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殊名画 苏曼殊诗词

【转】苏曼殊名画1-10作者:三趣斋主人

《曼殊妙迹百帧》——苏曼殊名画作者:李蔚

第1图:《秋思图》

《秋思图》初刊于1907年7月10日《天义报》第三期。

《天义报》系1907年6月10日,张继、刘师培、何震等在日本东京创办的一个半月刊。何震为编辑兼发行人。该刊“以破坏固有之社会,实行人类之平等为宗旨。于提倡女界革命之外,兼提倡种族、政治、经济诸革命。”后来主张:“抵抗世界一切之强权,颠覆一切现今之人治,实行共产制度”,并曾刊载《共产党宣言》的部分译文

此画发表时,其题“秋思图”三字,以铅字排印在画的下面,但在“目录”中间,印的却是:“名画之二《邓太妙秋思图》,曼殊笔”十三字。

1907年初春,曼殊因反清遭上海镇守通缉,与刘师培、何震夫妻东渡日本。始居《民报》社。6月,由《民报》社搬住《天义报》社,在该报前后发表了九幅画作,此为其一。

邓太妙:字玉华,明代女子,今西安人,与丈夫三水文翔青并有文彩。夫妻酬唱,争先斗捷。后来其夫病故,太妙为文以祭,叙致详悉,关中文士,争传写之,有《嘉林阁集》。画面写她秋夜孑立萦思,愁肠百结,追想丈夫在世时幸福往事的情景。

此画意境隽永,富含哲学意味。画面气氛特别清秀,钟灵之气,扑面而来。文公直《曼殊大师传》:“曼殊之性情,过于狷洁,过于明白,故不为混浊之时代所容。……如孤芳自赏之菊花;如出泥不染之莲花;如傲雪衝寒之梅花;如幽香淡雅之兰花。……其遗留于世间之画件,无不涵有其清静澹雅之特点,不袭前古,不随流俗,与其文章同具卓然不群、遗世独立之超然精神,……其风格之逈殊、意境之深邈,直透纸背,深入腠理。高标其独出之作风、自创之宗法,使人一见而知为曼殊大师之作品,决非他人所可企效。”

(第2图)《汾堤吊梦图》

《汾堤吊梦图》1912年曾由北伐军在上海创办的机关报——《太平洋报》主编文艺及画报的编辑李叔同(即后来的弘一法师),铸版印于报端,并曾石印随报附送。石印印品极为精美,看起来,几疑其为原作。

画跋:“汾堤吊梦图曼殊为楚伧居士作”。

叶楚伧(1887-1946):江苏吴县人,笔名小凤、湘君,同盟会会员,南社发起人之一,系曼殊友人。此时是《太平洋报》总主笔。后来担任过《民国日报》总编辑、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江苏省政府主席、国民大会筹备委员会主任委员,等。著有:《世徽楼诗集》、《楚伧文存》。

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清朝被推翻,曼殊极为快乐,从他任教之印度尼西亚爪哇急速回国。4月,抵上海,寓居《太平洋报》社,并供职该报。这幅画即系此期之作品。

据邵元冲《曼殊遗载》:楚伧屡嬲曼殊作画,终以疏懒未界。一日,楚伧约曼殊至其画室,案设笔砚、绢幅、菸卷、朱古力糖等如之。曼殊既入,楚伧乃自外下键而告之曰:“我已为君具精馔,君趣为我绘,竣事则我将启户饮君,否则终不出君矣。”曼殊无可如何,则振笔作画。越时许,叩户呼曰:“亟出我,绘已竣矣。”是即《汾堤吊梦图》。楚伧乃与之欣然共饮,并贻以豹褥一

叶楚伧祖先叶绍袁,明朝天启进士,官工部主事,因不耐吏职,回家乡休养。明亡,弃家为僧。其妻及子女,并有文藻。叶楚伧在旧货摊发现其祖叶小鸾端砚一方,喜之不尽,遂泛舟汾湖,访祖上午梦堂旧址并叶小鸾莹墓,归来而倩曼殊作画。画成,叶视为“玮宝”。曼殊逝后十载,叶展玩旧图,感慨系之,赋诗:“池上人寻午梦,画中月罨(yǎn掩)孤坟。难得和尚谢客,坐残一个黄昏。”

柳无忌《苏曼殊传》(王晶垚译):“曼殊最喜欢的景色是峰峦、危岩、孤松、垂柳和残月,加上荒凉的城垣、远方的宝塔或庙宇、茅舍或断桥,这种阒无人迹的风景”;“他的艺术是如此独特、卓越,观赏起来比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都要好。曼殊的画超越了自然和生活的真实,而达到一种现代中国绘画里罕见的空灵的美。”这幅作品就突出表现了一种“罕见的空灵的美”。观赏起来,确实“比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都要好”。

图中冷月孤舟、寒水笼沙渲染出的沉郁、幽寂的审美情趣,拨动着读者追思遐想的心弦。

(第三图)《清秋弦月图》

《清秋弦月图》初刊于1907年8月10日《天义报》第五期。

原题:“名画之五《清秋弦月》曼殊笔”。

画跋:“‘始夜枫林初下叶,清秋弦月欲生华。凉凝露草流萤缓,云断西峰大火斜。藏壑余生惊逝水,迷津天上惘星槎。兴亡聚散经心地,高柳萧森隐芦花。’曼殊写王船山诗意。”跋以行书题于画上,并以铅字印于画之左侧。

王船山:即王夫子(1619-1692),湖南衡阳人,字而农,明清之际抗清志士、著名学者、思想家,因晚年居衡阳之石船山,学者称船山先生。其人气节高尚。明亡,在衡山举兵起义,阻击清军南下。战败,至桂林依瞿式耜,桂林复陷,式耜殉难,乃决心隐遁。展转湘西等地,窜身瑶洞,伏处深山,而刻苦研究,勤恳著述者垂四十年,得“完发以终”(始终未薙发)。王氏学术成就很大,对天文、历法、数学、地理学都有所研究,尤精于经学、史学、文学,在中国思想史上居于重要地位。善诗文,也工词曲。

此画是曼殊寓居《天义报》社期间的作品。杨沧白《题萧纫秋所藏曼殊画稿》:“曼殊……绘事妙天下,牛鼠鸡鹜之模,皆天机盎然,其山水乃超轶绝尘,萧寥有世外致。居平不屑为人役,虽槁卧,不以片缣求鬻,世尤以此珍视之。……其遗墨长留人间,言挽近画僧者必归之。纫秋亦曰:‘曼殊,盖世之伤心人也,独其画不类。’观其出离尘壒(ai爱,尘埃)之表,翛然脱而不滞,郁灵气,荡清氛,而未始有测其端厓,此亦天地之至逸也。”读着这种世间少有的“郁灵气,荡清氛”的佳作,心灵就好象在一次一次地洗涤者,进入至清至洁的境地。

陈翠娜小翠《孤山谒曼殊上人墓》诗:“寄问千秋谁得似?石涛画笔浪仙诗。”

(第4图)《江山无主月空圆图》

《江山无主月空圆图》初刊于蔡哲夫编辑之《曼殊遗画》(1919)。

画跋:“‘花柳有愁春正苦,江山无主月空圆。’写忆翁诗意。(曼殊)

佛本心多情,辞俗情犹扰。底事最关情,亡国情难了。倾城题。”

从画的命意看,应是辛亥革命取得成功以前、为表达亡国之恨的作品。(当时的革命者,普遍认为:清之代明而有天下为“亡国”。)

《曼殊遗画》系曼殊去世之次年——1919年,曼殊的友人、革命元老李根源出资,蔡哲夫编辑出版。其时,李在广州,任驻粤滇军总司令。蔡哲夫为其总部谘议。集画22幅。为曼殊迄今为止出版的唯一画集。此书,黄宾虹原签《曼殊上人妙墨》,赵藩题《曼殊上人妙墨册子》,寒琼(哲夫号)题《曼殊上人画册》。2000年2月,香港朱少璋先生将《曼殊遗画》重订,取名《苏曼殊画册》,国际南社作为“南社艺术丛书之二”出版,编辑印刷精美。

蔡哲夫(1879-1940):蔡守,又名有守,号哲夫、守一、成城、寒琼,别号蔡八,广东顺德人,一代名士。为人多才艺,书画、诗词、吉金、乐石、考据、篆刻,无不涉猎,极喜收藏,搜罗古物种类之富,冠绝一时。长于文物古董的鉴别,亦善交际,神交遍宇内。南社社员。著有:《寒宬碑目》、《寒成金石跋续》、《说文古籀补》、《宋锦》、《宋纸考补》、《缪篆分韵》、《漆人传》、《瓷人传》、《画玺录》、《印雅》等。

题跋者之一的倾城,姓张,又名洛,广东合浦人,蔡哲夫夫人,亦诗、书、画三绝才女。

忆翁:即郑思肖(1241-1318),南宋诗人、画家。忆翁其字,福建连江人。曾以太学生应博学鸿词试。会元兵南下,叩阙上书,不报。宋亡,改名思肖,即思趙(赵);隐居苏州,扁其室曰“本穴世界”,以“本”字之“十”置“穴”中,即“大宋”;坐必南向,一字所南,示不忘宋。岁时伏腊,辄望南哭野;闻北语,必掩耳亟走。工画墨兰。自易代后,为兰不画土,人或问之,则云:“为番人夺去,汝犹不知耶?”兼工墨竹。其诗也表现出怀念宋室之感情。终身不娶,浪游无定迹。疾亟,嘱友人为书一牌位,曰:“大宋不忠不孝郑思肖”,语迄而卒。存世画迹有《国香图卷》、《竹卷》等。另有《心史》,铁函封緘,藏诸苏州承天寺井中,明崇祯时始出之。或疑后人伪托。

姚锡钧看过这类画作,为其题诗:“烟水微茫意不胜,疏鸦残月点吴绫。料知枯坐含毫处,海雨天风集一灯。”

林语堂(1895-1976)说:“中国的艺术家是四处游历,遍访名山”,“他们的精神深深地沉浸在山水和其他自然物象之中”,“旷其胸襟”,“融人类的最佳文化和自然的最佳精神于心底”。所以,能够创造出以“平静与和谐”为特征的“中国艺术”。“中国的艺术作品鹤立于人类最佳精神产品之林”,“堪能对世界文化作出永久的贡献”。曼殊画作,当之无愧。

(第5图)《吴门道中闻笛图》

《吴门道中闻笛图》初刊于《文学因缘》(1908)。

《文学因缘》系苏曼殊编辑的英译中国诗、中译外国诗的合集。1908年1月由日本东京博文馆印刷,齐民社发行,内收曼殊画作十九幅。此书后由上海群益书局重印。但重印本内,未有收画。

画跋:“癸卯,入吴门,道中闻笛,阴深凄楚,因制斯图。(曼殊)

在昔有亡人,吹箫而乞食。卿缘底事悲,旗亭擫寒笛。倾城题。”

《文学因缘》发表时 ,画面上无跋,其跋以铅字刊于画的右侧:“癸卯,入吴门,道中闻笛,阴深凄楚,画示诸同学。”

吴门即苏州。癸卯:1903年。曼殊此前在日本学习,曾积极参加革命活动,其经济供给人、表兄林紫垣怕他出事,无法向其父亲交待,多次劝阻无效,乃断绝其经济来源,曼殊被逼,于是年秋,乘日轮“博爱丸”回国。途中,因壮志难酬,思想压抑,曾撰伪遗书,声言船到上海,即投海自尽。回国后,到苏州丁香巷吴中公学,任英文及体操教员。此图表现的,即是抵苏州时心情的凄楚。所谓“诸同学”,指吴中公学学生。

