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荒诞电影:《橡皮轮胎》。
影片的主角是一只轮胎,有些不可思议。镜头一上来是一名警察的对白,他高谈阔论式的演说,考验着观众的耐心。他谈着一大堆看似与影片无关,荒诞无趣,但也并非完全毫无意义的内容。他评论各种电影里的细节,有一定的见解:比如史蒂芬的著名电影里的外星人为什么长那样;比如在爱情故事里,为什么两个主角会陷入对彼此的疯狂爱恋中……等等,回答是没有原因,因为一部出色的电影 ,都有一个重要的成分,那就是没有原因,这是由于生活本身就没有原因,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喜欢吃果酱,而有的人却讨厌它。
那个警察说完一大堆看似无聊的废话的台词后,接着是一群人登场了,他们是来观看电影的,而这部电影的主角就是一只橡皮轮胎。起先它从垃圾堆里钻出来,不知道自己有超能力,即能让任何动物瞬间爆炸的能力,直到它碰上了一只废弃的玻璃瓶,它试着碾碎这只瓶子,来回折腾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于是,它开始发怒,同时领悟到了自己的超能力——即通过“念力”,先是让自身颤抖,而后让玻璃瓶自行爆炸。一路上,他就运用这种超能力,让兔子、乌鸦瞬间爆炸,并以此为乐。凡是挡它道的动物都被它炸得稀巴烂。最后这种超能力运用到人的脑袋上,即演变为把人的脑袋炸得稀巴烂。当然,它不是看什么炸什么,它有自己的逻辑,它能接收来自外界的信息,比如在旅店门口看美女洗澡,坐在床上看电视,或者在浴室冲淋,等等,一系列让观众匪夷所思的类人行动,它几乎都能做到,不过最出色的表演还是“爆脑袋”。
如果影片从头至尾就是拍摄一只轮胎的话,一定是极其无聊荒诞的,为了避免观众提前退场,导演还是运用了老套的剧情,譬如:警察几经波折发现了爆脑袋的凶手,原来是一只普通的轮胎。这当中还插叙了一小段对话,比如影片一开始的那个警察再次登场,告诉观众:影片该结束了,没有任何理由再拍下去了,不能再浪费观众的时间了诸如此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是针对电影里的观众,还是看这部影片的观众,不免让人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平时看电影是为了什么,消磨时间吗?”。
不管怎样,影片还是围绕着“生活本身无意义”这个主题的,其情节类似荒诞剧,但没有荒诞剧颠三倒四的对话、混乱不堪的思维,让人理不清头绪的剧情,不过影片里也有不少地方脱节,或者说无意义,比如看轮胎的观众为什么都中毒了,当然影片一开始那个警察就说过了:“没有原因”,不要问为什么?
总之,昆汀·迪皮厄的这部足以让观众瞠目结舌的小成本“神片”,非常适合一些追新求奇的观众。
由昆汀·迪皮厄的《橡皮轮胎》想到尤奈斯库①的《秃头歌女》。
这部颠覆性的剧作,无情节,无结构,没头没尾,全剧除了一大堆看似毫无逻辑可言的对话之外,再没有可吸引观众的地方,所以,能坚持看完《秃头歌女》的观众到最后只留下两个,而且《秃头歌女》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毫无意义可言的,据说1949年,剧团在排练时,扮演消防队长的演员由于口误,把“金发女教师”念成了“秃头歌女”,尤奈斯库如获至宝,得到了新的启示,高呼就是它、就是它!于是,就有了《秃头歌女》这个剧名。
这部看似荒诞的闹剧所要表现的并非“无意义”,作者的目的是向人们揭示现实生活的荒诞和虚无。有人说这种“荒诞”观集中体现了西方世界普遍性的精神危机和悲观情绪。其实不然,它只是以“反面的例子”来警醒世人,即运用荒诞的情节,荒诞的思维,让观众有所启示、有所醒悟,有所体会,让他们了解自身的价值,即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而昆汀·迪皮厄的《橡皮轮胎》所要表现的除了告诉我们生活本身没有意义之外,还向我们展示了人性暴力的一面,即将橡皮轮胎变得有生命,变得人格化,通过它的一举一动,来反衬充满暴力的现实世界。影片中暴力无处不在,这来自橡皮轮胎的超能力。凡是看不顺眼的,凡是挡它道的,凡是对它的生存造成威胁的,它都要一并爆掉。比如:影片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橡皮轮胎在路上滚着,无意中看到一个驾车的美女。它运用它的超能力,让美女的车子熄火。这时,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把它撞飞了,接着,它“站立”起来,跟着那辆车行过的路线,同时也跟着那个驾车的美女来到了加油站。
为了复仇,它爆掉了那个撞飞它的家伙的脑袋,似乎它的这种方式是以“爆”制暴。打那时起,凡是对他不敬的、或骂它、或扔它的人,都一一实行了“爆脑袋”的报复行动,看似荒滩可笑,却并非毫无意义可言。当然它对人类的憎恨,不是无逻辑可言的,它通过一面镜子,看清了自我,原来只是一只轮胎,从而认识到它与人类是格格不入的,尤其当它来到轮胎垃圾焚烧地,看到废旧轮胎被人火化的时候,它更怒不可遏。
这也并非就像影片开头所说的,电影里的某些细节是没有原因的,但导演越是不让观众刨根究底,观众越是充满好奇地要想知道为什么?这也就说明了,导演的最终目的不是向我们展示一只会爆人脑袋的轮胎,而是要告诉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如同一面镜子,以暴力对抗暴力,只会产生更多的暴力,就像影片的结局,警察试图用枪解决掉那个轮胎,但最后被抢打烂的轮胎没有灭亡,反而将“灵魂”转移到一辆旧脚踏车上。而在那辆脚踏车的引领下,越来越多的汽车轮胎加入“复仇”的行列。结局,它们向着大城市进军,是为了声讨人类的暴行,向这个充满暴力的世界宣战吗?影片的结尾是发人深思的。
①尤奈斯库(1912-1994)是荒诞派戏剧的奠基人,他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戏剧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