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萝卜
一根羽毛飘进平静的湖面,便会掀起层层涟漪;一个品相不佳的萝卜被带进办公室,栽进了一个废旧的纸杯里,享受着花一样的待遇,它的气场瞬间被放大,逐渐影响了周围人的情绪,改变了原本程式化的生活,这时候,萝卜似乎不再是普通萝卜那么简单,它已经是一个疯狂的萝卜了。
——题记
一个有理想的萝卜
一进办公室,便看见几个同事把我的办公桌围成了一个圈,饶有兴致地谈论着什么,有人比比划划,有人掩面而笑。莫不是办公室里跳进了一只澳洲袋鼠?平时少有人围观的场景乍现,真有点不适应。我的脑海里急速搜索着今天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
带着探索宇宙奥秘般的好奇挤进人群,眼睛瞪得鼓鼓的,一看,妈呀,原来大家是对我刚刚栽种的一个水萝卜情有独钟呢!
“有什么好看 的?你们这么一大帮子五大三粗的人来围观我这盆瘦骨嶙峋的水萝卜花,有何企图?”我开玩笑说。
“讨厌……”胖胖的静姐转身伸手就掐我,她又在嫌我暗示她那臃肿的身材了。
“干嘛又动手动脚的,男女有别呀……五大三粗的意思是说你们五个人有三个粗的,静姐,你算是细的了,还不知足。”我调侃着。
“再说,我就把你的萝卜拔出来晒萝卜干!”静姐晃着身子奔向那盆萝卜花。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怎么就想起栽一个萝卜,很有创意,有创意……”学究老王迈着慢长腿离开围观的人群。接着大家也收起了少有的灿烂,不约而同地散开,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
老王教龄最长,是我们这里老字辈人物,平时爱养兰花,桌子上摆弄着好几盆兰花,用他的话说兰花品行高洁,愿意终生与兰花为伍,所以背后有人给他起了个雅号兰花王。也有人背后叫他“王兰花”,只不过这个名字有点女性化,除了和老王同年的杨校长,没人敢叫他,这老头一旦生气,后果很严重。
老王轻蔑的语气,我猜想,或许是因为我的萝卜花实在不能和他的兰花同居一室吧。
办公室的气氛又回到以前的那种平静,自从办公信息化,电脑成为教师的办公用具后,大家就像住进高楼里的居民一样,少有交流,情感渐渐淡漠下来。
大家备课的备课,看作业的看作业,上网的上网,有人在收拾教具,有人抱着书本等待那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我也像往常一样翻翻书,查查字典,打开电脑,随便浏览一番。日子似乎就是这样,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方式,没有人想改变什么。
偶尔几个学生进来抱走作业本,那一声“报告”声,震得墙上的挂画都颤抖。办公室里除了好吃的静姐吃东西吧唧嘴巴的声音,别无声响了。
“哎,才子,你的品位好特别呀,一盆萝卜花,啥寓意?萝卜、萝卜,是不是要提拔了呀?早就听人说你要高升了呀。”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冷美人开始说话了。
“嗯,是这个意思,才子在我们这个小庙里屈才了,该提一提,拔一拔了。”一向不多说话的 张老师也开口了。
“青年人要求上进是好事,关键要看有没有愿意拔你这个萝卜的人,现在不缺千里马,缺的是伯乐,懂不懂。”学究老王一边看着书本,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议论似乎要愈演愈烈,空气开始变得活跃。
“各位,各位,打住,打住。”我煞有介事地站了起来,“半年不开一次研讨会,一开会就针对着我和萝卜,啥意思?你们瞅瞅,我可是弱不禁风、瘦骨嶙峋呀,就像这盆萝卜花,可经不起各位的‘北风那个吹’啊。”
“噗嗤。”冷美人忍不住笑了。
我接着说:“昨天,我到我家后阳台收拾东西,发现上次从集市上买来的水萝卜忘记了吃,都坏了,你们说我那个心疼呀,好几块钱呢!可别说,老天还真长眼,还给我留下一个,不过已经长出一寸多高的叶子了。我一看,好家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还能茁壮成长呢!于是乎,我就把这萝卜装在纸杯里,做成一盆萝卜花,以表示对逝去的萝卜的思念,没有任何寓意呀,大家不要想多了。”
“对逝去萝卜的思念?呵呵……我看是对那几块钱的思念吧。”冷美人冷笑着说,“典型的小市民形象,你那高大威猛的男子汉气概都哪里去了,呵呵……”
“是吗?这个萝卜还有这么传奇的故事呀!其它萝卜都坏了,只有它坚强地生存下来了?不简单,还在那‘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吆……你大概想暗示我们这里也‘暗无天日’吧!想说事干嘛带上萝卜。”静姐阴一句阳一句地说。
“想提拔有什么不好,你看这萝卜,在其它萝卜熬不下去的时候,还是那么顽强,可见它是一个有理想的萝卜,加油兄弟,我看好你呀!”张老师起身拍了我几下肩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天哪!上哪说理去……”我感觉到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哎,不要喊冤,你比窦娥还冤吗?兄弟,做个有理想的萝卜不好吗?即便冤枉你一次又何妨,我都被冤枉N次了,凡事想开点,有事跟哥学吧,你看哥多快乐。我也上课去了,大家慢慢聊,下课后我来换班接着聊萝卜啊……”调皮的大刘“不怀好意”地走了。
“美女,你给我说句公道话吧,他姨……”我站起来凑到冷美人身边。
“少套近乎,做个有理想的萝卜怎么了,男人就应该有上进心,我最看不起没骨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我一脚踢校门外去。”冷美人做完一个踢人的姿势后,头发一甩走了。
“嗨……这与有没有骨气有什么相干呀,他亲姨……”我朝着冷美人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一直坐在墙角没说话的玲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地注视着我良久……
“玲姐,要不你也说我两句?你看得我都发毛了……”
玲姐用手指了指眼前的萝卜,又指了指我,嘴巴一抿,也走了。
“啥意思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她的意思是你有资格做个有理想的萝卜吗?”学究老王依旧埋在书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