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兰陵三 花黑瓶邪三兽一受迷梦

新一期的太阳雨就要上市了,主编说这两天发银子。

前情提要:

小怜为了寻找青鸾镜误闯冢宰府,初见自己的挂名夫君宇文邕。路上偶遇少女完颜莞,先有凤凰紫衣,后有恐怖人偶,表面友好亲切,却又似乎处处陷害……小怜拿捏不定,不知是敌是友。

因元清锁是冢宰大人宇文护派来的人,宇文邕对她十分不屑,小怜反唇相讥,再不是从前懦弱痴情的元清锁,宇文邕愕然。

与此同时,似有神秘力量指向北周王室,小怜碰到恐怖的傀儡咒,再一次被面具将军所救。

Chapter 3:落花春雨又逢君

一.

“清锁参见皇上,参见冢宰大人。”这梨花树下只有我跟宇文邕两个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想不出声也难。四周静住片刻,我忙垂首说道。

“起吧。”一个略显文弱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仰头看他,只见那明黄色的龙袍已经近在眼前,他不似宇文邕般剑眉星目,反倒周身散发一种儒雅的气质,眉宇间凝着一股无奈而压抑的哀愁,化成一抹虚张声势的倔强来。居高临下地端详我片刻,冷然笑道,“冢宰大人这外侄女果然眉清目秀,娇俏动人,难怪要用她来拴住你了。”

我脸上微微一红,一时间分不清这是讽刺还是夸奖。这元清锁有着与我在现代一模一样的容颜,皮肤白皙,眸子如墨,固然算不上绝色,不过如果把审美标准放低一点,应该也算是个小美人了。

皇上的声音不大,冢宰大人等一行人也并没有跟过来,所以这话只有我跟宇文邕两个人听得到。皇帝单手扶起宇文邕,目光相接的瞬间,二人眼中都涌动着各自纷繁复杂的情绪。看来这两兄的感情很好,我在心中暗想,一边叹息道,可惜他不似宇文邕那样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才会被宇文护毒死。

我所熟悉的历史,对他们来说,却是延展着的未知的未来。这种感觉很微妙,所以在我看向皇上的时候,眼中情不自禁就带着一丝怜悯。他蓦一抬眼,正对上我同情又叹息的眼眸,倏地一愣。眼前这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我知道他们命运的大方向,却对期间的细节一无所知,所以在洞悉一切的同时,眼中也有我自己的迷茫。

宇文邕眼神复杂地瞥向我,既有对我刚才举动的惊诧,也有一丝防备和逼视。似是怕我会把皇上方才那番话告诉冢宰大人。我回了他一记白眼,真是受不了他对我的猜忌。我不就是他死对头的老婆的远房侄女吗?怕被算计怕被监视,当初就别要啊,拿我撒什么气!

看到我不爽又讽刺的表情,宇文邕微微一怔。我转身朝皇上福了福,小声说,“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嫁与令弟,实非清锁所愿。若是棋子有什么不对,或许你该去怪那下棋的人。”

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两个男人的都是一僵,颇有些震惊地看着我。凉风骤起,雪白的梨花花白纷然落下,落在我的发上衣上,伸手轻轻一掠,提高了声音说道,“清锁一夜未合眼,先行告退,还请皇上和冢宰大人恕罪。”

“……去吧。”皇上尚未答话,冢宰大人开口道。

“是。”我顺从地朝宇文护行个礼,乖巧地笑着,一转身,脸上已是半点笑意也无。只觉得好累,好累。拜托老狐狸们以后自己斗去好不好,不要总把我算进去。

“唉,押解齐国战俘那位仁兄也够惨的了,这才跑了几个,他就被削了职关入大牢。”

“他就算不错啦,皇上仁厚,若是落到冢宰大人手里,可是要掉脑袋的。听说那些战俘不肯屈服又非常团结,跑掉一个都会是心腹大患。”

“是啊,所以冢宰大人下令,把那一百来个战俘关到水牢里去了。水牢可是仗着天险铸成的牢笼,听说那里的栅栏和枷锁都是精铜所制,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无法把它劈开。……惟一的一把钥匙还保管在冢宰府,我看那些战俘是一辈子都别想逃出去了。”

“唉,那也是他们活该,谁让齐国总是跟我们大周作对。……对了,听说齐国派了大将斛律光来谈和呢,过几天就要到了。”

“斛律光?是辅佐兰陵王高长恭打败我军的那个斛律光吗?……哎呀,到时辰了,光顾着说话,该去门口换岗了!”

