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目前我国心理学发展的状况：成就和问题
一九八三年三月十日
我是三月八日晚得到开会通知的。通知中要我就“目前我国心理学发展的状况：成就和问题”这个题目，准备一下在会上发言。对这个“考题”，我很犯愁，因为：我一向是消息不灵通，“两耳不闻窗外事”，孤陋寡闻；再则，资料缺乏，没有“货源”；另外，中国心理学会常务理事会为纪念中国心理学会成立六十周年而写的《中国心理学六十年的回顾与展望》一文（载《心理学报》1982年第2期），已经做了全面而深入的总结，我个人没有什么需要再说的了。总之，我所知道的，大家已经知道了；大家已经知道的，我还不知道。
既然决定要我发言，我想，这是我省心理学会对我的一次“考试”，我就只好硬着头皮来“应试”。
先说我国心理学所获得的成就。
1976年10月粉碎了“四人帮”，迎来了科学的春天。我国心理学工作者扬眉吐气，心情舒畅。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领导和关怀下，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于1977年6月正式恢复，中国心理学会也于同年8月在北京市平谷县召开了心理学规划座谈会，重新调整了学科规划，并恢复了会务活动；被迫改行的心理学研究和教学人员，也陆续归队；1978年5月，在杭州召开了关于评论冯特、发展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的专业会议，落实了新课题的协作计划；继后，举行了第二、第三届学术年会（1978年12月，保定；1979年11月，天津）和中国心理学会第三次代表大会暨纪念建会六十周年学术会议（1981年12月，北京），还召开了许多专业性和地方性的学术会议；1980年，标志着我国心理学国际交往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我国派心理学代表团参加第22届国际心理学会议，并且正式加入了国际心理科学联合会；制定和颁布了《中国心理学会章程》；中国心理学会总会之下从1978年起先后分设了发展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心理学基本理论、医学心理学、体育运动心理学、普通心理学和实验心理学、工业心理学、生理心理学等七个专业委员会，以及科学普及工作委员会与文献编译出版委员会；心理学刊物已经有《心理学报》（1979年恢复）、《心理科学通讯》（1981年恢复）、《心理学探新》（1980年创刊）、《外国心理学》（1981年创刊）、《发展与教育心理学》、《心理学动态》、《大众心理学》《心理学科普园地》及内部发行的各地方心理学会的刊物；北京大学、杭州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先后建立了心理学系，有条件的院校还招收了心理学研究生；重新出版了曹日昌主编的《普通心理学》、潘菽主编的《教育心理学》、朱智贤著的《儿童心理学》，还陆续出版了一批新的心理学书籍，例如：杨清编著的《现代西方心理学主要派别》和《心理学概论》、九所综合大学编写的《心理学》、黄希庭编写的《普通心理学》、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系编写的《心理学》、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系等编写的《普通心理学》、左任侠编著的《教育与心理统计学》、高觉敷翻译的《实验心理学史》（再版）、唐钺编著的《西方心理学史大纲》等等许多种类；由学会总会、专业委员会、地方心理学会，曾举办了各种类型的专门讲习班、培训班；还做了其它许多工作，等等。在短短的几年内，做了组织建设、教材建设、著述出版等等这样多的、大量的工作，不能不说是我国心理学界所取得的一项极其重要的成就。
我国心理学在基本理论研究方面：关于思想观点、关于心理学的学科性质、关于心理学的方法、关于心理的动力或主要矛盾的问题、关于意识的问题、关于实践在心理活动中的作用问题、关于心理学的历史和现状的分析和研究，等等，我国心理学界都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我觉得，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我国心理学界近几年对我国古代心理学思想的研究，大大地重视起来了，在报刊（特别是在心理学的刊物上）发表的研究成果，已经超过“文化革命”前的若干倍。
我国心理学在基础研究方面：生理心理、基本心理过程、发展心理、比较心理等，都有相当的研究，取得了一批成果。荆其诚和焦书兰对我国的感觉和知觉的研究进行了专门的总结（见《心理科学通讯》1983年第1期）。对超常儿童的研究，做了大量的工作。
我国心理学在应用方面的研究：教育心理、医学心理、工业心理、体育运动心理等，进行了相当广泛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特别是近年来，对智力问题的研究、对测验方法的研究、对中小学生进行个性品德方面的心理学研究，重新受到重视，并在进行探索之中。
总之，我国心理学自1977年恢复以来，在短短的五六年时间之内，做了大量的工作，所取得的成绩是令人鼓舞的。这些成绩的取得，首先是由于党中央和国务院的关怀，以及各有关部门的领导和支持，再就是广大的心理学工作者自觉地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辛勤地工作。
今天，我们在这里纪念马克思逝世100周年的时候，我所要特别说的是：如果说冯特1879年创建世界心理学史上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是近代心理学开端的话，那么，我就要说，马克思主义才真正指明了科学心理学前进和发展的道路。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一书中指出：“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产生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对这种心理学人们至今还没有从它同人的本质的联系上，而总是仅仅从外表的效用方面来理解，……如果心理学还没有打开这本书即历史的这个恰恰最容易感知的、最容易理解的部分，那么这种心理学就不能成为内容确实丰富的真正的科学。”（《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27页。）马克思的这段话，值得我们每一个心理学工作者记取和深思。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创立的马克思主义，是指导无产阶级进行革命的科学理论，同时也是指导包括心理学在内的科学研究的理论依据。马克思主义本身是科学的，它能够作为、而且实践也证明它能够作为我们从事包括科学研究在内的各种实践活动的指导思想。马克思的许多著作，例如：《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资本论》、《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等等，是我们心理学工作者必读的经典著作。心理学要走上正确的发展道路，不可没有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心理学要取得为人类社会服务的重要成果，也不可没有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我国心理学工作者在科学研究和教学活动中已取得的成果，是与我国广大心理学工作者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用马克思主义指导科研和教学分不开的。
