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铺车里的“艳遇”
四月初,和三姐到郑州去看大姐,半月后我自己先回来了。很高兴买了个下铺。上车找到自己的铺位,一看已经有人了:一个少妇,带着一个孩子,还有两个包裹。我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不快,害怕遇到的事终于发生了。可能常出门的人都有这种心理,不愿意和带孩子的旅客临铺。孩子越小可能给你带来的干扰越大,白天孩子闹打扰你的清静;晚上又会影响你的睡眠。不快归不快,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女人见我来了也没有走的意思,只是往过道边挪了挪,给我让出了一个位置,我在里边坐了下来,心里的不快陡然上升。
原来这个女人是我的上铺,有好心人对她说找一下乘务员,看能不能换一个下铺。我是无动于衷,拿出书翻看着。
中午,孩子困了,她们要到中铺去睡觉了,女人先上去,有人把孩子给递了上去。我在下铺终于可以伸腿直腰,舒舒服服的躺下了。可是我的心里却不是很舒服。嗨,再说吧。
下午两点后,孩子睡醒了,她们下来了。孩子刚会说话的小嘴里不清晰地喊着“咪咪”,女人毫不迟疑地抱起孩子,搂起衣服,拽出奶子。没有做作,没有羞涩,就像在家里一样坦然恬静,落落大方地把奶头喂到了孩子嘴里。就像达·芬奇笔下的“哺乳圣母”一样,是那样的圣洁,温馨与甜美。不时地有人和女人说说话逗逗孩子,从他们的闲谈里得知,女人是河南农村的,今年30岁,生有二子,大的是个男孩,四岁了,留在家里有婆婆照看着,带在身边的是个女孩,14个月,她是到在长春打工的丈夫那去。
列车在中原大地上奔驰着。四月下旬的河南河北已经是绿树成荫,蜂飞蝶舞,鲜花盛开了。车厢外的大地是平整整绿油油的麦田,间或有一棵大树像一把撑开的大伞,为辛勤劳作的人们乘凉歇息。麦田像草原,又比草原轻盈规矩;像绿茵场,又比绿茵场厚重辽阔。真想跑上去在那里撒撒欢、打个滚,把自己融入在春天里。
“咪咪”,不清晰的叫声又响了起来,孩子又要进餐了,女人又是重复着熟练的动作,把奶头送到孩子的嘴里。
列车平稳地前行着,人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用来打发这寂寞的旅途。我有时看看书,时而加入进来和他们聊几句天,时而望着车窗外春光明媚的碧野。......我的家乡这个时候还是一片黑土地,树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一星半点的绿色,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发现枝条上的芽苞比冬天时丰满了许多,在那向阳背风的犄角旮旯里的枯黄的野草里才会有点点羸弱草芽钻出了地面。虽然是野草这时候也会招来人们的喜欢和怜爱。浓浓的春意,勃勃的生机正是从这刚露出地面的,鹅黄嫩绿的小草尖开始的。
急行的列车把太阳拉到了西天边,落日的余晖和灿烂的晚霞为茁壮成长的麦苗度上一层金晕。一个下午即将过去了,该吃晚饭了。我拿出了食物和酒自斟自饮起来。旅途漫漫,时光无聊,在列车上饮酒自然是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喝完酒又吃一包方便面,我的晚餐结束了。这时女人奶完孩子也要吃晚饭了,她拿出来一个苹果和几块饼干。孩子也要吃,可是吃的没有掉得多。看到女人吃这点食物,我就对她说“你吃这点东西能行吗,还带个吃奶的孩子?”她说“我不饿。够了。”我说“我给你泡一碗面吧?”“不用”她说。可是没有坚决拒绝的意思,我就去给她泡了一袋面。一会,面泡好了,女人还没有吃到嘴,孩子也要吃,女人就用筷子夹几根吹吹凉,喂到孩子的小嘴里。孩子吃得很香,吃完了还要,吃完了还要,这一碗面孩子吃了有三分之一,可见孩子一天总是在吃奶,可总是没有吃饱。她们娘俩吃完了,我去刷了饭盒。
她没有说谢谢。
天空落下了夜幕,车厢内已亮起了灯,车外的景物由模糊变成了黑无。不时的有灯光经车窗口一闪而过,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你睡下铺吧,我到上铺去睡,”我对女人说。“不用了”她说。“你带个孩子睡在上面,晚上孩子有个事啥的多不方便,我在哪还不是睡一宿。”女人没再谦让,我睡到了中铺。
她没有说谢谢。
我多么希望对铺的那个40岁上下的男人能说一句“我到上面去睡吧。”可是他没有。
晚上让她们睡下铺我早有心理准备。
早上起来,简单洗漱,泡了一包面,我吃的时候,孩子就老要吃,我就说“等一会啊,爷爷吃完了再给你泡啊。”我吃完面,拿出一包给那女人“你去自己去泡一包吧。”女人拿着去了,可还没等走到,孩子就哭闹了起来。没办法,还是我去给泡面吧。娘俩吃完了,我又去把饭盒刷了。
她没有说谢谢。
车到长春站,我左拎右挎地把她们娘俩送下车。女人转身对我微微点点头,笑了笑。
她没有说谢谢。
看着她们走去的背影,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