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武作为平成年代重量级导演,自上世纪90年代就是日本电影界秩序的破坏者,作为导演与之前名导们的发迹相比,他靠摸爬滚打,不断颠覆自我,评论家们先是对其嘲讽,然后猜测他的路数。本讲座首先介绍北野武这个人,他如何退学混迹浅草,从脱衣舞秀场说荤段子的相声演员,如何转型为知名脱口秀电视主持人,后来又由演员转型为著名导演的传奇经历。他以暴力黑帮片闻名,《花火》是这类影片的集大成者。然而他也有温馨风趣而又伤感的《菊次郎的夏天》、纯粹安静的《那年夏天静静的海》、充满兄弟情谊的成长影片《坏孩子的天空》;他尝试了涉及“情死”形式感极强的《玩偶》和大胆翻新的“盲侠”武士片《座头市》,之后竟将自身精神困惑也投射在作品里,如剖析创作心态的导演作品“自嘲三部曲”《双面北野武》、《导演万岁!》和《阿基里斯与龟》。最新的两部他又回归黑帮片《极恶非道》(1,2)。本讲座会对其影像特质和代表影片进行解析。北野武崇尚完美主义,他多才多艺,说相声、做主持、画画、表演、写书、做导演,还喜欢踏踢舞,样样做的都不错。他曾这样说过:“没有一刻钟我真正满意过”,这也许是对完美主义者内心痛苦最精辟的总结。完美主义者也许经常取得成功但是她们却很难享受成功,因为在她们的内心成功是应该的甚至很多的时候她们会把成功归结于运气而不是自己的努力与能力”。
北野武前传
1947年1月18日,北野武出生在京都足立区的一个普通人家,父亲北野菊次郎是一位油漆匠人,母亲是家庭主妇。在家里兄弟姊妹4个孩子当中,北野武排行最小,上面是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北野家族的几代人当中,除了北野武的祖母(艺名竹本八重子)早年曾经做过短暂的说唱艺人之外,没有人从事过艺术行业。
北野武从小就活泼好动、聪明伶俐,似乎有一种伶牙俐齿的天赋,深受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的娇宠和关爱。他那时就对电影感兴趣,电视娱乐节目和漫才之类也是他少年时代的消遣。尽管他家庭经济条件并不算好,然而平时在生活及学习等各个方面,总是受到众星捧月般的细微关照,可以说没有受到多大委屈。也许是成长于这样的家庭环境,使北野武养成了一种任性、自负,也可以说十分叛逆的性格。后来,甚至还带上了令家人担忧的“不良少年"倾向。不过让家人感到欣慰的是:北野武虽然不怎么刻苦学习,但是成绩一直不错。
1965年他进入明治大学工学院机械工业科就读,开始学习态度认真,成绩几乎是名列前茅。但在即将进入第二学年之际,便对继续学习丧失了兴趣。平常一接触到那些呆滞的数学符号,以及各种计算公式和工程图表等,特别是联想起大学本科毕业需要4年的漫长时间,就不由地产生一种厌倦和莫名的反感,因而对学习心不在焉,致使成绩一落千丈。大学二年级的春天偷偷离家,在外租房打零工,青春迷乱期的他做过百货公司的门市员、爵士乐酒吧男服务生(在这样场合下结识了若松孝二、小水一男、高桥伴明等人);在羽田空港的码头装卸;听说开出租自由有空调吹,便到交通早稻田营业所公司做出租司机,因脾气火爆不爱伺候人遭人投诉而退职,后又到通产省前的加油站打工。初涉社会的他认为最辛苦莫过于在大楼底下拆卸水泥板的工作,这无疑要面对危险,常有人因缺氧窒息而死亡。北野武被称之为“第三之男”,就是不会第一个进去,等前面的人安全了,他才放心跟着进去,风险与收益往往并存,相较于做服务生一天两百的薪水,拆卸水泥板则有八九千日币的进项,数目算可观得了。
“笑的大学”浅草