……

原来熬夜之后,是很难恢复体力的。我回房间倒头便睡,醒来之后只觉浑身酸痛,望了望天光,现在已是下午,伸了个懒腰,脑中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漫无目的地走出房门,正在园子里的花荫下站着,隔着茂密的花木林,正好听见两个侍卫在那窃窃私语。

眼看两个侍卫渐渐走远,我却轻嚼着那个名字……

兰陵王,高-长-恭。好像在那里听过,潜藏在记忆深处,却一时找不到出口。斛律光,这名字好像也见过的……只是我现在脑子混乱,一时想不起任何细节。

正兀自站着,只见我房间里的侍女急急跑来,朝我匆匆行个礼说,“小姐,奴婢到处找也找不到您,恐怕夫人都等急了。……夫人方才派人来找小姐去丹静轩,小姐还是赶紧去一趟吧。”这侍女年纪很小,慌慌张张的,一脸的惶恐。看来冢宰夫人元氏在这府里可是很有地位了。

“嗯,我们走吧。”我朝她温和地笑笑,深吸一口气,转身随她往丹静轩走去。心中暗自思忖着,元清锁是元氏的远房侄女,按说如果有她护着,她在司空府应该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多半是因为清锁性子懦弱,对宇文邕又十分迷恋,不肯替冢宰大人监视他,没什么利用价值,元氏渐渐也不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的北周,最有权势的人就是大冢宰宇文护,如果能把他的夫人元氏拉向我这边,那我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看宇文邕和那个什么媚主子还敢不敢欺负我。

可是要想得到她的器重,首先要让自己有利用价值。……而我的利用价值,应该就在宇文邕身上吧。

二.

我脑中混乱的旋转着,尚未理出头绪,丹静轩已经呈在眼前。很是富丽堂皇的一个别院,朱漆的门柱,红木镂花的窗子,檐下的铜制风铃丁零零地响着。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浓郁的香薰味道扑面而来。一个紫衣纱袍的女人端坐在房中正座,头顶高悬四字横幅,端端正正写着,“紫气东来”。约莫四旬出头的样子,头上的凤翅金步摇熠熠生辉,略带皱纹的眼角依稀可见年轻时妩媚艳丽的样子。

“清锁拜见姑母。”我俯身行礼,缓缓抬起头来,暗自打量一番,心道,没想到这元氏竟是这样出挑的一个人物,大气尊贵,不怒而威。难怪可以在这争奇斗艳的官宦世家稳坐正妻之位,即使不复当年美貌,也几十年来屹立不倒,将着冢宰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起吧。”元氏淡淡地说,慢条斯理地取过茶杯抿了一口,食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清透铮亮。随手一指旁边的座位,说,“坐。”

我依言坐下,垂首看着金丝水袖,也不说话,只等她先开口。

“怎么忽然就跑到冢宰府看我来了?……真是来看我,还是在司空府呆不下去了?没的乱了规矩。”元氏挑眉看我,也不兜圈子,音调一如平常,语气中并无过多苛责,只是有些可有可无的漠视。

“姑母……清锁有话跟您说。”我也不答话,依旧垂首,轻声地说。

元氏见我冷静的神情,微微顿住一下,我抬头看看她身侧的侍女,复又神色复杂地看向元氏。

“你们先下去吧。”元氏端详我片刻,我不躲闪地回望着她。半晌,终于朝身后微一点头,遣退了众侍婢。

以前的元清锁因为迷恋宇文邕而不肯给冢宰府通消息,结果两边不讨好。所以这次见了元氏,我该先好好表表“忠心”才是。

“清锁不才,愧对姑母养育之恩。可是昨晚,我在冢宰大人面前所说的话也句句是真。……在这世上,我只有姑母一个亲人,多年来全凭姑母提携照顾才有今天……嫁到司空府这些日子,清锁一直在心里记挂着您。”我不疾不徐地说,微微抬眼,只见元氏听了我这番话,威严紧绷的神情微微松下来。

“……其实清锁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怕枉费姑母多年栽培,特来报恩的。”我顿了顿,接着说,“清锁驽钝,从前自私固执,置姑母恩情于不顾,实是清锁的错。……只是姑母也是女人,应该懂得懵懂年纪的怀春少女,心中就只盼着夫君有情,能相守过一辈子,其他的,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清锁也是一时糊涂。”

