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先特别市”细看朝鲜变化 朝鲜罗先

罗先特区路口

　　“罗先特别市”准备开夜市

　　今年1月初，朝鲜将位于朝中俄三国边界地区的罗先市改为“罗先特别市”（相当于直辖市）后，罗先这个名字就开始被外界特别关注。吉林省珲春的圈河口岸是图们江上中朝最大的一个口岸，也是中国距离朝鲜罗先特别市最近的一个出境地点。《环球时报》记者今年3月去罗先所属的罗津港时就是从这里走的，和那时漫天飞雪、冰封江面不同，这个季节图们江两岸山岭上已是满目郁郁葱葱。当时，韩国和日本媒体把“中国企业获得朝鲜罗津港租用权，开辟日本海”的消息炒得很热。

　　在圈河边检站，副站长何勇中校告诉记者，圈河口岸的出入境人数是吉林省中朝口岸中最多的，好几年来都稳定在17万人次左右，看上去似乎没有受到朝鲜核试验、朝鲜半岛南北关系紧张等局势变化的影响。和记者同行的一位经常往返于延吉和罗津之间的朝鲜族商人说，在圈河口岸出入的人员主要是在罗先那边从事经商活动的延边人，从朝鲜往这边进海鲜、水产，从中国往那边出服装鞋帽、小家电、日用品、建材，来来回回做的多是小买卖，所以复杂的外部环境对这样的生意影响不大。这位朝鲜族商人说，今年开春以来，罗先市场里的民间买卖的走货量相比还有所增加，“因为环境好了”。何勇也告诉记者，桥对面的朝鲜元汀口岸方面不久前提出，可以让中国人进入罗先的许可手续更为方便。看起来，在年初将罗先市升级为特别市后，朝鲜有关方面为执行这项政令采取了一些实际性措施。

　　在罗先，通往旅游景点琵琶岛的柏油路明显刚修补过。记者4个月前来这里看到的通海道路两旁的简陋民房也被拆除了，只留下一家中国建筑公司的库房和留守基地。看管的中国人说，罗先准备引资开发这片海边的黄金旅游地，拆迁腾出空地是为了让有投资意向的人来考察。

有集会的日子

　　坐落在罗津中心广场附近的罗津市场因为人气旺，给记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这个市场里卖什么的都有，海鲜、蔬菜、鸡蛋多是朝鲜本地的，衣服、电风扇、电饭锅、电视机、煤气灶、地板革、瓷砖等日用品和建材基本都是中国产的。市场内外做生意和买东西的男女老少很多，除了罗先本地人，还有来自咸镜北道首府清津的“外地人”来做批发买卖。罗津市场熙熙攘攘的程度比记者在延吉市场里看到的还要热闹。走在市场里，看摊的朝鲜人都主动用中文向记者问好，有的还能说出商品的人民币价格，比如大米五六元人民币1公斤，核桃约13元1公斤。可惜，当记者想问问这些摊主的个人情况时，他们马上就摇头说“听不懂”。

　　市场里还有专设的外币兑换点，按官方汇率兑换朝币，不过，很多摊位都能直接收、找人民币。陪同记者逛市场的全先生是延边朝鲜族人，在罗津干工程已经多年，他说，这些都是最近两三个月开始的。以前，罗津市场每天只在下午开一小段时间，基本上只允许没有工作的中年妇女来摆摊，现在已经放得很宽了，从上午10时开市一直到天黑才关门。据全先生说，现在，罗先特别市各级领导人在正式讲话中几乎都会提“共同开发、共同运作”这句话，而且在朝鲜广播里也能听到。他认为，朝鲜一共成立了3个特别市：平壤是首都，一般而言，适合采用成熟的经验；“三八线”一带的开城，会受到南北关系的影响；唯有罗先，地处朝中俄三国交界的“金三角地区”，又是滨海良港，还有铁路、公路沟通三国，朝鲜要搞经济开发特区，这里的条件得天独厚。

　　记者还了解到，今年8月罗先将开通移动电话通讯，大约花1500元人民币就可以用上朝鲜手机，可以进行国内通话。而朝鲜目前用上手机需要花约1500欧元。此外，罗先还计划在这个市场内外安装电灯和路灯，以后晚上市场也开。这在比较缺电的朝鲜是少见的。当记者回到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和一位50多岁的广东游客谈到这些见闻时，对方感慨道：“特别法律、特殊政策、最靠近外部市场、政府积极招商引资、老百姓热情下海经商……听上去就好像当年中国的深圳特区一样。”

罗先特区

　　罗先忙着“招商引资”

　　《环球时报》记者回到延吉后，意外地接到朝鲜罗先特别市驻延吉代表处的首席代表金先生打来的电话，他想约记者见面。在延吉的国际饭店咖啡厅里，金代表开门见山，请记者为罗先介绍一些投资者。干练的金代表能说流利的英语和简单的中文，他先拿出了几本绿色的宣传册。他告诉记者，那是朝鲜专门为罗先特别市制定的法律，让记者送给对投资罗先感兴趣的中国朋友。在印有朝文、英文两种文字的法律单行本上，按照英语的译法，罗先特别市就是“罗先经贸特区”。金代表特别提到，这是为开展经济合作和贸易而专门制定的，罗先特别市人民委员会（政府）有权根据这一法律出台具体的规定，这在朝鲜还是开先例的。他还告诉记者：“朝鲜中央为了支持罗先，特别给罗先增加了供电量。”