東京浅草是老街乃是民众演剧勃兴之地。作家井上厦读上智大学法语专业时,为浅草的脫衣舞劇場寫小喜劇,賺取学杂费。浅草群星谱上有演"寅次郎"出名的渥美清、榎木健一、萩本钦一等喜剧明星、后来的北野武成为最后一位重要人物。他们都掌握了淺草的笑、用笑鬥爭的方法。北野武写书回忆说浅草时代「是黃金時代」。成名前艰困潦倒不知所終的“淺草小子”,活跃在名叫法兰西座的表演脱衣舞台,与喜剧表演艺术家深见千三郎老师学艺。他最先演的角色是个人妖,讲着搞笑荤段子,博取观众的笑声。北野武在浅草出发,找到自己独有的艺术形式,那直率、黑色幽默、大胆,极富批判色彩的风格。
《浅草小子》北野武无意中描绘了一幅上世纪七十年代大众娱乐街区浅草的风情画,那时学生运动和安保斗争刚告一段落,耐不住寂寞的浪荡子每天聚集在咖啡馆里,不择对象地吹嘘着戏剧呀电影学呀作家论之类的话题。他记录了喜剧演员的生存状态,有志入行的年轻人的奋斗,脱衣舞娘的喜怒哀乐及自身无厘头的打拼经历。同时有首歌《浅草小子》北野武原唱,福山雅治翻唱,作词:ビートたけし作曲:ビートたけし,这是北野武自传式的歌。说的是自己与友人年轻时为理想奋斗,到后来在各自的道路上各奔前程,又再重逢的故事。北野武有亲身经历,唱出了沧桑气息。
1973年北野武结识了法兰西座的演员兼子二郎(BeatKiyoshi),组成相声搭档TwoBeats,并取艺名为彼得武。不久他们活跃于东京的各种演艺场所,他们的作品贴近生活,针砭和讽刺那些道貌岸然、文过饰非的伪善者,因而深受观众的欢迎。两人形成了辛辣讽刺与黑色幽默的风格。曾被冠以“叛逆双星”的称号,成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相声热潮”涌现出来的佼佼者。他们先是出现在深夜播放的音乐清谈节目中,紧接着又在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中亮相。
1976年,在日本广播协会(NHK)电视台举办的相声比赛中,北野武和兼子清表演的相声节目获得了优秀奖。北野武凭着自己尖酸刻薄的搞笑风格成为妇孺皆知的娱乐明星。与兼子清合作数年之后,觉得受到制约,两人分手。此后他从事舞台脱口秀艺人的工作,积极参加广播电视的喜剧小品等节目的演出,参与电视剧及电视广告片的拍摄等,不断满足自己旺盛的表演欲。后来,就到电视台干起了节目主持。直到现在,北野武始终没有脱离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工作。
演员代表作
1981年东映的《装卸卡车候鸟》(关本郁夫)在里面扮演军官;1983年《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他初次出演电影是导演大岛渚发掘了他,让他出演一个出身下层,毫无文化、虐待战俘的光头军曹,在剧场和荧屏快言快语、言辞犀利的他,在影片中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完全琢磨不透其心理状态。这次出演为其将来的角色定位和表演风格的确立,产生重大影响。此后他又在《十楼的蚊子》(崔洋一,1983)、《不要滑稽杂志!》(泷田洋二郎,1986)、《色情的关系》(若松孝二,1992)等影片出镜。
