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又要飞去英国那个遥远的国度了。女儿每次回国看望我们,总是来去匆匆,因为在那个国家有她潜心研究的科研项目,有她亲手创建的科研团队。
在飞机场,我和先生又一次目送女儿进入安检门,直至视线里再也找不到那个长发飘飘的影子。这种场景经历过太多次,我们已经没有了分别的伤痛,有的只是对下一次相见的期盼。
那年,女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山东大学,刚入校门,便被选拔到新加坡留学。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漂洋过海安全吗?能独立生活吗?我的内心里有许多忧虑。女儿却没有犹豫就接受了选拔。在新加坡一所非常漂亮的大学里,女儿没用我们一分钱,靠一等奖学金,用6年时间,完成了从学士学位到博士学位的攻读历程。
在一个暖暖的季节,我们受女儿就读大学的邀请,参加了女儿博士学位的授予典礼。那真是一场浩大、神圣而又漫长的典礼,浩大到光专家和获学位者入场就用了很长时间,漫长到典礼从上午开始直至下午才结束。现场近似宗教般的仪式,把文化当做神灵般膜拜的氛围,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心。我们遥望着主席台,不断用目光追随着女儿。授学位程序开始后,大厅里便不时回响着被授予者的名字。当女儿的名字在大厅里响起时,我们看到身穿紫红色博士袍,头戴黑色圆形博士帽的女儿轻盈地走向主席台,双手接过新加坡总统亲手颁发的博士学位证书。这一瞬间被摄影师抢拍了下来,这一瞬间也成了我们家幸福的记忆。
获得博士学位的女儿接受了英国一所大学的聘任。于是,她又由东半球奔赴西半球,在她青春华年之时开始进入航天领域进行科学研究。那时,女儿无法预测在英国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前景,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知道女儿做了博导,创建了自己的科研团队,还获得了全英国大学评选出的十大“希望之星”的称号时,那是2008年,是女儿到英国后的第三个年头。
女儿希望与爸爸妈妈在英国团聚。她知道爸爸喜欢田园生活,就在距伦敦不到一个小时行程的乡间买了房子,在这个绿树环绕、距离她工作的大学不太远的地方安了家。于是,我和先生在那个陌生但有女儿陪伴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在那些日子里,每天早晨,我会为女儿准备一杯蜂蜜水,悄悄放在她的床头。这时,我最希望看到女儿甜睡的样子,却常常看到她已经在被窝里抱着电脑,开始工作了。女儿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邮箱,而每次打开邮箱,就会有上百封邮件等着她处理。这些邮件中,有同行间的专业探讨,有科研项目的立项申报,有学生的业务论文,有各种事项各种会议的通报、通知等等。早餐后,女儿开着她可爱的JDO去上班,我和先生在门口总忘不了叮嘱一句“路上小心”。几乎在女儿与我们挥手再见的同时,车已经开出了院子,迅即不见了踪影。晚上,女儿陪我们看一会儿电视,便上楼做事了,直至深夜。英国的乡村是宁静的,英国乡村的夜更宁静。在静寂的深夜,我喜欢陪在女儿身边,有时坐在沙发上,有时干脆坐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看着女儿工作的背影,倾听女儿灵巧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妈妈,你也累了,快睡吧。”女儿催我回房间休息,可我还是赖在她房间里,想象着一旦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即起身帮她解决。常常是在种种想象中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女儿还在电脑前忙活。这时轮到我催女儿睡觉了,她将手中的事告一段落,孩子般扑到床上,“妈妈,我眯一会儿再洗漱。晚安。”晚安两字是在迷迷瞪瞪中说的,女儿实在是太累了。看着和衣倒在床上的女儿,我的心很痛很痛。
有时,女儿会问我:“妈妈,我的路是不是选错了?”从女儿的表情里我能够读出,女儿一定是遇到困扰了。这时,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安慰女儿,就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故作轻松地说:“乖乖,你的选择没有错。”或者我会敦促女儿去健身器上运动一会儿,希望女儿通过运动调整心情。女儿接受老妈的建议,在健身器上活动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便又改为弹钢琴。比起运动,女儿更喜欢弹弹琴。女儿弹奏的曲子我们根本不懂,况且有些曲子是她自己随意编奏的。此时的女儿会一脸阳光,还不忘“提醒”我们:“老爸老妈,怎么没反应啊?”于是,她的老爸老妈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看着健康阳光、充满活力的女儿,我们真高兴。女儿事业有发展,我们高兴,女儿健康快乐,我们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