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谁雇凶杀了平时高调的“雪茄林”?《霍元甲》配角杨家安案发三年后被捕,究竟他是不是幕后主使?后来朱树豪是否与案件撇清关系?为什么2007年有了一审判决,却至今迟迟不见二审?
【案起】陆羽茶室品茶 「雪茄林」被枪杀
〖羊城晚报2002年12月01日 报道〗
香港今晨消息冠盖云集的中环陆羽茶室发生“一枪夺命”谋杀案。绰号“雪茄林”的隐形亿万富商林汉烈,昨晨与友人品茗期间,遭独行职业杀手从后箍颈,一枪轰穿太阳穴而亡。警方不排除案件涉及买凶杀人,惟林生前涉及多家复杂的公私纠葛,杀手动机未明。警方全方位侦查,且安排多名目击者到各出境口岸监视,以防凶徒离港。
死者林汉烈54岁,早年已晋身亿万富豪行列,曾任马主,但为人低调,近年涉及观澜
湖高球会之冗长官司,才被市民认识,林亦活跃股票市场,曾获利甚丰,最近因买卖股票出现争拗。他为素有富贵饭堂之称的陆羽茶室熟客,每周有六日到上址品茗,已有六七年,与“陆羽”各职员稔熟,更有侍应视他为契爷。
被警方通缉的冷血杀手年约30岁,前日曾到“陆羽”品茗探路,昨日行凶时身穿“中环人”常见的白恤衫、西裤,下手时显得极度冷静,不但一枪夺命,杀人后更施施然离开,恍如职业杀手。下手“快、狠、准”,警方相信杀手曾接受特种部队军训。
昨晨7时30分,前日已探路得知林习惯坐18号桌的杀手到达陆羽茶室,坐在相距四张桌的14号桌,开了一位茶、叫了一碟粉果及一碟蛋挞。上午9时许,林与三名友人到达18号桌。凶徒先到地面柜面结帐,帐单70元4角,但杀手放下100元钞票,称不用找,稍后杀手询问厕所位置,即信步离开。
有消息称,凶手疑仿效周润发主演的电影《英雄本色》的“Mark哥”放手枪在食肆的桥段,先将手枪藏在“陆羽”的厕所假天花顶,见猎物现身才到厕所取出手枪杀人。
未几,杀手行近18号桌,在众目睽睽下闪电用右手从后箍住林的脖子,左手持曲尺手枪,枪嘴压向林的左耳背,轰了一枪,子弹贯穿其右太阳穴,再射向三米外一个柜内一叠桌布。当时在场约20多名茶客及八名侍应均吓至不知所措,中枪的林则头向后仰,瘫坐在椅上,伤口淌血。杀手则若无其事,步出陆羽大门后右转,沿士丹利街往娱乐行方向逃去无踪。街外大部分途人及报贩亦不发觉有异。
警方派出大队警员、两只警犭到场搜匪,另外封锁士丹利街、德己立街、威灵顿街、石板街等地搜查,但未见凶徒踪影。而中枪的林送院后证实不治,警方急召法医、军械专家到医院协助查案,另林的妻子、子女及弟弟等人亦被邀到场提供资料。由于凶徒动机未明,警方港岛总区重案组已接手跟进,并循死者生前个人背景、商业纠葛及公私恩怨等各方面展开调查,暂列谋杀案。
警方已向各目击者录取口供,亦已绘出拼图,并邀请距案发现场最近的多名目击者,由探员陪同分赴各出入境管制站认人,以防杀手出境。另外警方怀疑凶徒曾在店内藏枪,已检走店内桌椅、花盆等物,又在店内厕所、暗角套取指模,再带走一批闭路电视录影带返署调查。
【介绍】陆羽茶室中环老店
陆羽茶室是一所位于香港中环的茶室,由马超万及李炽南于1933年6月11日创办,初时在香港永吉街开业,后因业主要收回单位,遂于1976年迁至士丹利街现址。有物业叫陆羽大厦。
陆羽是中国茶圣,对茶很有研究,而茶室亦以茶著名,故定名为“陆羽室”,茶室二楼放置了一个陆羽像。
陆羽茶室共有三层,每层皆有三个厅房。茶室内古色古香,挂有不少中国字画墨宝,门口的招牌由旧址沿用至今,已有六十多年历史。大门外有白布包头的外籍朋友守卫。 茶室内的柜台、屏风、吊扇、钟、花瓶、算盘等都古意盎然,家私多用酸枝花梨,均由旧铺搬到现址,保留旧有风格。台旁放置痰盂,也是茶室的特色之一,痰盂的作用除了给客人吐痰外,客人和伙计亦可把凉了的茶倒入。