深作欣二这个影响过吴宇森,昆汀.塔伦蒂诺等人殿堂级导演,北野武也算其门徒之一,他的晚年作品《大逃杀》(2001)其镜头的血腥细致程度就已惊世骇俗,40多条年轻的生命在两个小时内一个个血腥地自相残杀,展现人性、人际关系中残虐的极端情态。北野武在影片中扮演被班里的学生和唯一的女儿唾弃残暴的班主任。他带领学生走向一个逆向的生存方式,违反了人们大多数所认同的积极向上,又或者碌碌无为的思维定式。也从另一个侧面展现了人类竞争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2004年取材于梁石日同名自传小说。崔洋一导演的《血与骨》,影片是在讲述着一个暴君式人物一生的浮沉。北野武扮演在日朝鲜人金俊平,由青壮中年、老年中風一直演到断气为止。这个雄性猛兽在女人面前是个强悍的侵犯者。在儿女面前是个冷血无情的父亲。在部族面前又是残暴的统治者。电影中女性都是被压抑迫害的弱者。铃木京香扮演的妻子李英姬,被金俊平强暴而嫁给他;女儿花子为了躲避父亲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后来又要承受来自丈夫的暴力;金俊平的情妇清子在成为寡妇以后为了求得生存而委身于他。北野武很好地诠释了这个角色,他的形象和肢体语言就是种压倒性的存在。
降旗康男《致亲爱的你》(2012),由高仓健扮演的狱长仓岛英二,遵亡妻洋子嘱托,将骨灰带往长崎薄香鱼港,然后撒入大海。途中遇到杉野(北野武饰),两人同病相怜,他也开车独自出游,杉野喜欢山头火的俳句,并说“旅行和流浪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目的”,又相遇他因偷窃被抓,捕后还将那本俳句书赠予仓岛。雨天仓岛念着“缓步暮秋冷雨中,朝霞风平双岛静”旅人走在暮秋的冷雨之中,风平浪静,岛屿呈现在朝霞之间,这片心中景色,也只有流浪的人才能有幸攫取。妻子给他留下的絮语,正应和了"漫漫人生路,行行复行行,今日吾亦往,重走此间路"的含义,人生道别不是为了遗忘,而是为了更好的开始。后面也有北野武《花火》离职警察带妻子做最后的旅行的情节阐释。
导演初登场
1989年北野武42岁,《凶暴的男人》是他的处女作。原本设想是由深作欣二执导,阴差阳错,他首执导筒,一鸣惊人。这要感谢制片怪人奥山和由,他曾扶植过北野武、竹中直人拍电影,1992年他让黛林太郎拍《乱步》,拍半截不满意,自己又拍了六成新戏,最后两部一起放映,他的版本受到喜欢。北野武对野泽尚的剧本大肆删改,变成自己想要有样子。
《凶暴的男人》以暴制暴,终回暴缘。此后衍生出他独有的暴力形式感。电影标签①海,用了大量以蓝色为基调的影像,给人一种冷冽而悲凉的视觉冲击,“北野蓝”因此而驰名。②黑色③冷幽默④反转的戏剧感⑤简单的暴力与自戕情节,被称为暴力美学。身为演员的他从暴力入戏,总是一副凶暴寡言漠然无所谓的样子,随后观众会发现他内心慢慢流露的温情。从这部处女作中其个人风格初露端倪,已不难看出其日后发展走向;无因的暴力,无助的宿命,风格化的表演等。他将暴力与死亡这两个主题发挥得淋漓尽致。本片入选当年电影旬报年度十佳榜,荣获第13届日本电影学院奖最具话题演员奖。
北野武的艺术风格
电影史上的“暴力美学”源于美国,1967年阿瑟•佩恩导演的《邦尼和克莱德》(1967);1969年萨姆•佩金•帕导演的《日落黄沙》;1971年斯坦利•库布里克导演的《发条橙》,1976年马丁•斯科西思导演的《出租车司机》和《愤怒的公牛》(1980)等“暴力美学”仅仅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艺术观念,其实是一种把美学选择和道德判断还给观众的是动作片大师山姆•派金帕,他被称为暴力美学的开山鼻祖,最早为其带来声名的电影《日落黄沙》(1969)之后是《牛郎血泪美人恩》(1970)、《稻草狗》(1971)、《约尼尔.波恩纳》(1972)。他发明了用慢镜头、圣歌包装血腥射杀场面的技巧影观。由香港的导演吴宇森[代表作《英雄本色》(1986)、《喋血双雄》(1989)]其浪漫化、诗意的武打、动作的极度夸张走向彻底的形式主义,而最终完成其美学定义。又反哺美国,经过昆廷•塔伦蒂诺的发扬又启发了奥里佛•斯通等人。昆廷•塔伦蒂诺《落水狗》(1992)、《低俗小说》(1994)、吕克贝松《这个杀手不太冷》(1994)、奥里佛•斯通《天生杀人狂》(1994)、吴宇森《变脸》(1997)、《黑客帝国》(1999)等影片都是暴力美学的代表性作。