王德钟诗记其事:“也曾跨马到苏州,一曲吴嬢水阁头。”

胡寄尘《吴门道中忆曼殊画有作》:“数家临水不成村,细雨轻烟淡有痕。绝似曼殊当日画,羸驴破衲入吴门。”

陈小蝶《题曼殊上人遗画》:“山城泥坂滑秋霪,马骨萧萧怕病侵。拂面晓风吹昨梦,一天斜雨湿衣襟。”

杨霁云《书曼殊全集后即次亚子哭曼殊韵并呈亚子》:“清诗丽笔更谁能,梦里银筝记昔曾?”“弱柳条条画景如,凄凉塔影雁行疏。”

1913年4月,曼殊再次游苏州,有诗:“江南花草尽愁根,惹得吴娃笑语频。独有伤心驴背客,暮烟疏雨过阊门。”

陈世强说:《吴门闻笛图》中,女子吹笛的委婉情态,使人有‘三生花草’之想。

从绘画艺术上看,作品人物衣纹与树石的勾勒用笔,俨然中国作风,而形象的比例、动态、建筑的结构、透视,以及明暗影调等西洋画法要素,又把握和运用得相当纯熟。


(第6图)《吴门闻笛图》

《吴门闻笛图》采自包天笑《衣食住行的百年变迁》(香港大华出版社,1974)。原题:《苏曼殊画骑驴闻笛入姑苏图》。

画跋:“癸卯,入吴门,道中闻笛,阴深凄楚,因制斯图。(曼殊)”

与画同时发表的,有包天笑自己并章士钊应收藏者刘均量之嘱,于1971、1961年分别撰写的题词手迹两段。

包天笑题:“曼殊骑驴入苏州,柳色青青笛韵幽。卸却僧衣抛去笠,偏教遗墨作长留。

渡海东来是一癯,芒鞋布衲到姑苏。悠悠六十年前事,忆否《儿童扑满图》?曼殊初到苏州,在辛亥之前。今又辛亥年矣。忆在吴中公学社楼上,为我画《儿童扑满图》之使,而寓意殊深,惜已遗失。今观此图,如见故人。均量先生嘱题。辛亥初秋,天笑,时年九十六。”

章士钊题:“张楚狂潮六十年,入吴风□溯从前。故人遗墨分明在,却忆遗踪总惘然。(癸卯为光绪二十九年,是岁,君与吾不告而别。)一代斯文天纵才,偶然挥洒便崔巍。潇疏几树阊门柳,谁道情僧少作来。(君作此画,年才弱冠。)辛丑春为均量先生题曼殊画幅。□□章士钊,时年八十一。”

1912年冬,曼殊第一次到盛泽,从盛泽返回上海,骑驴途经苏州,曾不慎从驴背上跌了下来,闹出一段笑话。几年后,他从日本写信给柳亚子,还遗憾地说:“计余在此,尚有两月返粤,又恐不能骑驴子过苏州观前,食紫芝斋棕子糖,思之愁叹!”

据林熙(台湾)《苏曼殊不是油瓶儿》:亭子中没有人吹笛的《吴门闻笛图》,为其友刘均量(作筹)于二十年前(即1951年左右)购藏。

邵迎武《苏曼殊新论》:在绘画上,曼殊使用的是一种溶解万象超入灵虚之境的点线皴法,不凝于形,不滞于物,注重以神韵见长,溶诗心诗境于画境,罄力追求一种无形无迹的韵致。邵氏称:此为“曼殊所特有的东方式的艺术气质和美学情趣”。包括这幅《吴门闻笛图》在内的所有曼殊的比较成熟的画作,均可作如是观。

(第7图)《孤山图》

《孤山图》原刊1907年6月25日《天义报》第二期。原题:“近时名画粤东新会慧龙寺曼殊比丘笔”。系曼殊当时留居日本东京时期的作品。

画跋:“闻道孤山远,孤山却在斯。万方多难日,一坞独栖时。世远心无碍,云驰意未移。归途指邓尉,且喜夕阳迟。孤山非自,邓尉非他;遍此法界,达摩羯逻。曼殊。”题字为章太炎墨迹。

孤山:在杭州西湖中,孤峰独耸,秀丽清幽。曼殊多次游历杭州,极喜爱此地明媚的湖光山色。他逝世后,即被友人安葬于西湖孤山。

邓尉:山名,在江苏吴县西南七十里。著名风景胜地。前瞰太湖,山多梅,花时如雪,香闻数十里。曼殊亦极喜此地,在爪哇时,曾想“遄归故国邓尉山,容我力行正照”。最后病重,“尽日静卧,四顾悄然,但有梅影,犹令孤山、邓尉入吾魂梦。”还曾分别与陈独秀、张继、汪洋相约,探梅邓尉,可惜不果。他去世后,汪洋挽诗,有云:“剧怜邓尉探梅约,化鹤归来我与俱。”

达摩羯逻:比丘名。意译“法性”。

画跋中引用的律诗是明末反清志士杨廷枢的作品。廷枢字维斗,长洲县(今吴县北部)人。举崇祯乡试第一。时复社诸生气甚盛,而廷枢与徐汧等尤相契。南都破,避邓尉山中。久之,四方弄兵者群起。廷枢既负重名,咸指目之。当事者执廷枢好言慰之。廷枢嫚骂不已,因被害。

曼殊小说《断鸿零雁记》:一日,余(小说人物——编者)方在斋中作画,静子(小说人物——编者)注观余案上之画,少选,莞尔顾余言曰:“三郎幸恕唐突!今吾三郎得毋写崖山耶?一胡使人见则翛然如置身清古之域?此诚快心洞目之观也。昔人谓画水能终夜有声,余今观三郎此画,果证得其言不谬。”“使人见则翛然如置身清古之域”——准确地表达了此图留给读者的非凡印象。

俞锷诗赠曼殊,并乞画山水:“檀林梵唱落云烟,闲画鬘陀缥缈仙。愿乞如来智慧剑,割将蓬岛散花天。”

(第8图)《莫愁湖图》

《莫愁湖图》原刊1919年蔡哲夫编辑之《曼殊遗画》。

画跋:“丙午,重过莫愁湖,画寄申叔。(曼殊)”

莫愁湖:在南京水西门外,为一风景名胜地,水陆面积七百余亩。相传南齐时,洛阳少女莫愁远嫁江东卢家,住在湖滨,因此得名。

1905年秋,曼殊曾在南京陆军小学任教,游览莫愁湖,作《莫愁湖寓望》:“清凉如美人,莫愁如明镜。终日对凝装,掩映万荷柄。”1906年(丙午),由芜湖经南京至上海,欲入留云寺为僧。重过莫愁湖时,画此,寄赠友人申叔(刘师培)。

孤舟疏柳间,年轻的僧人驻足湖岸,瞭望远方。他看到了什么,他在想什么,……斯画深邃的意境,引发读者无限的思考与联想。

曼殊另有一幅《莫愁湖图》,并记于此。据李一民《曼殊遗闻》:辛亥,余客爪哇,于青田许绍南寓庐,见壁间悬《莫愁湖图》一幅。图为绢底,用墨笔绘成,纵三尺,横二尺,盛以镜架,出曼殊手笔。城楼一角,铃铎半残,故国秋风,泪痕满纸。……用笔极清微淡远之致。

(第9图)《渡湘水寄怀金凤》

《渡湘水寄怀金凤》原刊1919年蔡哲夫编辑之《曼殊遗画》。

画跋:“乙巳,与季平行脚秣陵,金凤出素绢索画,未成,而金凤他适。及后渡湘水,作此寄之。宁使殷洪乔投向石头城下耳。曼殊。

恼杀秣陵春,春随樊素去。却似絮因风,飘泊向何处?守一题。”守一,即蔡哲夫。

金凤系南京女校书。乙巳:1905年。其年,曼殊在南京陆军小学任教,结识金凤。两人感情甚深。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金凤,在绝望于与曼殊的结合之后,被迫他适。

在俩人交往期间,金凤曾出素绢索画于曼殊;离别在即,曼殊不能成画,赋诗:“乍听鹂歌似有情,危弦远道客魂惊。何心描画闲金粉?枯木寒山满故城。”其后,曼殊渡湘水到长沙,思友情殷,明知画作十有八九到不了金凤手里,依然写画寄她,偿还情债。该画的来历即此。

殷洪乔投向石头城下:谓投寄遗误。史载:晋代殷洪乔出为豫章太守,都中人士托他向亲友带了一百多封信。行至石头城,竟悉投诸水中,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乔不为致书邮。”

石头城:南京旧称。东汉建安十六年(211),吴主孙权自京口(今镇江)移治秣陵(今南京市),翌年,筑石头城。

季平:即刘三。

曼殊与金凤的爱情,充满了伤感。他曾集义山句怀金凤:“收将凤纸写相思,莫道人间总不知。尽日伤心人不见,莫愁还自有愁时。”又有诗写道:“玉阶孤行夜有声,美人泪眼尚分明。莫愁此夕情何限,指点荒烟锁石城。”——分别的夜晚,离开金凤住所,女友那挂着泪珠的美丽的脸庞,总是清晰地留存在他的记忆中。而吟诗时沉闷伤感的黄昏,缭绕石城的荒烟,则象征着诗人的万千愁怀。

黄忏华追忆其事,诗云:“相逢曾记秣陵秋,乱坠天花石点头。亦有风怀删未得,莫愁湖水碧于油。”

陈小蝶《题曼殊上人遗画》:“荒却《楞严》数卷经,断铅零粉总随身。中年哀乐谁能识,奇癖平生爱美人。”

柳亚子《苏玄瑛新传》:“(曼殊)缋事精妙奇特,自创新宗,不依傍他人门户,零缣断楮,非食烟火人所能及。小诗凄艳绝伦。说部及寻常笔札,都无世俗尘土气。殆所谓“却扇一顾,倾城无色”者欤?”柳氏所谓“无世俗尘土气”,“却扇一顾,倾城无色”,《渡湘水寄怀金凤》为一佐证。

(第10图)《白马投荒图》

《白马投荒图》原刊于1908年1月出版的《文学因缘》中。此图采自《曼殊遗画》。

画跋:“甲辰,从暹罗之锡兰,见崦嵫落日;因忆法显、玄奘诸公,跋涉艰险,以临斯土,而游迹所经,都成往迹。予以絷身情网,殊悔蹉跎。今将西入印度。佩珊,与余最亲爱者也,属余作图。适刘三诗到。诗云:‘早感(应为“岁”)躭禅见性真,江山故宅独怆神。担经忽作图南计,白马投荒第二人。’噫!异日同赴灵山会耳。曼殊画,令蔡守书。”

此图在《文学因缘》首次发表时,画面上无题跋,跋以铅字刊于画的右侧、下侧:“甲辰,由暹罗之锡兰,见崦嵫落日;因忆法显、玄奘诸公,跋涉艰险,以临斯土,而游迹所经,均成往迹。余以絷身情网,殊悔蹉跎,今将西入印度。佩珊,与余最亲爱者也,属余作图。适刘三赠余诗云:‘早岁躭禅见性真,江山故宅独怆神。担经忽作图南计,白马投荒第二人。’因画此留别。呜呼!异日同赴灵山会耳!”