【人物】行事高调的林汉烈
54岁的林汉烈早年经营玩具,上世纪80年代靠“椰菜娃娃”热潮赚得第一桶金;90年代开始涉足房地产,以炒作房地产和炒股票发财,其后又经营高尔夫球会会员卡和“赌马”。其形壮实,声如洪钟,因为人豪爽,行事高调,在香港商界被称为“潮州怒汉”。他做生意不用数小时便可决定数十亿元计买卖,出手快且狠,令他一度在楼市、股市所向披靡,获利颇丰。
平时为人海派,喜欢戴粗的金项链、喝红酒、抽雪茄,有“雪茄林”之称。
【缉凶】警方重新发布杀手绘像
〖北京青年报2002年12月5日报道〗
香港富商林汉烈在陆羽茶室惨遭枪杀案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香港警方在中环信德中心一快餐店内搜获了杀手丢弃的手枪、5发子弹及染血衣鞋。警方迅速重新整理资料再发杀手绘像,同时悬赏100万港元缉凶。
香港多家媒体公布的消息称,一名周姓的清洁工星期天在中环信德中心二楼一家餐厅工作的时候,发现椅子底下有一只背囊。周姓清洁工以为是顾客不小心落下的,于是就放在收银机附近等着顾客来认领。但两天后仍没有人前来认领,于是觉得可疑,于3日下午2点左右打开查看,结果赫然发现内装一件染血T恤衫,一双鞋和一支手枪。餐厅的负责人赶紧报警。
警方接报后大为紧张,立即封锁了现场并带两只警犭协助搜查。经检验,这是一支7.62口径的自动手枪,弹匣里装有5发子弹,与枪杀案手枪属同一口径。血衣上的血迹疑为枪击林汉烈时沾染上的。警方怀疑这是杀手犯案后就弃下的,第二天才被清洁工人发现。警方在调查数小时后带走了信德中心的所有录像带。
此外,香港警方加大了调查力度。3日上午9时,三名探员手持杀手绘画图到茶室,一一向茶客以及附近大厦的管理员查问,希望能让他们回忆,协助破案。10时左右,警司苏锦成携下属及《警讯》节目组一行10人来到茶室,拍摄模拟上周案发经过,探员分别扮演死者、杀手和茶客角色。死者林汉烈的家人当晚到茶室拜祭。
香港警方称,杀手是一个操普通话男子,约28岁至30岁,高1.6米左右,短发、身材瘦削、深肤色,事发时穿米色风衣,奶黄色间条T恤衫,深色长裤,黑色运动鞋,背一黑色背囊。据推测,杀手在陆羽茶室杀人后,到信德中心快餐店弃枪,后匆匆逃亡。警方同时翻查港澳码头的出入境记录,并把连日所得资料送交广东省公安厅,协助缉拿杀手归案。至于捡获的血衣和血鞋已被送往化验,以证实衣上血迹是否属死者林汉烈。同时,警方晚间宣布,将悬赏100万港元缉凶,并根据可靠线索,重新发出杀手绘像。
【深度】林汉烈遭遇冷血杀手前后
〖三联生活周刊 2002年12月13日〗
香港富豪命丧茶室“枪手事件”后,香港报纸、杂志等均在显要位置连篇累牍介绍了事件经过。据报道,当天早上8点15分左右,林汉烈乘坐劳斯莱斯轿车与香港《职业马报》董事关卓华、关的两个儿子及一位友人到香港“陆羽茶室”品茶。
陆羽茶室创立于1933年,历史悠久,以出售传统和高级茶点著名,是香港旅游业重点推介的食点之一,也是香港上流社会常聚之地,有富豪饭堂之称。林汉烈是这里十几年的常客,他习惯坐在茶室尽头靠厕所的18号桌上,伙计也一言不发,按照老习惯默契地将茶泡好端上桌。
与此同时,与18号相隔三张的桌子上,独自坐在一位身穿白色外套及黑色西裤的年轻男子。他用普通话叫了两笼点心,9点15分扬手叫买单,两笼点心共74元4角,他抛下百元钞票后,未等伙计找零,便以普通话询问茶室伙计卫生间位置,伙计指了指林的身后,男子起身而去。