“……哦?开窍了?”元氏沉默片刻,侧头弯目看着我,微微扬唇,半带揶揄,仿佛不经意地说。

“只道是‘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1),寻常男子皆是负心薄幸,有几人可如姑父一般,与姑母浓情厚意,几十年如一日。”我作势长叹一声,顺便恭维她一句。心中却暗想,如果世上皆是宇文邕这种朝三暮四,不懂真情的男子,我宁可不爱。

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世间男子心皆易变,被辜负的总是女子。听到这里,元氏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动容的神色。

“可是我身为元家的女儿,又怎可只顾着儿女私情,给老祖宗丢脸?”我话锋一转,轻轻扬声,道,“元姓乃是北魏宗室,皇族大姓,古为拓跋氏,经汉化后改为元。(2)几百年来风光无限,怎可到我这里失了尊贵?……清锁愿从此听从姑母差遣,助冢宰大人一臂之力,以保我元氏一族宗室地位。”我这一番话说的意气风发,双目盈盈地望向元氏,一副心有大志的样子。心中却暗自好笑,这话说的还真是可圈可点。力保元氏宗室地位,就是助她老公宇文护执掌大权么?――我也是姓元。倘若我那挂名老公宇文邕当了皇帝,不也一样算是光复元氏?

“清锁,听了你这番肺腑之言,姑母也的确对你另眼相看。可是司空府中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宇文邕对你,只是看在你姑父的份上虚意承欢,怕是并非像面上这么好……”元氏面露和蔼之色,拍拍我的手背轻声说道。我心中却是一凛,看来除了我,她在司空府也另有眼线。而且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你在司空府并不得宠,宇文邕看都不多看你一眼,又能帮上我什么?

“其实逢迎争宠,清锁也不是不会,只是像他那样的男子,纵使今日属意于我,明日不也会抛在脑后?我是冢宰府的人,其实从他对我的态度,就可看出他对姑父是否忠心。……只要我一日留在他身边,姑父就能尽数掌握他的行踪。”我轻声道,话一出口,只觉这声音脆透柔软,竟似珍珠落玉盘般清越。

依稀记得往日在现代的家里读诗念词,虽然处处偷懒,偶尔也觉口齿余香。而现在,我却要用这样的声音,说出这些居心叵测,口不对心的话来。

“好孩子,这次前来,你果然已是脱胎换骨,竟有了如此细密的心思。没让姑母白疼你一场。”元氏露出满意的笑容,摘下食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放到我手心里,道,“不愧是我元家女儿,不似寻常妇孺目光短浅,把自己一生都交到男人手上。女人,终是要懂得为自己打算。”

元氏这番话说的倒是意识超前,颇合我心意,不由得高看她一眼,面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轻轻推道,“姑母的恩赐清锁心领了,无功不受禄,这扳指太过贵重,清锁受不起。”

“给你了就拿着。”元氏按着我的手把那枚扳指攥在手心,微微笑着,黛眉一挑,轻声道,“无功不受禄,可我知道你会有功的。”

“谢姑母。”我俯身行礼,心中暗吁口气。目前看来,元氏这关我算是过了,有了她的提携,无论在冢宰府还是司空府,我都会更有地位。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去跟宇文邕谈条件。

告辞元氏,从丹静轩走出来,天色已是黄昏。庭院中满地盛放的牡丹映着似火的晚霞,灼灼如焚。因为早先姑母遣退了下人,此时院中空无一人,我沿着蜿蜒小径走过一扇月牙门,眼前骤然开阔,只见一波碧绿池塘,映着满园春色,在落日照耀下泛出波光粼粼的华光。

如此良辰美景,我不由得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张开手臂,伸个大大的懒腰,却忘了手心里还攥着一枚扳指,抛出半空才恍然发觉掉了东西,一回头,只见那一团翠绿已经滴溜溜地滚出数丈远。

俯身刚要拾起,却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它轻轻拈在指尖,冷然的男声自头顶上空传来,淡淡的,却满是讽刺,“这可是你卑躬屈膝换来的东西,也舍得这样乱丢。”

我一怔,沿着青白色的锦缎袍角一点一点地望上去,正对上一张清秀得略显文弱的脸。竟是当今皇上宇文毓,他一袭便装站在我面前,淡棕色的眼睛中夹杂着一丝失落与不屑。

“……的确是来之不易呢。”他眼中隐隐的愤怒我只当没看见,大咧咧地笑笑,颇有些自嘲地说,一边朝他摊出手掌,“那就请皇上物归原主吧。”