一、和王家卫一样从来不写分镜头剧本,先从大脑中模拟画面,然后实拍,可以备选其他方式,最后决定哪种最合适。根据画面衍生出电影,当然前期的构思尤为重要,成型了自可顺理成章。这与传统刻板的起承转结背道而驰,所以呈现出一种自由奔放的态度。除了自己出演和选用岸本加世子、大杉涟、寺岛进这几位御用演员外,其他为“北野军团”班底出场,这些人多为业余演员,身份复杂。他们也有出演主角的机会,像小野昌彦在《3-4X10月》和邓肯在《性爱狂想曲》,在《那年夏天,宁静的海》中男女主角全片一言不发,活脱的道具,想怎么演就怎么演。(北野武曾因摩托车车祸而导致了半边面瘫,这使得他原本就略显凶狠的面相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冷酷。在生活中,北野武也的确具有大哥风范,他曾经为了一则绯闻,而带着一班“北野军团”大闹出版社,因此受到了法律制裁。我们无法否认北野武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二、“黑色电影”的沉重色调,营造角色间的紧张关系,枪击镜头的残暴场面用街景或空镜取代,暴力的实施不过是一连串动作和物理声效的结合而已。影片动静结合、温情与打斗结合,刚才是嬉戏的场面,转瞬为你死我活的纷争。他的镜头生猛直接突兀,拍摄手法上尽量少用特写、慢镜头、直接抒情,引起观众共鸣的手段,采取冷色调处理。和萨姆•佩金•帕、塔伦蒂诺、吴宇森都不同,去掉“表演化”、“戏剧化”色彩,暴力不需要说明,也不纠缠因果,只为了呈现暴力的瞬间,紧紧抓住生死转折的本质。影片不追究细节,不追究心理成因。像《凶暴的男人》剧本中警官我妻(北野武饰)的同事岩城(平泉城饰)因为身患癌症,想给妻子多留点钱,才介入毒品交易。电影则将之完全略去,让角色和情节增加神秘性。同时影片中的暴力是突兀和无来由的。黑帮杀手清弘与警官我妻,两人在各自的组织内被排挤,原本无交集,却因偶像事件狭路相逢,先是我妻拘捕殴打清弘,被勒令解职。清弘拐走我妻的智障妹妹,听凭手下轮奸,给她注射毒品。我妻奋力反击,两人对射,同归于尽。
三、他的作品反规则反制度化,破坏游戏规则者,都不得善终,受到戕害想复仇,从毁灭开始,又毅然地自我毁灭。小野昌彦在《3-4X10月》中扮演的雅树就是不懂规则的人,参与棒球比赛,击中全垒打后,却超越前垒队员,结果出局。他在加油站打工受大友帮流氓欺负,找来帮手又遭侮辱。为了复仇和搭档到冲绳买枪,回来去袭击大友帮,又以失败告终,最后与女友开着油罐车撞击大友帮事务所。北野武设置的结尾不免搞笑,镜头又转到片头的棒球比赛,原来是雅树跑到树丛一时尿急的胡思乱想。
《奏鸣曲》中北岛组干部村川(北野武饰)因与老大有矛盾,被支开去冲绳,支援中松组。虎落平原遭犬欺,连续被袭,手下丧命,只能逃到海边躲避,未几中松组组长和几名手下被击毙,村川遇到帮派内宿敌高桥,冲突过后,高桥供出是老大与阿南组密谋除掉村川,村川立即到老大与阿南组聚会的酒店寻仇,携机关枪怒射,将众人悉数击毙。而当其舍身而退,在归途的半路停车自爆其头,含笑死去。
