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关中大地上的一个村庄。和中国所有的乡村一样,生活在有着白鹿美丽传说原坝上的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脸朝黄土背朝天,延续着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农耕方式和传统习俗。
这里田园风光,牧童放歌,别样的乡土气息养育了原坝上白鹿两姓的村民们,纯朴而善良。虽偏居一偶,安居乐业,但当革命的潮流涌进时,白鹿村的各家也不可避免的卷了进来。
父亲鹿三,这个被主人白嘉轩称之为原上最好的长工,勤劳,踏实,本分。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其儿子的基因分子也应该是老实,安分守己。可结果恰恰相反,鹿兆谦,小名黑娃的人,身上却偏偏有着反叛的个性。在学堂里,他不喜欢和白孝文白孝武兄弟玩耍,畏惧白嘉轩叔的威严和族长的架子,喜欢看到从小 叫大大的鹿子霖深邃的眼睛和咪咪的笑。所以当鹿三在他休学后,让他来接自己的班,在白家做活时,他断然拒绝了。凭借着初长成的个头,在离开白鹿原后,就在渭南清末武举人家做了长工。
青春期的萌动搅扰着每个人,黑娃也不例外。在他听说武举人的小老婆田小娥每晚都用下身给武举人泡枣,吃了延年益寿时,懵懂的心驱使他格外留心小娥的一举一动。终于,在一个难得的机会里,当他推开小娥预先留好的门时,对性渴望的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初次尝试使得黑娃欲罢不能,在又一次和小娥的欢愉中被武举人发现,被赶了出来。
面对黑娃领来的媳妇,鹿三先是吃惊,后是震怒。一方面感觉小娥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另一方面黑娃不遵守父母媒妁之言,擅自娶妻。这是有着传统礼仪和保守思想的村民和鹿三所不能接受的,单立门户另过只能是黑娃的结果了。住在窑洞里,初次承担家庭责任的黑娃和其他所有男人一样,也想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和努力,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老婆幸福快乐。只是当鹿兆鹏举起“一切权力归农会”的大旗时,黑娃就再也不是那个黑娃,由被动到主动,从农会领头人到习旅当兵,到土匪生涯,到戒掉大烟改邪归正,学习诗书礼仪,迎娶知书达理的小姐为妻,重回白鹿原祭拜祖宗牌位,洗心革面,浪子回头。看到此,不禁为黑娃坎坷丰富的人生经历所打动。这样一个很早就参加革命的人,最后的结局一定也会向其他故事所描述的那样,怎么也得弄个大领导干干吧。
结局出人意料,有着厚重文化底蕴的陈忠实先生在这部书里,除了为我们刻画了黑娃从青涩少年到彪悍成熟男人的成长经历外,还让我们看到了以中国近代史为背景,波澜壮阔的农民运动和革命风暴。在此新旧时代的交替里,白鹿两家及后人们在各种不同的漩涡中苦苦挣扎,勾心斗角,都想成为白鹿原坝上的领军人物。在经历了风风雨雨后,有的凤凰涅槃,化羽成蝶,为光明和未来而去。有的成了变色龙,成了深谙政治韬晦之术的大阴谋家。
作为淳朴人家出身的黑娃虽然凭借一己之力做过营长,并听从鹿兆鹏的劝告,策动了临解放前的起义。作为策划起义的主要人物之一,黑娃对革命有了一定贡献,还当上了革命政权的副县长。但是,天算不如人算,长工的儿子终究玩不过主人的儿子,自白孝文成为县长成了革命功臣后,黑娃却忽然之间变成了反革命,被捕坐监枪毙,并且还是和总乡约田福贤一起被枪毙的。这让垂垂之年的白嘉轩情何以堪?!白终究也未能挽留住黑娃的生命,黑娃的灵魂追寻被父亲鹿三杀死的小娥魂魄去了。
悲剧,悲壮。在以革命的名义下,有多少无辜的人们在假公济私的目的下成了冤魂,黑娃成了这类农民起义者的缩影。
纵观黑娃悲剧的一生,从稚气的少年,到朴实的庄稼汉,到霸气的土匪头子,到知书明理的革命者,忍受不了诱惑是其致命的弱点。先是小娥的色诱,后是兆鹏的友情诱,不甘心做个平庸的庄稼汉,终究走上了不归路。
黑娃的价值观就是反叛正统的传统思想,他曾说白嘉轩的腰杆挺的太直了。白嘉轩做为一个传统意义上一个相当完美的精神领袖,很多方面是值得当时男子学习和效仿的。实际上白特别维护传统,而黑娃骨子里是有自卑感的,这也是他后来派人打断白嘉轩腰的原因。他身上有其父鹿三的魄力,也有农民质朴的气质,重情重义。虽然小娥水性杨花,依然不离不弃,即使亡命天涯,也时常回来探望。在对待父亲杀死妻子的事情上,一边是至亲,一边是至爱,最终他选择了断绝父子关系来缓解剧烈的矛盾。
和白嘉轩、鹿子霖相比,黑娃只是个配角,但他却真实的反映了哪个时代儒家思想,生命玄学和人物因果缘分等等,也是哪个时代变迁的典型代表。当身上的暴戾之气尽褪,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时,依旧摆脱不了悲剧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