宇文毓看到我是这种反应,倏忽一愣。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古代,见到皇上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应该二话不说就来个三拜九叩。可是我此时实在没有请安的心情。

“昨日初见,还以为元姑娘言语精妙,必是个淡泊超然的人。……适才路过,无意间听到清越的女声,脆透有如珍珠落玉盘。言语依旧条理清晰动人肺腑,可是一字一句,却都让人失望透顶。”皇上的手在半空顿了顿,把扳指放在我掌心,轻声叹道,眼中流露出一丝真挚的惋惜。

我心中却莫名一暖,他如今的失望,是因为他曾经真的欣赏过我。下意识地抬眼回望宇文毓,只见他年轻秀气的脸上浮着一层愤怒与无奈,仿佛痛恨这混浊乱世,却又不得不深陷其中,有种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的孤高与落寞。

想必这个皇帝也并非那么无能,他只是太直接太不懂得掩饰,才会因为锋芒毕露无法掌控而被终大冢宰宇文护毒死。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动容,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轻声道,“皇上有没有想过,你最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话题转得太快,宇文毓一怔,一时间竟答不出来。

“为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总要付出一些什么才行。有时候为了那个目的去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那也是在所难免。”我叹息一声,幽幽地说。

心中何尝不也恼恨这样的处境,为了保全自己而曲意逢迎,说我不想说的话,做我不想做的事。真恨不得咻一下回到现代去,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曾经厌倦过的校园生活。

见我说得恳切,宇文毓微露震惊之色,淡棕色的眸子怔忡地看着我。

“清锁愚见,只是觉得,有时候遇强即屈,随波逐流也不是坏事。要达到目的,首先要保全自己不是么?”这番话我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忽觉失了言,把祖母绿扳指攥在掌心,恭敬而疏远地行个礼,说,“天色不早了,清锁先行告退。”

宇文毓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眼中波光闪烁,似是在思忖我方才所说的话。我走出很远之后,忍不住回头望他一眼,只见他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茫然地望着我离开的方向。满树的桂花纷纷落下,如雪花般落在他青白色的锦袍绣带上。想到这个儒雅的皇帝终会被人一杯酒毒死,心中不由得有些难过。

转过头,眼中的怜悯还未来得及褪去,脸一偏,透过层层苍翠的花木林,蓦地瞧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袭孔雀蓝的衣裳,腰间系着坠着同色玉佩的白玉扣带。背手站在不远处的梨花树后,远远望着我,一双黑眸幽深莫测。仔细看去,竟是宇文邕。目光相接的瞬间,他飞快地别转过身,仿佛并没有看到我,不疾不徐的朝前方走去。

我微微一怔,无意识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走着。我方才与宇文毓的那番对话,他听到了多少?我在丹静轩中与姑母元氏的对话,他又知道多少?若是都听见了,他为什么不像平常那样来质问我?……依稀记得,史书上把宇文邕形容成北周的一代明君,英明神武。如今看来我果然没有记错,他虽然年纪尚轻,却已经是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偌大的玉林苑里一时间只有我们两个人,落日西沉,天色缓缓黯淡下来,四周一片沉静,静得可以清晰听见他踏碎树叶的声音。我轻轻停住脚步,心想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前方却远远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女声,“小女完颜莞,见过司空大人。”

是她!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闪身到旁边的梨花树后,背靠着树干,簌簌而下的梨花帘卷西风般地在我眼前飘落。

“林间偶遇佳人,实是本人之幸。”偷眼看去,只见宇文邕的身影顿了顿,隐约朝我藏身的方向微偏了头,背手俯视着完颜莞,声音极是倜傥风流的。

我回过头,心中暗骂一声,这只色狼!

“不知司空大人可还记得莞儿……小时候……我们在冢宰府见过面的。”完颜莞的声音透着娇羞。我微微一怔,莫非她喜欢宇文邕?

“……哦,当然记得。完颜姑娘是经略史家的四小姐,最会做莲子羹了。”宇文邕笑道,声音高贵而疏离,还透着一抹诱人的磁性。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好笑,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老公在一旁与别的女子调情,老婆却躲在树后,连面都不敢露。

“没想到司空大人还记得莞儿……”完颜莞声音中蕴含着欣喜和动容,娇声说道,“这是我亲手熬制的莲子羹,还请大人好好品尝,看看莞儿的手艺精进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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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姐美意。”宇文邕接过她手中的白瓷瓮,礼貌又温柔地说。“时候不早了,不如我先送小姐回房休息,晚上还有家宴呢。”

“……那就烦劳司空大人了。”完颜莞声音中似乎有些不舍,无限娇羞的样子。

哼,他还真是温柔体贴呢!我瞥了一眼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黄昏中流霞一片嫣红,远远看去,真似一对璧人。我摇摇头,心中叹道,若是哪个女子真的爱上宇文邕,眼见他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心中该是多么酸楚难过。

三.

