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和西川谈论诗歌,我们在谈论什么?
资料:西川,诗人。1981年,西川从北京外语附校考入北大西语系,之后结识了校友骆一禾和海子。在八十年代的北大校园,诗歌繁荣,西川、海子、骆一禾,并称为北大三诗人。1989年,海子卧轨自杀,51天后骆一禾因脑出血死亡。之后的三年中,西川的诗友戈麦、张凤华相继自杀。现在,西川是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老师。
【1989年春海子去世以后,西川(左一)与骆一禾(左二)、老木、欧阳江河、翟永明等合影于中国美术馆前】
在麦地的黄昏我的眼睛久闭
被烟草吸干的味觉持久
如果我能因此而不朽
我甘愿做一个诗人,痛苦一辈子,
或者快乐一辈子
在麦地温和的黄昏一直向前,
走近那道灰色的高墙和但丁握手
此外不和任何人相遇”。
——1986.8《云瀑》节选
西川
当我们和西川谈论诗歌,我们在谈论什么?
相较诗歌,普通人更关心诗人的死亡。而面对西川,普通人更关心海子的死亡。这也造成西川的困扰,有人甚至来询问顾城的死,但他和顾城并无关联。
1.海子
西川:我见过比“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更好的海子。很多人纪念海子,说海子是天才。我说“天才”对你来说就是个词儿,“伟大”就是个词儿。你知道他倒霉的时候什么样?他沮丧的时候什么样?别人挤兑他的时候什么样?但是我知道。海子跟顾城,是两个已经被符号化的诗人,他们成为两个事件。他们的作品很好,但那是另外一回事。大多数诗人不是这样生活的,你跟我说一个自杀的诗人,我能给你说出十个不自杀的诗人。
大部分西川的采访,关于海子,关于骆一禾,关于戈麦,但都不关于西川。直到接受我们采访前两天,他说有家杂志第一次问到他,这些亲密诗友的死亡对他的影响。
2.死亡
西川:这些死亡扑面而来,我本能的躲闪,突然接了地气。我整理海子遗稿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海子往东走,我绝对不往东走。写作是危险的,它是个黑洞,离的近了很容易被吸进去。你要没足够的力量,你就玩儿别的去。
3.孤独
西川:一个人能从写作中获得的报酬是什么?马尔克斯说,一个被写作训练出的头脑,能够一眼就认出另一个被写作训练出来的头脑。这像个秘密似的。可能你会忽然发现,你在北京,但是在墨西哥城的某一个咖啡屋里,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从来未曾见过的,你的知音。
现在说起诗人,遥远、疯狂。诗歌的时代远去,但写诗的人还在。这像是发现《百年孤独》的作者和我们生活在一个时代,奇妙的时代关联感。
【摄影:肖全】
4.诗人的疯
记者:不疯还叫诗人吗?
西川:疯是分什么疯。但是我觉得我自己几十年都在干一个没人干的事儿,难道这不是个疯子干的事儿么?我就安安静静的干一个疯子干的事儿。
5.什么是诗歌?
西川:德国作家海因里希·伯尔有个说法,他说你如果盖一个桥,你会做很多计算,所有的计算都是科学的。但是最后无论你计算的多精确,总会有那么0.5毫米的误差。这个误差是什么?他说这个误差就是诗歌,就是上帝,就是虚无。总有0.5毫米你算不到的地方,那就是上帝存在的地方。而有误差才是完整的科学。
6.现在这个年代,是否还有诗意?
西川:诗意对我来讲就是不断的发现,不断的从一个新的意义上命名。所以对我来讲,哪个时代都有诗意,只不过这个诗意不是一般人理解的月亮、秋天、下雨、开花。
7.诗人靠什么来生活?
西川:你想在这个时代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只能过这个时代提供给你的生活,你挣再多的钱,也过不了两百年以后的人过的生活。
凤凰卫视中文台《名人面对面》西川专访:
8月24日(周日)20:30首播
8月25日(周一)13:25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