暹罗:今泰国。锡兰:今斯里兰卡。法显:东晋高僧,曾从长安出发,西渡流沙,越葱岭,到天竺求法。玄奘:唐代高僧,曾从长安西行,经姑臧,出敦煌,展转到达中印度。《西游记》里唐僧取经的故事即据他的事迹而创作。法显、玄奘到印度取经求法,对中外文化交流有重要贡献;都曾历尽艰险,而其志不屈不挠。

甲辰:1904年。其年年初,削发为僧的曼殊,从广东番禺雷峰寺行脚抵摩梨山,在惠州金堡古寺挂单,化缘投宿山寺、南海波罗寺、韶关南华寺。后出境,到达泰国,住锡曼谷龙华寺,在青年会任教,并随乔悉磨长老学习梵文。至斯里兰卡,驻锡菩提寺。7月回国,在长沙任教。1907年,在日本与章太炎送波罗罕回印度,生访问佛教圣地印度之心,而作斯图。

1908年1月2日,曼殊从日本长崎旅途写信给刘三:“由东京转来手教,未开缄时,欣喜无极;至诵大作,则不禁涔涔堕泪也!真知我者惟公耳!即作画纪之。日间往东京,将以入铜,然后寄上。”据此,则画作于舟中。

许观诗:“白马投荒人万里,海天寒锡梦南朝。”

佩珊:未详。

灵山:系灵鹫山的省称,山在古印度摩揭陀国王舍城之东北,山中多鹫,故名。或言以其形似鹫头而称。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曾在这里讲《法华经》、《无量寿经》。

《曼殊妙迹百帧》20——苏曼殊名画:《山水图》

(第11图)《山水图》

《山水图》原件藏广东省博物馆,系一24×131·2厘米的浅绛山水画卷,引首为曼殊好友献唐题篆书“燕子龛遗画”。首刊于《收藏·拍卖》2004年第三期。

画跋:“昔人谓山水画自唐始变,盖有两宗:李思训、王维是也。李之传为宋王铣、郭熙、张择端、赵伯驹、伯骕,及李唐、刘松年、马远、夏珪,皆属李派;王之传为荆浩、关同、李成、李公麟、范宽、董源、巨然,及燕肃、赵令穰、元四大家,皆属王派。李派板细乏士气;王派虚和萧散,此又惠能之禅,非神秀所及也。至郑虔、卢鸿一、张志和、郭忠恕、大小米、马和之、高克恭、倪瓒辈,又如不食烟火人,另具一骨相者。及至今人,多忽略于形像,故画焉而不解为何物,或专恃临摹,苟且自安,而诩诩自矜者有焉。明李流芳曰:‘余画无师承,又不喜规模古人,虽或仿之,然求其似,了不可得。’夫学古人者,固非求其似谓也。子久、仲规学董巨,元镇学荆、关,彦敬学二米,亦成其为元镇、子久、仲规、彦敬而已;何必如今临摹古人者哉?佛灭度后二三八三年粤东慧龙寺曼殊。”此跋文字系从《<</SPAN>曼殊画谱>序》摘出者。

此画采用曼殊所擅长的“一水二山”构图,而横宽四尺的篇幅,则给了他以足够的空间,可以挥洒自如地充分展现其绘山画水的才能:江水平广无垠,其来其去,极目不能望尽,而孤帆的点缀,更益增其书水面的辽阔,令人心胸顿然为之开朗。沙洲或长或短,点点雁阵,抹抹寒山,零散的几株枯树,用笔淡雅,而有立体感。尤其近处山体,线条相当简单,却那样富于质感,几乎可摸可触。整个画面散发着深秋的宁静气氛,使人有如亲临其境。这幅画完美地表现了高超技法与纯洁心灵的有机结合,实属上乘之作。从绘画技法讲,艺术品成功的密诀,在于唤醒受众的联想,调动读者的想像力,弥补并发展、完成画家的艺术构思。唤醒受众的联想愈充分,作品便愈成功。而繁富的画面,却是难以达到这个目的的。曼殊能以最简洁的笔墨,最充分地唤起受众的联想,不愧为画中天才。而从思想境界讲,愈是气质高贵,离名缰利索愈远,愈是能够掌握绘画的真髓,进入绘画的难以言说其妙的佳境。曼殊一生贫困,但从不鬻画,从不以绘画谋衣食。他的绘画不以功利为目的。他以纯洁的心灵,深刻地感知了大自然之美,以心造境,形诸笔墨,自然美自然而然地流露于笔下纸上。他在绘画中展现的那种难以企及的清新的艺术境界,同他对绘画使命的这种认识密切相关。他的作品因而成为不朽。

(第12图)《蒹葭图》

《蒹葭图》见之于台湾《中外杂志》第二十一卷第五期(1977·5)。原题:《革命奇僧曼殊上人手绘蒹葭图》。

画跋:“曼殊上人为晦闻社兄写《蒹葭图》。既成,又将托钵天涯,有谓‘不胜江湖之’云。庚戌,江南刘三识。”

晦闻(1873-1935):姓黄,名节,字玉昆,又号纯熙,别署甘竹滩洗石人、晦翁、佩文、黄史氏,广东顺德人。28岁出游,浪迹于燕、齐、吴、楚之间,并曾到日本考察。除国学保存会外,还曾参与创建群学书社、天民社,并加入同盟会。1917年后,基本一直在北京大学任教,精研魏晋诗歌,成绩斐然。又一度任广东省教育厅长。晦闻为诗诗既郁勃悱恻,又不失清壮幽俊,一般认为:在近代岭南四家中,他的成就是最大的。有诗集:《蒹葭楼诗》、《蒹葭楼诗续稿》。

蒹葭:黄节书楼名。1902年,建于广州河南龙庆里,院宇三楹,庋书万卷。《诗经·秦风·蒹葭》写对意中人的无穷思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楼取诗意而名。故黄节又以“蒹葭楼主”为笔名。当时名家陈树人、蔡哲夫、潘和、周竹轩、黄宾虹、王根等均绘有《蒹葭楼图》。

此图以楼名名画而无楼,写楼主在楼居处时的观感,其寓意同《一顾楼图》。

黄节是南社发起人之一,故刘三在画跋中敬称为“社兄”。此画系1907年秋,曼殊与他同住上海国学保存会藏书楼期间所绘。其后, 1912年,曼殊从南洋回国到达上海时,晦闻、哲夫要他再绘一幅。曼殊复信说:自己“寒食节到沪,杏花春雨,滴沥增悲,独坐吴姬酒肆”,心情欠佳,无法作画,“明晨入邓尉,《蒹葭第二图》当于白云深处,为吾居士下笔耳。”

曼殊临殁前三天,嘱高剑父致书告晦闻,言将不起。曼殊逝世后,晦闻视殓上海,哭以诗:“一棺江舍未经时,冒暑来寻或有知。已负死生元伯语,所哀尘露步兵诗。尺书病革犹相问,晚岁楼居不可期。剩有茫茫忧患意,乱蝉斜照共衔悲。”

(第13图)《蒹葭楼图》

《蒹葭楼图》原作藏广东省博物馆,绢本墨笔斗方,22×31厘米。首刊于《收藏·拍卖》2004年第三期。

画跋:“《蒹葭图》。今晨下笔,忽得友人书,速赴南约,故属弱妹蕙子勉续成之。昨日凌晨登舟。是役,拟于马来群岛小作勾留,然后南入印度,巡礼法显、玄奘两公遗迹。异日重归唐土,当更为公作《蒹葭》第二图也。今图乞公自为题记,且证我重入五天之缘可也。己酉十月廿六日,曼殊自江户书来,寄予此图。庚戌四月十八日,得哲夫书,知其方客耶婆提。对此苍茫,益增我泝洄之思耳。黄节题记。”钤白文印“珠江好山水”,朱文印“晦闻”及“禅印”。

黄节(1873-1935)系曼殊契友之一,彼此书画酬唱不少。1907年秋,两人同居沪上藏书楼数月。当时,曼殊曾绘《夕阳图》、《蒹葭图》赠黄节。此图则为次年在日本东京所作,以赠黄者。曼殊传世诗作中,还有一首诗作也是《寄晦闻》的。黄节亦有多首诗是写给或怀念曼殊的:1910年,有《庚戌十月初十夜月中怀曼殊海南》诗。翌年三月,雨夜,黄节观赏蔡哲夫所藏曼殊画册,感怀曼殊,赋律诗一首。曼殊的《风絮美人图》、《夕阳图》,黄节读后,都有所题。黄还有《曼殊别五年忽南归见过一醉即去追寄以诗》、《十二月初六日书寄刘三、贞壮、曼殊、寒隐》、《怀曼殊》等诗作。

此图虽由“弱妹蕙子”最后完成,但体现的仍然完全是曼殊绘画所特有的超然世外、心灵纤尘不染、非食烟火人所能及的风格,空灵而美丽。朱万章评此画时说;远山淡影,雁阵南飞,近处孤树,一叶轻舟泛于江上,画面虽然系春天之景,但给人却是幽寂的感觉。

己酉十月廿六日:1909年12月8日。庚戌四月十八日:1910年6月5日。

江户:日本东京。 耶婆提:印度尼西亚爪哇。

马来群岛:也叫南洋群岛。在亚洲东南,太平洋与印度洋之间,

是世界上最大的岛群。

(第14图)《梦谒母坟图》

《梦谒母坟图》见之于《苏曼殊书画论·附录》。此书黄永健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9月出版。

画跋:“梦谒母坆图。壬子五月,曼殊为季刚重绘。”壬子:1912年。

季刚(1886-1935):姓黄,名侃,季刚乃其字,别署病蝉、病禅,笔名不佞、旷处士、盛唐山人、静婉等,湖北蕲春人。上中学时,因倡言革命曾被开除学籍,后东渡日本,加入同盟会。武昌起义时,曾返家乡蕲春,组织起义。长期从事教学工作,系音韵训诂学家、文学家。历任北京大学、东南大学、武昌高等师范学校、金陵大学等校教授。著有:《三体通论》、《声类目》、《文心雕龙札记》、《黄季刚先生遗著专号》、《尔雅正名评》、《日知录校记》等。

黄季刚奉母至孝。他经常来往于故乡蕲春与北京之间,父殁,每行必偕母,并必携母亲的寿材,因为他的母亲已届风烛残年,而寿材上刻有他父亲亲笔所写的铭记。因此无论天南地北,此物必带,一直到母亲弃世为止。

朱少璋《<</SPAN>苏曼殊画册>跋语》说:黄季刚在流亡之际,吊母无坟,曼殊为绘《梦谒母坟图》。绘成后,黄季刚曾撰题记一篇:“先人相宅,在山之阴,前有三丘……面西背东,水出其北,白石为莹,碑崇三尺,陇首长松,高可二丈,下覆冢兆,有如羽盖,升虚反望,便见吾家。墓下田舍庳隘,藉以守冢。山田数亩,有圃有池,其前溪袤十里,璇环可睹……”。原画有章太炎的题跋。此图则系曼殊为黄季刚重绘者,据说现为黄季刚婿潘重规所藏。潘氏曾任香港新亚研究所教授,现居台湾。

(第15图)《深山松涧图》

《深山松涧图》,现存《曼殊余集》书稿内。

《曼殊余集》系曼殊学术研究工作的典基人柳亚子,于抗日战争中,1939·10-1940·3,在上海编的一部书稿,约50万字,资料丰富珍贵,可惜未获出版。亚子先生逝世前,曾将全部曼殊研究资料无偿地捐献给国家,现藏国家图书馆。此书稿为其中之一部分。亚子所留书籍文稿在中国革命博物馆、上海图书馆亦有收藏。

画跋:“得三和尚。元瑛。”元瑛,即曼殊。

得三和尚:系杭州白云庵主持,俗姓吕,名智亮,浙江绍兴人,清代义士吕留良的后裔。本人系光复会会员。清末,白云庵一度曾是“浙江革命的大本营”。得三和尚甚重情意,1909年秋,曼殊挂单此庵,与他交好,称其为“超人”,而赠此图。