皇上御驾冢宰府,不管实际上是谁盛谁寡,做臣子的,总要隆重设宴款待。

冢宰府大的惊人,远处有个碧水汪洋的湖,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华光。一道木墩铺成的小路一直延展至湖中央,湖心处建了一座小巧的亭榭,名叫波心亭。

这次皇上在这里,总不能失了端庄,是以此宴并无舞姬,只在湖前的空地上设了桌台,波心亭中有乐队奏着丝竹管弦,清淡的音乐似有若无的流淌着,更显得这场宴索然无味。

“你我本是叔侄,朝堂之下还应该叫我一声叔父呢。……呵呵,所以只当是寻常家宴,请皇上尽兴,大家也都不必拘礼。”大冢宰宇文护朗声笑道,举起铜爵,一饮而尽。底下众人纷纷附和,都乐呵呵地饮掉自己的酒。

清透的月光下,皇上的面色略显苍白,唇角还是扬起一丝笑,朝宇文护举了举杯。

弯月如钩,天空一片澄净通透的宝蓝色,桂花的香味夹杂着葱郁园林中的青草香,混合着阵阵蝉鸣沁入鼻息,只觉一阵清凉。

我填饱肚子,开始认真打量这场夜宴。皇上一袭明黄色便服坐在上首左侧,大冢宰坐在与他平行的右侧。元氏与冢宰大人同坐一张小台,今日披金带玉,穿着十分华丽,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意思,更显得皇帝势单力孤,有些寂寥。

我坐在左侧的下首位置,对面坐着我的挂牌夫君宇文邕。完颜莞坐在我旁边,含笑看着众人,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宇文邕。我只作浑然不觉,心中却暗想,经过上次的人偶事件,我总觉得这完颜莞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细想下去,又觉得可能是我自己多心。

刚想到这里,却听底下传来一个颇有些耳熟的男声,笑道,“今儿是家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小臣有个提议,不知道皇上和冢宰大人意下如何?”

我抬头看过去,原来是那晚曾经见过一面的李大人。看样子他应该算是冢宰大人的左右手,每次设宴都有他,很瘦的一个中年人,总是和另外那个偏胖的张大人坐在一起。口上虽然也问了皇上的意思,实际上却只看向宇文护一个人了。

“好啊,说说看。”宇文护随意说道。

“早闻经略史完颜大人之女完颜莞擅长舞蹈,今日赶巧她也在这,不如让她舞一曲来助兴。”话音一落,席间所有目光都落向完颜莞。只见她含笑着低下头,脸颊绯红,娇艳动人。

见她这个表情,宇文护笑道,“也好。今日各位有眼福了。”

完颜莞起身走到过道正中,朝皇上和宇文护躬身行个礼,怯怯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莞儿献丑了。”

乐队的丝竹之声换成高扬的曲调,轻掠下尾音,完颜莞的水袖也随着乐曲声高高扬起,她今晚身穿一件粉红色的轻纱薄裙,领端和袖口处镶着金色丝线,在通臂巨烛的火光辉映下,熠熠生辉。

几个身着绿色的伴舞的舞姬俯身围在她身边,红花衬绿叶般。配合着南国香软的小调,完颜莞腰肢轻摆,眼眸不时在宇文邕身侧流转,长袖挥舞间,只见宇文邕含笑看着她,黑眸深处平静无波。

一支舞毕,果然艳惊四座。完颜莞躬身行礼,鬓角挂着香汗,远远看去,亭亭玉立,明艳动人。四下众人皆开口称赞,我的确觉得着舞好看,是以也跟着拍掌。完颜莞含羞笑笑,却没有马上落座,抬头看向冢宰大人,又看看我,说,“莞儿舞艺不精,只求能给诸位聊以解闷。听说清锁姐姐才艺双绝,歌声更是动人,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得一曲?”