四、对悲伤情节的处理得细腻动情,《凶暴的男人》我妻的智障妹妹被清弘手下轮奸,女孩麻木不仁,呈现的是男人机械般的动作,女孩染上毒瘾,对枪杀的情境毫无反应,只顾撕扯清弘的裤子,为了找到需要的毒品。《那年夏天,宁静的海》清洁员阿茂和女友贵子很早就来到冲浪滑板大会,只见人潮涌动渐渐散去,因为他俩都是聋子听不到广播,不知何时出场,失去了比赛的资格。《玩偶》开场是对情死的现代图解,真人演绎的出走、殉情及守约、等待、痴情、横死似乎都与之对应。电影中佐和子(菅野美穗)被男友松元(西岛秀俊)背叛,承受不住打击服药自杀,不遂变为风姿,松元得悉后,心生愧疚而逃婚,带上昔日的恋人浪迹天涯。佐和子像个天真的孩子,在杂货店看到了红色弹球玩具想要,松元买给她,买下后她不停地吹着,甚至不惜生命去捡那颗红球,红球被车碾坏,她还是执拗地吹着跳不起来的红球。《花火》中刑警西佳敬(北野武饰)的患绝症的妻子(岸本加世子饰),跟着到她想去的地方,她在海边给死去的花不断浇水;两人看着少女放着断翼永远飞不起来的风筝。导演通过这些镜头温情地关怀,同时展示出令人揪心的绝望感。极端残酷、极端内敛的温情与极端的哀伤,正如那蓝色大海,既能给人抚慰与力量,又让人感到人生的绝望与空惘,并且它还有吞噬一切喜怒哀乐的力量。
北野武与母亲
暑假到来,自幼丧父的小学三年级学生正男(关口雄介饰),如今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暑假特别无聊。他拿出母亲从外地寄回的信,准备自己一个人去爱知县丰桥市看望母亲。邻居阿姨(岸本加世子饰)发现后,决定帮正男完成心愿。她拿出一笔钱做为旅费,还安排游手好闲的老公菊次郎(北野武饰)陪伴正男一起踏上寻母之途。可是在第一天,菊次郎去赌马就把老婆给的钱全部输光,于是两个人只好步行前往爱知。一路搭顺风车,惹了不少麻烦后,菊次郎终于带着正男到了他母亲的家,但小男孩却十分沮丧。归途中,菊次郎努力安慰他,二人过得十分愉快,夏天就这么过去了。
北野武开创了黑帮电影新纪元,然而在疯狂颠覆影界传统后,他出人意料将《菊次郎的夏天》这部充满风趣、温馨、感动的片子搬上荧幕。《菊次郎的夏天》有导演对父母的情怀,“菊次郎是你父亲的名字吗?是的。生前好象和他没有说过话的记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有点寂寞。这一次的电影主题有点像扫墓孝亲的感觉,这也算是供养。北野武的父亲就叫菊次郎,此人物有北野武父亲影子也融入导演的气息。正男看到妈妈已有幸福家庭而悲伤哭泣,菊次郎安慰他并让正男唤自己“爸爸”。表达出导演渴望菊次郎能够找到自己“父亲”的身份,给予孩子以温暖。 正南千里寻母也是导演心灵救赎之旅。
北野武与母亲历来不睦。其母对他管教严厉,让他学工科。他的母亲希望孩子们今后出人头地,当觉察到他的厌学情绪,便动员全家人想方设法解决,有的从生活上关心,从精神上宽慰;有的则苦口婆心地规劝,耐心细致地引导。然而北野武置若罔闻,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念,最后毅然决然地悄悄离开学校,放弃了明治大学的学业。后来混迹浅草,成了当红艺人后,每月向他索要生活费,他觉得母亲贪得无厌。1994年8月某个深夜,他骑重型摩托车发生严重车祸,导致面部神经受损。他的母亲听到这消息骂道:“要撞也不撞好一点的车!”。
后来北野武的哥哥交给他母亲去世之前的一封信和一张存折。大体说“儿子你生性不羁,我怕你哪天落魄了没钱花,这些钱妈妈都给你攒起来了……(存折里有一千万圆)”。北野武后来上节目,说起母亲的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母亲是北野武人生中一块难以愈合的伤口。而这些伤口源自彼此的误解和彼此的执拗,也源自于“来不及”。来不及原谅母亲,来不及理解母亲,来不及读懂母亲做决定的原因。
北野武在电影里通过菊次郎表达心绪,带着原谅的心情去探望母亲。见却没有走上前去,隔着玻璃看到苍老呆滞的母亲,面无表情离开。久石让《mother》是音乐表现,他对母亲感情复杂,爱着母亲,却由于对母亲的误会无法解放对母亲的爱。取而代之用叛逆敌视压抑着,然而母亲故去,天人永隔,和解的愿望永远无法达成。