曼殊在白云庵时,据潘一平《西湖人物》说,总是“白天睡觉,到晚来披着短褂子,赤着足,拖着木屐,到苏堤、白堤去散步,有时直到天亮才回来。”那时,“他除了吟诗外,也喜欢画画。他画得很多,纸不论优劣,兴之所至,手边的报纸也会拿起笔来涂鸦。不过若有人诚心诚意地去向他求画,他又变得非常矜贵了。”

面对此画,人们读着,宛如亲临其境,倘佯于幽深宁静的“深山松涧”之间。

(第16图)《江干萧寺图》

《江干萧寺图》最初刊于《天义报》第四期(1907·7·25)。

发表时,英文标题为:“Landscape,byRev.Nandju”,可译为:《南

桕河畔风光》。而目录中的标题却是:“名画之四《江干萧寺》曼殊笔”。

画跋:“波逻罕居士西归梵土,因作《江干萧寺图》一幅赠别。佛

灭度后二千三百八十四年。曼殊。”

在《文学因缘》重新发表时,画面上无跋,画跋以铅字排于画的

右侧:“丙午,赠别钵逻罕归印度。”

在《曼殊遗画》中重新发表时,其跋为:“丙午,赠别钵逻罕归印度。

余作《江干萧寺图》,将寄梵土。及过申江,周子柏年见而爱之,

则以转赠。君嚜录曼殊语。

江水寒照人,黯然与师别。桥头有孤柳,枝枯不堪折。守一题。”

波逻罕:即钵逻罕,印度法学士, 1907年4月(日本明治四十年四月),钵

逻罕自美返印,途经日本东京,曾为曼殊审阅《梵文典》书稿。离开日本时,曼殊与章太炎为之送行,作此画。后回上海,周柏年见而喜爱,遂以转赠。

曼殊1911年7月18日在给庄湘的信里说:“佛灭年代,种种传说

不同。德意志开士马格斯牟勒定为西历纪元前四百七十七年。盖本《佛陀伽耶碑文》,相差又有一年之限。吾师姑从之可耳。”据此,“佛灭度后二千三百八十四年”即1907年,画为初刊的当年所作。两次重新发表,纪年“丙午”:1906年,误。

梵土:印度.申江:上海。

周子柏年:名觉,浙江吴兴人。君嚜:沈尹默。守一:蔡哲夫。

(第17图)《送水野南归图》

《送水野南归图》原刊《文学因缘》(1908)。

此图在《文学因缘》首次发表时,画面上无题跋,其铅字画跋刊于画的右侧:“丙午初秋,须磨海岸,送水野氏南归。”

在《曼殊遗画》重刊,画上隶书画跋:“丙午秋,须磨海岸,送水野氏南归。(曼殊)

离魂随客去,和月逐帆飞。纵被风吹醒,江头亦懶归。守一题。”

丙午:1906年。是年9月,曼殊偕陈独秀东渡日本省母,不遇,仍回芜湖任教。在日期间,在须磨海岸,送水野南归,作画相赠。画面充满怅望和离绪。

曼殊系私生子,生母为日本女子河合叶子(一译河合若),但曼殊此时对自己的身世尚不清楚。此次返日,曼殊要探望的乃其养母、被他认作生母的河合仙(河合叶子的姐姐)。曼殊极爱河合仙,省母不果的惆怅情绪,从这幅画上,也可感觉得到。

须磨海岸:在日本本州神户西。曼殊对神户海滨,独有情钟。此后1912年深秋,亦曾在神户海滨,眺望国内友人,写信给柳亚子:“别后甚相思想,联月弗书一字,故绝音讯耳。秋寒石瘦,可无恙耶?又《舞子海滨图》即异方飘寄之人,尽日眺望处也。”

水野:未详,似为日本人。

守一:蔡哲夫。

(第18图)《杨柳晓月图》

《杨柳晓月图》,原件藏国家图书馆。绘于一西式信封上,信封背面有柳亚子的题记:“此为费公直藏本,曼殊遗墨也。亚子记。”

郁世羹《为陈让旃题曼殊遗画》:“陈侯示我曼殊画,笔致疏

疏最取怜。可奈愁人坐残月,不堪衰柳动寒烟。”亦可用于此画意境。

(第19图)《驻马题石图》

《驻马题石图》,刊《曼殊遗迹》〔1929·6〕。

曼殊旧友萧萱(纫秋,湖北均县人)藏有曼殊亲笔书写之日记

一巨册,及戒牒、袈裟并画作、画稿二十五幅,柳亚子为之拍摄编辑,成《曼殊遗迹》(亦名《曼殊遗墨》)一书,由上海北新书局于1929年6月15日出版。

此图画风雄健,充满力度,富含积极进取精神。

为一尚未最终完成的作品。

(第20图)《徐中山王莫愁湖泛舟图》

《徐中山王莫愁湖泛舟图》原载《民报·天讨》(1907·4·25)。

《民报》出版于日本东京,系同盟会的机关刊物。《天讨》为其临时增刊,32开单行本,随报发行。

画跋:“徐中山功成以后,汎舟莫愁湖。盖有留侯辟谷、鄂公导气之意。太炎。”

题跋者太炎(1869—1936):姓章,初名学乘,字枚叔,后改

名绛,号太炎,浙江余杭人,近代著名的革命家、思想家,曼殊重要友人之一。早年因参加维新运动,曾被通缉。旋又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序邹容《革命军》,宣传革命,言论激烈,影响极大,被捕入狱;与蔡元培发起成立光复会。出狱后,被孙中山迎至日本,参加同盟会,主编《民报》。辛亥革命成功,回国主编《大共和日报》,并任总统府枢密顾问。因参加讨伐袁世凯,为袁禁锢,袁死后方获释。参加护法军政府,任秘书长。晚年脱离孙中山改组的国民党,在苏州以讲学为业。在文学、历史学、语言学等方面,都有所贡献。著作有:《章氏丛书》、《章氏丛书续编》、《章氏丛书三编》。

徐达(1332—1385):明代凤阳临淮(今安徽凤阳东北)人,字天德,随朱元璋起义,渐次成为明军的总司令,战功多多,死后追封中山王。徐初务农,起义后,渡长江、下集庆(今南京),皆为军锋;鄱阳湖大战,身先士卒,败陈友谅前锋;破平江(今苏州),擒张士诚;与副总司令常遇春,率步骑二十五万北伐,克元大都(今北京),为开国第一功臣。在军,令不二出,尤严戢部伍。所平大都二,省会三,郡邑数百,闾井宴然,民不苦兵。

徐达看到朱元璋得天下后,不断杀戮功臣。为求自保,曾力求远离政治,卒得善终。泛舟南京莫愁湖,处身世外,乃其中之一端。汉代开国功臣、留侯张良,功成,转好黄老,学神仙辟谷之术,在汉高祖大杀功臣时,得以自全。唐代名将、鄂公尉迟敬德,“末年笃信仙方,飞炼金石,服食云母粉,穿筑池台,崇饰罗绮,尝奏清商乐以自奉养,不与外人交通,凡十六年。”年七十四,亦得善终。章太炎画跋,引此二人,比诸徐达。

在辛亥革命以前,曼殊膺服“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革命纲领,与满清斗争,很自然地对推翻蒙元统治、创建大明天下的汉族军事统帅徐达怀有敬佩之情;而他的向往山水、回归自然、渴望身心自由的本性,又引发着他的世外情。这幅画,即在这二者的结合点上,显示了曼殊的独特人格。此画追忆在革命中有大功的历史人物,意在激励士气;而雄健的笔墨,则恰可以表达此积极向上的思想内容。


苏曼殊名画 苏曼殊诗词

(第21图)《潼关》

《潼关》原刊《河南》杂志第三期(1908·3·5)。

画跋:“潼关界河南、陕西两省,形势雄伟。自古多题咏。有“马后桃花马前雪,教人

那得不回头”句,然稍陷柔弱。嗣同仁者诗云:“终古高云簇此城,秋风吹散马蹄声。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不解平。”余常诵之。今奉慈母,迻居村舍。残冬短晷,朔风号林。泚笔作雄关图,不值方家一粲耳。”跋以铅字印于画的背面。

“马后桃花马前雪,教人那得不回头”,为明末江苏常熟诗人徐兰的诗句。“教人那得”,原诗作“出关争得”。

嗣同(1865-1898):姓谭,字复生,号壮飞,湖南浏阳人,指责清末社会“上权太重,民权尽失”,必须“革去故,鼎取新”。被征入京,任四品衔军机京章,参与“戊戌政变”,与林旭、杨锐、刘光第、杨深秀、康广仁六人同时遇害,史称“戊戌六君子”。能诗,所作富于爱国精神,风格雄健。著作编入《谭嗣同全集》。

1907年12月10日,曼殊东渡日本,寓东京神田猿乐町清寿馆。此前,他曾与鲁迅、许寿裳、陈衡恪等筹办《新生》杂志,不果。1907年12月20日,同盟会河南分会在日本东京创办了《河南》杂志,鼓吹反清革命,曼殊遂在这个刊物的第二、三、四、五期上连续发表了四幅画作,这是其中之一。

(第22图)《写潼关诗意》

《写潼关诗意》发表于1909年5月15日《民呼日报》创刊号。此图采自黄永健《苏曼殊书画论·附录》。

画跋:“昔人诗云:‘马后桃花马前雪,教人那得不回头’,此言山海关也。读之令人气短矣。近人《入潼关》诗:‘终古高云簇此城,秋风吹散马蹄声。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不解平。’则气宇轩昂,诵者皆作□□乐。悲夫!己酉二月二十八日。曼殊。”

《民呼日报》系同盟会成员于右仁、范光启等人主办的报纸。1909年5月15日在上海创刊,激烈攻击清朝政府的黑暗统治,鼓吹革命。8月14日被封禁,共出报92天。刊载此图的报纸,标明日期:“已酉三月二十六日民呼日报图画”。已酉三月二十六日,即创刊之1909年5月15日。

此图应是1907年在日本时,与《潼关》同期所作。1909年1月2日,曼殊因病东渡日本休养,住东京小石川“智度寺”,直到8月才回国。此画在上海发表时,曼殊人尚在日本。

《苏曼殊书画论》附录此图,画下给的标题是:“图七《潼关图》(见《河南》杂志)”。此题错标。盖《河南》杂志所刊者,乃马尾高挑、奔腾疾驰、画面命意激愤者,即本画中命名《潼关》者,基调与此图不同。

(第23图)《春郊归马图》

《春郊归马图》采自《曼殊余集》。

此图曾刊于《文学因缘》(1908·1),惟缺右下角之藏章。刊载时,

画的左右两侧为铅印跋文:“昔人《出山海关》诗,有‘马后桃花马前雪,教人那得不回头’句,然稍陷柔弱。嗣同仁者《潼关》诗云:‘终古高云簇此(以上右侧)城,秋风吹散马蹄声。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不解平。’余常诵之。今奉慈母,迻居村舍。残冬短晷,朔风号林。吾姊本荣子属画,泚笔成此。”此款大意,与其后发表在《河南》杂志上的《潼关》、《民呼日报》上的《写<</SPAN>潼关>诗意》两幅画的题款相近,只是文字稍异,但其跋的内容与画面从容舒缓的意境,则相去甚远。疑《文学因缘》原来要刊载的是《潼关》图或《写<</SPAN>潼关>诗意》图,却误刊了《春郊归马图》。《春郊归马图》的标题,系柳亚子《曼殊余集》所拟,与画意完全吻合。

这是《文学因缘》发表之原图及左侧之跋文

(第24图)《终古高云图》

《终古高云图》刊于《苏曼殊全集》(二)(1928·8·1)。原题:《曼殊遗画一(为赵百先作)》。

画跋:“‘终古高云簇此城,西风吹散马蹄声。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不解平。’百先属。曼殊。”所引诗,为谭嗣同所作。