一时之间,席间所有目光又都落到了我身上。我一愣,心中还没明白过劲来,她怎么就把绣球抛到我身上来了?我才艺双绝?怎么我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记得侍女碧香说元清锁擅长刺绣,对其他玩意都不甚精通,好像还是五音不全的,自小就学不会弹琴。怔怔地望向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内心深处对她心有猜忌的缘故,只觉她见我沉默不语,那含羞带笑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一丝挑衅和幸灾乐祸。骤然勾起了我身为同龄女子的好胜心。

回头望向宇文护和元氏,只见元氏正神态闲适地看着我,没有要为我解围的样子。想来她怕是要借此来试我的本事呢。我若是连这些都应付不过去,又有什么本事为她所用呢?不由得打定主意不做推辞,起身回话道,“清锁不才,就唱首曲子来应景,有污诸位的耳朵了。”一边起身朝波心亭中的古琴走去。

一路上步伐不疾不徐,脑中搜索着应景的现代曲目,可是又觉有些不妥,毕竟我很久没有弹古琴了,以前爷爷请了老师教我,我每次都是得过且过。况且那么现代的曲调,掌控丝竹管弦的乐师们怕是一时也配合不来。转念又把北朝之前我知道的乐府诗(3)想了个遍,现在是北朝,乐府诗还是用来唱的,可是却也没有特别应景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前人的没有合适的,我可以唱后人的啊。追溯宋词的源头,本是源于唐代的曲子词,句子有长有短,和乐曲紧密结合在一起,本是用来歌唱的。在现代的时候背过那么多词,不用岂不是浪费。打定注意,信步穿过长长的水榭走到波心亭中坐好,示意其他乐师配合,轻弄琴弦,拨出一个简单的曲调。眼角瞥见垂低的柳条拂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扬声唱到――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

疏疏一树五更寒。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

湔裙梦断续应难。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4)

这词出自我最喜欢的纳兰容若,通篇句句写柳,又句句写人。既咏经受冰雪摧残的寒柳,也咏一位遭到不幸的女子。
元清锁的声音本就清越婉转,再加上这词本身婉约含蓄,意境幽远,众人听得都有些出神,余音缓缓落下,一时间四下竟寂静无声。仿佛在完颜莞艳丽舞蹈的旖旎过后注入一股濯濯清泉,相较之下,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月色正好,亭中反射着幽亮的水光,晃晃如水银。我心中不禁涌起一抹顾影自怜的情绪,有种悲凉的感觉。

“说你这侄女才艺双绝,果然没错。”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说,宇文护含笑向元氏赞道。划破这片安静的空气。众人这才恍过神来,纷纷拍掌叫好。

我慌忙站起身,抬眼望向前方,眸子里的寂寥还未来得及褪去,不经意间,正对上宇文邕漆黑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的片刻,只觉他深不见底的瞳仁中幽光一闪,仿佛穿透了我眼中的层层雾气,直直照到我软弱的心里去。

我怔住一瞬,错开他的目光,片刻已经神色如常,款步走出波心亭,俯身回话道,“姑父您过奖了,清锁不过是唱首咏柳的曲子应个景罢了。”

“好一句‘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皇上轻声叹道,似是发自肺腑。眼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转身举杯道,“四弟,恭喜你得了个才貌双全的美佳人。”

宇文邕微怔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我,随即举杯望向皇上。我回到座位上坐好,完颜莞笑吟吟地举杯贺道,“姐姐的歌声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莞儿敬姐姐一杯。”我只得举杯饮下,一抬头见宇文邕竟跟我同时举杯,就好似在对饮一般。他带着重新审视的目光看我,眸子中缭绕着复杂的光焰。我白他一眼,飞快错开目光,本来就不胜酒力,一杯下肚,顿觉脸颊发热。

我目光散乱地落在半空,恍惚看见一个黑影从宇文邕身后掠过,极快地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后花园里。

四.

宴会的气氛热络起来,众人皆忙着饮酒说话。我这个连啤酒都喝不得的现代人,更别说是古代这种醇酿的茅台酒了。头昏得厉害,一个人悄悄离开宴席往西苑走去,刚踏过月牙门,只见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我眨了眨眼睛,还道是自己眼花,脚下却忽然踩到了什么。古代的绣花鞋底子极薄,依稀觉得是个扁平的条状,俯身一看,原来是把铜黄色的钥匙,掉落在繁盛的花木丛中。

嗯,没准是保险柜的钥匙呢,看起来蛮值钱的。我随手把这钥匙收在袖袋里,刚走出两步,忽听西苑传来阵阵嘈杂声,斋堂的方向有一片火光冲天而起,我愣住一下,还没等回国神来,只听侍卫们高喊着“有刺客”,声音越来越近……

