要找到妈妈。”
耿飚:“我刚从水口山回来,但我没回严家冲。我在等你啊,我们一起去给老人家烧纸……”
朱德湘:“好,我一定去。”
耿飚:“我相信有一天,台湾也会回到母亲的怀抱,那一湾海峡终将阻挡不了天地人心!”
朱德湘:“好,为这一天的到来,干杯!”
50/30北京耿家小院 夜外(空镜)
夜空,礼花绽放。
月亮皎洁,丹桂飘香。
耿飚和弟弟在院中吃着月饼、赏月。
耿飚:“中秋节快到了,你看月亮都圆了。”
朱德湘:“苏东坡曾在中秋之夜想起他的弟弟,写下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美丽的词句,可我们比他幸福,能坐在一起赏月……”
耿飚:“此生无憾了……”
51/30北京 301医院高干病房 日内
字幕:1999年1月13日,耿飚因肺部感染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
耿飚面容黄瘦,躺在病床,打着点滴。
赵兰香坐在他身体一侧,安详地看着耿飚。
耿飚恍惚中睁开眼:“赵兰香,老赵……”
赵兰香:“老头子,我在这。”
耿飚:“奥,做了个梦。”
耿飚:“梦着妈妈了,她说她想我了,追着我要把我拉走……”
赵兰香暗自掉泪:“老头子,就是一个梦,别多想。”
耿飚:“我害怕啊,今年是新中国成立50周年……”
耿飚:“我还想……再看一次阅兵大典啊……”
赵兰香:“你一定能看到,没事的,老头子。”
51/30北京 301医院高干病房 日内
护士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把鲜花摆在床头柜上。
护士俯下身子:“首长,今天是国庆节。”
耿飚点点头,指了指电视机。
护士明白了什么,赶紧调整电视机,打开电视。
阅兵画面:
【陆海空和武警方队依次走过天安门前】
指挥员口令:“敬——礼!”
耿飚激动地想把右手举起,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耿飚面无表情,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泪。
字幕:5个月后,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外交家耿飚同志因病逝世。
52/30一组空镜
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声中,依次出现:
严家冲、水口山、泥泞的草地、宝塔山、长城、天安门……
53/30闪回
耿飚母亲在村头张望;
耿飚弟弟在台湾海峡放出千纸鹤;
耿飚夫人在擦拭照片;
全副武装的官兵在军史馆前宣誓……
喷射的火炮;
远航的军舰;
腾飞的战机……
画外音:“首长同志,部队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三军仪仗队正步走来;
指挥员口令:敬——礼!
定格,叠影:
耿飚当年飒爽英姿检阅部队时敬礼的照片。
字幕:耿飚:1909——2000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