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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溪且留下”是什么意思？
◇ 江南桓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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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本文从多种角度论证，考定光绪《钱塘县志》所说完全不是历史事实。
正文：
传说宋高宗经过杭州西溪，说“西溪且留下”，于是那里的一个小镇便叫“留下”。因为近年留下之北搞了个“西溪湿地”公园，又有人去拍了电影，因此“西溪且留下”就名扬四方了。
“西溪且留下”是什么意思？晚清光绪《钱塘县志》说：“宋建炎三年七月，高宗南渡，幸西溪，初欲建都于此，后得凤凰山，乃云：‘西溪且留下。’”此说传之甚广，连台湾的陈文茜写文章也说：“1000年前，宋高宗看到了芦花似雪的西溪美景，故曰：西溪，且留下。”这位所谓“名嘴”的历史知识看来也不怎么样，南宋怎么可能是“1000年前”呢？也太没有常识了吧？南宋初年（1127年）离今天也只有八百多年。——为了吹嘘，就夸张历史，并不就是有学问的表现。
有脑子的人不免会问：距今八百多年前，宋高宗说了一句“西溪且留下”，晚清光绪年间的《钱塘县志》作者，是如何知道的？——遍查南宋史籍和都城杭州的地方史志，都未见南宋人有此一说！如果宋高宗真开“金口”，有如此“重要指示”，南宋人理应有所记录。——因为这并非小事，而是关系到定都建宫，把一国行政中心放在哪里的大问题。不要以为皇帝就什么都可以自说自话，大问题他们还是往往要与臣下讨论讨论的，而且还往往会有史官记录在案。《咸淳臨安志》（南宋咸淳年间编写的都城史志）在《序》中，详细记载了南宋定都建宫的历史过程，依据的应该就是南宋史官的实录。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南宋初年，赵构因为形势险恶，行事相当谦虚谨慎，大小事情，都常常要与臣下反复认真讨论之后才行动。
所以，光绪《钱塘县志》的说法明显缺乏根据，难作信史，所谓“高宗南渡，幸西溪，初欲建都于此”云云，不过是为了解释“留下”这地名，就去找了条民间小说故事罢了。
我们再来仔细地看看建炎三年(1129)至紹興二年（1132）这四年里，宋高宗在苏南、浙江的辛苦奔波。据《咸淳臨安志·序》，建炎三年二月“高宗皇帝車駕自揚州幸杭州”，四月“進幸江寧”，“五月乙酉至江寧府”，“七月辛卯陞杭州為臨安府”，“十月癸未車駕自建康府至臨安府，庚寅幸浙東壬辰至越州”，紹興二年正月丙午“車駕自紹興府幸臨安府”。
于是我们可以发现，光绪《钱塘县志》的确不过是“随口荡荡”（杭话，信口开河的意思），时间、史实都不对。所谓历史，最重要的是时间，宋高宗建炎三年“自揚州幸杭州”，是二月，不是七月，七月他人已经在江寧（今南京）。宋高宗第一次到杭州，是从揚州来的，据《宋史》的明确记载，路途是沿江南运河一线，所以半山也有宋高宗到杭州的民间传说（注1）。
既然是从城东北的唐宋古运河而来，自然就不会经过城西的西溪。因此，光绪《钱塘县志》所谓“宋建炎三年七月，高宗南渡，幸西溪，初欲建都于此”完全不是历史事实，当年宋高宗根本就没有到过西溪。当时战争形势不明，据南宋《咸淳临安志》记载，他二月匆匆到杭州，住在州府衙门，四月就又“進幸江寧”。这时候金兵到处找他，性命难保，他还没有力气去考虑建设安乐窝、造皇帝宫殿的事情。——宋高宗不是白痴，如果他真的在那种情况下，首先想到的就是建都造宫殿，那么南宋肯定不可能存在一百五十多年。南宋比南明，要高明多了，这与赵构并非南明白痴皇帝那样的人，有很大关系。
赵构到江寧后，改江寧为建康。建炎三年七月赵构在建康“陞杭州為臨安府”，十月他再次来杭州。这次是从建康府来，本来很有可能要经过西溪，但是据《宋史·高宗本纪》，事实上他走的路线，是先到镇江，再到常州，再经苏州而来杭州，所以还是没有经过西溪。同时，金兵很快杀来，他只好逃到浙東，甚至海船上避难。所以他这次来杭州，还是不可能有心思去想建设安乐窝的事情，这是不言自明的。