脖子上忽然一凉,肩膀已经被人大力扼住,“别过来!”耳边响起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微微侧头,原来刚才那个黑影并不是幻觉。黑衣人看起来很紧张,握着我肩膀的手微微颤抖着。

侍卫们很快将他团团围住,吵嚷声惊动了夜宴上的众人,宇文邕和皇上闻声赶来,见到我被黑衣人架在刀下,都是一愣。

“别,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挟持我的黑衣人声音颤得厉害,我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的手一抖,明晃晃的白刃微微划过皮肤,脖颈涌起一阵凉意。

“别伤害她!”皇上脸上掠过一丝焦切,上前一步,冲口而出地说。话一出口,自己也顿觉不妥,下意识望了宇文邕一眼,背手立在一旁。

“放了她,我保你活着离去。”宇文邕沉声说,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我的脸颊。

黑衣人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抖,明显是在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说,“只要……只要你们把水牢的钥匙交出来,我就放了她!”

他说了这么多话,我这才可以确定……这个声音……我猛地回头,只见他左眉毛上依旧缺了一块,是那天做饭时不小心被炉火烧掉的,稚气未脱的眼睛里噬着紧张和恐惧――竟是曾在北齐军营里照顾我的小兵阿才。

月光明晃晃地照下来,阿才看清是我,猛地一愣。紧张加上惊讶,手上的刀竟“咣当”一声掉落到地上,阿才急忙弯腰去捡,慌乱中忘了手中还有一个我,脚下一滑,两个人就一起朝地上栽去……

拽着人质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跤,这个刺客当的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的被阿才手忙脚乱地压在身下,脚踝硌到一块大石头,戳到了骨头,钻心的疼,不禁“啊”了一声,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冢宰府的侍卫们正欲一拥而上,阿才吓的完全呆住,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队黑衣人从西苑的方向飞身过来,为首的一个挥剑格开砍向阿才的刀,剑气所过之处,众侍卫手中的长刀劈里啪啦断了一地。见此情景,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我仰头望向挥剑的人,皎皎月光下,他的银色面具泛着清冷晶莹的光辉,一袭黑衣,几乎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竟然是他!救过我两次的面具将军。

冢宰府的侍卫源源不断地涌过来,与这一队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四周尽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面具将军的长剑削铁如泥,一时间竟无人敢近他身。侧头瞥见地上的我,湖水一样的眸子泛过一抹复杂幽深的光晕。

“将军……”阿才看到救星,哀声叫道,腰间中了一剑,伤口处汩汩地流着血。

脚踝疼得撕心裂肺,我的意识渐渐模糊,隐约看见面具将军长袖一挥,“砰”地一声,四周激起一阵浓烟……只觉自己陷入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中,随着他腾空而起……心头一松,眼前漆黑一片,我失去了知觉。

五.

“将军,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关在水牢里的兄弟可怎么办……”

“将军,都怪阿才,已经到手的钥匙又被抢了回去,现在可如何是好。”

“对了,我们可以拿这个女人去换啊!听说她叫元清锁,是宇文邕的侍妾,又是宇文护妻子的侄女,他们要是不给钥匙,我们就杀了她!”

“不行,小怜姐姐是好人,我们不可以伤害她的!”

“阿才你少多嘴,什么小怜姐姐,她叫元清锁!”

“行了,你们都先下去。”

……

耳边隐约传来嘈杂的说话生,吵得我头都要裂了,只听一个熟悉而好听的声音缓缓说了一句,四周立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和清脆的鸟鸣。

“啊!”一阵剧痛忽然从脚踝处传来,我忍不住呻吟一声,睁开眼睛,触电一样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面具将军正在为我清洗伤口,修长好看的手指划过我白皙的皮肤,我心中莫名一颤,双腿下意识地往回一缩,却被他有力的手掌紧紧扣住。他淡淡地抬头瞥我一眼,低头将草药敷在我的伤口上。

“……为什么,每次……你都会帮我?”他的银色面具闪耀着清辉,乌黑的长发飞舞在凉澈的风里。我看着他湖水一样澄净平和的眼眸,怔怔地问。

嗜血厮杀的战场上,是他将我抱在怀里,宁和的体温驱散了我初次直面死亡的恐惧。

被黑暗吞噬的房间里,是他将我从那狰狞的人偶手中救出,翩然白衣带来曙光一样的光明。

“如果早知道你是宇文邕的侍妾,我未必会救你。”他淡淡地说,放开我的脚踝,站起身漠然地看我一眼,转身走开。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对我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睁大了眼睛仰头看他,心底悄无声息地蔓过一阵惊痛。