　　至于罗先希望吸引的投资项目，按金代表的说法是“什么项目都欢迎”。不过，金代表还是提到了从圈河大桥的朝方一侧到罗津港中心约50公里高等级公路以及罗津港的扩建。他说，中国东北振兴计划也希望能使用罗津港来开辟朝鲜东海（日本海）的出海通道，现在罗津港的吞吐量只有100万吨，而且没有集装箱码头，朝鲜计划在5年内把罗津港的规模扩大到300万吨的吞吐量。看得出来，这位罗先驻延吉首席代表的首要任务就是“招商引资”。他说，这些基础建设项目投资多、时间长，但罗先一定会设法保证投资者能获利，有很多办法可以操作，比如同时开展资源合作。金代表还专门向记者强调：“在罗先特别市，军方和强力部门的公司今后都必须转为地方公司”。

罗先特区街景

　　少数中方企业开始获利

　　“中国人常讲‘形势比人强’，朝鲜现在选择打开大门进行经济开发应该是时候了。”吉林天宇集团董事长田奎相这样对《环球时报》记者说。10多年来，田奎相的企业在朝鲜干过娱乐酒店、医院、市场等建设工程，还投资了矿山项目。田奎相说，在和朝鲜不少高级官员、企业领导交往中，能体会到这次朝鲜发展经济的意志相当坚定。一些政企高层都跟他说过“关起门来怎么能搞好经济”、“跟中方企业合作就要给它们利益”、“必须要按合同办事不能再说变就变”这样的话。田奎相说：“以前进朝鲜的中国企业，九成以上都亏了，但还是有少数站住脚并获了利的公司和商贩，否则怎么会有四五千名做买卖的延边人常年待在罗先呢！因此，关键是看怎样和朝鲜合作。”身为朝鲜族企业家，田奎相分析说，在语言沟通、文化了解上，朝鲜族人到罗先经商，的确有容易融入的先天优势。更重要的是，朝鲜自尊心很强、警惕性非常高，在经济合作中，需要在这方面格外小心留意。而从商业角度看，在朝鲜的特殊环境中，寻求有效保证企业利益的合作方式和渠道是需要智慧和经验积累的。

　　延边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金华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从了解到的情况基本可以判断，朝鲜是将接班安排和经济开发一并运行。再结合当前的半岛局势，可以认为对中国的民间企业而言，当前是探索进入朝鲜的一个良机。但他也表示，从朝鲜内外环境来看，不确定因素还不少，所以还是大胆探路、小心投入更稳妥。

鸭绿江对岸的一个朝鲜岗哨，女兵在执勤。

　　中朝边境没有天然屏障

　　与记者此次走访的鸭绿江边的中朝口岸相比，罗先特别市促进经济发展的气氛最热。在与中国辽宁丹东相对的新义州，尽管中国游客非常多，但市面上其他地方的气氛还是相当严肃和警惕的。如果要说朝鲜边界线上的共同点，那就是军事单位密布，部队很多。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研究朝鲜的中国学者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北部山区一直都是朝鲜的根据地和大后方，历史上抗日、抗美时期就形成了，现在，朝鲜为数不多的重工业基地和重要军工基地都建设在北部山区，离中朝边界不远，重兵布防也是有道理的。

　　从鸭绿江口溯江而行，朝鲜海军的巡逻艇不时出没在薪岛、绯缎岛、黄金坪岛一带。而在鸭绿江入海处的黄海海域，记者没有看到有中国海军舰艇行动。黄金坪岛，说是岛，实际上已和中国一侧的鸭绿江岸连在一起，只有一道铁丝网隔开两国。傍晚时分，本报记者贴近铁丝网时，对面居然还有和中国人做易货交易的朝鲜人想借记者的手机用。

　　丹东河口镇是60年前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的一个重要过江点，当地人告诉记者，对岸的清水郡是朝鲜轻水反应堆的所在地。因为鸭绿江江面两国共有，中国游客乘船游江可以一直贴到朝鲜岸边。记者看到在爬满绿色植物的铁丝网后面，一名漂亮的朝鲜女哨兵面对船上中国游客的问好声和照相机镜头，只是微笑着轻轻摆手让船离开。

　　这就是中朝边境的实际情况：陆地边界长、没有天然屏障、兵多武器多……如果朝鲜出现任何激变的情况，安全、稳定的巨大压力立刻就会传导到中国方面来。难怪一位研究中国安全战略的专家说，坚决维护半岛的和平，鼓励并支持朝鲜开发经济的选择，才是中国最明智的做法。

从朝鲜一侧看对岸的丹东

南坪口岸对面离茂山铁矿不远的朝鲜口岸

南坪对面朝鲜口岸办公楼

南坪镇上很多人家都空了，没有边民，戍边难度很大。

清水郡岸边的朝鲜女兵营，女兵在站岗。

图们江，这是水大的时候，再往下20公里多一点，就是日本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