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乙化与平北十团 白乙化烈士纪念馆

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开创的平北抗日根据地,是插进伪满洲国热河省、伪华北自治政府、伪蒙疆政府心脏的一把钢刀,也是连接平西、冀东两大抗日根据地的桥头堡,在发动关内外民众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块根据地的开拓者之一,便是号称“小白龙”、“平东洋”的晋察冀军区步兵第10团团长白乙化。

白乙化,字野鹤,满族,1911年6月11日生于辽宁省辽阳县石场峪村。幼年就读私塾,13岁就写得一手好字,且喜欢吟诗作画,乡人称他“白秀才”。

1928年,他在辽阳中学读书时参加了反对军阀张作霖的斗争。资助他学费、盼他成为本乡人才的乡亲们劝他不要闹学潮,要“安分守己”,否则就停止资助。白乙化却说:“我爱读书,更爱祖国!”终因三次参加学生运动而被开除学籍。从此,他决心学习军事,并考入东北讲武堂学兵队。在学兵队,他结识了共产党员邹大鹏,接受了民主革命的思想,后因积极参加反对内战、反对军阀独裁统治的斗争,引起当局注意,被迫逃至北平。不久,他考入中国大学政治经济系。学习期间,他又结识了许多进步同学,读了一些马克思主义书籍,政治觉悟提高很快。1930年秋,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白乙化与平北十团 白乙化烈士纪念馆

“九·一八”事变后,党组织派白乙化回辽西家乡,到一支杀富济贫、自发组织起来的军队去工作。当时他挥笔疾书:“余愿得偿矣,杀敌在今朝!”白乙化进入这支部队后,不断对官兵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使之成为一支真抗日、不扰民的队伍。他仿效当时山林队的做法,报号“平东洋”,率部转战辽西、热河等地,到处袭击敌人据点,惩治罪大恶极的汉奸,部队一度声威大震,最盛时拥众3000余人.1933年《塘沽协定》签订,部队撤进关内,却被国民党军包围缴械。白乙化悲愤交加,又回母校学习,继续投身学生运动,被选为北平中国大学学生自治会主席。

1935年,“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爆发。白乙化是这次运动的组织者之一,被公认为一员虎将。12月9日这天,天还没亮,中国大学的学生就冲破军警封锁,越墙而出,沿途联系和迎接其它学校队伍,很快形成了浩荡的洪流。

国民党政府出动大批军警,对爱国学生进行镇压,打伤和逮捕了许多学生。为进一步唤起民众,北平学联在中国大学组织了“血衣展览”,白乙化为这个展览奋笔写下大幅横标:“血淋淋的事实”。1936年2月20日,2000多名反动军警包围了中国大学,白乙化及120余名教授、学生被捕。在狱中,他继续进行抗日救亡宣传,组织难友同反动派进行不屈的斗争。迫于全国人民的愤慨和抗议,国民党当局不得不将被捕的爱国师生释放。出狱后,白乙化继续领导民族解放先锋队和东北在平流亡学生的抗日救亡斗争。

1936年秋,为避开国民党特务机关的耳目,白乙化奉中共地下党指示,率领600多名参加过“一二·九”运动的北平学生和东北流亡青年,到绥远西部黄河后套乌拉素海以西、马士渡口以北地区,组建集体农庄式的农场,一面劳动,一面培养抗日骨干。白乙化担任垦区中共工委书记和特委书记。他除了在劳动中起带头作用外,还经常给同学们讲政治、军事课,利用业余时间和同学们一起开展文体活动。

1937年“七·七”事变后,垦区内的国民党右翼势力极力主张将垦区的一切交给国民党军队。白乙化及时领导垦区进步青年暴动,组成民族解放抗日先锋队,并任总队长。他率队渡过黄河,横穿内蒙古沙漠和草原,踏上了武装抗日的征途。先锋队先在晋西北的煤窑沟打了一个胜仗,后又在雁门关以北地区与八路军359旅会合,并在此学习战斗了一年。1939年,白乙化领导抗日先锋队奉命开往平西抗日根据地,与王仲华率领的冀东暴动队伍合并,组成华北抗日联军,王仲华任司令员,白乙化任副司令。王亢任参谋长,朱其文任政治部主任,吴涛任副主任。