赵伯先(1881-1911):近代著名的革命家,名声,伯先其字,江苏丹徒人。曾任香港同盟会会长。1911年4月,与黄兴共同领导广州起义(黄花岗之役),不久病殁香港。1905年,曼殊在南京陆军小学工作,赵声时任南京新军第九镇三十三标二营管带(相当营长),两人结识。赵生性豪迈,每次过从,必命士兵携壶购板鸭黄酒。赵声豪于饮,曼殊雄于食。既醉,则按剑高歌于风吹细柳之下,或相与驰骋于龙蟠虎踞之间,至为快乐。别后,曼殊曾作一画,并倩刘三为题定庵绝句,赠给赵声:“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此画无刘三题词,当系曼殊为赵声所作的另一幅,命名据引诗“终古高云”。

曼殊曾为赵声作过一幅《荒城饮马图》。疑《终古高云图》与《荒城饮马图》意境相近。1905年曼殊在南京工作时,赵声请他作画,当时未就。赵后因黄花岗起义失败,呕血死;曼殊践前言,为之绘制。1912年4月,将画托穆弟带给萧公,请焚化于赵公墓前。他在给萧公的信中,感情激动地说:“此画而后,不忍下笔矣。”

谢云声诗:“未竟荒城图饮马,伤心知己绝铅华。”许观诗:“英雄事业未模糊,已烬《荒城饮马图》。一似延陵挂剑意,几人垂泪过西湖(编者按:曼殊墓在西湖孤山)。”

延陵挂剑:春秋吴人季札,封于延陵,故号“延陵季子”。尝聘鲁观周乐,过徐。徐君好季札剑,口不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及还至徐,徐君已死,解剑系徐君冢树而去。曼殊此举,亦昔日季札对亡友恪守信义、挂剑徐君墓前之意。

朱小平《苏曼殊其人其事》:赵伯先逝世后,曼殊曾作《荒城饮马图》哀悼他,很受孙中山先生的欣赏。一九四四年曼殊逝世二十六周年,柳亚子曾写诗纪念,其中有“早曾橐笔干真主,晚失从军靖粤疆”之句。第一句即说曼殊的画为中山先生所激赏。第二句说的是曼殊晚年欲参加北伐未遂之事。

《荒城饮马图》焚前之照片,曾为柳亚子得到。1909年春,蔡文镛在磨剑室中与亚子共同欣赏,有诗:“难忘客位雄谈夜,共对《荒城饮马图》。”曼殊故去,柳氏为诗哭道:“千秋绝笔真成绝,愁对《荒城饮马图》。”陈樗题此照片,书浏阳谭嗣同“终古高云”一截于上,并题诗云:“燕子山僧十地文(自注:《十地经》以画喻文字),写遗京口赵将军。‘高云’更媵浏阳句,骏骨犹空冀北群。(自注:谭复生以戊戌殂,赵伯先以辛亥殂,戊午曼殊亦殁,三君皆一时之英,故以骏骨比焉。)”

俞锷悼曼殊诗:“圆寂光中恨有无,中原法物更谁扶!残山剩水骄余子,命断《长城饮马图》。”

林之夏诗:“已烬《荒城饮马图》,复专重译证佉卢。膏香竟使天年夭,曾恸彭城老父无!”

李光诗:“残破山河画不如,劫余风景太萧疏。《荒城饮马图》人何在?莫向江天说壮图。”

姚锡钧诗:“着笔烟霞妙有无,漫怜吴锦画芙蕖。平生独抱关山感,一幅《荒城饮马图》。”

(第25图)《一顾楼图》

《一顾楼图》原刊于《曼殊遗画》(1919)。

画跋:“倾城大家命画《一顾楼图》。曼殊绘于嵎夷。”

一顾楼:蔡哲夫、张倾城夫妇在上海的寓所。“倾城”、“一顾”,取《汉书·孝武李夫人传》“一顾倾人城”之意。

大家(gū姑):即“大姑”,古代对女子的尊称。

嵎夷:指日本。嵎,通“隅”,偏僻的地方;角落。夷:我国古代对东方各族的泛称,亦称“东夷”。

这是一幅风景画。名“一顾楼图”,而实则无楼。所展示者,并非楼外所见的风光,乃楼主在楼寓居住时具有的感受,其舒适,一如在山明水秀的大自然中:山峰苍劲,扁舟无人,垂柳低垂无语,朝霞满天,水波不兴。

可以想见,悬图楼中,该是何等地惬意!

(第26图)《枯树孤艇图》

《枯树孤艇图》原载《苏曼殊全集》(四)(1928·12·10)。

画跋:“曼殊写于黄叶楼。”

黄叶楼:刘三上海华泾住宅的名称。

柳无忌《苏曼殊传》(王晶垚译):曼殊平常灵感突发时,也画速写。刘三的妻子陆灵素,当回忆曼殊在1912年5月间到他们在上海郊区的家里作客的情形时,有下面一段叙述:“一夕饭罢,索胭脂作画,时儿女辈已尽睡,外子觅得一片如薄饼者,置画碟中。上人且画且谈笑,顷刻成《黄叶楼图》一(编者按:此图载《苏曼殊全集》(四),图象过于模糊,本集没有收录),为余画扇面一。又蘸墨汁作横幅一,笔端胭脂未净,枯柳残鸦,皆作紫酱色,今日尚存诸箧中,成奇观也。”关于这位艺术家作画情形亲眼目睹的这段描写,展现了曼殊作画时随随便便,但却巧妙多才的风格。例如,在最后那幅画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如何成功地用寥寥数笔就描绘出流水、远山和枯柳这些自然纯朴的美景。

写于刘三寓所黄叶楼的这幅画,枯树孤艇,眇眇远山,景象清凄,

超然世外,“自然纯朴的美景”得到了充分的显示。

《黄叶楼图》绘就,刘三曾向柳亚子索题。1914年岁晚,柳氏为

赋一诗:“淡墨疏林《黄叶图》,闍黎才思古来无。海天正有扬尘感,消息沉沉忆曼殊。”1928年秋,柳亚子访刘三陆灵素夫妻上海寓庐,并索观曼殊遗墨,小饮霑醉。用刘三、贞壮唱和韵,又赋七律一首,其中有云:“楼头黄叶愁今昔,海底红桑问浅深。”自注:“曼殊曾为君绘《黄叶楼图》。”

1948年,姚锡钧曾往黄山访黄宾虹,归过西湖,谒曼殊墓,见枯

木翻鸦,与曼殊画相似。为赋一诗:“重见黄山九十翁,柴门斜日射霜红。孤山更礼诗僧塔,枯木翻鸦似画中。”

(第31图)《扇面·五·茅亭暮鸦图》

《扇面·五·茅亭暮鸦图》,存《曼殊余集》书稿内。在编者所著

《苏曼殊评传》(1990)(台湾繁体字版易名《苏曼殊传奇》1993)

曾首次发表。

画跋:“曼殊为式如先生作。

几树垂杨几暮鸦,隄连略彴(zhuó卓,独木桥)好通槎。中间着个茅亭宇,不傍山隈傍水涯。甲寅春仲,薄游舜湖,承式如襟长兄出示曼殊上人画扇嘱题,以结文字因缘。重违疋(“雅”的古字)命,勉成一绝。恐难免佛头着粪之诮,尚乞方家斧正。步声并识。”

此画充分表现了秋天傍晚的宁静。夕阳西下时节,群鸟掠过天际。

茅亭、小桥,湖石、垂柳,一片静态之美,虽无微风拂面,却几能呼吸到秋的气息。

舜湖:即江苏吴江之盛泽镇,柳亚子岳父家在此。此地湖田交错,

风景秀丽,清风徐来,一派江南水乡迷人气象。据柳亚子说:曼殊曾“三过”郑家。

式如:柳亚子岳父郑拙庵之号。

步声:姓谭,名天。浙江嘉兴人,婴废疾而能诗文,著有《弯孤

庐诗集》。

1912年12月寒假,在安庆高等学校任教的柳亚子内兄郑桐荪返

盛泽家乡,邀在黎里的妹夫亚子和在上海的友人苏曼殊、朱少屏,同来游玩。扇面当是此时在盛泽所绘。1913年6月,苏曼殊又和郑桐荪、沈燕谋三人来这里编辑过《汉英辞典》、《英汉辞典》。1914年(甲寅)仲春,谭天为此扇面题词。

曼殊类似的画,还有几幅。傅熊湘在西湖漪园见到其中之一,诗

记其事:“素缣淡淡写

明湖,秋在髡残柳几株。此日画图成绝笔,他年粉本合传无?”

姚锡钧《纪苏曼殊》:曼殊在《太平洋报》时,为余绘一纨扇,扇作园月形,绘荒坡老树,一渔艇,残月疏鸦衬之。萧寥之意,犹在心目。

(第32图)《扇面·六·雄关遥望图》

《扇面·六·雄关遥望图》,原载《苏曼殊全集》(四)(1928·12·10)。

画跋:“‘终古高云簇此城,西风吹散马蹄声。河流大野犹嫌束,

山入潼关不解平。’刘三命画。曼殊。

旧游如梦江淮海,物我相忘形影神。四海风尘艰泪涕,中季哀乐损天真。江山如画常宜我,花月无情又入春。漫说桃源堪避世,武陵犹有问津人。季平先生嘱书。光汉。”

这幅扇面,构图别致:曼殊的绘画在左下角,实际只占扇面的四

分之一,上段是曼殊自己题写的画跋;右侧半幅,整个是刘师培(光汉)应刘三(季平)要求所题的诗。此诗虽远不及谭嗣同《潼关》诗的激进,但亦表现了诗人当时为“四海风尘”所苦,向往并追求“桃源”安乐之境的愿望。

此图应是1907年在日本时,与《潼关》、《写入潼关诗意》图同期

所作。与前两幅不同的是:雄关在此画里被推向远方,而且淡化;前景树木茁壮葱笼,马上人物英姿飒爽,一片勃勃生机。


(第33图)《扇面·七·小桥孤艇图》

《扇面·七·小桥孤艇图》,原载《世界日报·副刊》(1927·5·10)。

画跋:“佩宜大家。曼殊。”

1912年6月,曼殊赴日本前夕,在上海《太平洋报》社,曾绘扇面十余柄,分赠朋好。此为其中的一柄。

在发表此画时,《世界日报·副刊》编者加了一段说明,对画作作

了这样的介绍:“曼殊工画,风趣亦如其诗简。此片小桥孤艇,风劲枝斜,颇令断肠人不胜哀思也。”

青峰题曼殊画诗有云:“种得疏疏柳,银塘漾好风。重纶新有获,一醉万花丛。”亦可看作对此图的说明。

佩宜(1888—1962):姓郑,名瑛,字子佩,江苏盛泽人,柳亚子夫人。

大家(gū姑):即大姑。古代对女子的尊称。

(第34图)《天津桥听鹃图》

《天津桥听鹃图》原刊1908年5月5日《河南》杂志第四期。该杂志系同盟会河南分会于1907年12月20日在日本东京创办的革命刊物。

画跋:“‘最可惜,一片江山,总付与啼鴂。’每诵古人词,无非红愁绿惨,一字一泪。盖伤心人别有怀抱。于乎!郑思肖所谓“词发于爱国之心”。余作是图,宁无感焉!”跋以铅字印于画的左侧。

郑思肖:南宋末年著名爱国诗人、画家,坚持反元立场到底。

鴂(guī规):通称杜鹃,子规。传说周朝末年,蜀主杜宇亡国,其人殁后灵魂不死,化为杜鹃,长啼不已,终于啼出血来。此鸟春末夏初,常昼夜啼鸣,其声哀切。画面上隐约传出的啼鹃的哀鸣,乃是画家自己不甘心于国破家亡而发出的通楚呻吟,是对破碎了的祖国“一片江山”的痛心彻骨的呼唤。

