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李朗等人并不想回忆那段惨痛的经历,江湖事本来就是有今天没明天,折在三十六铁卫刀下的绿林草莽也不在少数,但是,李朗还是很后悔参与那次百令山围剿。围剿的头几天,官军还算顺利,依仗兵多将广,将百令山贼打得节节败退。后来,将百令山贼全部逼到了百令主峰,贼人凭天险又与官军相持了几日,但终是寡不敌众,山寨岌岌可危。在围剿的的十八日,战事从日出一直持续到日落,三千余人马的百令山贼,已经剩下不足百人,且多是老幼妇孺,次日,攻山破寨已成定局。那时候李朗在三十六卫里排行老七,赵家兄弟位列三十五、三十六。多日的厮杀,也让官军折了不少好手,三十六位能够全身而退,除了手里有些真本事,却也有几分幸运。想到明天就能破敌,兄弟几个都很兴奋,要了烧酒,围着篝火,烤了死去的战马,吃将起来。没有人会在意山上的贼人,不足百人的老弱病残能有多少威胁?
篝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月色被流云半掩,突然,军营中帐杀伐之声大震。
“有人劫营!”军中不乏好手,中帐左近的高手已经围了上去。
“将百令贼子全部拿下!”官军头领声若洪钟,站在众人中间,却也有几分胆色。
“爷爷今日就是来取尔等性命,看谁能拦的!哈哈……”那贼人头目身后领了七八个人,竟似狼入羊群,势如破竹,杀向帅营。
“兄弟们,并肩子自上!”三十六铁卫围住最近的两个贼人,却瞬间折了两个兄弟。
李朗记得很清楚,那两个贼人:一个赤手空拳掌下功夫了得,精于近身搏战;一个右手持判官笔左手拿着算盘,精于锁拿敌人兵刃。最让三十六铁卫头痛的是两个贼人都善使暗器,并且都很特别,赤手空拳的那位用的是赌坊的骰子,另一位用的是手中算盘上的算珠。那一战,虽斩杀了两个贼人,三十六铁卫也折了半数,余下众人也多被打成重伤。
想到此处,李朗禁不住摸了摸左侧有时还隐隐作痛的肋骨,那是被贼人临死前打出的算珠所伤。当日贼人面目狰狞,不似画中儒雅温润,若不是画中算盘,李朗等人还认不出画中那人是谁。
“李兄弟认识此人?”何恭不解江湖,并不知晓李朗等人的经历。
“这画中之人乃是百令山昔日头目之一的‘铁算盘’钱不赔。”李朗道出贼人名号,又说道:“与此人一起死在我们兄弟手里还有“输精光”倪不懂。”
“哦,原来如此!”何恭略一思量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几个铁卫心中都有心事,却没注意到何管家话中的意思。
“是福不是祸,这次若是斩草除根也了却一件心事!”赵家兄弟齐声道。
“今日之辱,定要一起讨还!”王有心脸还没有消肿,狠狠的将第二幅画连同画轴撕扯干净。
过了第二处山岗,微风徐徐吹过,李朗突然感到被野蜂蛰咬过的手臂有些奇痒,禁不住蹭了两下。
“啊……”后面却传来王有心撕心裂肺的喊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王有心原本肿胀的脸被挠的血肉模糊,双手还在不停的挠着各处被野蜂叮过的地方。
“老幺,你他妈的忍着点!”李朗不耐烦的说道,却忍不住也挠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三哥,我们可能又中了百令贼子的圈套。”赵家兄弟边说也边挠了起来。
“哎呦……”车队的随从大多也瘙痒难忍。
“把老幺的手绑了!”李朗吩咐道,总觉的这事儿里透着邪气。
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争来早与来迟。
劝君莫把欺心传,
湛湛青天不可欺。
李朗等人正忙活的不可开交,只听朗朗吟唱声徐徐从第三处山岗传来。众人望去:一青衫男子身影像极了画中之人,身边还有两个小童,那书生吟一句,两个小童和一句,如同教书的先生和读书的儿郎。可是,读书的先生哪会教这样的句子。李朗向赵家兄弟使了个眼色,一下子警觉起来。
待到那书生走到近前,可以看清他头上飞扬的束带,众人才发觉那书生竟是倒退着“走”过来的。
“阁下是谁?何必故弄玄虚?”李朗沉声说道。
“你看我是谁?”那书生阴森森的说道,竟缓缓转过头来。
“是你!你还活着!”李朗和赵家兄弟脸上具是惊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