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让我们的水兵好好睡觉……”20世纪80年代初,著名女歌唱家苏小明以质朴含蓄、如酒般醇厚的演唱风格,使这首歌传唱大江南北。据说,当年有许多人就是听了《军港之夜》后选择当海军的。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首传世经典之歌,生命的魅力依然永恒。
蚂蚁岛上诞生《军港之夜》
坐在马金星先生家里宽敞明亮的客厅内,忙里忙外的他,推掉了当晚所有的社会活动和邀请,只为接待我们。“感谢你们还记得我这个懶∪宋飹,别说拜访我了,就算是新老朋友唠唠嗑吧。”一见面,平易、质朴的几句话,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既然是朋友,那我们可是忘年交了。”小他近30岁的记者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哈哈,没问题。”谈笑中,瘦高而健康的马先生习惯地点燃一支香烟,在由《军港之夜》扯起的思绪中,也把我们一起带进了他当年创作的记忆里。
1976年,时任海军政治部创作室创作员的马金星先生到舟山群岛的蚂蚁岛上体验生活。蚂蚁岛,顾名思义,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它小得像只蚂蚁,而且只有2.6平方公里,现在是一个孤岛小镇。
当时,他住在懮蠖訏的招待所--其实就是一间独立于峭壁上的小屋。那夜正是中秋,他独自一人看着窗外一轮明月辗转反侧,突然听到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大海涨潮了。这声音犹如千军万马的奔腾,通过峭壁的岩石传到他的耳边,仿佛他自己就睡在波涛之中。于是,他爬起来写了一首打油:“客浮至渔村,不眠更已深。枕上浸大潮,小窗悬银盆……”
写诗就是写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感受。当找到了“枕上浸大潮”的感觉后,随军舰出海采风时,他都可以体验到这种身临其境的感受。所以,在创作《军港之夜》时,他很自然地就把这种感觉运用进去了。
1980年,海政歌舞团正在为苏小明准备参加部队系统举办的“中青年歌手比赛”没有合适的歌曲而着急,要求马金星尽快拿出一首歌词,交给作曲家谱曲。当时,《军港之夜》的歌词在蚂蚁岛只写了前几句,他正发愁下面的几句呢。接到创作任务后,他立即回到住处,边做饭边想词,饭吃完了,词也写完了,立即骑车把词交给了著名作曲家刘诗召。时隔不久,他在《北京晚报》上得知这首歌曲在北京唱响了……
蚂蚁岛,这个在地图上都难以发现的弹丸之地,也因一首歌的诞生在而名闻天下。2002年,当地政府特意邀请马金星先生重返故地。为了回报蚂蚁岛和蚂蚁岛的乡亲们,他以诗言情,写了一首《遥念蚂蚁岛》--
2002年末,吴布伟先生代表蚂蚁岛乡政府及乡亲专程来京探望,令我惶恐。谈及我去蚂蚁岛写作《军港之夜》歌词,屈指已近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夜成打油一首,以谢蚂蚁岛的恩惠和乡亲们的深情。
梦中屡回蚂蚁岛,枕边总在涌波涛。
当年斯地觅小诗,赐我灵感写歌谣。
潮涨潮落廿八载,心去心来千百遭。
曾寄白云多少话,乡亲是否都听着?
《军港之夜》差点成了“黄色歌曲”
光阴荏苒,往事如烟。谈起往事,马金星先生感慨万千。1979年,他创作了《泉水叮咚响》的歌词。这首歌词一经吕远先生的谱曲,在社会上(尤其在部队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在那“四人帮”刚刚被粉碎,政治气候乍暖还寒的年代里,有那样一首“软绵绵”的歌曲流传,一时非议之声不绝于耳。而在1980年夏季创作的《军港之夜》,也是由刘诗召先生谱曲的,其曲调的“软度”比《泉水叮咚响》更有过之,它在社会上引起的争论就理所当然地比《泉水叮咚响》更激烈。
马金星认为,《军港之夜》其实是一首极普通的歌唱水兵战斗生活的抒情歌曲。在当时引起那么激烈的争论,完全是因为当时大陆这类歌曲太少了。比如当时有人听到这首歌之后就说这是一首不折不扣的懟粕枨鷴!不少没有听过“黄色歌曲”的人可能只出于好奇心,就一定要找来听一听,结果一听就学会了,无疑就给这首歌曲制造了大面积流传的机会。
“如果一定让我说这首歌有哪些好的地方,从当初写作一直到现在,我一直都认为这首曲子谱得好听、顺口、入耳、易记,给这首歌词增添了太多的光彩,使得它能够流传至今。非说这首歌词写得好,倒不如说我运气好。”在马金星先生的心里,始终把自己位置放在最后。
在这首歌唱得最响的时候,他的老师单文先生(歌剧《红珊瑚》的剧作者之一)曾让马金星把歌词抄给他看。这位老剧作家只说了一句:“懩昵岬乃氛碜挪ㄌ螔这句不错,亏你想得出来。”直到单文先生逝世,他追随了单文先生30个春秋,而在他的印象中,这是单先生惟一一次当面表扬马金星的作品。
激情的生活,燃烧的岁月。那些年,马金星走遍了万里海疆,上高山、下海岛,和战士们在一起度过了至今让他难已怀念的日子。
和战士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理解战士的情感自然也就更深了一层。此间,他还创作了《不要远送了,洁白的海鸥》《绿色的甲板》《再见,我心中的海燕》《新水兵,小胖墩儿》等大量歌词。这些歌词都鲜明地寄托了他对水兵的兄弟之情与战友之爱。
王晓岭愿拿毕生词作“换”《军港之夜》
马金星先生是以写水兵出名的歌词作家。提起马金星的名字,人们首先就会想起他作词的《军港之夜》。
如果说这首歌曲是中国当代最有影响的水兵之歌,也并不为过。难怪,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副会长王晓岭先生,在为马金星《我心的月亮》诗歌词集的序言中写到:“这是金星的荣誉,也是海军的骄傲,足令我们这些写歌的人徒生羡慕之心……我何尝不想以我的毕生词作换金星的一曲《军港之夜》呢?”
然而,更让王晓岭钦佩不已的是马金星一门心思写海军、写时代发展的锲而不舍的精神。当年,《军港之夜》之前有《泉水叮咚响》,之后有《妈妈,我们远航归来了》《椰树,绿色的伞》《赶海的小姑娘》……一首接一首地打响,他的歌词作品亦如绵绵万里海疆的一卷蓝色长图。
当初,他几乎跑遍了海军所有舰队、基地。他说,不是常年颠簸在海上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那被水四周包围着却偏偏缺水的滋味。水兵们归航一登岸,纷纷拎起脸盆朝水房跑,把一盆盆自来水从头泼到脚,泼呀泼呀泼得再也端不动脸盆瘫倒在地上。金星的体会,似乎正如歌声唱道:“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般真实的写照。“待到朝霞映红海面,看我们的战舰又要起锚……”
歌声,让我们永远记住了一位词作家的名字;歌声,使他永远年轻!
“我心的月亮,不变的是岁月。”
他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