此时,关的幼子独自如厕,林等四人继续品茗。年轻男子突然由卫生间走出,手里多了一把枪,他一言不发,近距离向当时正在看报纸的林汉烈左边太阳穴打了一枪,子弹45度贯穿头颅,林中枪后当场身亡。就在茶室所有人惊慌错愕当中,枪手不慌不忙地将枪放入背包,出茶室门后向右转,消失在人群中。
负责调查此案的香港警署“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俗称O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警员证实了当时的一个细节:枪手当时右手箍住林的脖子,左手开枪射击。而茶室伙计后来回忆说,其实杀手在一天前早上曾到茶室踩点,因为是生客而引起注意。
枪杀案发生当天,在上环信德中心二楼的一家快餐店里,一名清洁女工发现了一遗弃背包,包内有一件浅色衣服及一把手枪。警方接报后立即派出警员到场调查,怀疑为杀手行凶后中途弃下。手枪弹匣内仍有五发子弹,因为信德中心离港口很近,警方怀疑是凶手循水路离港,到达内地或澳门。
香港警方随后令O记探员到陆羽茶室枪杀案现场,安排一名探员扮演杀手,这位探员外形瘦削,穿着与枪手衣着相同的白色衬衣、杏色外套、黑色西裤及蓝色球鞋,背着杏色背包进入茶室,之后再模拟凶手行凶后推门离开茶室及逃走经过。其录像近日内将播出,希望目击者提供资料。片中当然略去模拟开枪经过。
据警方发出的通缉令,凶手年约28至30岁,身高160厘米左右,短发、深肤色、瘦身材,说普通话。香港警署的这位官员也确认,这是一桩“跨境犯罪”,目前他们正在与澳门警方以及中国公安部紧密合作侦破此案。
据最新报道,12月7日,珠海警方在入关者中发现有疑为枪手者,并初步掌握枪手身份,警署的这位官员也确认此点,但没有透露更多细节。
地产“钉王”的发家史
林汉烈有几个绰号——“雪茄林”、“钉王”以及“楼市大王”,两者颇为形象地描绘出其公众形象。
据一位正在全力追踪报道此事的香港某周刊记者郑先生介绍,在粤语里“钉王”通常是指在做房地产方面,眼光准、赌性强而手段较“辣”,一下“钉”死对方不留余地。郑先生介绍说,今年54岁的林汉烈早年从做玩具起家,积累了一定财富。90年代以后,林汉烈开始涉足楼市,适逢香港地产虚高时期,他大胆出击、果断出手,财富成倍增长。郑先生供职的周刊详细介绍了林汉烈在地产生意的几桩“大手笔”:1992年,林以1.5亿港元买入某地产,短短一个月出手,净赚1.3亿。1993年,再度出击,以1.2亿港元买入某中心24楼全层,一年后斩获0.5个亿。林汉烈最为港人熟知的,是1996年从有“地产神童”之称的罗兆辉手里以5.3亿港元买下旺角百货,一年之后以6.3亿港元出手。从楼市赢得滚滚财源后,林汉烈的生活方式也有了变化,经常雪茄不离口,因此有“雪茄林”之称。据报道,在90年代初,林经常到一家酒店购买三四千元一盒的雪茄,他每天都要嚼六七支雪茄。
对一些报道中所称林汉烈“低调”的说法,郑先生特别不以为然,恰恰相反,“我认为他是个很高调的人”。郑先生印象中林汉烈经常在马会、酒会及拍卖会等曝光率很高的场所出现,每日均以“劳斯莱斯”代步,尽显派头。
被推测有亿万家产的林汉烈后来开始涉足股票、高尔夫球会及房地产业。圈里人都知道每天下午4点左右股市收市前,都尽量不去找他。林汉烈一度还曾养过马,“既然叫‘钉王’,就肯定有名堂!他的名气在赛马圈里也很大。他养过两匹马,五次在赛马上当了头马,替他赢了上百万的奖金。”郑先生说,“说林是‘隐性富豪’是说他不像李嘉诚那样——全香港人都知道李嘉诚很有钱、有多少钱。”有趣的是,郑先生总喜欢以李嘉诚为例,来形容林汉烈的处世作风,“李嘉诚有钱,但李嘉诚从不玩马,也不养马。所以你也可以看出林到底是不是低调”。