这年6月,王仲华因病在平西蓬头村不幸逝世,政治部主任朱其文又奉调另有任用,全军重担都落在了白乙化的肩上。他把全军3个大队共1300多人拉到平西马栏村,讲形势、学政治、苦练杀敌本领,并以连为单位建立党支部,各排建立党小组。经过两个月的严格训练,抗联面貌焕然一新。这时,驻怀来的日军大岛大队500余人,由竹野太郎率领,沿永定河南岸经沿河城、牛站,企图犯我平西中心区斋堂镇。白乙化指挥全军在牛站、马栏村、楼儿岭、珠窝一带摆开战场。双方接战后,白乙化身先士卒,绕到敌侧面,一连打倒3个日军旗语兵,使敌人指挥失灵,乱作一团。他乘势率队冲入敌阵展开白刃战,把以武士道精神自诩的日军吓得丧魂落魄,四处逃命。是役击毙日军中队长奥村,打死打伤日军130余人,缴获粮食、弹药等军用物资130多驮。抗日联军乘胜前进,伏击下马岭、激战公主屯、攻打赵家台、夜袭王平村,连战皆捷。

1940年春,华北抗日联军编入八路军序列,被军区命名为“晋察冀军区步兵第10团”,归冀热察挺进军建制,白乙化为团长。该团以青年爱国学生为骨干,大、中学生占指战员近一半,在八路军各抗日部队中是个不可多得的知识分子团。为了贯彻“巩固平西、坚持冀东、开辟平北”的战略计划,冀热察挺进军军政委员会把开辟平北的任务交给10团.1940年3月中旬,萧克司令员亲自同白乙化面谈交待任务,并专程到10团驻地碣石村,同全体指战员见面,进行动员,勉励他们出色地完成上级交付的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白乙化信心百倍,代表全团指战员表示,一定不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率领全团向平北挺进。

4月,白乙化和参谋长才山、政治部主任吴涛,以“平北游击总队”的番号,率10团指战员分两批先后从珠窝和百宝岭出发,梯次开进平北,5月28日到达丰(宁)、滦(平)、密(云)的结合部水川、石塘路、赶河厂一带。10团进入平北,像一把犀利的尖刀插入三个伪组织的心脏,日伪当局惊恐万状,慌忙派兵堵截围剿。白乙化率主力先后在沙塘沟、南天山、玻璃庙子同日军和伪满军35团交战,毙俘敌人220余人(内有营长1人),打伤40多人,缴获机枪3挺、长短枪67支。

战后,白乙化同团直机关和各营、连、排抽出部分干部,加上随军地方干部共40余人,组成有8个工作组的地方工作团,由民运科长樊凌玺任主任。工作团在白河两岸建立地方政权,放手发动群众,争取地方上层,组织抗日救国会,收集民间枪支,组建地方游击队。6月下旬,许多村级政权建立起来。4个区政府应运而生,影响所及,方圆200余里。不久,中共丰滦密工作委员会和丰滦密联合县政府也相继成立,由马力任县委书记,王森任县长。平北第一个抗日政权诞生后,紧接着开办了地方干部培训班,吸收近百名干部参加学习。白乙化在军事繁忙的情况下,经常到培训班讲课,培训结束时,他又在结业证书上题写赠言:“勇敢工作、艰苦学习、领导广大群众,为民族解放事业奋斗到底”,以勉励受训干部做好工作。

6月下旬和8、9月间,白团长率10团一部先后在滦平五道营子和丰宁大草坪一带活动,他先后派两名侦查员和1营9连梁排长到当地武装袁水部宣传抗日,做争取这支部队的工作。在大草坪,白团长还几次把袁水请到团部,肯定这支武装打日本、拿局子、除恶霸、砸“大满号”、不抢男霸女的正义行为,使袁水深受感动。10团在攻打窄岭警察局时,袁水的部队主动协同警戒,为进一步争取这支部队加入八路军打下了良好基础。

入夏以后,10团为配合“百团大战”,主动出击平古路,攻克小营火车站,奇袭九桥山据点,伏击芹菜岭,火烧程各庄大桥,全歼董各庄伪军,在丰滦密大地纵横驰骋,大显神威。战斗空隙还帮助地方建立政权,发展救国会、农会、自卫军等群众组织,并把多余武器移交地方,协助农民自卫军进行训练。

