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这位与大陆乔羽、香港黄霑被并称为“华语歌词三杰”的台湾耄耋老人，迄今已创作了3000多首歌词。他的代表作如《小城故事》、《甜蜜蜜》、《迟到》、《又见炊烟》、《垄上行》、《原乡人》、《冬天里的一把火》。
庄奴：华语歌坛不老松
谭明牛景萍
笔者采访庄奴老先生的时候，他谦逊地表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写歌词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谈及自己的年龄时，庄老俏皮地说，我比你们都要年轻，只是个“90后”。随后，庄老紧接着表示要争取活到100岁，当个歌坛上绝无仅有的“百岁翁”。
这位与大陆乔羽、香港黄霑被并称为“华语歌词三杰”的台湾耄耋老人，迄今已创作了3000多首歌词。他的代表作如《小城故事》、《甜蜜蜜》、《迟到》、《又见炊烟》、《垄上行》、《原乡人》、《冬天里的一把火》等，不胜枚举。这些作品在歌迷中的传唱率和知名度绝对称得上名满天下，但庄老本人却一如既往地置身于这些歌坛名曲的光环外，过着平静淡定的普通人的日子。40年来，庄老家里的墙上始终挂着一副对联用以自勉：“和时间赛跑的人，缘慈悲为怀的心”。
一
其实庄老是地道的北京人。他的原名叫王景羲，1921年出生在北平市。庄老的父亲系西北系军人，在冯玉祥、宋士元麾下服役。庄老的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是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受到家庭的熏陶，王家的四个孩子（庄老排行老二）从小都知道要想做出成绩，就必须付出努力。父亲所在的西北军队主张抗日,他又是个正直的军人，绝不搞贪污腐败那一套，因此他们的家境并不宽裕。王家四个小孩先后都在位于灯市口的育英小学读书，这是一所教会学校，崇尚培养儿童的兴趣和天性。王景羲下课后常与同学们踢足球、打篮球和排球。他们家紧靠着护城河，学校放暑假时，妈妈怕孩子们下河游泳会出意外，就带着四个孩子和奶奶祖孙三代围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做各种有趣的游戏。更多的时候，他和姐姐、弟妹们一起听请来的私塾老师讲授唐诗宋词等中国古典文学，这为他日后的歌词创作打下了深厚的根基。王景羲在育英中学完成了中学学业。他从中学开始写日记，一直坚持了大半辈子。写日记的习惯也在潜移默化中培养了他对环境、事物、人物等的观察和评判，使之逐渐具备了删繁就简、深入浅出的归纳、总结的文字功力。
1937年盛夏，日本侵略者在距王景羲家不远的卢沟桥畔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很快，包括华北在内的大片国土沦入日寇的铁蹄之下，王景羲一家与其他千千万万的同胞一样成为了亡国奴。因为家庭生计所迫，他考取了每月提供一袋面粉的北平中华新闻学院。除了读书，业余时间他也写小说、诗歌、散文、小品。19岁那年，他和同学一起在北京大学演出曹禺先生的话剧《雷雨》，他饰演鲁贵这个角色。他们还在长安饭店即现在的北京饭店，表演曹禺先生的《北京人》。直至60多年后的今天，庄老还清晰地记得剧场挂着大大的横幅，白底黑字写着：“北京人在北京饭店演北京人”。日寇侵华的暴行激起了全中国人民的满腔义愤，他从新闻学院毕业后满怀报国热情，打算报考国民革命军的空军部队，一心想当轰炸机飞行员，让骄狂的日本鬼子也尝尝从天而降的炸弹的滋味。