一直到紹興二年正月，南北大局初定，他才“自紹興府幸臨安府”，安身在凤凰山行宮，那里周围有城墙数重，是隋唐州治、吴越王宫、北宋州治所在地。但是，这时候他还是没有力气去考虑大兴土木的问题，因为金国不讲信用，不断入侵骚扰，他还时常要激励士气，做出要“御驾亲征”的样子，如“（紹興）四年十月丙子，上諭輔臣曰：……朕當親總六軍，往臨大江，決於一戰！”（《咸淳臨安志·序》）——实际上他是去了几次苏州，后来到建康（今南京），算是到前线督战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紹興七年（1137），南宋建立已经十年。到这时候，南北分治的大势，方才真正确定下来，宋高宗才有力气考虑究竟定都哪里，于是下诏与群臣讨论这件大事情，最后他决意定都杭州，“八年二月戊寅，車駕自建康府幸臨安府”。
紹興八年（1138）二月，宋高宗再次从建康府到臨安府，这次不绕道苏州，按照那时候的行路规律，从城西而来，是要经过西溪的（注2）。这一次，他的心情比较悠闲愉快，他终于确定要在杭州安家了，可以把凤凰山“行宫”改为“大内”了，可以尽情地欣赏钱塘山水了。但是，这时候，如今的“西溪湿地”还没有形成，沿山西溪河的北面，还是一个大湖（注3）。秋雪庵和交芦庵之类到明代后期才有，而且又是农历二月，他并没有看见什么“芦花似雪的西溪美景”。现在陈文茜说：“宋高宗看到了芦花似雪的西溪美景，故曰：西溪，且留下。”是硬把明朝才有的秋天风景，拔到南宋的春天去了。当然，娱乐圈的“名嘴”厉害是自然的，他们毕竟是娱乐罢了，我们也不会去当真。
愚以为，如果宋高宗車駕路过西溪，真说过“西溪且留下”，那也不过是看到风景好，说停留一下，休息一会儿再走而已，绝不会像晚清《钱塘县志》作者说的那样夸张，就要在这里住下来了。当时那个地方运输物资方便吗？在荒郊野外重建皇宫和各级官僚府邸，工程有多浩大？而且那里正是兵家要道，安全吗？金兵杀到，他怎么办？——建都要考虑政治、军事、经济、交通等各种因素，绝不是单纯的旅游，只看风景，所以，除非是YY说民间故事，或者赵构是个白痴，才会有西溪建皇宫这样的事情。——前面说过，赵构绝不是白痴，所以当时的赵构绝不会想把家放在西溪，绝不会有“初欲建都于此”这样的事情。
光绪《钱塘县志》所谓“宋建炎三年七月，高宗南渡，幸西溪，初欲建都于此，后得凤凰山，乃云：‘西溪且留下’”，笔者考证到最后，越来越觉得这话像无稽之谈。南宋《咸淳臨安志》载：“大內，在鳳凰山，即杭州州治。建炎三年二月，詔以為行宮。”注意时间！——建炎三年二月（比光绪《钱塘县志》说的早五个月），鳳凰山就已经被赵构定为“行宮”了，还轮得到钱塘门外20余里的一个溪边小村？建炎三年二月高宗“自揚州幸杭州”，第一次到杭州就已经住在凤凰山的州府内（也就是“行宫”）了。——赵构完全不是先看到西溪，后来寻得凤凰山，更不是看到西溪时，还不知道有鳳凰山。恰恰相反，他是先住到凤凰山，实足九年之后，才经过西溪。《钱塘县志》说“后得凤凰山，乃云：‘西溪且留下’”，从民间故事的角度，很有趣，但是从历史学的角度，却是非常荒唐！
其实，光绪《钱塘县志》此说，乃抄自明朝《西湖游览志》卷十，但是，《西湖游览志》写明是“相传”，也就是说这只是个民间的传说，而光绪《钱塘县志》作者却删了“相传”，像煞有介事地添上“宋建炎三年七月”云云，弄得来像是信史。——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一对照南宋的正史和地方志，谎言就原形就毕露了。——假的东西，即使重复千遍，也还是假的。
我考定光绪《钱塘县志》此说完全不是历史事实，可能有人要不高兴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历史就是历史，传说就是传说。而且，还原历史真相，并不会使西溪风景有什么损失。
总而言之，如果宋高宗赵构真有“西溪且留下”这句话，意思也应该是在西溪且留下，也就是在西溪，暂且停留休息下，而不是把西溪且留下。他把那个地方留下来干吗？留给别人？不可能，留给自己？将来再建第二皇宫？有必要吗？史载他在西湖上建了不少的“御园”，从无记载说他还想在现在的留下那里，建个什么玩意儿。相反，南宋人《武林旧事》说起那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西溪路：XXX墓。”另外，据南宋人《梦粱录》，那里宋代时有个乡村小集，叫“西溪市”。考之于古籍，实在看不出南宋的西溪小集市有什么理由，可以与东江西湖的形胜之地鳳凰山媲美。莫非光绪《钱塘县志》作者这位晚清的人，只知道清末鳳凰山的冷僻荒凉，不知道南宋鳳凰山大内的惊世豪华？莫非他不知道西溪之美是田园之美，而不是帝王宫殿的富丽堂皇？
