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贯中;《三国演义》第353—354页)
但是战役还在继续下去,因为十字军骑士团有许多军团宁愿死而不愿求生和被俘。现在日耳曼人都按照他们自己的军事习惯在作战,他们排成一个大圆圈,就象一群野猪被一群狼包围时那样自卫。波兰人和立陶宛人构成的包围圈却把他们那个圈不住地压紧,有如一条毒蛇缠住一头野牛的躯体那样。于是武器又斫击起来,链枷轰轰地响,大镰刀轧轧叫,剑在斫着,枪在刺着,斧头和钩刀劈个不停。日耳曼人象一片森林似的纷纷给斫倒。他们都默默地、阴郁地、庄严而勇猛地死了。
([波]显克微支:《十字军骑士》第934—935页)
安德烈完全沉浸在枪弹和刀剑的迷人的音乐里了。他不懂得预先思考、估计或者测量自己和别人的力量。他在交战中体会到疯狂般的快乐和陶醉。当脑袋发热,一切东西在他眼前起伏和闪动,人头飞滚,马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象个醉汉,在子弹的啸声中,刀光的闪耀中和自己的激情中,遇人便杀而听不见被杀的人的悲鸣,一直向前飞驰的时候,他觉得象过节一般欢快。
([俄]果戈理:《塔拉斯·布尔巴》《果 戈理小说选》第172页)
传来一阵射击声,一些枪弹呼啸着飞过,另一些啪嚓啪嚓打在什么东西上那些哥萨克和朵罗豪夫随着别加跑进院子的大门。在那浓密的动荡的枪烟中,法国人中间有一些扔下武器,跑出树丛来迎接哥萨克,另一些向着池塘跑下山去。别加沿着院子飞跑,但是他不握住缰绳,却迅速地奇特地挥舞两臂,越来越从鞍子上滑到一边去。他那匹马跑到在晨光中冒烟的营火前,突然停下来,于是别加沉重地跌在湿地上了。那些哥萨克看见他的两臂和两腿迅速地抖动,不过他的头完全不动了。一颗枪弹已经打穿了他的头骨。
([俄]列夫,托尔斯泰;《战 争与和平》第1777页)
桥头上展开了混战:用斧子互相砍着车轮子,用鞭子、木棒互相殴打……咆哮、呐喊、女人的要命的哭声、孩子的叫喊……桥上挤得水泄不通:车轴挂着车轴,喘气的马被绳索乱缠 着,人们拥挤不动,孩子们哭着,骇得要死。花园后边是一片嗒拉……嗒——嗒……的机枪声。前去不能,后去不得。
([苏]绥拉菲摩维支:《铁流》第30页)
大地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哼着。葛利高里刚刚把长矛放平(他是在第一排的),他那匹马被大队马匹的洪流一冲,也驮着他拚命飞跑起来了。波勒珂甫尼科夫上尉在前面田野的灰色背景上象波浪一般起伏着。一条黑色的田垅不由自主地迎面飞来。第一连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呼叫声,呼叫声也传染给第四连了。马匹先把四脚蜷成一团,然后又伸展开去,一跳就是几沙绳远。葛利高里在耳朵里的尖叫声里,又听见了夹杂着的还离得很远的噼噼啪啪的枪声。第一颗子弹飕飕响着从高空飞过,拉着长声的子弹溜子声音划破了玻璃似的天空。葛利高里把烫手的长矛木柄紧夹在肋部,夹得发痛了,手巴掌出了汗,就象涂了一层粘液似的。乱飞的子弹溜子声音逼着他把脑袋伏在潮湿的马脖子上,刺鼻的马汗臭味直往他的鼻子旦钻。他好象隔着蒙着一层哈气的望远镜玻璃,看见了战壕的褐色脊背,看见了向小城跑去的灰色人群。机关枪不住气地在哥萨克的头顶上打过,子弹的尖叫声象扇面一样四散开去。哥萨克在前面飞跑,马蹄下面扬起了象棉絮一般的尘雾。
([苏]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第339—340页)
无数的炮队开到了指定的地区。几十万发各种口径的炮弹,在九天之中扫荡了两道德国人的战壕所占据的广阔地带。头一天,刚一开始猛烈的扫射,德国人就放弃了第一道战壕,只留下了一部分监视哨。过了几天,他们又放弃了第二道战壕,转移到第三道战壕里去了。第十天头上,土耳其斯坦军队的步兵部队开始进攻了。是用法国人的波浪战法进攻的。十六道波浪滚出了俄国的战壕。灰色的人浪漂。 荡着,散开去,在被冲破的破烂铁丝网附近喧闹着,一层一层地滚了上来。但是从德国人那方面,从灰色的赤杨林的烧焦的树墩子后面,从上下起伏的沙土斜坡后面,连续不断的密集的枪声瓣噼啪啪地冒着火光向外冲,震动着天地,向天空冲去,在空中飘动。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砰!啪!轰隆轰隆,偶尔夹朵着个别的炮兵连的齐射声,震动天地的轰隆声向前爬着,越来越近,充塞在四周围许多哩的地面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哒哒哒哒哒I——德国人的机枪疯狂地扫射着。许多爆炸开的黑色烟柱子,在直径有一哩来宽的、已经被打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象旋风一样向空中卷去,进攻的人浪散开了,翻滚着,象水花一样从弹坑旁边分散刀:去,还是爬啊,爬啊……炮弹爆炸的黑色烟火越来越紧地扫荡着大地,榴霰弹的斜着飞出来的、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密地泼在进攻的人的身上,贴在地面上的机枪火力越来越残忍地扫射着。他们打击进攻的人,不许进攻的人靠近铁丝网。果然就没有能靠近。十六道波浪只有最后的三道算是滚到了跟前,但是这三道波浪一滚到破烂不堪的铁丝网(许多用铁丝缠着的烧焦的柱子都朝天空竖立着)前面,就象是被碰得粉碎了似的;变成一条一条的小河、一滴一滴的雨点倒流回来……
([苏]肖洛霍夫:《静静的 顿河》第524—525页)