在跨越黄河时，他目睹了黄河一泻千里的雄浑气势，故此改名“黄河”。在黄河边上，他还和其他爱国青年们一起高唱《游击队进行曲》和《黄河大合唱》。因旅途劳累和营养不良，他感染了霍乱，已近不治，多亏了不知名的老中医出手相援，用中草药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虽然由于身体原因未能如愿学习飞行，但他还是考入了位于成都盐道街的空军机械学校学习地勤。1945年上半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奉命前往武汉机场报到。当年日寇投降后，中华光复。他因为在文艺方面颇有造诣，被抽调到军队文工团任职。后来，他随所在部队去了台湾。临赴台前，他专门请假回北平探望家人。因多年兵燹频仍，音讯不通，母亲和其他亲人都认为他早已战死疆场。当他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时，母亲愣愣地看了儿子半天，才喃喃地絮叨道：“你回来了？回来就好！”然后拥抱流泪，未待泪干，儿子又要远行了！这一别，是他们母子的生离死别，也是庄老与亲人、与大陆半个世纪分离的开始。
二
20世纪50年代的台湾，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从上到下，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找方向、找出路。庄老回忆那时的生活状态，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苦”字。他说，当时台湾本地人只穿一种叫“木屐子”的木头拖鞋，与皮鞋、凉鞋等基本无缘。庄奴时年28岁，在军队的内部报纸担任编辑，获授上尉军衔，每月领取37元台币的薪水。这些钱勉强度日尚可，但要娶妻生子、过顺心日子实在捉襟见肘。于是，他就想到要运用自己在文学方面的特长，靠创作赚取稿酬，以改善生活。庄奴曾用一首打油诗《半字歌》来描述自己的人生：“半杯苦茶半枝烟，半句歌词写半天。半夜三更两点半，半睡半醒半无眠。半生辛苦半生空，半为金钱半为名。”与其说是对文学的爱好所驱使，还不如说是迫于生活的压力，使他走上了文学创作、特别是歌词创作的道路。
这里有必要特别交代一下“庄奴”笔名的由来。在他博览古籍之时，偶尔读到“苏门四学士”（其他三位诗人系黄庭坚、秦观、张耒）之一的北宋著名诗人晁补之的《视田五首赠八弟无斁》。诗曰“薄游废家务，待子营糗粮。庄奴不入租，报我田久荒。凌矜马到门，硉兀牛卧场。立苗苍耳根，此策殊未长。”他在思考，“庄奴不入租，报我田久荒”，这就是佃户告知东家，今年土地荒芜已久，无法缴纳地租了。可怜的佃户从东家那里租来土地，下气力耕种，到秋收时，需把九成的粮食缴纳给东家，自己只能够取得一成的口粮。他借鉴这种说法，把自己比喻为下气力、吃辛苦的“佃户”，他必须向自己的“东家”奉献优秀的歌词、文章，在得到听众、读者认可的前提下，才能取得一定的回报。这样，“庄奴”这个自我勉励、自我警醒的笔名就陪伴了庄老半个多世纪。
以“庄奴”署名的诗歌、散文、小说逐渐见诸于台湾的报端，其唯美的意境、优雅的笔触得到了读者的认可，也引起了作曲家周蓝萍的注意。在华语歌坛，周蓝萍也是个呱呱叫的人物。他曾经为《绿岛小夜曲》、《高山青》、《月光小夜曲》、《回想曲》、《山前山后百花开》等流行歌曲及黄梅戏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全部插曲谱写过旋律。当别人把庄奴的诗歌、歌词作品推荐给他过目时，周蓝萍先生大加赞赏。1958年，恰逢天南电影公司要开拍歌舞片《水摆夷之恋》，周蓝萍马上向导演唐邵华力荐从未谋面的庄奴担任歌词创作。很快，庄奴作词、周蓝萍作曲、凤飞飞演唱的《愿嫁汉家郎》随着影片《水摆夷之恋》的放映而一炮走红。从此以后，包括唐邵华导演在内的台湾文艺界的老板、制作人等，就常常约请庄奴创作歌词。
