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古城保定,百姓从不缺乏的就是自得其乐的安逸生活。那时候的保定,没有林立的高楼,也没有车水马龙拥挤的街道,有的是护城河里溜冰的小伙儿,滨河公园里遛鸟唱戏的大爷和恋爱的小青年;那时候的保定没有五花八门的娱乐场舘,也没有花样繁多的大小饭店,有的是古城墙下踢毽跳皮筋的孩子,有的是望湖春和白云章吃不腻的肉包子和馅饼。
外地人提起保定,似乎亘古不变的就是驴肉火烧,我甚至以为驴肉火烧俨然就是保定最著名的一张城市名片。当然,稍微年长一些的人还会依稀记得现已逐渐寻觅不到踪迹的“保定三宝”:铁球,面酱,春不老。但对我而言,这些也无非都是稀松平常的生活调料。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其实跟正题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作为一个不成功的引子还是让他出现在文章的开始吧,也许这样才能让我更亲切的去叙述后边的故事,否则我会很尴尬的无从下手。毕竟年纪越来越大,矫揉造作的劲头儿喷发的不再那么肆无忌惮。
其实,想半天,我还是开不好这个正题的头儿,索性就随着还未消退的记忆有啥说啥吧,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2000年,我上了高中,经过初中三年摇滚乐聆听的积淀和《通俗歌曲》为我打开的五彩斑斓的摇滚世界,以及自己利用近半年时间对红棉吉他的自我研究,我决定要正式出手,买一把电吉他身体力行的搞一把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就是我走近(但未走进)保定地下摇滚乐的开端吧。
关键词:维也纳琴行、耳光乐队
在这个城市里著名的洗头房一条街-西大街上隐藏着一家名叫“维也纳”的琴行。土的掉渣的洋名字在这条街上似乎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异类,这像极了在当年社会里自我挣扎的摇滚乐。我在这里买到了人生中第一把电吉他和第一台音箱,然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在每个周末骑着自行车去琴行里学琴练琴。维也纳似乎就是当年保定地下摇滚圈的聚集地,因为在这里总能看见我的师傅和一群人在一起谈论各种乐队,听各种我不知道名字的欧美摇滚,当然偶尔还会看见一些演出海报,只是我去过现场少之又少。
因为囊中羞涩,我学了几节课后就没有再交过学费学琴,不过时不时的去琴行串一串倒成了家常便饭。那时候的保定有线电视台还有“走进vod”一档节目,记不清年份的一段时间天天在播放瘦人乐队的mv,后来知道因为他们要来保定演出了,我师傅作为吉他手加入的耳光乐队要为他们暖场。瘦人乐队我不熟悉,但耳光乐队对我来说却是如雷贯耳。早在1998年上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支乐队,那时候在红星迪厅有一场参演乐队众多的摇滚大爬,耳光就名列其中。瘦人的演出我没有去看成,具体什么原因倒是忘了,只不过依稀记得貌似是被家长关了禁闭之类的吧。
关键词:音像大世界、这儿的空间bar、束乐队
应该是在2000年吧,体育场“这儿的空间”酒吧已经开业了,每周都会承办一些地下演出,我经常在琴行看到A4纸大小的演出海报。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本土的束乐队、耳光乐队、shi化勋章乐队.......逐渐走进了我的视线。记得那时候保定地下乐队异常活跃,他们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团体,就叫“疯人院地下音乐联盟”。酒吧里的摇滚演出频繁到每周都会有,各种乐队都会来搞上一把,什么红领巾、TNT、断章......便宜的票价让我也成了演出现场的常客。记得也是那时候newmetal开始在中国大陆的滚圈逐渐成为主流,这儿的空间来过一个叫“最后的嘶吼”的北京乐队,吉他手是保定人,叫什么名字我已经不清,他们应该就是第一支来保演出的新金属风格的乐队了吧。当然后来这个吉他手参与的另一支乐队“噬君”再来保演出就是后话了。再把话题转回来,那时的维也纳琴行、音像大世界、金唱片音像店、大森林音像店都会有演出消息的更新,也成为我们追寻演出消息的重要来源。不得不提的是也是在这一年,束乐队自己的第一张视频vcd专辑《幻觉与死亡》也自主发行了。后来束乐队的鼓手王征去了西安,加入了五个火枪手乐队。
音像大世界作为当年保定最具规模的音像店也和保定地下摇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那时候他们赞助了最初的几次摇滚演出,至于保定地下音乐的作品在店里也可以买得到。譬如新血乐队的卡带,束乐队的《幻觉与死亡》vcd专辑,赖说兽乐队的同名ep。而大森林和金唱片作为打口带和中国摇滚音像制品的集散地也不得不提。当然还有一些我已经记不起名字的音像店都在兜售着口带和摇滚音像品。到如今仍然存活着的也就只有金唱片和满天星了吧,其他那些早已无处寻迹。