任何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我国心理学虽然已取得众所周知的成就，但是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我个人认为，存在的问题有以下一些：
⒈心理学的体系还很不成熟。特别是在普通心理学方面，只要我们打开各种版本的普通心理学教科书来看，在体系的安排上是“百花齐放”的。举例来说，“注意”一章，传统的体系安排，是把它放在“认识过程”这一部分；但是，有的把它放在“总论”这一部分中（如九所综合大学编《心理学》），有的把它放在“动机”、“兴趣”等个性倾向一起（如伍棠棣等主编《心理学》），有的把它放在“意志”之后（如杨清《心理学概论》），有的把它放在“意识”一章之中（如苏常浚《基础心理学讲话》），有的把它放在“个性与活动”这一部分（如〔苏〕彼得罗夫斯基主编《普通心理学》）等等。至于“二分法”、“三分法”之争，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在心理学的体系上，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继续探讨，深入研究。
⒉关于“心身关系”问题、“意识”问题、“心理与活动”问题等等，许多基本理论问题，也需要继续探讨。
⒊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在心理学的研究方法上需要更新，或者至少应该在心理学的研究方法上引进新技术，如控制论、信息论、系统工程学、计算机科学等崭新的学科所提供的新方法。而对于这些，我们许多人不懂，需要学习。
⒋我国儿童心理学的研究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对儿童心理学的研究，多局限于城市，特别是局限于对条件比较好的幼儿园、小学中的儿童心理的研究。当然，这种研究是必要的。但是，这种研究，所得到的还只是儿童心理发展的可能性的指标，还不是现实的、普遍性的指标。我们知道，我国儿童的分布同我国总人口的分布一样，绝大多数在农村，而农村儿童发展状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儿童心理学，如果要反映出我国儿童普遍的心理面貌，不可不注意我国农村儿童的研究。1979年，我曾把我的这一想法写信告诉了林崇德，他当时正做朱智贤教授的研究生，我让他把我的想法转告朱老师，朱老师听了林崇德的转告，表示赞同。现在是否有人开展了这一工作，我不清楚。我期待着我国儿童心理学工作者能做这一有意义的工作。
⒌我国目前的教育心理学，也只局限于中小学，对于高等学校的教育心理学问题缺少研究。现在，人们在倡导建立一门高等教育学，那么，教育心理学能不能采取相应的行动？另外，教育心理学同儿童心理学一样，对于农村的情况也研究得很少，或者说没有什么研究。
⒍我国心理学，比较起来说，普通心理学、教育心理学、儿童心理学的力量强一些，积累的研究资料多一些，出版的书籍也多一些。但是，目前社会上所需要的犯罪心理学、社会心理学、企业管理心理学、商业心理学等等，力量很弱，需要进行研究，需要编写这方面的教材。
⒎心理学的队伍，需要充实，需要提高。人员不足，这是普遍存在的问题。高等师范院校的心理学师资，不是人员都充足，不是力量很强；而中等师范学校的心理学师资则更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在中等师范学校中，经过专门学习、大学本科毕业的心理学教师为数不多，相当一部分是“自学成才”的；相当一部分学校（包括高等学校和中等学校）的心理学教师是所谓“独立大队”。不仅人员缺乏，而且知识“老化”，需要重新学习，加以提高。所以，加强心理学师资队伍的建设，这是势在必行的一项工作，也是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⒏心理学知识的宣传普及工作，也是需要加强的。目前，社会上很多人不懂心理学，甚至在教师中有相当可观的人数不懂心理学。我曾多次遇到人们问我：“老张，你是学心理学的，你猜我现在心里想什么？”他们把心理学与算命、看相等量齐观。我还曾在一个群众大会上听到一位公安干部向群众讲话时说：“你们要遵纪守法，不要做犯法的事，谁犯了法，要瞒过我，是不行的。因为我学过心理学。”后来我们知道，这位公安干部并未学过心理学，只是听说过心理学这一名称，他是以此吓唬群众。人们不懂心理学。甚至误解心理学，这对一个心理学工作者来说，并不是一件冠冕堂皇的事，心里应该感到不安，应该向群众宣传心理学知识。
还有一些问题，就不一一列举了。我所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并没有切中要害，而且属于“痴人妄说”。
目前，我国广大心理学工作者，精神焕发，正为我国心理学发展而辛勤地工作着，中国心理学将进入一个蓬勃发展的新时期。
附：湖北省心理学会《通知》
通知
根据全国心理学会关于在三月份举行一次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的学术活动的指示精神，结合我省学会活动的实际需要，决定在三月十一日上午八时在武汉师院数学楼电教室召开一次纪念马克思逝世的学术讨论会（会期一天），讨论的中心议题是如何加强用马克思主义指导心理学，会上并传达1982年基本理论、普通和实验心理学全国年会精神，希望你单位届时派代表人前来参加，并就如下问题作好发言准备：
⒈目前我国心理学发展的状况：成就和问题；
⒉在目前状况下加强用马克思主义指导心理学的必要性和重大意义；
⒊如何学习、整理和吸取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的心理学理论；
⒋如何用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原理指导心理学的研究。
此致
张 昱、郑昌济同志
⒈经研究，请老张同志就第一题作重点发言，请一定准备。
⒉请老郑同志代为通知法制心理的同志，原则上每单位派代表一人（司法干训班可适当增加）你院小李也请通知参加（我们就不另发通知，会议一天，午餐学会解决）。
湖北省心理学会（章）
一九八三.二.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