说到庄奴，绝对不可能不提及华语歌坛的天皇巨星邓丽君。庄奴60多年来创作的歌词多达3000多首，但是让人们熟知的，却是以邓丽君演唱的歌曲居多。在邓丽君所唱的503首歌曲中，庄奴作词的歌曲达到80%，如《小城故事》、《甜蜜蜜》、《又见炊烟》、《丝丝小雨》、《海韵》等等，数不胜数。可是令人费解的是，双方合作了这么多的作品，庄奴与邓丽君二人却并不熟悉，只是在邓丽君刚刚出道参加歌曲比赛时，与担任评委的庄奴匆匆打过一个照面。那时邓丽君还是个学生，因此彼此并未给对方留下多么深的印象。不过，或许正因为庄奴与邓丽君的多年神交，心与心的沟通，才促成了他们二位在华语歌坛所取得的骄人硕果。1978年，台湾大众电影事业股份有限公司李行导演要拍摄电影《小城故事》，李导演仰慕庄奴的大名，托人邀请庄奴为影片创作歌曲。但制片方怎么也找不到庄奴。原来他正隐居在台北附近的梨山上经营一处苹果园，借此修心养性，参禅悟道。几经周折，庄奴终于赶到了拍摄现场。他与李行导演及主演林凤娇、钟镇涛等认真探讨，认为歌词如直接描述剧情会太过直白，因为电影毕竟是有一定时效性的，而上品的歌词有可能世代相传。庄奴仔细观看了男女主角的一段对手戏后，凭着对剧情氛围、人物关系的感觉，一挥而就写出了《小城故事》的歌词。因为歌词基本上与剧情毫无关联，起初李行导演不甚满意，但《小城故事》经汤尼（翁清溪）谱曲、邓丽君演唱之后，居然在电影正式上映前就已经红遍了台湾。可以想见，电影《小城故事》由于电影插曲巨大的广告效应，刚一上映即获得超高人气和可观的票房。后来，李导去哪都会拎着一台卡式录音机，他人到哪里，《小城故事》的歌声就会飘到那里。《小城故事》后来荣获了第16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奖、最佳原著剧本奖，林凤娇获最佳女主角奖。事后有记者询问他其创作灵感是哪来的？庄奴俏皮地回答道：“我是胡诌出来的！”1979年，宝丽金唱片公司派人找庄奴为一首印尼民歌填词，称今后将由邓丽君小姐演唱。经过询问，庄奴了解到这位邓丽君小姐的相貌和声音都很甜美，这个提示犹如一道电光石火，刹那间触发了庄奴的灵感。他几乎不假思索，掏出笔纸，在不到5分钟内就写成了日后红遍海内外华语歌坛的经典情歌《甜蜜蜜》。当年年底，该歌曲成为宝丽金公司发行的邓丽君专辑《甜蜜蜜》的第一主打歌曲，这张专辑在很短时间内就售出超过百万张。从那时开始，港澳台地区很多人的家里开始出现邓丽君的大幅海报，邓丽君演唱的流行音乐通过录音磁带开始在大陆广泛普及。当时，正是中国大陆改革开放的初步兴起，民间有很多人就把“总设计师”邓小平和邓丽君并称为“老邓和小邓”。
三
庄奴先生还有一首脍炙人口的歌词作品《冬天里的一把火》是1984年时写给自己的爱徒高凌风的。据业内人士称，高凌风演绎的这首歌相当有水平，但毕竟当时大陆与台湾间的讯息传播渠道十分有限，绝大部分大陆歌迷无缘一饱耳福。到了1987年农历春节，旅美华人艺人费翔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高歌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很快就成为大陆最热门的流行歌曲之一。