关键词:新金属、摇滚社区、欧博特bar、野火春风斗古城
时间进入2001年,保定地下摇滚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张作品合辑《野火春风斗古城壹》,合辑收录了酥核桃、死孩子、天街、耳光、木色纤维、束六支乐队的七首作品,风格涵盖了newmetal、funk、民俗摇滚、哥特摇滚等多元风格。那一年新金属已经席卷了全国的地下摇滚圈,保定也不例外。酥核桃这样的乐队单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深受软饼干这样的新金属乐队影响,但他们的台风却不时的在模仿着korn。死孩子的冲劲来的更为直接,从现场和作品看,slipknot对他们的影响显而易见。
这一年开始,保定地下摇滚的演出转战到了青年路与五四路交口东北角的欧博特酒吧里,这里有过几场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值得一提的是一场拼牌儿大爬,酥核桃、束、耳光、shi化勋章、还有一支我已经记不起名字的punk乐队悉数到场,唯一的遗憾就是死孩子的缺席让这场演出看似不那么完整。后来不久shi化勋章解散,主唱邵彦棚开始了自己的电子乐之旅,到现在,在摩登天空旗下他已发行了三张专辑,因为对电子乐并不感兴趣,因此也就没有再多关注他的动向。
关键词:我爱摇滚乐 liveshow
2002年是保定地下摇滚乐集体出击的重要一年,这一年演出质量提升很快,与异地的交流演出影响力在加剧。而且这一年,先前发行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壹》合辑中四支乐队的作品被选收进《我爱摇滚乐》杂志第14期,保定摇滚乐有了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的宣传。这一年6月,在东风路一个舞厅的拼牌演出上保定本土的乐队悉数登场,另外来自石家庄的昏热症乐队以及北京的弑君乐队也参与了演出,这个时候死孩子和酥核桃已经合体为赖说兽乐队,并仍朝着新金属的风格大步迈进。演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一年欧博特bar仍旧会有一些演出,但我看的就比较少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耳光和束在这个城市沉寂了下来,赖说兽演出频繁且活跃,这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注重了旋律的运用,这一点从之后他们发行的一张ep可以看出来。印象里也就是在这一年左拳乐队开始了比较活跃的动作,经过反复的人员的变更,他们也囤积了一些不错的作品,这一年我和他们的接触比较频繁,也曾差点就加入这支乐队,这一年可以明显感到那时候大家还是比较愤怒,但是沉默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
关键词:束乐队 保定地下摇滚的新春
2003年我远走廊坊上大学,也就是在假期的时间可以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关于保定摇滚的消息,但是那时候新一拨的孩子已经开始露头,但没有形成什么气候,综合的素质表现也明显不如之前那一批老炮儿。这年底束乐队的贝斯手胡玉也继吉他手李月之后加入了银色灰尘乐队。
2004年前后束乐队重新开始频繁活动,不但发行了自己新的唱片《後揺滾*電影時代》,也组织了几次比较有水平的演出,其中值得一提的是4月份在百世开利演艺厅举办的《野火春风斗古城》的大爬,以及6月26日举办的束乐队专场。4月份的大爬汇集了当时保定比较活跃的一些乐队,既有束、左拳、柳娟这样的老炮儿,也有嘻乐园、嘻乐堂这样的hip-hop乐团,第五种快乐乐队在这开始斩露头脚,来自秦皇岛的新金属乐队暴动也参加了演出。这场演出日后也被制作成双张vcd专辑并命名为《野火春风斗古城2》得以地下发行。6月26日的束乐队专场汇集了当时保定最棒的几支乐队,暖场的柳娟和第五种快乐以及作为嘉宾出现的左拳,那时候也是这几支乐队状态的最佳时期,演出质量很高。这一年耳光已经不在保定范围活动,赖说兽也已经解散。也是在04年,在河北大学举办的另一场有幸福大街乐队参与的演出中,本土的校园乐队芝麻街也开始进入频繁活动期。
也是在这一年,时代商厦后边的百世开利绿野仙源演艺厅成为了保定地下摇滚演出的主要场所。当然,欧博特还会有一些演出,只是我再也没有去过。
关键词:第五种快乐ACID 新一代声音
大概是在2004年底前后,束乐队主唱刘涛开始在北京工作,供职R.H.C国际联合唱片,束乐队在北京也参加了一些演出,在这之前他们已签约港资的音乐王国公司,开始计划发行正式唱片,但后来不知因何原因解约,唱片的发行也就搁浅了。不过这一年发行的音乐王国有声杂志创刊号中收录了束乐队在北京豪运演出的视频记录,从宣传和走出去的角度来说,这很值得纪念。记得后来刘涛计划独立发行束乐队的双张唱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这样那样的事情也最终未能成行,这对于保定摇滚乐来说是一件憾事。