此图画面之清秀完美,描绘之生动切贴,内涵之深远丰厚,达到

了中国绘画的极端,确实只可意会,无法言传。英国诗人佛莱蔗以美丽的诗句,这样表达了他读曼殊绘画后的感受(贾明译):

皎洁的月光穿过乱云噴薄倾泻,

身披霞光的彩虹女神自空而降;

她翩翩起舞牵动霓裳窸窣作响。

满天星辰和傍晚紫色的湖水,

还有那船尾粼粼的波纹,

都闪烁着长长的金光。

含羞的美之神在光与影之中若隐若现,

那不知名的精灵却对她的倩影凝视品赏。

爱之神在那废弃的楼台上或许已进入梦境,

她看见了那映现在薄雾中心爱的人,

对渴望去亲吻的双唇冥思苦想。

却不知那精灵是真的存在,或者

只是狂舞双臂去追求欢乐的幻象。

那通向思想之乡的大桥,

也可以把我们高悬在沉思的溪流之上。

轻舟把我们送到一个僻静处所,

那是由冥想之彩虹环绕成的梦乡。

微风酷似一双虚无缥缈的手,

把爱抚留在树木的枝桠上。

将只有灵魂深处表露的一半感情,

和那无意中所见并珍藏的一切,

连同整个爱的启示熔铸自己的想像。

如此沉默的荣誉,彗星的光芒,

这样神秘的沉思,全神贯注的凝想,

画家的灵魂洞察这一切,

并用妙笔展现在丹青上。


(第35图)《夜闻啼鹃》

《夜闻啼鹃》,原刊1919年由蔡哲夫编辑之《曼殊遗画》。

画跋:“昔人《天津桥听鹃词》云:‘最可惜,一片江山,总付与啼鴂。’衲今秋弛担韬光庵,夜深时闻鹃声,拾笔图此,并柬季平一诗。诗曰:‘刘三旧是多情种,浪迹烟波又一年。近日诗肠饶几许,何妨伴我听啼鹃。’曼殊命蔡守书。”蔡守,即蔡哲夫。

韬光庵:在杭州北高峰巢枸坞密林深处。1908年秋,曼殊挂单此庵,而绘斯图。刘三,即刘季平。画跋所引词,见之于宋代姜夔《八归·湘中送胡德华》词。

天津桥:古桥名,故址在今洛阳旧城西南。隋炀帝大业元年迁都,以洛水贯都,有天汉津梁的气象,因建此桥,名曰“天津”。隋末,被李密烧毁。唐宋屡次改建加固,金后废圮。面对此桥,往往引人起兴亡之叹。白居易诗:“莫悲金谷园中月,莫叹天津桥上春。若学多情寻往事,人间何处不伤人?”

(第36图)《过马关图》

《过马关图》,原载1919年由蔡哲夫编辑之《曼殊遗画》。

画跋:“丙午元旦,与申叔过马关作。(曼殊)”

马关在日本本州西南端,属山口县,地处对马海峡同濑户内海间交通要冲。1895年,日本强迫清政府在此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申叔:即刘师培(1884-1920),江苏仪征人,申叔其字,因赞成“光复”,改名光汉,曼殊友人。早期激进革命,后来认为“维新不如守旧,立宪不如专制”,投靠清官僚端方,入为幕僚。辛亥革命后,加入“筹安会”,助袁世凯行帝制。后在北京大学任教。后人辑有《刘申叔先生遗书》。

丙午(1906)应是丁亥(1907)之误。曼殊因反清遭上海镇守通缉,1907年2月13日(丁亥年春节),偕刘师培(申叔)、何震夫妇东渡日本,途经日本马关时作此图。

曼殊的母亲虽系日本女子,本人有一半的日本血统,但爱国心强烈,对日本侵略中国坚决反对。此画即其表现之一。“破碎写江山,是泪还是墨?”——赵潘《题曼殊画册》里的这两句诗,可以表达读者阅读此画时心里所涌现的无限感慨。

曼殊对水面的描绘,笔力神妙,非常人所能及,只能用“天赋”来解释。此图是其以神来之笔写水的诸多成功之作之一。

(第37图)《寄邓绳侯》

《寄邓绳侯》,原刊于1908年3月《天义报》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期合刊。

画跋以铅字印于两側:“怀宁邓绳侯先生萟(艺)孙,为石如老人之曾孙。于其乡奔走教育。余今夏至皖江,就申叔之招,始识先生,与共晨夕者弥月。后余离皖之沪。月余,申叔亦来,出先生赠余一绝云:‘寥落枯禅一纸书,欹斜淡墨渺愁予。酒家三日秦淮景,何处沧波问曼殊?’今别先生不觉半载,积愫累悕,云胡不感?画此奉寄。丙午,曼殊记。”

此画在《曼殊遗画》中重新发表时,题跋以隶书写于画面:“怀宁邓子绳侯,为石如先生贤曾孙也。究心经学,不求闻达。丙午,衲至皖江,遂获订交,昕夕过从,欢聚弥月。亡何,衲之沪。月余,申叔来,出绳侯赠衲诗。诗曰:‘寥落枯禅一纸书,欹斜淡墨渺愁予。酒家三日秦淮景,何处沧波问曼殊?’忽忽又半载,积愫累悕,云胡不感,画此寄似。曼殊志。己酉八月既望,属蔡守补题。”己酉八月既望:1909年9月29日。

1906年暑假后,曼殊至芜湖,在皖江中学任教,并在安徽公学兼课。邓绳侯是他在此期间结识的友人,时任安徽公学监督。

邓绳侯(1858-1913):安徽怀宁人。武昌起义后,任安徽省教育司司长,创办省图书馆、省立中学、女子师范学校、安徽女子公学、皖江中学,曾任安徽高等学校校长。他是清代著名书法家、篆刻家邓石如的曾孙。其人亦精书法,且对经学有所研究,在安徽优级师范学堂任斋务长时,曾讲授经学。

《天义报》刊登时的面貌:

(第38图)《葬花图》

《葬花图》,原刊《苏曼殊全集》(五)。此书柳亚子编,上海北新书局1929年4月出版。

画跋:“罗袜玉阶前,东风杨柳烟。携锄何所事?双燕语便便。曼上人作此图赠以蛰君,为题一绝。陈仲。”

题诗者陈仲,即陈独秀(1880-1942):字仲甫,安徽怀宁人,近代我国杰出的思想家、革命家,“五四”新文化运动公认的旗手,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第一届总书记,在中国近代思想文化史与革命史上有重大影响。1902年,曼殊在日本东京青年会时,与其相识,其后又在上海《国民日日报》共事,两人交往一直频繁,感情极深,是曼殊最要好的朋友,影响于曼殊者至多。

此图写《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故事。黛玉美丽纯洁,而身世飘零。她见花落,瞩景生情,荷锄集花而葬,使美丽的花朵,从生到死,得以保全其洁白,不遭杂质的污染。

陈世强说:《葬花图》中林黛玉清艳面颊间难以掩饰的悱恻凄凉,与作者共生身世之叹。

黄开宗《题黄嘉谟<<>断鸿零雁>剧本》:“葬花黛玉本情痴,秀骨难将俗事支。斫断夭桃杀风景,绵绵此恨了无期。”

藏画者以哲,姓邓,安徽怀宁人,号叔存,绳侯三子。

(第39图)《竹篁孤女图》

《竹篁孤女图》,原刊于1908年3月《天义报》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期合刊。

画跋以铅字排于画的两側:“‘谁知卧(朱少璋按:应作“到”)处徘徊,谢庭风景都非旧。画堂尘掩,蓬生三径,门垂疏柳。白昼初长,清风自至,流年空又。看多情燕子,飞来还去,真个不堪回首。昔日矫随阿母,学拈针临窗挑绣。斜阳楼下,熨残铜斗,线纹舒绉。蚕欲三眠,莺还百啭,落花时候。问重来应否销魂,试听江城笳奏。’右录明末女子素嘉《水龙吟》一阕,绿惨红愁,一字一泪。呜呼!西风故国,衲几握管而不能下矣。”

此图后来收入《曼殊遗画》时,画跋则以行书题于画上:“‘谁知卧处徘徊,谢庭风景都非旧。画堂尘掩,蓬生三径,门垂疏柳。白昼初长,清风自至,流年空又。看多情燕子,飞来还去,真个不堪回首。昔日矫随阿母,学拈针临窗挑绣。斜阳楼下,熨残铜斗,线纹舒绉。蚕欲三眠,莺还百啭,落花时候。问重来应否销魂,试听江城笳奏。’右素嘉《水龙吟》一阕。曼殊大师画,嘱女弟子张倾城录。”题跋者张倾城:蔡哲夫夫人。

此图写沈素嘉词意。素嘉名树荣,吴江人,是明末反清烈士沈君晦之侄孙女,嫁叶绍袁三子世瑢,婚后不久,夫君即以22岁英年早逝。稍后,明亡,一门风雅的叶氏家族,或亡故,或遁入空门,午梦堂人去楼空。未亡人沈素嘉,独守空闺,寂寞填词,为此声泪俱下的《水龙吟》。曼殊据写其意,而意境绵渺,韵味无穷。图中窈窕女子步态婀娜,淡装素裹,于溪流丛篁间一唱三叹,情景清幽缠绵。

飞锡《潮音跋》:“阇黎(即曼殊)缋事精妙奇特,太息苦瓜和尚去后,衣钵尘土,自创新宗,不傍前人门户。零缣断楮,非食烟火人所能及。”这里说的“非食烟火人所能及”的评价,用于斯图,可谓的论。

(第40图)《行脚祝融峰图》

《行脚祝融峰图》,1908年在《文学因缘》首次发表。

首次发表时,画面上无题跋,其画跋以铅字刊于画的右侧、上侧:“癸卯,参拜衡山,登祝融峰,俯视湘流明灭。昔黄龙大师登峨眉绝顶,仰天长叹曰:‘身到此间,无可言说,惟有放声恫哭,足以酬之耳。’今衲亦作如是观。入夜,宿雨华庵,老僧素画。忽忆天然和尚诗云:‘怅望湖州未敢归,故园杨柳欲依依。忍看国破先离俗,但到亲存便返扉。万里飘蓬双布履,十年回首一僧衣。悲欢话尽寒山在,残雪孤峰望晚暉。’即写此赠之。”

在《曼殊遗画》重新发表时,其跋行书写于画面:“癸卯,入衡山,登祝融峰,俯视湘流明灭。昔黄龙大师登峨眉绝顶,仰天长叹曰:‘身到此间,无可言说,惟有放声恫哭,足以酬之耳。’今余亦作如是观。是夕,宿雨华庵,老僧素画。忽忆天然和尚诗云:‘怅望湖州未敢归,故园杨柳欲依依。忍看破国先离俗,但到亲存便返扉。万里飘蓬双布屨,十年回首一僧衣。悲欢话尽寒山在,残雪孤峰望晚暉。’即写此赠之。曼殊禅师画,令女弟子倾城录。”

祝融峰:湖南衡山主峰。海拔1290米。有望日台、望月台诸胜。

黄龙大师:即后唐高僧超慧,字诲机,住宁州黄龙寺。初游嶽麓,遇一僧曰:“东北行,遇洪即止,逢龙可住。”及至黄龙山,有双峰庵,马和尚以法付之而去。后禅侣云集,黄龙一派被天下。