写歌词必然要涉及创作的规律和技巧。对此，庄老对有志于歌词创作的后生晚辈们有诸多忠告。他希望年轻的歌词作者要耐得住寂寞，克服急功近利的心态，要多博览群书，特别是要多诵读诗词歌赋，从浩瀚的中国古典文学海洋里汲取养分，获取创作灵感。他反复告诉年轻人，作为炎黄子孙，要以优美的汉字、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而自豪、骄傲！今年已是94岁高龄的庄老不仅仅这样教诲年轻人，而是长期言行一致地加以践行。庄老在大陆很多大学演讲，经常会被问到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您的歌词那么美？那么短，那么有韵脚，那么流行？”庄老回答：”一首歌只能表达一个主题和内容，不能写太多。比如《小城故事》总共70个字，围绕着主人热情好客、小城风景如画来铺陈，观众一下就 记住。经典必须要短，必须要有对仗、有韵脚。这些要素把握住了，加上好的作曲和演唱，它能不流行吗？“庄老身边总是携带着一本《唐诗宋词选读》，哪怕候机时、睡觉前都会拿出来翻阅。几十年下来，小册子早已“面目全非”，而其中的中华文化的精髓也深刻地烙印在这位睿智老人的脑海里。反观内地歌坛，一些所谓的歌词作者不是在文学创作上狠下功夫，而是投机取巧，总是围绕着各种敏感的、时效性的政治主题打转转，试图在题材上捡便宜。此外，动辄就拉上明星大腕在各种晚会上去唱自己的“大作”。君不见，这种拉虎皮当大旗式的“歌曲”有哪一首没有沦为“一夜游”的境遇呢？笔者在与庄老谈及如何评价一首歌曲文野高下时，曾经以该歌曲能否经久不衰地在遍及全国城乡的歌厅、KTV中被千千万万的歌迷们反复点唱作为唯一的试金石，即所谓“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多少年来，庄老不去歌舞厅，不去夜总会，不参加与创作无关的各种应酬，与歌星、影星也无往来。当然，邓丽君以《小城故事》《甜蜜蜜》等庄奴作词的歌曲走红后，多次表示希望拜见这位歌坛的长者。可惜，当时庄老忙于应付唱片公司、影视公司的歌词邀约，一次次错过了“庄邓会面”的机遇，成为华语歌坛的一件憾事。但他们二位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在字里行间中表达着彼此的敬重和期待。1995年5月8日，天公垂泪，巨星陨落。在参加邓丽君辞世的新闻发布会上，庄老刚一开口，便已老泪纵横，哽咽地难以自禁。庄老说：“有人问我是不是偏爱邓丽君，所以给她写那么多好的歌词。我说不是，是我们师生之间发自心灵的情谊。她喜欢我写的歌词，我也向她学习：她从小家境并不富裕，但她一直奋斗，从不放弃。邓丽君值得学习的还有她的个人品格和魅力：她对父母孝顺，对兄弟爱护，对师长敬重。同时，邓丽君还在不懈地求学。她原来广东话不好，却在香港唱红了好多歌；她没有专门念过日语，却在日本拿了好多奖。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学识不够，又到美国去学习。这是现在的歌手最应该学习的。”在邓丽君逝世10周年之际，庄老专门创作了一首《何日君再唱何日君再来》。他来到邓丽君的墓前，默默地对她说：“我写了一首歌送给你，希望你喜欢！”在北京《怎能遗忘邓丽君》一书的签售仪式上，庄奴再次见证大陆歌迷对邓丽君的厚爱。每签过一个歌迷递上的书，庄老都会双手合十，报以“谢谢”。500本限量签售结束后，庄老又耐心地和等候已久的歌迷合影。“虽然书出得太晚，内容也不够丰富，但10年来终于为弟子邓丽君做了一点小事情，当老师的也算安慰。”若干年来，凡是被邀请参加纪念邓丽君的各种活动，只要身体许可，庄老基本上做到每邀必到，即使酬金很薄也无怨言。庄老希望用这种方式去推动、弘扬邓丽君的歌唱艺术和人格魅力。