留下古镇，山水的确是好的，20年前笔者曾经去过，西溪河从镇上很有特色的民居中穿过，小桥流水，很幽静。那时候城里去留下，唯一的沿山小公路（西溪路），一会儿上高坡，一会儿下低谷，想想几百年前的古人走山路就更不容易了。更早的时候，有次去那附近的杨家牌楼，在半山腰才找到个简易厕所，泥墙壁上有人题诗两句云：“来时急急忙忙，去时心情舒畅。”呵呵。现在，留下古镇已经是杭州西湖区的一个街道，与市中心连成一片，杨家牌楼的房市楼面价都已经二万五，哈哈，翻天覆地啊。
“留下”这地名，很有意思，可以给人以很多的联想。看来从前留下人很会说故事，那里的民间传说很多，明朝《西湖游览志》、光绪《钱塘县志》显然只是记录了一种民间故事，另外还有些不同的传说，例如所谓“留下十八家”。传说南宋灭亡，元兵把杭州人杀光光，元人到吴山一望，只有西面还剩下十八支烟囱在冒烟（按：四处在杀人，居然还烧饭，真能吹），就说这十八家“且留下”，于是就有了“留下”这地名。——常常有人据此，自豪地宣称只有那里的十八家才是正统的老杭州人，别人都是“瓦地宁（外地人）”，哈哈。
这民间传说，其实也很荒唐。因为元兵到杭州，南宋赵家幼帝是奉表而降，并没有元兵把杭州人统统杀光这样的历史事实。所以号称留下（据说还有梅家坞）是杭州人的最正宗，不过是些小孩子的道听途说而已，真正如《红楼梦》所说，是“贾雨（假语）村言”。
2010年12月20—22日初稿
2011年1月9日、2012年1月6日再修改
（此文最初从酝酿、查证资料到成文，共费时二十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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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光绪《钱塘县志》说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第一次到杭州，经过留下西溪，完全不可信。因为宋高宗第一次到杭州，是从揚州渡长江到苏南镇江（民间有“泥马渡江”的传说故事），再来浙江的（当时苏南、浙北属同一个行政区），《宋史》明确记载，路途是沿苏杭唐宋古运河一线，因此经过临平、半山，所以这一带也有不少关于宋高宗第一次来杭州的民间传说流传，如现在仍存的“半山娘娘庙”就是传说见证之一。清乾嘉年间海宁盐官人吴炽昌《续客窗闲话》卷二的《南宋高宗遗事》，记有几条宋高宗来杭州途中，民间帮助他逃避金兵追杀的传闻，其中之一就是半山采桑姑娘（即“半山娘娘”）为了“救驾”而牺牲自己的传说故事。
（2）紹興八年（1138）二月，宋高宗再次从建康府（南京）到臨安府（杭州），按照那时候的行路规律，这次他是要经过西溪的。——这次的路线《宋史》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但是从该书“八年……，二月……，癸亥，帝发建康。……戊寅，帝至临安”的记载看，路上相对而言用时较少，显然不是从镇江—常州—苏州沿运河绕道而行，而是走直线山路近道，由城西而来，所以就很有可能经过西溪，经过留下。因此，根据正史的记载判断，宋高宗初次经过杭州西溪留下，不是南宋初期的建炎三年，而是紹興八年二月，之间相差足足九年！
（3）关于杭州西溪的演变历史： 留下附近的地理情况，唐宋时期与明清时期有很大的区别。紹興八年宋高宗经过城西，那时候如今的“西溪湿地”还没有形成，留下西溪河之北，还是一个大湖，叫“南漳湖”。南宋人《梦粱录》说到留下西溪时，引北宋诗人郭祥正诗云：“西溪在湖外，一派濯残阳。”，这句“西溪在湖外”，很明确地证明了宋朝的时候，留下西溪之外有个湖，湖外的溪河才是西溪。武林山之阴西溪河流域的南漳湖和古荡以及古代西湖的下湖，应该都是远古江海的遗存。后来南漳湖渐渐湮塞，到明朝后期渐变为河港池塘交织的地貌，这就是今天“西溪湿地”公园的前身。明清时期的西溪湿地，比现在的湿地公园面积自然更大。
古南漳湖变成湿地地貌之后，明清以来人们将这些复杂交织的池塘河港，与沿山的西溪河（西溪的本义）一起统称为“西溪”，这便是广义的杭州西溪。也就是说，宋朝时，那里原是一条西溪河与一个大湖（南漳湖），明清时期则变成沿山而流的西溪河和一团复杂交织的池塘河港（“西溪湿地”），也就是一条长长的西溪河加上一个湿地，变成了“大西溪”。