天然和尚:法号涵罡,广东番禹人,明亡,悲愍汉族政权的覆灭,名其居所曰“瞎堂”;“瞎”者,不见“明”之义也。天然和尚工诗,其种族革命的思想,与满族统治者不妥协的斗争精神,强烈地影响了当地的佛教界。后来誉满广东全省的著名僧人今释金澹归、今种屈翁山、今无万阿宗等十人,并称为“十今”者,都是他的弟子。

金天羽《艺中九友歌序》:曼殊……绘《祝融峰图》,一行脚荷担朝山,盖自状也。

曼殊画山水,多次置一僧人于其间,既以自况,亦以表情。正如柳亚子所说,他是“无计逃禅奈有情,青山故国画难成”,“平生故国恨难消,如此江山画里描。”

黄钧《寄怀曼殊》:“问字玄亭已十年,浮生踪迹渺如烟。洞庭衡岳堪行脚,尽有人间未了缘。”

陈小蝶《题曼殊上人遗画》:“行脚无限类转蓬,能空诸相亦英雄。南来只有萧条意,万水千山独听钟。”

陈世强说:《登祝融峰图》中,山崖石壁的画法是一反常规,将不规整的勾皴化入山林凹凸明暗中,使线条与影调结合,产生独特的视觉份量感。

这是《文学因缘》发表时的画面,此书在国内未能找到。由柳无忌先生的日本学生反拍,寄马以君先生,马先生转寄编者。


(第41图)《山水立轴》

《山水立轴》,存《曼殊余集》书稿内。

画跋:“卓生雅鉴。曼殊绘。”

卓生:对张卓身的雅称。张卓身:名传琨,浙江平湖人。1909年初,曼殊与张卓身等同住日本东京小石川“智度寺”(数椽茅屋的民居)。据张卓身回忆:其时,“偶值寒风凛冽,雨雪载途,人皆围炉取暖。曼殊独自踽踽,出游山林旷野之地;归则心领神会,拳拳若有所得,乃濡笔作画。其画,山明水秀,超然有遗世独立之慨。然亦不多作,兴至则作之。”此画就是此时为张卓身之所作。

章父《燕子龛诗跋》:称赞曼殊“神慧隽彻,敏朗无对”,“诗画清绝,声盖震旦,真可谓‘松风水月,未是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奘公以后,一人而已。”此图给人的感受,正是这种“松风水月未是其比”的“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的“朗润”。

(第42图)《登峰造极图》


《登峰造极图》,初刊1928年12月10日出版之《苏曼殊全集》(四)。原题:《曼殊上人山水立轴(邓秋马藏)》。

邓秋马《题曼殊上人山水立轴》:“曼殊上人兼精绘事,所作多有寄意,非至友不能得片纸,大幅立轴,尤不多见。此帧乃在国学保存会时,与余秉烛夜话所作,用笔别致,章法奇趣,诚可贵也。”

此图当时备受重视,不少诗人词客有所颂扬:

谢鹏翰《庚申二月敬题曼殊上人遗画后奉秋马先生雅属》:“鹤飞遥天,月印万川。振衣千仭,亦佛亦仙。”

张根仁《题曼殊上人<</SPAN>登峰造极图>》:“登峰立云顶,造道求其极。客问世间人,举头看明月。”

何侠《秋马我挚友也以曼殊上人所画<</SPAN>登峰造极图>见示嘱题侠本不文聊题数言以志仰慕时庚申春月》:“举首摩天顶,俯视万物空。长与风云会,独立最高峰。”

高麟《题曼殊上人<</SPAN>登峰造极图>》:“举手摘明月,伸足动山坳。胸中罗锦绣,世外如鸿毛。烟霞供啸傲,松菊伴清高。畅览此遗迹,飘然意气豪。”

蔡髯青《题曼殊上人<</SPAN>登峰造极图>》:“欲问鸿溟事,何如百尺巅。风云携满袖,天地卸双肩。今世牟尼佛,前身贾阆仙。凭临余一笑,不染俗尘缘。”

黄永健《苏曼殊书画论》说:曼殊“绘画沾溉比较浓厚的禅佛意味”;“表现出比较明显的‘禅画’风格——笔墨的枯、纵、冷、淡和画面的清、空、冷、寂。这也就是前人所谓的‘萧寥荒寒’、‘非食人间烟火人所能及’的总体风格特征”;而《登峰造极图》“在苏曼殊所有绘画中,为最有创造力的杰作。”“在中国禅画史上,苏曼殊突起为一代画禅的历史地位是不可否认的”。

曼殊还有一幅与此图相似的《登峰放鹤图》,尘园居士所藏。画面上,一僧飘然立高峰绝顶,有霞举凌云之慨,下有孤鹤,回翔城廓间。据刘太希《致柳亚子函》称,某君曾题诗其上,有“独具萧寥遗世意,转怜孤鹤在人间”之句。

(第43图)《文姬图》


《文姬图》,载《苏曼殊全集》(四)(1928·12·10)。

画跋:“红泪文姬洛水春,白头苏武天山雪。静婉为曼殊题画寄刘三。”静婉,即黄侃。

文姬:汉末女诗人,姓蔡,名琰(yǎn炎),字文姬(一作昭姬),陈留圉(今河南杞县南)人。东汉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蔡邕的女儿。博学,有才辩,通音律。初嫁河东卫仲道。夫亡,归母家。汉末大乱,为南匈奴胡兵所掳,归其左贤王,居匈奴十二年,生育二子。曹操念蔡邕无后,以金璧赎归,再嫁董祀。有《悲愤诗》五言及骚体各一首。琴曲歌词《胡笳十八拍》相传亦为她所作。代表作——五言《悲愤诗》,感伤离乱,追怀身世,融叙事与抒情于一炉,弥漫着强烈的“悲愤”意绪,可谓字字血泪,声声传情。

曼殊与日本关系特殊:一方面,他的母亲系日本人,亲友为日人

者不少,他经常回日本省亲。另一方面,当时日本又一再侵略中国,1894年甲午海战,中国战败,被迫签订《马关条约》;接着日本参加八国联军,对我国进行侵略;又与沙俄开战,争夺我国东北。这又引起曼殊的无限愤恨。蔡文姬的情况,因而引起他的共鸣。对蔡文姬来说,一方面,匈奴是中原地区的入侵者、破坏者,她恨匈奴的所作所为;另一方面,自己的亲人子女又在匈奴,感情割不断。苏、蔡两人的这种两难处境,极其相似。画面上掩面饮泣的文姬,简直就是作者悲伤的身影。他以此图寄刘三,是因为刘三最能了解他、体贴他。而得不到家庭温暖的他,是极其需要家庭之外的友情的支持,极其需要使自己的感情能够有所寄托的。

此图作于1909年。是年5月20日,他将此画托邓秋枚转交刘三,

谦虚地说:此图“随意得之,非敢言画。”而刘三则认为画“殊精妙”。当时,曼殊在日本东京梵学会担任翻译,心情郁闷,致信刘三:“现待梵学会觅得代人,雪(曼殊自称)即移住海边,专习吹箫,是亦无俚之极,预备将来乞食地步耳。”刘三为赋六言诗三首以报。其一云:“白首天山苏武,红泪洛水文姬。喜汝玉关生入,将焉置此胡儿。(苏、蔡在胡均生子。)”其二云:“东瀛吹箫乞者,笠子压到眉梢。记得临觞呜咽,忽忽三日魂销。(前在东京,一吹箫乞者,忽有所触,泪不可止,此事至今未忘。曼殊近住海滨习箫,谓预备将来乞食地步。)”

《东方杂志》二十五卷二十号刊载过曼殊此画,诗人二云见了,写了这样一首诗:“曼殊绘画世不多,往见所作皆头陀;何时写此娟娟女,冰绡掩面泣秋河。断肠孤雁叫南云,水远山遥月下闻。岂将此女比身世,我欲跪吻银罗裙。沈呤再读三太息,曼殊天才真无敌。惜乎我辈生太迟,不见曼殊见遗迹。”——他也看出了曼殊是“将此女比身世”的。

(第44图)《美人红泪图》

《美人红泪图》,存《曼殊余集》书稿内。

1907、1908年间,曼殊两度旅居日本东京,曾读日本作家德富芦

花所撰小说《不如归》。小说女主人公片冈浪子,因肺疾失欢于姑,而夫又远征,遂忧伤蕉萃以死。片冈浪子的人生经历,引发曼殊自己的身世之感,作画二幅,此其一。另一幅为《风柳飘萧图》。《不如归》由林纾自英文版转译,1908年出版。曼殊批评:“林不谙英文,可谓译自第三人之手,所以不及万一。”

陈让旃藏此二图,曾托友人向柳亚子索题。柳氏写道:“画中一女子掩面饮泣,意即浪子。别幅《风柳飘萧》,则描写伤心境界耳。曼殊又有《文姬图》,已酉年绘赠江南刘三者,与此幅大同小异。浪子欤,文姬欤,是一是二,不须分别。断肠人远,伤心事多,今日披图,犹想见曼殊愁绪也,质诸让旃,以为何如?”

按:此图或即文献中说、为“调筝人”所绘《风絮美人图》之所

本。1909年曼殊寓居日本东京猿乐町,与诸多歌伎往来,热恋调筝人百助。著名的《本事诗》(十首)写的即是她。她的命运极苦:“生身阿母无情甚”,“语深香冷涕澘然”。曼殊为绘《风絮美人图》以慰。此图寄与黄节,黄为赋诗:“东海遗书久未裁,殷勤函札几回开。三年为别兼春暮,一纸将愁与画来。入世娥眉宜众妒,向人风絮有沉哀。怜君未解幽忧疾,莫为调筝又怨猜。”

(第45图)《苏武牧羊图》


《苏武牧羊图》,原刊日本东京出版之《江西》杂志第一号(1908·7·9)。

画跋:“‘胡羊玳马得安眠,穷髪之南共一天。又见子卿持汉节,遥知遗山泣山前。’苏东坡诗。

世风卑靡,气节荡然。犇走权门,趋逐势利。神州陆沉,殆基于此。子卿先生处匈奴十九年,冰天雪窖,不渝初志。节旄尽落,群羝不胎。呜呼,苦矣!世有萦情利禄、得罪名教者,其亦知所愧也。愍生。”跋以铅字印于画的背面。

苏武(前140—前60):陕西武功人,字子卿。公元前100年,武

帝派他出使匈奴。匈奴单于要他投降,他宁死不屈。单于于是幽禁,置于地窖中,绝其饮食,苏武乃齧雪与旃毛并咽之,以求生存。又徙北海(今贝加尔湖)上无人处,使牧羝(公羊),俟羊产子乃得释。廪食不至,倔野鼠、去草籽而食;持节牧羊,凡十九年。所谓“节”,即“节旄”,竹竿所作,柄长八尺,上缀以牦牛尾饰物,是他之为汉朝使节的凭证。“武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昭帝即位,与匈奴和亲,求遣还苏武。匈奴诡言武死,汉使托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其足系帛书,言在某泽中。单于惊谢,武乃得还。

苏武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两千年间,一直是我们民族的骄傲。

殊以此为题材作画,描写风雪交加之际,苏武在雪山上,持节放牧的不屈身影,予以表彰、歌颂。画面构图简单明了,而寓意甚深,显示了曼殊自己对内反对满族统治、对外抵抗外国侵略的坚定立场。

画跋东坡诗所说遗山,即元好问(1190—1257):金代文学家,字

裕之,号遗山,秀容(今山西忻县)人。祖系出自北魏拓跋氏。兴定进士,曾任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等职。金亡不仕。七岁能诗,工诗文。诗词风格沉郁,多伤时感事之作。在金元之际,颇负众望。有《遗山集》、《中州集》、《续夷坚志》、《唐诗鼓吹及笺注》。