《花火》暴力美学集大成
1995年驾驶摩托车发生意外,造成半边面部瘫痪。1994年8月北野武深夜骑重型摩托滑倒受重伤,右颊等多处骨折,导致面瘫,修养了七个月没出镜。这时突然兴起拿画笔,将人物脑袋都画成花的形状,胡搞一番后自鸣得意称之为“超现实主义绘画”,此举遭到评论家们嘲讽,而他将其用在电影《花火》中,透过因出警瘫痪的堀部(大杉涟)来展现自己苦郁的心境。1997年,在遭遇车祸惨剧后的第三年,北野武自导自演的《花火》问世。该片当仁不让的获威尼斯影展金狮奖及蒙特利尔影展最佳导演奖。这是自1951黑泽明的《罗生门》,1958年稻垣浩的《无法阿松的一生》获金狮奖以来相距39年第三个获此殊荣的日本人。
影评人淀川长治赞其“既有《凶暴的男人》之强悍慑人的力度,又不乏《那年夏天,最宁静的海》的温馨与宁雅”。可谓是前六部作品的精华整合、集大成者。北野武一脉相承的蓝调暴力之花绽放了她迷人的倩姿,并已初呈调萎之势。尔后,《大佬》的败阙见证了其蓝调暴力美学的式微。
《花火》片名原文为《HANA-BI》,HANA是日语的花,BI是火。这部影片用美丽夺目的鲜花和熊熊燃烧的烈火来象征爱与暴力,来体现生与死的主题。在英语中,HANA-BI还有枪击的意思,蕴涵着死的含义。警察西佳敬(北野武饰)几年前儿子不幸死去,现在妻子患白血病已到晚期。他的搭档堀部(大杉涟饰)在任务中受伤,导致下身瘫痪,妻离子散,与轮椅为伴。后西佳敬在一次逮捕行动中处理失当,又导致后辈田中(芦川诚饰)丧生。引咎辞职的他,照顾田中的寡妻,接安慰老友堀部,给他买了画具。黑社会紧追索讨利息,他扮演警察,铤而走险,用抢劫银行的钱偿还了债务,和妻子做了最后一次旅行。在路途中解决了为钱而来的黑帮一伙。沉默相依的夫妻,就如同途中为她燃放的烟火一样,绚烂盛开在最后的路上。但就像堀部的画一样,满目雪白的地上出现血字“自决”,在那蓝得深邃自由翻腾的美丽大海旁,身后是两个来逮捕西的警官,西的昔日同事。在久石让空阔优雅的音乐中,只剩下突兀而出的两声枪响。北野武不甘心生命就此淡去,所以安排了很多有生命传承意义,关于孩子的相关镜头。比如那个童车,那双小鞋子,画纸上不时出现的小孩,西敲钟给那小孩听,还有最后放风筝的那个少女。而在旅行中那些温馨的画面,是生命之花,生命之火,尽管短暂但绚烂至极。那是花火,那是最美丽的绝望。
1997年在巅峰之作《花火》之后,北野武拍摄了一部与以往暴力风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温柔影片《菊次郎的夏天》。蓝天白云之下,一切的温暖与感动、忧愁与伤感都是那样纯粹。缓缓流淌的故事,清亮透明的音乐,孩子纯净天真的笑脸……,任谁都会惊呼,暴力的北野武居然可以如此温情。2000年他又拍摄了黑帮片《大佬》。此后他又没按常理出牌,新片则是爱情电影——《玩偶》。继之为翻新致敬“盲侠”的武士片《座头市》。
“自嘲三部曲”
2005年到2008年,北野武相继推出旨在剖析自己创作心态的导演作品“自嘲三部曲”《双面北野武》、《导演万岁!》和《阿基里斯与龟》。纪录片《小可爱与拳击手》讲述了一对移居纽约的日本的艺术家夫妇的故事,跟北野武《阿基里斯与龟》的剧情有类似之处。北野武几度辉煌,也时常处于瓶颈期,这不免令他焦虑,就将自己创作困惑拍进电影,《双面北野武》和《导演万岁》因没有完整剧情让影片变得支离破碎。《阿基里斯与乌龟》中“理想破碎”既有讽喻意味也又救赎意味,带着导演自身的反省。──这个系列的样貌在他早期的《性爱狂想曲》中已有所展露。