清代人孙之□（马+录）住在今西溪湿地内河渚，写有《南漳子》一书，书分河渚篇、西溪篇。《四库总目提要》云：“河渚，近南漳湖。”《说杭州》云：“南漳湖者，在西溪之北，古时为一大湖，今名河渚。”《浙江方志考》云：“河渚在西溪北，即古之南漳湖，俱属旧钱塘县。”（从地图上残存的许多池塘看，此湖西面应该一直到闲林埠）——河渚本是古南漳湖的一部分，清代时南漳湖大为缩小，所以《四库总目提要》说“河渚，近南漳湖。”实际上“河渚”是大南漳湖的残湖，《浙江方志考》和《说杭州》的表述比较正确。《南漳子》一书分河渚篇、西溪篇，也说明“河渚”、“西溪”本来是两个东西。
因此可见，原来唐朝、五代、两宋所谓“西溪”只是指沿山的西溪河，与北面的“古南漳湖”是两个概念，后来明朝时南漳湖变成湿地地貌之后，游客们才将这些复杂交织的河港池塘残湖，都统统称为“西溪”。前人所谓游西溪，都是从松木场下船，经过西溪河，进入湿地深处。
历史悠长的西溪旅游，在日寇侵占杭州后戛然而止，从此埋没了六十多年，古迹荡然。在很长的时期内，外地游人一般只知杭州有西湖，而不知还有西溪。到21世纪初，因为KFS的需要，西溪才被重新挖掘出来。（关于西溪和凤凰山，本博还另有一些文章详细论述，可见“博文目录”）
（4）光绪《钱塘县志》所说，抄自明朝田汝成（1503—1557）《西湖游览志》。另外，张岱（1597-1679）的《西湖梦寻》也抄《西湖游览志》此说。田汝成作《西湖游览志》，距离南宋初年已约400年，《西湖梦寻》比《西湖游览志》又再迟近百年，所以他们所说的可靠性，自然远不如南宋地方志。最重要的是，《西湖游览志》比较严谨，写明是“相传”，明说只是民间的传说。《西湖梦寻》抄《西湖游览志》，也写明是“相传”。独光绪《钱塘县志》作者却删了“相传”二字，像煞有介事地编造“宋建炎三年七月”云云，把民间故事弄得来像是信史，误导后人。——喜欢戏说历史，以假乱真者，历代不乏其人，此又一例也。
（5）所谓“留下十八家”，又有人说是太平天国时的事情，那就更荒唐了，——“留下”这地名明朝人的书就有记载了，与太平天国能有什么关系？——民间传说与真实的历史，有时候相距实在是太远了！
（6）南宋虽然有不足之处，但也有其辉煌的一面，尤其是经济文化方面，在当时的地球上，位于前列。它的疆域，也不是有些文人夸张的很小小的一角，长江以北还有相当大的地盘（见左图）。
南宋末年蒙元军队南侵，因大奸人贾似道坐视不救，襄阳坚守六年粮尽援绝失守，1276年元军顺长江而东，兵临杭州城下，赵家幼帝太后无奈奉表而降。但是南宋并未灭亡，许多地方继续抵抗，1279年，张世杰所统南宋水军厓山遇飓风失败，丞相陆秀夫抱少帝赵昺，跳入滔滔大海，十万军民全部跳海自杀，壮烈殉国，宋亡。杭州凤凰山惊世豪华的南宋皇宫，则焚毁于蒙元军队占领杭州后不久的1277年。
2010/12/28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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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记：
刚才在本地一个论坛上看到一位年轻人的帖子，说“宋高宗首选留下做皇宫，最后苦于没钱才只好住在凤凰山”，这话比从前留下的民间传说还夸张，够牛逼的，的确很像电影里KFS小姐卖房子时的牛逼口气，宋高宗都会没有钱，怎么让他们想出来的，哈哈。于是有人就提出相反意见了：“说好听叫湿地，说白了就是泄洪区。”呵呵，也很“煞渴”（杭话：厉害的意思）。不过，我觉得“留下”这地名的确是好的，可以作各种联想，你可以说经过的人都想留下，或喝茶休息或买房安家；也可以说其它地方都怎样怎样了，就这里留下来了；你还可以戏说皇帝老儿经过都“欲建都于此”，后来还像藏什么宝似的，说且藏起来，且藏起来，呵呵，“留下”，“留下”，爱怎么吹都行啊，的确是好地名，这二字可以制造多少传说故事！哈。
但是，民间故事，毕竟只是戏说，不可能变成历史。
2010/12/24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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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作品， 版权所有！】
转载或引用，请注明作者和出自《西溪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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