在10团进入平北地区前后,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9团一部和第7团也先后进入平北地区,几支部队协调作战,抗日根据地得到迅速发展。七月后,昌(平)延(庆)、龙(关)赤(城)、龙(关)延(庆)怀(来)联合县相继诞生,几块小根据地连成了一片。

在大好形势下,冀热察区党委决定成立平北地委和军分区,苏梅、程世才、段苏权分别任地委书记、军分区司令员、政治部主任。领导机关设在大黑坨和南北碾沟。10团归军分区领导,仍在平北活动。

1940年9月13日,敌人集中4000余人,步骑配合,多头并进,以“梳篦政策”对丰滦密根据地进行为期78天的“铁壁合围”。10团留下8连同群众一起在基本区坚持斗争,白乙化则率团主力越过长城,乘虚而入,直插伪满洲国境内,连续在伪热河省境的水堡子、梨树沟、石门子、董各庄、白莲峪、二道沟等地作战37次,攻入敌人的后方,开辟了长城以外的贾峪、对大峪、黄水峪口和白河以东半城子、不老屯等大片新区,丰滦密根据地随之扩大为8个区。

敌人讨伐扑空,后院起火,惊慌中乱作一团,开始后退。10团1营又在敌人撤退必经的山口—冯家峪南湾子设伏,消灭了日军1个中队90余人,中队长哲田、小队长长谷川毙命,其余敌人闻风丧胆,纷乱中逃出丰滦密基本区。

10月,白乙化令1营营长王亢率所部,与冀东单(德贵)刘(诚光)支队,共同护送100多名冀东地方干部,经平北到晋察冀边区学习。队伍到潮河东岸时,密云县城开出700多日伪军尾追不舍,敌我都争先抢占制高点。黄昏时分,我军利用以前缴获的日军指挥旗,在达峪北面晃来晃去,日军指挥官石井少佐判断失误,遂率指挥所20余人骑马向我靠拢,当到达峪村北端时,我军猛打猛冲,石井和另一名大尉军官被当场击毙,翻译官海健被活捉。我军缴获轻机枪1挺、长短枪20余支、望远镜3架,残敌利用夜幕窜回密云县城。

12月,敌人又出动500人进犯怀来、延庆以北的游击根据地。我军在东山庙给予迎头痛击,一举歼敌百余人,接着又夺袭姜家庄,敌人吃了大亏,“扫荡”只好草草收场。

年底,丰滦密联合县的区级政权达16个,10团也由两个营1300多人,扩大到3个营1700多人,地方游击队达350人。整个平北,有5个联合县、42个区,主力部队发展到2500多人,地方游击队达千人以上。各乡、村都设有区村政权以及自卫军、妇救会、救国会、儿童团等群众组织。

白乙化在戎马倥偬之中经常抽暇到群众中唠家常,同战士们一起谈心、唱歌、赛诗、做游戏、扭秧歌。与干部群众打成一片,是他能够随时掌握干部战士的思想脉搏,对症下药,做思想政治工作,同时也赢得了群众的信赖和拥护。

是时,冀东西部党的负责人李子光及其随行10余人,在准备进入冀东时遇到敌人封锁,便留驻10团,同白乙化等指战员一起工作战斗了3个多月。白乙化对李子光十分尊重,两人亲密无间、配合默契。一天,在练兵休息时,白乙化和李子光带警卫员去鹿皮关附近松林中的一座古庙,年过六旬的住持僧迎出山门外,在几株高大松树下,指着寺院前山脚下流过的白河,提高声调神秘而又郑重地说:“诸位!请看山下寺院前面这条河,名叫白河,而今这里来了八路军神兵,到处打洋人救国民,领导人就叫‘小白龙’,这白龙遇白水,真乃天意,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举。看来,这潮白河两岸有救了。

当老住持得知他经常为之祈愿,心目中气宇轩昂、英姿勃勃、胸前飘洒着两缕美髯的“小白龙”竟是眼前这位年轻军官时,一时不知所措,忙躬身施礼道:“欢迎欢迎,恕贫僧有眼不识泰山。”白乙化说:“老师傅言重了,我们八路军和共产党人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1941年,敌人“扫荡”更加疯狂,接二连三地犯龙关,攻赤城,围海坨,袭延庆,又侵我平北中心区,叫嚷要“荡平平北,消灭10团”.白乙化对干部战士说:“对于敌人,我们相信他的狡猾,同时也要相信他的愚蠢。两军对阵,一个是谋略,一个是勇敢,要打垮敌人,就要比敌人高出一招。革命是我们的权利,牺牲是我们的义务!”每次战斗,他总是冲在前头,但转移时又总是和通讯排走在后边。战士们都自豪地说:“跟白团长打仗,没有怕死的!”

