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开眼,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民主监督
由于台湾学生对于台湾政府批准两岸服务贸易协定的程序不满,认为没有按法定的程序审议,违背了宪法规定的民主原则,开始了抗议活动,并迅速席卷了台湾岛。2014年3月23日晚,抗议学生进入了行政院大楼静坐示威,提出“退回服贸,捍卫民主”的诉求。到了凌晨2时左右,警方接获命令开始针对占领行政院周遭的示威群众执行清场任务,到了清晨5时周边地区已经清场完毕。
这是台湾在1987年解除戒严令以后,政府罕见以血腥镇压群众运动收场的事件。
3月26立法院召开内政委员会第5次全体委员会议,传唤行政院秘书长李四川、行政院副秘书长陈庆财、行政院副秘书长萧家淇、内政部长陈威仁、内政部警政署署长王卓钧、内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局长林德华、台北市政府警察局局长黄升勇、台北市政府警察局中正第一分局分局长方仰宁等人就3月24日暴力驱离行政院静坐学生事件进行质询。
以下文字记录了3月26日立法院质询过程中,由立法委员,台湾民进党人管碧玲对相关当事人质询的全过程。详细内容可观看以下链结: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3ef9630102uz8n.html
质询人:立法委员管碧玲
管碧玲:等一下我如果要请列席的官员,请主席(注:会议主席)责成他们站在可以看到影片的地方,我要播放一片。
管碧玲(向观众高声地叫):我们请行政院秘书,还有内政部陈部长(指陈威仁),警政署王署长(王卓钧),还有萧副秘书长(萧家淇)。
某女士:来,请他们站在这个位置看。
主席画外音:你们站在这个位置。
管碧玲指着四位官员道:未来一个三分钟影片,你们要好好看呵。来,站好站好。
管碧玲突然发现:唉,副秘]呢?萧副秘呢?
有人答:请假了,他有一个演习要参加。
管碧玲:我们来看一下呵,当天行政院内手无寸铁的学生呵,遭到警察武力镇的前半段。
来,我们看一下。
录影画面:
出现影片标题《这些公物是警察自己破坏的》
行政院大楼内,门口及过道内人流涌动,有警察和记者在忙着走来走去,传来震耳的口号:退回服贸!捍卫民主!管碧玲解说:学生静坐的时候,院内有媒体的。学生人数不多,用柔性驱离是非常简单的。
画面:学生分坐三排,整齐,双手背腰部,齐声高喊口号。
在另一房间,警察将大堆桌椅堆在一起,砸坏。
管碧玲:我们看到,门内办公室内,破坏公物的是警察。
画面:有记者高举摄像机过头拍办公室内警察的举动。
管碧玲继续解说:破坏公物的是警察,破坏公物的是警察,很可能吃太阳饼的是警察。我们从来不晓得警察做了什么事。所有办公室的门都被警察堵住。
然后,我们看到,楼道也被警察堵住,学生坐在非常狭小的荣誉室里。
画面:学生分坐三、四排,后面是排列整齐的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
管碧玲:然后,警察开始驱离在场的媒体记者,影片显示你们还推挤媒体工作者。还有媒体记者被打,但是这个影片没有能够显示。
画面:警察驱赶记者,画面剧烈摇晃,一片混乱。
画面标题《2014-03-23台湾行政院内情况媒体报道外的真相》
有画外音:那个保一的,请把媒体请出去。(同时画面上出现该段文字)
接着,画面出现下命令的警察特写
管碧玲解说:叫保一把媒体请出去的,他是谁?谁下令的,把媒体请出去?这是你们的SOP吗?是你们的SOP吗?
画面出现字幕:“把媒体请出去”,是警方的SOP吗?
画面出现字幕:影片四《行政院真相的开端驱离记者包围学生》
管碧玲解说:本来布置的这样的警察,他们没有配备非常重的武装,重装备,当然他们手中还有短棍,另外有齐眉棍没有错。
影片中学生高喊:媒体留下,采访自由。
管碧玲解说:当你们把媒体驱离的时候,学生非常无助地呐喊,希望媒体留下。他们喊着:媒体留下媒体留下,采访自由采访自由。他们只是无助地喊着,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任何学生冲出来,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学生丢掷物品,我们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个学生有任何伤害行动的可能。他们只是在那里呼喊着希望能够留住媒体,希望能够重视采访自由。
画面:媒体工作人员已完全被驱离,警察返回厅内,学生转而重新呼喊:捍卫民主,退回服贸。
管碧玲解说:接下来,我们看看什么样的布备进来。你们一层一层地交换警察的部署,这是第二次的部署。
画面:原穿黄色上衣的警察退出,换成了全蓝色的,手持盾牌的警察。
管碧玲解说:这个装备不可谓不精,不可谓不重,盾牌军呵。盾牌进来,然后一个一个来架离。本来到这里的时候,你还有可能柔性驱离。(突然声调升高)可是你看看,最后这一刻准备用打的!
画面:出现手持长警棍的一排防暴警察。
管碧玲:你们就准备用打的了!