四
20世纪80年代末，庄奴重归阔别了近半个世纪的故乡。尽管事先与妹妹等亲人约法三章，见面时“谁都不许哭”，可是当飞机在首都机场刚一降落，庄老已经泪流满面，见到妹妹的时候，兄妹俩更是抱头大哭，引得其他晚辈也垂泪不止。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近50年的生离死别，父母已殁，青春不再，庄老百感交集。“当我年幼时，知道的不太多，我问妈妈要什么，妈妈就给我什么；当我长大后，知道的已够多，妈妈从不要什么，我也没给她什么；妈妈活在这个世界上，莫非就是为了我？我给她的那样少，她给我的那样多，为什么为什么，妈妈始终没有告诉我。”庄奴在刚到台湾时，因思念故乡、思念亲人，创作了这首《为什么》的歌词，现在他一遍遍地吟咏、诵读，以此来怀念早已阴阳两隔的母亲。这首歌经重庆的一位作曲家谱曲后，由重庆南岸区珊瑚小学的孩子们演唱，在国际上屡获大奖。尽管庄老因为邓丽君演唱他的作品而名满天下，但他并不倚老卖老，而是以一种年轻的心态去感受生活、去讴歌一切美好的事物。庄老从1993年为“成都国际熊猫节”写作歌词《熊猫不见了》开始，就与熊猫结下不解之缘。他听说大陆将赠送给台湾两只大熊猫，欣喜不已的庄老更是创作灵感喷涌，连连写下了多首此类题材的歌曲。这位老顽童把《团团圆圆》作为礼物送给大陆、台湾及海内外的中华小朋友们。当他看到媒体报道了厦门一位洗脚妹刘丽用微薄的辛苦钱为贫困儿童募捐而被誉为“中国最美洗脚妹”的事迹后，非常感动，庄老情不自禁地为刘丽创作了《中国的最美洗脚妹》。庄老有感于重庆市的美化绿化成绩，又写出来《南山一棵树》。2008年，中国大陆发生了“5•12”大地震，庄老极为关切。那些天他不分白天黑夜地守在电视机前，时刻关注着灾区情况，为罹难者和灾民的不幸遭遇，他不知多少次流下了热泪。当电视播出温家宝总理对一个小女孩说：“不要哭！不要哭！”的镜头时，庄奴深受感动，他连夜以《不要哭》为题创作了一首歌词。灾区有一位十二三岁跳芭蕾舞的小姑娘在地震中断了一条腿，但她表示今后要坚持跳舞，庄老马上为这位身残志坚的姑娘写了一首歌词。
因为给邓丽君写了那么多的歌词，庄奴自然也拥有着成千上万的“庄粉”。有一次，庄老在北京参加一个寻找邓丽君接班人的比赛，活动结束之后他从化妆间出来，发现大厅里站了200多位观众。一见到庄奴，大家纷纷喊：“庄老师，给我们写好歌啊！”其中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太太看到庄奴，就抱着他痛哭：“庄先生，终于见到你了。”庄奴去天津演出时，吃完饭搭车到剧场。一下车他发现除了有采访的文字、摄影记者外，居然在地上还跪了一个人。庄老误以为是乞讨的，就赶紧让老伴邹大姐掏钱。邹大姐仔细观察之后，嗔怪庄老说：“你好好看看，人家是你的粉丝呀！”这位老歌迷约60岁上下，穿着很得体，也许是因为太激动，所以只是跪着不讲话。还有一次，北京的一位企业家宴请庄奴。当主人向其他朋友介绍，说庄老师很多歌词都是邓丽君演唱的。话音刚落，一个韩国客人冲了过来，频频向庄奴行韩式大礼。经过翻译，大家才明白，原来这位韩国朋友自小家里很穷，心里很忧郁，一度想自寻短见，后来偶尔听到了邓丽君的歌曲，那如泣如诉的旋律和明朗向上的歌词深深打动了他，他越听越喜欢，后来渐渐调整了心态，重新振作起来，最终成为一位成功的企业家。这位韩国企业家表示，今生虽然见不到邓丽君了，但能见到给邓丽君小姐写歌的庄老师也同样十分激动。他告诉庄奴，您的歌词让无数的各国歌迷为之感动，不仅局限于中国人，许多韩国人、日本人也同样喜欢，就连印尼也有很多人在唱《甜蜜蜜》。