目前,关于林的死因众说纷纭,可以肯定的是林汉烈一定在是生意上结下的仇。郑先生说,林的生意很大,而且做生意的手法比较“毒”,行内对他的评价不完全是正面的,结怨的人很多。虽然结怨者未必是黑社会的,但这些人也可能找黑社会来解决。
但也有人对林汉烈遇害前究竟还有多少家底表示怀疑。香港警署的官员也证实,曾经在炒楼中获得暴利的林汉烈,在90年代末其实也损失不少。有报道称林汉烈因为资金方面问题,甚至连员工30万港元的工资也要拖欠,林汉烈在临死前实际上已非常“寒底”。当然这一切现在无从证实。
为钱卖命的冷血杀手
“从报道的细节来看,这个枪手应该是职业杀手。”香港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犯罪学专家朱耀光语气肯定地推判,“枪手很冷静,也许他以前并没有杀过人,但看得出受过训练”。目前香港的很多报道意指枪手来自内地,佐证一是没有蒙面的枪手在几次出现的场合里都操普通话,这一点香港本地人很少做得到;二是发现的手枪。警署的这位官员告诉记者,枪手使用的是“五四式”、7.62口径的手枪。“这种枪在中国大陆和越南的地下市场很容易购买到”,这位官员称。朱耀光博士也介绍说,香港地区法律对枪支管制很严,当地很难买到。20年前,香港的枪手和黑枪主要来自菲律宾,因为当地有美国基地和军工厂,“当时最好的杀手都是从菲律宾来的,很专业也很便宜”。最近十年,内地与香港交流频繁,黑枪与杀手市场慢慢转为内地。“香港本土当然也有杀手,但他们都不在本地作案。”朱耀光了解的“行情”是5万港元就能在内地雇凶杀人。对雇主而言,花费的当然不止这些,中间人——很多情况下不止一个——可能收得更多。
作为一个犯罪学研究者,朱耀光博士说枪手很多举止有些自相矛盾,比如数次留下“说普通话”的特征,究竟是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另外,把手枪和衣服遗留在码头附近,是逃港之前不得已的选择还是有意迷惑警方?“但香港是个人源复杂的地方,说普通话的也可以来自马来西亚,也可以来自澳门、台湾地区,所以也不好就下定论。”
目前香港警方已将枪手模拟头像公之于众,但郑先生说实际效果好像并不乐观:“你注意过那张画像吗?问题就在于他的相貌太普通了。你可能觉得身边的很多人都像他,但又难以确认。”
香港警署的这位官员表示,这肯定是主谋者事先周密考虑过的一点。在朱耀光看来,选择这种公众场所公然下手“的确比较少见”,他推测枪手的考虑,一是对方无防备,二是当时茶室人来人往,不易引起注意,“他们考虑的只是怎么用最简单的方法杀掉目标”。
谁是幕后主使
郑先生的直觉,这起枪杀事件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黑幕:“如果林只是某个人的副手的话,打死他应该含有恫吓之意。但幕后主使显然不是警告,是寻仇或灭口。”朱耀光认为这个事件与香港本地的黑社会没有必然联系。当然,不排除黑社会作为中间人的嫌疑。他说,一般黑社会的纷争大多以断手断脚相威胁,“如果出了人命,那也是不小心打出来的”。香港警署O记官员告诉记者,目前调查此案“最大的难度在于林复杂的背景以及财务纠纷”。林汉烈遇害前不久,其与某家高尔夫球会高达数亿元的诉讼案闹得沸沸扬扬。最近,香港某周刊的一篇报道大胆“爆料”,称林汉烈因手头掌握一笔假账而遭杀身之祸。报道称,由于缺乏资金周转,林汉烈非常着急。他一方面打官司追讨某高尔夫球会,另一方面,掌握了与其有业务合作的一位公司老板曾做过大量假账的证据,希望藉此威逼该公司老板就范,“以要回他心目中要求的款项”。报道称,为了安全,这批文件没有放在公司,林汉烈选择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之处。当一切准备就绪、林汉烈即将爆料之机,突遭杀手。