画面结束。
管碧玲:学生没有办法再录影,因为你们开始残暴地驱离他们。
来,再来麦克风,学生说,我只能强忍着不安,想办法安慰,因为很多女同学都掉眼泪了。我们知道,我们将会被残暴地对待。下一秒钟,我们不准备反抗,有需要动用到这么多防暴警察吗?如果这是正当执法,为什么要把记者驱离呢?下一秒,我们要面对是丧失人权的残酷对待。然后,他们被拳打脚踢,他不断地问,我们不都是台湾人吗?他们的同伴被施暴,然后他被半拖半爬地丢了出去。当他意识清醒的时候,他恢复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急救站。
我们看到前面,他告诉我们说,有女学生的头发被扯,然后被打到脑震荡。
管碧玲问王卓钧:来,署长,那样的空间,那样的少数人,你们相对那样倍数的警力,要柔性驱离,你的部队,你的部署有没有能力?告诉全国人民,刚刚那样的景象,用柔性驱离,就像拍拍肩膀,或者徒手架离,三个人架一个人,或者四个人架一个,你的部队有没有这种能力?
王署长:不过……,喊话,或者劝他们离开,我个人认为,他们是不会听的。
管碧玲:没有呀,你可以用架离,我告诉你的是架离。你在莫糊焦点。(声调突然升高)来,你们有没有能力用柔性架离他们?就刚刚那种布置,有没有柔性架离,你的,你的警察有没有能力用柔性架离?有没有?
王署长:柔性架离?柔性架离有柔性架离的,可以……
管碧玲:所以你认为刚刚那个不可以用柔性架离?你不敢回答。
王署长:不是不敢回答。
管碧玲:那,可以做嘛,对不对?
王署长:对。
管碧玲:为什么不做?为什么第一时间就决定布置那样的一个带着伸缩钢棒,一个钢式警棍、铁棍,伸缩铁棍的霹雳小组的部队,决定用这种方式来对待?谁决定下这种指令?现场指挥官还是更上级的长官?下这种指令的,就是现场我明明可以柔性,本来你已经说了,明明可以柔怀,可是不采取柔性,而采取暴力驱离的,这是谁下的指令?
王署长:……,这应该是分区指挥官视现场的状况的作为……
管碧玲:所以指挥官是谁?
王署长:……
管碧玲:指挥官是谁?
王署长:是……
管碧玲:指挥官是谁?
王署长:这要查一下。
管碧玲(厉声):到现在还不知道?!
王署长:对……
管碧玲:所以了,你们是一派的无知啊。到现在,不是说谎,就是到现在还不愿意负起责任来,还不了解真相?今天,在你们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凭什么来这里备训?刚刚非常的清楚,你们根本就是违法值勤。你动用的霹雳小组的部队,根据《特殊任务警力编装训用规定》,是用来适用什么?第一条任务的规定:以精选人员配附特种装备,编成特殊任务警力,适于组合训练打击,是用来打击有组织有武器之暴力犯罪。你竟然用这种规格来对付轻而易举可以柔性架离的学生。
王署长:……
管碧玲:好。你们真的敢这样定调吗?署长,你刚刚的定调是,勤务有缺失,但是是少数同仁没有注意的结果。你是这样定调这一次的血惺,是不是?
王署长:对。
管碧玲:你这样定调呵。来,部长,你也是这样定调吗?
署长退下,内政部长陈威仁抢到话筒前:是的。
管碧玲:好。来,秘书长,你们行政院江院长(注:江宜桦)也是这样定调吗?
内政部长退下,行政院秘书长李四川抢到话筒前:我想这个质询当然是由警政署来做……
管碧玲(打断秘书长):你是不是这样定调?
李四川:是。
管碧玲:是嘛。来,署长,你们下指令驱离的时候分成哪几类?你们的指令哪几类?不计,不计手段、严格强制驱离、还是一定以柔性驱离为准。好,长官下指令的时候谁决定这个定调?谁定调?
王署长:呵,我就是告诉黄局长(注:黄升勇)视状况要排除或全力排除。
管碧玲:全力排除呵。有没有说柔性?有没有这两个字?
王署长:没有。
管碧玲:没有嘛!你们要负全责哟,你们要负全责。结果现在推卸责任……
王署长:没有,但是我们……
管碧玲(打断):因为长官下的指令并没有要他们柔性驱离,然后调动的部队所有的配备全部都重装备在身,就是要他们去用。你们要他们用这种重装备出场,然后没有告诉他们柔性的时候,结果发生事情了,把责任推给少数的不守纪律的员警。开什么玩笑哇?当什么署长啊!当什么部长啊!累死三军,他们变成夹心饼干。(数着手指)强力驱离、重装备出勤、没有柔性的指令、然后驱离成功、还要(他们)个人负责任,这就是你们啦(指向几位官员) ,这就是你们了,今天站在这里的这三个人。你们的水平就是这样而已。
管碧玲:要不要道歉?为这整件事情。署长,为这整件事情要不要道歉?你会不会道歉?