那整队骑兵,长刀高举,旌旗和喇叭迎风吹荡,每个师成了一纵队,行动一致,有如一人,准确得象那种无坚不摧的铜羊头,从佳盟坡上冲下去,深入尸骸枕藉的险地,消失在烟雾中,继又越过烟雾,出现在山谷的彼端,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穿过那乌云一般向他们扑来的开花弹,冲向圣约翰山高地边沿上峻急泥泞的斜坡。他们由下上驰,严整、勇猛、沉着,在枪炮声偶尔间断的那一刹那间,我们便可以听见那支大军的踏地声。他们既是两个师,便列了两个纵队,华迪贰师居右,德洛尔师居左。远远望去,好象两条钢筋铁骨的巨蟒爬向那高地的山脊,有如神兽穿越战云。……那一大队人马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每个分队都蜿蜒伸缩,有如蠕形动物的环节。我们可以随时从浓烟的缝隙中发现他们。无数的铁盔,吼声,白刃,马尻在炮声和鼓乐声中的奔腾,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显在上层的便是龙鳞般的胸甲。
([法]雨果, 《悲惨世界》第398—399页)
战斗开始了。 海面土布满了烟和火。炮弹落到海里激起的水花到处散开来洒在浪头上。克莱摩尔号开始向那八只敌舰喷出火焰。成半圆形包围着克菜摩尔号的整个舰队所有的炮台全部开火。水和天相接的地方燃起一片火光。仿佛海里喷出了一座火山。这一大片红色火光被风吹得东歪西倒,那些巡洋舰象鬼影似的在里面时隐时现。这一边,克莱摩尔号军舰的黑色骨架在这红色背景上很鲜明地显现出来。
([法]雨果;《九三年》第60—61页)
最初的一刹那间是可怕的。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群众更可怜的了。他们抢着去拿武器。他们叫喊着,奔跑着,有许多倒了下来。这些被袭击的坚强汉子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自己互相枪击。有些吓昏了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屋子,又跑出来,不知所措地在战斗中乱窜。一家人在互相呼喊。这是一场悲渗的战斗,连妇女和小孩也卷在里面。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黑暗。枪弹从每个黑暗的角落里放射出来。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辎重车和炮车纠缠在一起,更加重了纷乱的程度。马儿也惊跳起来。人们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这些人惊惶,那些人吓昏了。兵土和军官互相找寻。在这一切中,有些人还抱着阴沉的冷漠态度。一个女的靠着一垛墙坐着,给她的婴孩哺乳,她的丈夫一条腿断了,也背靠着墙,一面流血,一面镇静地给马枪装上子弹,向前面黑暗中放枪。有些人卧倒在地上,把枪放在马车的车轮中间开放。不时爆发出一阵喧闹的喊声。大炮的巨响淹没了一切。这是非常可怕的。
([法]雨果:《九三年》第 247—248页)
炮火耀眼,后来阻断了我们的视线。天空全是铁片的乱哄哄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上的空间里,许许多多巨大的铁块崩裂开来,纷纷跌下。在天空下,象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炮弹向四面八方投射出青。 灰色的光芒。在那可以看得见的世界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田野在摇晃,下沉,融解,无限广大的空间跟大海一样在抖动。东方,是极其剧烈的爆炸,南方,是子弹横飞,在天顶,则是一排排开花弹,好象没有底脚的火山一样。……在那广大无边的地面上,尽是雨和夜色,别的什么也没有,天 ,上的云和地底出来的云,在地面上散落布开,混在一块儿。
([法]巴 比塞;《光明》第175页)
我们用步枪和炮弹来回答向我们疯狂打过来的炮火。所有防哨和路角房屋的窗口,我们的人都塞上了草褥子,可是里面却因为有子弹打进来都冒着烟。 街垒上不时有一个木偶似的脑袋露出来。弹无虚发! 我们有一尊大炮,开炮的是几个不大说话的英勇的小伙子。有一个还不满二十岁,麦黄色的头发,矢车菊蓝的眼珠,遇到有人夸奖他发炮准确,他便象一个小姑娘似的马上红脸。忽然,窗口上的障碍物一下子落下来了,防御工事在崩溃。那个开炮的黄头发小伙子号叫了一声。一颗子弹正打在他的眉头上,在两只蓝色的眼睛当中,仿佛又开了一只黑眼睛。
([法]儒勒, 瓦莱斯:《起义者》第309—311页)
维克多·亨利从凉台上注视着夜袭开始。破坏、骚动、壮丽的火烧场面、摇曳不定的蓝白色探照灯光、轰炸机马达密集的轰鸣、刚刚开始的砰砰的高射炮声……河岸上蹿起新的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远处一片漆黑的泰晤士河上吐出更多的火舌。但这座大城市的大部分地区却是一片黑沉沉的寂静。一架小轰炸机从浓烟弥漫的空中坠落,象一支蜡烛似的燃烧着,两条交叉的探照灯光把它紧紧盯住。即刻就有两架轰炸机坠落下来,有一架带着一团烈火象一颗殒星似的笔直坠落下来,另一架兜了几个圈子,冒起黑烟盘旋起来,终于在半空中象远处的一串炮竹似的爆炸开来。
([美]沃克;《战争风云》弟 607—60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