北野武在此采取了梦中梦的叙事逻辑,大肆玩味了自己往昔的作品,《性爱狂想曲》他将多年相声表演和电视节目的经验融入其中,无底线无厘头地营造出一个荒诞癫狂的世界。《双面北野武》采取大明星“北野武”与影迷“北野武”相互映照,现实与记忆结合,他借助那个人的躯壳重归过去的自己,以至于两者消弭了界限。那时的他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被人轻辱漠视。现实的不公让他怒不可遏,最后终于爆发了,拿起枪械,向那些侮辱过自己的人疯狂扫射……北野武是双面的,相声演员和电影导演的他,是不同的侧面。他导演的作品也是粗暴与温柔的两面。他的作品既有张扬残酷的暴力美学,也有饱含温暖的人性光辉。他的电影看似平淡,却充满张力,看似滑稽好笑,而过后让黯然落泪。他的电影没有过多语言,但音乐、画面和心灵的交流却将你深深地打动。北野武这个像貌酷似黑道大哥的人,内心却充满女性的温柔与孩童的纯真。
《导演万岁》他挑战小津的风格、插入爱情故事、昭和30年代的乡愁感、科幻、忍者时代剧等多种类型的片段,将自己设想影像化。通过此类片想解决困惑,还试图阐释那个制造笑料的北野武小丑,舞台后独承的艰辛和压力。这一切,惟有诉诸虚拟的暴力影像才得意释放。
自嘲三部曲的最后一部《阿基里斯与龟》,讲述了一个从小走火入魔的画家,一生都在追求艺术,却没能卖出一幅作品。加上前两部的《双面北野武》和《导演万岁》,已经功成名就的北野武一直在电影中反复刻画一个完全失败的北野武形象,这些角色有着强悍的性格,却都输给了绝望的命运。
没有自我的追逐,最终也只有悲剧他保持着自我,自我的去追逐着他的梦想,可艺术之所以是艺术,那是因为艺术是人类情感的表达方式,一个毫无情感的人又如何能够做出好的艺术呢,阿基里斯之所以无法超越龟,真正意思在乎阿基里斯成长了没有,男主角有太多的成长机会,也有太多的经历,可他没有从他的人生中领悟真正的情感,爱情,亲情,友情,他都有机会获得,可都没有获得,所以他就是一个无法超越龟的阿基里斯,一直停留在那一刻,直到死亡。
新世纪第一个十年结束之际,北野武大回归黑帮片《极恶非道》,之后又是续集。北野武的“冷幽默”和他的“冷暴力”是一组孪生兄弟。正如影片的另一个名字:全员恶人,影片依然直接,不过是黑吃黑,窝里斗,全篇没有一个正面人物不可谓不是一个大胆的设定和表达,黑帮的所谓“道义”全名丧失,只剩下权力平衡、权力争夺、你死我活的“丛林法则”,演绎出了政治寓言的况味。影片从内核本质上与他早期的《奏鸣曲》做了衔接与“升级”。
北野武周边
①柳岛克己担任北野武作品的摄影师从《3-4X10月》到《坏孩子的天空》,在《花火》拍摄期间他赴伦敦留学,便由他的助手山本英夫继承了下来。之后他又继续出任北野武作品的摄影师一角,直到《双面北野武》。配乐久石让,当北野武遇见久石让,堪称完美组合之一。久石让打造了许多北野武作品的配乐,从1991年《那年夏天,最宁静的海》直到2002年的《玩偶》,两人的合作关系才暂时中止。北野武本身总是主演或者其他身份出现在自己电影中,此外就是固定的配角们,因此北野武电影中见不着大牌明星演员,他也喜欢用些没有名气的女演员。
②《玩偶》、《大佬》《座头市》《双面北野武》等电影都可看到山本耀司的服装设计,起源是山本在酒馆跟老友们喝酒唱歌,北野武军团也来了,酒馆立刻人满为患。唱累了之后,北野武坐到山本旁,讲述正在构思的新电影。山本听后很喜欢:“太棒了,真是个好故事!一定要拍成电影啊!”这就是那部《玩偶》。作为电影的服装设计,山本应该连群众演员的设计都含在内,由于工作量过大无法顾及,山本做主要人物的服装设计,其他由服装部门负责人将构思设计拿来,尽量将两种风格协调统一。北野武戏称:自在黑帮电影中穿了某品牌西服后,该品牌衣服在黑道上迅速流行,那个因我而荣幸的设计师,正是山本耀司。