王署长:……
管碧玲:你认为有没有道歉的部分?有哪一部分需要道歉,还是全部没有任何一个部分需要道歉?你是整体要道歉,还是部分要道歉,还是没有任何部分需要道歉?来,三个答案,你是哪一个?
王署长:……,部分。
管碧玲:部分需要道歉?是吗?哪一个部分?
王署长:……我想第一个部分,是这件事情处理的结果,啊,造成对全国民众的一个影响……我们要表示歉意。
管碧玲:你愿意对这一部分表示歉意。那值勤的过程呢?你道不道歉?
王署长:……这部分,还在我们调查跟了解中。
管碧玲:好,这个我是无法接受的。来,部长,你认为是全部道歉,还是部分道歉,还是完全不需要道歉?
陈威仁:我跟王署长的看法一样……
管碧玲:好,怎样?说。
陈威仁:就是对于,啊,一位,对于这样的一个事件造成全国民众不安的部分,我们感到抱歉。
管碧玲:值勤的过程呢?
陈威仁:那值勤的过程要等我们查明真相以后我们再做……
管碧玲:好。我们希望你们不要累死三军,弃车保帅。来,秘书长,你呢?你认为需不需要道歉?
行政院秘书长李四川:我想我到行政院,当然如果这一个内政部的这一个责任行政院也有……也是一样的……
管碧玲(打断):其实你是幕僚长,你是根本不要负责任的了。你是可以不必来的了,今天本要副院长来的了。好,是陈暨的问题。好,你们谁愿意承诺?好,部长来。你愿意承诺,署长要一起承诺。你们道歉了,我要你们承诺两件事。交出当天所有的收证录影带,第一个先承诺确保不要灭证,这个做得做不到?做得做不到?来,绝对不会灭证。
(陈威仁与王卓钧对视,不解这个“灭证”的意思)
王卓钧走到话筒前:对不起,您刚长讲确保什么?
管碧玲:绝对不会灭证,所有收证的录影带,包括所有监视器的录影带,以及你们的收证录影带,绝对不会灭证。来,承诺。
王署长:我们当然不会灭证。
管碧玲:不会灭证。保全证据。司法单位来保全证据了没有?等一下检察司长来,啊。
王署长:这个案子实际上……
管碧玲:还没有哈。
王署长:台北地检所(某某,听不清)来指挥侦办……
管碧玲:还没有哈。是。有没有来要求保全证据喽?
王署长:我们会交给他了……
管碧玲:你们会交呵。好,你们会交。
王署长:对。
管碧玲:来。这是第二个我们要你们承诺,现在在立法院的部分,院内属院长的警察权,他承诺不会动用,院长你们承诺不会用暴力驱离,做得到做不到?绝对不会用暴力驱离,做得做不到?绝对不会发生行政院发生的事情,做得做不到?承诺。
王署长:……
管碧玲:承诺呀。立法院你们将来要怎么做?
王署长:(三个字,听不清),如果它只是像目前这样静坐的话,我可以承诺。
管碧玲:目前这个样子可以承诺。然后呢?
王署长:但是,如果变质,出现其它状况……
管碧玲:比如说……
王署长:其它有一些暴力性,或者攻击性状况……
管碧玲:好。行政院是完全没有的,没有暴力性、没有攻击性,你们只是为了面子,因为那个地点你们承受不起。其实一样的,他们违法,所谓的引号的违法样态跟立法院是一样的。只是那个地点,你们为了尊严、为了面子,你们承受不起,你们就滥用了执法的权力。在现状之下你承诺不会喔。好,这个算数喔。来,部长,要不要备述一下?
陈威仁向前:我想这个有关现场的这个,啊这个有关驱离的行动也好,或者交通秩序也好,还是由警政司来负责。
管碧玲:你是长官勒,你是长官勒,你的意思是你不负这个责任喽。
陈威仁:刚长你特别讲的暴力驱离,没有暴力这个事。
女士鄂然:还说没有暴力这个事?你刚刚道歉都是假的?
陈威仁:啊,不是,那个就说,我们会要求,啊这个,啊这个警政署在值勤的时候依照相关的规定来执行。
管碧玲:你们说起来有功了。但是你们的过大于功。来,我简单,对不起呵,来,主席我们一分钟。逢勃商业周刊它说:抗议愈演愈烈,腹背受敌的群众,呵,逢勃商业周刊它很简单,台湾四面楚歌的总统与乌克兰被轰下台的领导人窘似,丢脸丢到这种地步,被比拟成乌克兰的下台总统。时代周刊说,周一的血惶场面令人联想到更黑暗的228事件。这是时代周刊3月24日。3月25日费加罗报报道:手无寸的民从面对警棍袭击,这是台湾自25年前独裁政治结束以来,最严重的民主危机。3月25日的英国卫报评论,台湾的抗议者在为民主而战,你们对江宜桦(注:行政院长)有功,因为你们让他第二天顺利上班,你们对马英久有过,因为马英久在全世界丢尽了脸!你们看着办!
(镜头转向听证会主席,他呆坐在台上,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