庄老在歌词创作上崇尚“真善美”，在现实生活中他也是一个“真善美”的践行者。庄老在歌词创作领域取得了他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但他的情感之旅却走得如此艰辛和坎坷。庄老在台湾的原配夫人陈孟华，原来是一位相当有水平的播音员。她不嫌庄奴经济拮据，与庄奴结为伴侣。后来陈女士转行做了美容化妆，很快就在此行业做到了头牌，不仅台湾，连香港的影视明星、歌星都来台湾请她化妆。因操劳过度，陈女士不幸得了尿毒症。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绝症。但庄老咬着牙，白天黑夜连轴转地写歌词，赚钱救治妻子。他甚至还把住宅、汽车等统统卖掉。就这样，夫妻俩又携手多走了10年。1988年，陈女士撒手人寰，70多岁的庄老感到万念俱灰，以致长时间地精神不振。此后，台湾的朋友们试图为他介绍新的生活伴侣，但他均以年事已高、经济困窘等为由婉言谢绝。就在庄老处于人生低谷之际，一位贤惠聪颖、善解人意的重庆女士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当时重庆电视台慕名约请庄老创作三峡主题的歌词，庄老便来到了这座美丽的山城。在采风、创作的过程中，作曲家唐泽民先生把一位名叫邹麟的重庆女士介绍给了庄奴。尽管两人有20岁的年龄差距，但随着频繁的接触，邹女士很快读懂了庄奴纯净、完美的情感世界，她对庄奴不嫌不弃，大大方方地表示愿意陪伴这位不幸的老大哥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1994年，在重庆、台湾及各地亲人、朋友们的祝福下，他们二位结下了秦晋之好。庄老因此迁居到重庆，在长江上游的这座大都市谱写着他的人生新篇章。婚后第二年，庄老罹患糖尿病中风，右腿、右手几乎瘫痪。是夫人邹麟陪他去各大医院看病，又找民间偏方为他煎熬中药，经过细心照料，庄老的病情得到了康复。庄奴对夫人的付出感恩在心，他不断向朋友、向媒体讲，我打着灯笼去找，都找不着邹麟这样的人，因为她是一个极具中国传统美德的妇女，我这十几年跟她在一起非常快乐，非常幸福！庄奴为此专门写了一首歌《手杖》给夫人，歌词曰，“你就是我的手杖，生活中不好缺少的手杖，这辈子有了你，才懂得竖起来脊梁，挺起胸膛。”庄奴是在夸赞自己的贤妻，就像手杖一样搀扶着自己走南闯北。
在即将结束对庄老的采访之际，笔者与庄老谈及正在着手筹备“我最喜爱的50首庄奴作品”的评选活动，即通过网络等方式，由众多歌迷从庄老创作的歌词中评选出大家最认可、最喜爱的歌词作品，以得票最高的前50首为准。如此活动得以顺利开展，必将对华语歌坛的歌词创作现状进行一次深入的梳理。最终入选的50首庄奴歌词作品将折射出广大歌迷的审美情趣，展示出他们的价值取向。毫无疑问，只有那些表达“真善美”主题、且意境优美、词句隽永的作品才有可能获得歌迷的青睐。当然，笔者以为经邓丽君的金嗓子演唱后而为人们所熟知的那些作品会囊括95%以上的名额吧？这或许又能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华语歌坛的那句佳话：当年邓丽君曾经说过，没有庄奴就没有邓丽君；庄奴亦说，没有邓丽君就没有庄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