《江西》杂志系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于1908年在日本东京所创

办,出刊后秘密运回江西散发。该刊主办人汤增璧(1881—1848)。据他在《同盟旧感录》中回忆:“余主办《江西》杂志,请其(指苏曼殊)绘画弁首,越日而就。一幅《苏武牧羊》,用以自况;一幅《谢叠山卖卜》,称颂吾赣先贤,以风来者。再皆寓民族思想于其内也。《牧羊图》风雪弥天,满目萧慽,使阅者宛如其境,洵为神品。”

汤当时住在《民报》社内。被清廷收买的同盟会叛徒汪公权曾暗

地在茶里投毒,汤误饮几死。汪获赏金大洋五千元,返回上海,即被革命同志发现,枪杀处死。此汪曾被刘师培昵称“姻兄”,但他却与刘妻何震关系爱昧。而何震正是《曼殊画集》最早的编辑者(1907年8月前编就)。

汤增璧回国后,1914年上期、1915年下期,曾在湖南省第一师范

任国文教员,毛泽东就学该校,课余经常向他请教,受益颇多,经久不忘。汤子钟琰,1980年曾在青海省师范学校任教授。

愍生:曼殊自署。

这是《江西》杂志发表时的原画:

(第46图)《谢曡山先生卖卜图》

《谢曡山先生卖卜图》原刊日本东京出版之《江西》杂志第二号、

第三号合本(1908·12·10)。

画跋:“雪中松柏愈青青,扶植纲常在此行。天下岂无龔胜洁?人间不独伯夷清。义高便觉生堪舍,礼重方知归甚轻。南八男儿终不屈,皇天上帝眼分明。

敬录谢先生别常所往来者诗。昙花。”此跋以铅字印于画的背面。

谢曡山:南宋人,名枋得,字君直,曡山其号。宝祐(1253-1258)

进士。为人豪爽,好直言。每掀髯抵几,跳跃自奋。语侵贾似道,乃诬以居乡不法,谪居兴国军。德祐(1275-1276)初,以江东提刑知信州。元兵东下,信州不守,乃变姓名入建宁(今福建建瓯市)唐石山,日麻衣躡屦。已而西北上,卖卜建阳,惟取米屦;委以钱,谢不取。宋亡,居闽中。留梦炎荐之,不起。遗书有曰:“吾年六十,所欠一死耳,岂有它哉!”当局强之而北,至都(今北京),囚于法源寺,此寺系贞观年间,唐太宗征高句丽兵败,回朝途中所建,名悯忠寺,以告慰阵亡将士。“靖康之变”,钦宗被俘,亦囚于此。谢决以死抗争,遂不食死。年六十四。世称曡山先生。有《文章轨范》、《曡山集》。枋得曾寓居读书武昌兴国东一里湖堤山,其地后称谢公墩,有曡山书院。谢母桂氏,亦贤达明大义。自枋得因不顺从新朝而逃亡,桂氏处之泰然,曰:“义当然也”。谢妻李氏,枋得兵败,擕二子匿贵溪山中,采草水而食。元兵踪迹至山,令曰:“苟不获李氏,屠而墟。”李闻之曰:“岂可以我故累人。”遂出就俘。囚建康狱。李氏色美,有廉帅欲妻之,一夕自经死。

南八:即唐南霁云,因行八,故称。唐韩愈《张中丞传后序》:“城

陷,贼以刃胁降巡(张巡),巡不屈,即牵去,将斩之。又降霁云,云未应,巡呼云曰:‘南八,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云笑曰:‘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即不屈。”后用“南八”为不屈之典。清顾炎武文:“酸枣之陈词慷慨,尚记臧洪;睢阳之断指淋漓,最伤南八。”

龔胜:汉代彭城(今江苏徐州市)人。为郡吏,三举孝廉。再为

尉,一为丞。均就任即去。州举茂才,为重泉令,病免。哀帝时,征为谏大夫。后出为渤海太守,托病免归。复征为光禄大夫。王莽秉政,乞归。莽遣使征之,胜因敕门人为棺敛丧事。语毕,遂不复开口饮食。积十四日死。

伯夷:商代孤竹君之子。其父将死,遗命立其弟叔齐。父卒,叔

齐逊让伯夷。伯夷不就,逃去。叔齐亦不立而逃。周武王伐商,夷、齐拦其马而谏。商亡,二人耻食周粟,隐于首阳山(在今山西西南角永济县南),采薇(野豌豆)而食,终至饿死。

昙花:曼殊自署。

(第47图)《猎狐图》


《猎狐图》原载《民报·天讨》(1907·4·25)。此图目录中题为:

《猎狐图》,画上却题:《猎胡图》。

画跋:“东方豸种,为貉为胡。射夫既同,载鬼一车。”跋为太炎所题。

清代,统治中国的满族来自北方,称为胡人。此图利用“胡”“狐”谐音,影射攻击满族统治者。太炎的画跋,点名了画的主题所在。从当时反清斗争的大局看,其内容应该说是革命的,但所持的种族主义立场,表现出了历史的局限性。而影射的作法,更是庸俗的。但如去掉这些政治性附加物,单从作品看,作为一幅狩猎图,应当说画得还是不错的。

豸(zhì至)种:旧时对我国北方少数民族的贱称。豸:本指无足的虫,后亦泛指虫类。貉(hé河):兽名,外形似狐。胡:古代称北方和西方的民族如匈奴等为胡。

“射夫既同”,是说猎人协同打猎,引自《诗经·小雅·车攻》。这首诗,描绘了周王会同诸侯举行田猎的盛况。原诗八段,其中,第五段:“决拾既◎(cī次),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射箭时套在右手拇指上的“决”(扳指)、套在左臂上的“拾”(护臂)都已齐备,弓箭也都调配得很合适。猎手门彼此配合,协同打猎,猎物的尸体于是堆积起来,抬装满车。

“载鬼一车”,语出《易经·睽(kuí葵)卦》:“上九,睽孤见豕

负塗,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说的是古代,有一离家在外之孤子夜行,见猪伏于道路,更有一车,众鬼乘之,孤子张弓欲射,既而详察,方弄清其非鬼,乃人;非寇贼,乃婚姻也。后因以指混淆是非,无中生有。但太炎不是按原意用,而是指猎得满车狐狸。

此为《民报》发表之原件:

(第48图)《陈元孝题奇石壁》


《陈元孝题奇石壁》原载《民报·天讨》(1907·4·25)。此图图

上题为:《陈元孝题奇石壁图》。

画跋:“山木萧萧风更吹,两崖云雨至今悲。一声杜宇啼荒殿,十载愁人拜古祠。海水有门分上下,江山无地限华夷。停舟我亦艰难日,愧向苍苔读旧碑。

陈元孝舟泊厓山而作此诗。其言碑者,即张弘範灭宋纪功碑也。书之有感。太炎。”

张弘範本系南宋军队的一位重要将领,却助金人战胜南宋,以舟师覆宋末帝于海,南宋遂亡。张弘範自以为不世出之功,乃于崖门奇石,大书深刻“张弘範灭宋于此”七字。陈元孝以明末遗民,躬与播迁,孤忠耿耿,见此刻石,其悲苦之情,可以想见。

曼殊此图,纯信荒寒疏淡之笔,却将原诗意味,曲曲绘出。既是对投降异族、为虎作伥的张弘範之流民族败类的愤慨谴责,更饱含对无力扭转形势、只能以笔墨诉说亡国之恨的陈元孝一类柔弱文人的尊敬与同情。而画风则雄健有力,寓激情于苍凉之笔墨,与其他山水画的疏淡美丽风格,呈一鲜明对比。

陈元孝(1631-1700):名恭尹,广东顺德县人,明末抗清志士陈

邦彦子。邦彦殉难,元孝才十余岁。比长,遂隐居不出,自号“罗浮布衣”。工诗,清迥拔俗。其诗多颂扬抗清人物,与屈大均、梁佩兰并称《岭南三家》,而为之冠。兼精书法。有《独漉堂集》。

此为《民报》刊登之原作:

(第49图)《岳鄂王夜游池州翠微亭》

《岳鄂王夜游池州翠微亭》原载《民报·天讨》(1907·4·25)。此图画上题为:《岳鄂王游池州翠微亭》。

画跋:“‘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水好山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

鄂王诗如此。古人善用兵者,亦多喜歌咏。刘、项、魏武皆是,不独鄂王一人也。作铙歌以厉士卒,将待后贤。太炎。”

池州:治今安徽贵池市。翠微亭在其所辖贵池县南齐山。唐代杜

牧为刺史时,构此亭于山腰,为临眺之所。

岳鄂王,即岳飞(1103—1142):南宋抗金名将,字鹏举,相州汤

阴(今属河南)人,率领宋军,先后从金人手里,收复南京、襄阳、信阳、郑州、洛阳等地。高宗、秦桧一心求和,下令退兵,诬他谋反,以“莫须有”(也许有)的罪名,将他杀害。宁宗时,追封鄂王。是我国人民千古敬仰的伟人。所作诗词散文,慷慨激昂。有《岳武穆遗文》。

刘:刘邦。 项:项羽。魏武:曹操。

铙(náo挠)歌:乐府《鼓吹曲》的一部,用于激励士气及宴享

功臣。汉时歌词原有22首,现存18首。魏晋以后,文人根据汉《铙歌》篇名写作的歌词颇多。

此画充满诗意,雄健与清秀兼备,把玩之际,韵味无穷。

身处激烈的革命风浪,又神往于祖国山河的壮美景色。曼殊写的

是岳飞,表现的是自己的情怀。在绘画中,如在同其他作品中一样,无时无处,没有笔者曼殊自己的身影在晃动。曼殊的友人萧纫秋说:“曼殊此种绘事,犹之司马相如、杨子云自为传,后之览者,亦可于图画意趣中识曼殊耳。”另一友人平智础则说:“曼殊作品,虽片文短纸,都苍凉凄艳,能表显其个性,令人神往。”这都是知音者的话。

此为《民报》刊登之原件:


(第50图)《太平天国翼王夜啸图》


《太平天国翼王夜啸图》原载《民报·天讨》(1907·4·25)。

画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彫朱颜。’太炎。”

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1831—1863):清末广西贵县客家人。金田

起义时,任左军主将。后在永安(今蒙山)封王,五千岁。军事政治才能突出。太平天国定都南京,迅速腐败,领导集团,相互残杀,争权夺利。石达开不为天王洪秀全所容,被迫率精锐部队十万,从天京(南京)走出,单独行动,以图另造革命事业。此后转战江西、浙江、福建、湖南、广西、贵州、云南、四川等地。1863年5月,在四川大渡河紫打地(安顺场)被围困,无法突围,遂自投清军,以图保护部下性命,终被杀害。

此画描绘石达开入川时的悲壮情怀。曼昭《南社诗话》分析此画:

“摹写翼王入川时情状,乱山四合中,孤城百尺,状极峭冷,城外众幕隐隐,起伏山谷间,而不见一人影,惟疏林衰草,望之无际。维时秋夜泬(jué决,空旷,虚静)寥,上有寒月,翼王系马城门外枯树上,披发,着战袍,仰首望月,长啸若有声。秋风吹发,淅淅欲起,若与啸声相应,令读画者几欲置身其中,与此英雄相慰藉矣。章太炎为题句其上:‘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彫朱颜。’其项羽《垓下歌辞》及李太白《蜀道难》诗句,浑成贴切,真所谓妙手偶得之者,与曼殊画笔,可称双绝。”

柳亚子《苏和尚杂谈》:《太平天国翼王夜啸图》……一种萧疏中包含有雄劲的气象,别人是万万写不出的。

这是《民报》发表时之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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