③北野事务所至今共制作了八部亚洲电影:《黑板》《站台》《爱和希望的小镇》《任逍遥》《世界》、《三峡好人》、《二十四城记》《天注定》,其中六部是贾樟柯的作品。贾樟柯作品在海外推广和发行都由北野武事务所负责。2006年《三峡好人》获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时,贾发言表示了感谢。
东京电影节新武士奖分别授予了北野武和蒂姆-波顿。②很多公司制作的电影无法被推选为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候选影片,但日本学院奖却是东宝、东映、松竹、偶有日活这几家公司轮流拿奖。③北野武最赚钱的工作当电视主持人,他在一周有三个固定的常规电视节目,每小时薪水高达400万日元(22.6万元人民币)④北野武明言自己讨厌动画,也讨厌宫崎骏。
④1976年,北野武与当时的相声演员干子夫人结婚,早期总和小女星有绯闻,遭遇车祸后老实了许多。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之前有阵报道他家庭和睦融洽,夫妻关系十分稳定,现在已经抱上了外孙女。然而日本媒体前两年突然又爆出有关北野武的绯闻,使北野武的人生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当有人向其询问真情时,他只是风趣地说:这样一来,钱财都被老婆收光,情人也全都下岗了。最近新闻67岁的北野武在东京涉谷有栋豪宅,但很少回家,基本在情人A处。据传有离婚打算,甚至不惜净身出户。2002年他就与一年轻女子传出婚外情,其妻干子,说一辈子不或放过他。北野武在电影节说妻子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A49岁,关西高级酒店的顾问,父亲是大型广告代理公司的退休干部。
⑤北野武的女儿北野井子1982年10月5日生于东京,1997年挾著父親的大名在《花火》中出道,就是结尾放风筝的牙套妹。1998年「XJAPAN」的YOSHIKI擔任监制,发行了《Begin》和《蔷薇と绿》两张单曲。北野武親自為愛女拍MV,结果不甚理想。后井子结识个厨师2004年10月和调理师奉子成婚,05年3月诞下一女,恋爱并怀孕,孩子出生没多久,井子和丈夫的婚姻就出现了裂痕,井子更带着女儿回到娘家。实际上勾引井子并哄得她离婚的第三者,是松田圣子当时的男朋友河田将道。圈内人士透露:“当时井子和河田已经半同居了,北野武还把公寓借给女儿和男朋友住,连家具都是他全部出钱买的。后来他当面给了两人2000万日元做生活费。谁知河田将道居然拿着这笔钱逃跑了。”知道此事的北野武曾对朋友们表示,一旦抓到河田将道,一定会把他狠狠揍一顿。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立场,加上对方是现在是松田圣子的男朋友,北野武只能烦恼却什么也不能做。后来北野武为了节省遗产税金,将小孙女收养成女儿。
北野武执导最新作「龍三と七人の子分たち」(龙三和七个小弟)决定于2015年4月25日上映。故事中一群曾经的黑社会现在都成了老头,而大哥因为上了“欺诈转账”的当,再次将小弟(老头)们召集到一块,决定教训一下不良青年并整顿社会不良之风。本次演员平均年龄高达72岁,包括藤龙也(73)、近藤正臣(72)、中尾彬(72)、小野寺昭(71)、品川徹(78)、樋浦勉(71)、伊藤幸纯(72)、吉泽健(68)北野武幽默地说:很担心这些老头的身体,不希望这部作品成了谁的遗作。希望上映那天他们依旧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