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传奇剧本也可以称为是昆曲的脚本比较晦涩难懂,在四大古典戏剧中,牡丹亭应该是最难读的一本了,个人感觉其他三部读起来都比较通顺,但牡丹亭就感觉比较陌生,很多词语都没有见过,更加让人可怕的是里面处处包藏典故,你若是不明白其包含的故事,你就无法理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个人总结汤显祖牡丹亭此书的特点,一是自己创造“词汇”较多,二是典故频现(这是一般传奇剧本的特征)。
记得在大型纪录片《昆曲六百年》中苏州大学周秦教授用到了这八个字,他把他学习昆曲的学生们称为是“如花美眷”,把自己则说成是“似水流年”老去了,这样的解释用的很妙,可能这也是大部分人对这八个字的理解:哪怕你是如花美眷,都抵不住那似水流年。这样用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也是正确的,但当我们翻开这八字的出处——原著《牡丹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个人感觉《牡丹亭》里很多词语都是为了曲牌而填凑了,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思,例如《惊梦·山桃红》里非常著名的的一段唱词:“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恐怕是很难用现代汉语翻译的,但当你看上去的时候,就觉得是那个意思,有那个意境,感觉很美很好。其实很多不懂昆曲的人不知道这句话的前面还有一句是柳梦梅对杜丽娘的念白:“姐姐,咱一片闲情爱煞你哩”,我想“如花美眷”这四个字应该是承接这一句的,其连起来的意思是:我一片闲情爱上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如花似玉的配偶。而“似水流年”这四个字和“如花美眷”应该没有什么关系,虽然至今几乎所有人都把“如花美眷”和“似水流年”连在一起用,但如果让你真正解释下这八个字的涵义,你说的出来?其字面意思应该是:像花一样的配偶,岁月像流水一样的消逝。但是如此翻译,根本就不通,两句话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所以我认为“似水流年”应该是承接后句“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的,整体意思是:在岁月像流水一样的消逝中,我久久寻遍,终于在闺房找到顾影自怜的你。
所以,前文说到很多人把“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解释为:“哪怕你是如花美眷,都抵不住那似水流年”,其实说的再白话点,就是:“你现在再漂亮,也会有老去的一天”的意思,但这样这样解释就与原文的故事情节与意境完全不相符。在这一折中,杜丽娘做梦梦见柳梦梅与其幽会甚至云雨,那作为其幽会对象的柳梦梅应该不会这么伤感而无趣的唱出“你现在再如何的漂亮,也都会老”这样的话。
顺便,我们再说说“有风有化,宜室宜家“这八个字。这是汤显祖名著《牡丹亭》里的一句话,是由腐儒陈最良对杜丽娘的一段唱词,关于这八个字是如何的解释似乎是很好理解,这应该是属于汤显祖自己的创造,但“有风有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谁都不知道,其实说到底就是“有风化”的意思,而“风化”的意思就很好理解了。
所以,就我看来,汤显祖在牡丹亭里创造了许多词语,非常著名的就是“袅晴丝”,至今很多人都对这三个字有争议,到底什么是袅晴丝,可谓众说纷纭,有人说就是春天的阳光,有人说就是春天的意思,还有人说是蜘蛛网,至于到底是什么,我看也只有汤显祖自己知道,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三个说的是什么,就像他也可能解释不清楚“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什么意思,但他就觉得美,在不 妨碍故事剧情的前提下,就写出来了而已。
话说回来,我不是要纠正大家对“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几个字的理解和用途,只是就事论事谈谈它们在原著中的涵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