1941年2月4日,伪滦平县警务科长关直雄(日本人)指挥道田讨伐队170多人,向我丰滦密联合县五区白河川一带袭来。白乙化指着长城对全团同志说:“长城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10团每一个人都是中华民族的子孙后代,我们要像长城一样,任何狂风暴雨,何足道哉!即使天塌下来,10团也一样巍然屹立于平北这块土地上,直到日本帝国主义彻底被打倒为止!”这天,县游击大队诱敌深入,且战且退,把敌人引至马营以北的鹿皮关。白乙化令3营从石塘路沿白河火速抢占西山,自己率1营占据东山,把敌人逼到白河两岸至鹿皮关的狭长河谷地带,战斗打得很顺利,从上午10时,到下午4时,毙俘敌人117人。战斗将要结束时,一股残敌以长城烽火台作掩护,用机枪继续顽抗。白乙化在绛蓬山手持指挥旗,用旗语命令1营营长王亢,集中火力消灭这股敌人。就在这时,一颗罪恶的子弹射来,击中了白乙化的头部,抗战英雄白乙化碧血洒长城,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壮烈地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时年刚刚30岁。

3月上旬,平北3000军民在石城村召开隆重的追悼白乙化烈士大会,与会军民满含热泪齐唱政委吴涛作词、以《黄水谣》为曲的《悼白乙化同志歌》,歌词写道:“共产党里模范党员,奋斗十余年,无畏惧,不迟延,遭受无限艰和险,没后退,直向前,站在抗日最前线。创造平北呀,昼夜奔忙,壮烈牺牲在鹿皮关。你不要哭,更不要悲观,要学习他坚定勇敢,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建设丰滦密,同钢铁一样,坚持华北游击战,驱逐日寇鸭绿江边!”会上宣读了冀热察挺进军为追悼白乙化而发布的《告全军同志书》,文中对白乙化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白乙化的不幸牺牲,“不但是八路军挺进军的损失,而且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华民族的一个很大损失!因为损失了一个有着丰富军事经验的优秀指挥员,损失了一个有着长期斗争历史的坚强的党的干部,损失了一个曾为民族独立而不屈不挠、艰苦奋斗的中华民族英雄,损失了一个曾为阶级解放而再接再厉、英勇牺牲的无产阶级的先锋。”追悼大会变成了丰滦密军民的誓师大会和动员大会。那种悲彻的情景和气壮山河的场面,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人民为了纪念他,将密云县的潮河以西地区改为乙化县,丰滦密联合县还为其竖立了“民族英雄纪念碑”。

白乙化虽死犹生。他不畏强暴、勇于牺牲的斗争精神和忠于党、热爱人民的崇高品质,以及炽热的爱国热情,成为晋察冀边区军民学习的楷模。白乙化牺牲后,10团在新任团长王亢率领下,继承和发扬了白乙化的革命精神,不断创造歼敌新纪录。那时当地流传着这样的民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亢团长咬牙,王亢一咬牙,鬼子丧胆,汉奸伪军叫妈。”赤城县四十里长嵯山,10团与千余名日伪军血战;密云县的白道峪村,10团歼灭日军1个小队和十多名伪军;延庆县太子沟战斗,10团活捉罪大恶极的伪满军35团2营营长赵海臣(后在莲花滩村被抗日政府公审处决),并将其全营歼灭;十三陵地区一日三战连拔两据点,歼灭伪军两个小队、日军40多人,使王亢和10团的名字在平北尤其是丰滦密地区传扬。

10团这支在抗日战争烈火中组织起来的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的队伍,干部多为大学生,有很高的政治军事素质,在开辟、坚持丰滦密根据地的斗争中,做出了杰出贡献。(王仲华、白乙化都是北平中国大学政教系的学生,王仲华曾任北平学联主席,白乙化曾任中国大学学生会主席。他们都是大革命时期入党的党员,王亢是北平东北大学工学院补习班的学生。朱其文、吴涛皆为王仲华与白乙化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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