2005年我仍在廊坊求学,通过网络联系帮刘涛在廊坊的金韵音像店做成了R.H.C的唱片分销点拓展事宜。但这个时候我印象中活动频繁的乐队就是第五种快乐了。除此之外这一年我对保定的摇滚乐接触开始变少,关 注也没之前那么多了。至于我买到第五种快乐的首张demoEP《奔向遥远的幸福》是在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印象里也是在05年第五种快乐签约了R.H.C国际联合唱片,次年正式发行了首张全长专辑《如此特殊的一位》。
2006年我毕业回到保定,因为工作的原因对保定摇滚乐的了解仍不是很多,印象里保定的摇滚乐从这时候开始逐渐变得萎靡,乐队质量良莠不齐。在我今天的记忆中印象深刻的就是后来在2007年第五种快乐的专辑首发,以及金唱片承办的06年痛仰乐巡演保定站演出了。
大概是在06年07年之交的时间段,我认识了另一支活跃在保定演出市场的校园乐队:ACID。他们是由河北大学校园里一群来自石家庄的哥们儿组建的,前身叫做修罗。零星在河大看过他们的排练和几场拼牌儿演出,布鲁斯风格在保定地下摇滚的圈里一直以来都不多见,给我印象很深刻,acid的吉他的riff和solo让我看到了校园乐队的另一种可能。直到现在,我和这群哥们儿也一直保持联系,有事没事插科打诨,关系很是融洽。现在的他们又组建了一支乐队叫做“仙丹”,由一个印刷公司的老板,一个metalhead贝斯手,还有一个闷骚的不行的银行职员吉他手组成。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新乐队的作品和声音了。
2007年第五种快乐乐队的专辑首发仍然在百世开利绿野仙源演艺厅举办,这是一场迟来的首发演出,acid作为暖场嘉宾参与了演出。这一场演出也算是我和我现在的爱人第一次不正式的约会吧。
关键词:致我们终将逝去的狗日的青春
2008年我结婚了,保定的地下摇滚演出仍在他自己新的方式继续着。08年5月11日是ACID的告别演出,那天因为下着雨,我在为自己的婚事准备也就没有去成,现在想来很是遗憾。从这一年开始我基本不再看保定地下音乐的任何演出,唯一印象深刻的一次演出就是在阿伦故事酒吧耳光回乡举办的专场,第五种快乐和jasomcome乐队作为暖场也参与了演出。时隔五年之久再看到耳光,感概颇深却难以言表,这场演出也成了我在保定所看过最后一场摇滚演出。
2008年以后保定地下出现的乐队我已不再熟悉,扭矩乐队、标志街乐队、焦油量乐队、马丁等等音乐人和乐队我也仅是通过网络看过一些视频,至于前些年的蓝致摇滚和如今的暗香咖啡我都没有再去过。这几年印象深刻些的就是2010年易县露营音乐节和现如今的肆佰贰拾枪乐队,前者参演阵容空前强大,后者在新派金属风格中的进化让我为之侧目。
至于有石家庄乐队亲爱的和北京新金属乐队机制进化参与的一场保定摇滚音乐节是在什么时候举办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另外06年的八英里音乐节我也只是草草看了几眼,据说后来音乐节也是以闹剧收场了。2000年左右盘古乐队在保定的专场没有去成也成为了迄今为止我最大的一个遗憾。《野火春风斗古城》合集也发行了第三张,可我就没有听过了。当然不得不说的是大概是在2001、2002年左右,束乐队主唱刘涛在百花路音像大世界开办的摇滚社区也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摇滚记忆。
时间依旧在不停向前飞奔,他对我们青春年华的流逝置若罔闻,飘飘荡荡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乐队的演出我还没有看够就再也看不到了,还有很多乐队的演出我一直没有看过就没有机会再看到了,X3.24乐队、五月残害乐队、浅睡眠乐队、Mi(原谅我不知道这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乐队的演出都是无缘相见,不得不说这都是遗憾,就像站在今天的裕华路再也看不见音像大世界的踪迹,站在今天的青年路再也听不到大森林音像店里传来pantera的声音一样,遗憾满满但我们终究只能和过去告别。
和起笔时我无法开篇一样,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篇没有丝毫文笔可言的流水账文章做一个了结。我知道关于保定地下音乐我还错过了很多,我也知道还有很多我都没有写进这篇文章里,当然还有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描述的也未必准确,但这没有关系了,就这样吧。
这时我眼前浮现出一个曾经的画面:梳着小辫儿喝着啤酒的耳光主唱老赵在现场唱起了那首《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于是,这篇文章也终于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一个标题……
谨以此文献给保定所有地下摇滚音乐人与乐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