原来在这陌生的古代,竟真的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好的吗?仿佛连仅存的一丝温暖都被抽离了……心中一哽,喉咙里竟连一句逞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费尽心思地周旋着各色人物中间,卷入我根本不想卷入的争斗里,空旷而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好的……就仿佛无星无月的星空,黯蓝万里,寂寞无边。

眼眶重重一酸,温热的泪水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心中酸涩难忍。我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要哭出声音来,却掩盖不住哽咽起伏的呼吸。

面具将军走出几步,似是察觉了我的异样,复又顿住脚步。我心中一酸,把头埋在膝盖里,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哭泣的声音。“要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不要遮遮掩掩的。”他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依旧是淡淡的,却比方才柔软了许多。

我抬头,他已经在我身边,银色面具近在咫尺。我心中一阵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挥起拳头软软地捶打他胸口,喃喃哭道,“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好想家,我好想爷爷……你不管我,你们都不管我!”语无伦次中带着哭腔,心中的悲伤弥漫了整个天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我斜靠在他怀里,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温热的泪水绵延不绝,打湿了他的大片衣襟。

他迟疑片刻,伸手回抱住我,宽厚的手掌握住我的肩膀,一阵温暖沿着皮肤渗透到经络里。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天色已是黄昏。整个人仿佛轻松了许多,胸腔中堆积的委屈,无助,和孤单仿佛也随着那些泪水烟消云散了。

绯红的夕阳染红苍蓝的天际,红色流云倒映在清澈的溪水中,折射出柔和的颜色。粉白的梨花似雪般落下,纷纷扬扬地拂在他头发上,肩膀上。流水落花,与他泛着银辉的面具,在落日余晖中凝成一幅唯美温暖的画面。

我恍过神来,脸颊漫过一片红晕,轻轻离开他的怀抱,抬眼看他,却又忽然怔住。――他的冰镜瞳仁就好似漆亮的黑玉,澄净的眼眸仿佛一片宁和的湖水。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眼中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

他见我失神地看着他,侧头错开我的眼光。我这才惊觉自己又失态了,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总会像个傻瓜。脸红的同时,我脑中迅速闪过一个狡黠的念头,玩心大起。

轻扬唇角,我猛地伸手去摘他的面具,他微微一惊,飞快地闪身避过。我扑了个空,骤然失去平衡,直直向地上栽去,惊慌中本能地抱住身边的人……

定下神来,才发现他正被自己压在身下,我双手还紧紧环着他的颈……竟是一个如此暧昧的姿态,我与他如此接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绒毛般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声……我心中一窒,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慌乱中,手腕一酸,再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身子往下一坠,嘴唇忽然触到一片柔软,温热的,绵延的,仿佛有股电流沿着双唇蔓延至全身……隔着冰冷的银色面具,他湖泊一样幽深宁静的眼眸泛着潋滟的光芒,温温的几乎要将我融化……

注:

(1)出自《子夜歌》,是吴声歌曲。相传《子夜歌》的曲调是晋代一个叫子夜的女子所创。全文如下: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形容男子寡情负心。

(2)北魏孝文帝元(拓跋)宏,本姓拓跋,但在逝世前的三年改姓了元。在他在位的二十九年间,最重要也最有争议的举措就是迁都和汉化。――本文背景为南北朝之末世。北魏分裂为东西两魏,东魏权臣高欢大兴于前,西魏宇文泰再兴于后,十几年间双雄对峙,此消彼长,后来两人子孙各篡其主为北齐北周。

(3)乐府原意是掌管音乐的官府。汉、魏、两晋最高统治机构常设有乐府机关,制定乐谱、搜集歌辞、训练乐员等。凡由乐府机关配合乐谱演唱的歌辞叫乐府诗。

(4)出自清,纳兰容若,《临江仙 寒柳》。

下期预告:

Chapter 4 别时容易见时难

小怜与面具将军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感情纠葛?小怜怎样设计帮面具将军救出战俘,又与他做了一个怎样的约定?

冢宰府发生怪事,仿佛背后有支神秘的势力指向北周王室,傀儡咒之后,众人又皆患怪病,却为何独独宇文邕安然无恙?

小怜从宇文邕口中听到面具将军的名字,才知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兰陵王……脑中所知的历史轰然而出,小怜愕然不已,又该何去何从?

一个自称是无尘道人的道士自荐来到冢宰府,他是什么人,与青鸾镜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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