记者就“假账”之说求证香港警署,没有得到正面答复。
“即使抓到了凶手,我想也很难查出谁是幕后主使。”朱耀光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疑虑,“一是中间人可能太多了,枪手是否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使、知道多少都是个问题。另外,做杀手的,本身也不想知道太多。”
香港特区保安局长叶刘淑仪在事件后指出:该案件属个别事件,本港整体治安仍然稳定,市民无须过分担心。过去一年,香港整体罪案数字下降5.5%,暴力罪案下降8.5%,是20多年来的最大减幅。
朱耀光和郑先生同时表示,他们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影响对香港治安的看法。作为研究者,朱耀光说他们通常用“被害感”一词来衡量某地区的治安情况。“在香港,市民的被害感很低,至少低于台湾和澳门地区。”这种判断不只是感觉上的,据他介绍,香港地区有3万警察,平均200多人就“享有”一个警察,“这种警力配备的实力在世界范围内应该也算高的”。
资料显示,近十年香港至少发生11起怀疑涉及“职业杀手”的枪杀案,其中最受关注的是1992年电影公司股东蔡子明和黄朗维被枪杀案。35岁的蔡子明于1992年4月16日在办公室外遭蒙面杀手开枪射杀;32岁的黄朗维先被砍伤住进九龙塘浸信会医院后,于1992年5月7日遭二名杀手闯进医院枪杀致死。根据调查,近年前来香港地区行凶的“职业杀手”主要来自越南、菲律宾、泰国以及中国内地,他们行事手段狠辣,杀完就走,很少留下线索,以致警方很难破案。记者◎李菁
【曝光】林汉烈与朱树豪的恩恩怨怨
〖21世纪经济报道 2002年12月〗
林汉烈被杀的一个版本
一枪夺命的林汉烈,其被杀的版本被媒体演绎得神乎其神:
11月30日,早晨7时30分,前日已探路得知林习惯坐18号桌的杀手到达陆羽茶室,坐在相距四张桌的14号桌,开了一位茶、叫了一碟粉果及一碟蛋挞。上午9时许,林与三名友人到达18号桌。凶徒先到地面柜面结账,账单70元4角,但杀手放下100元钞票,称不用找,稍后杀手询问厕所位置,即信步离开。
有消息称,凶手疑仿效周润发主演的电影《英雄本色》的“Mark哥”放手枪在食肆的片段,先将手枪藏在“陆羽”的厕所假天花顶,见猎物现身才到厕所取出手枪杀人。
林与朋友品茶甚欢,一名疑职业杀手突然出现,一手掐住他的颈子,一手朝他的头部开枪,一枪轰穿了他的太阳穴,林汉烈当场毙命。当时在场约20多名茶客及数名侍应均吓至不知所措,杀手则若无其事,步出陆羽大门后右转,沿士丹利街往娱乐行方向逃去无踪。街外大部分路人及报贩亦不发觉有异。
直到截稿止,林汉烈被枪杀案的破案情况不断传出新进展。香港上环信德中心一间快餐店在案发当日有人遗下一背囊,数日来一直没有人认领,后有职员打开检查,发现内有一支手枪、五发子弹及一件血色衣服,报警处理,警方怀疑背囊是杀手行凶后遗下,并经港澳码头搭船潜入内地。
香港警方在12月5日正式悬赏100万元,通缉涉案枪手,有关悬赏有效期至明年6月1日。
据警方发出的通缉令,凶徒年约28岁至30岁,高1.6公尺,蓄短发,深肤色及瘦身材,操普通话。
香港富豪被神秘杀手枪杀
香港中环被称为名流“聚脚地”的陆羽茶馆,11月30日发生骇人听闻的枪杀案:从事玩具业出身、钟情炒楼、炒股的香港富豪林汉烈,被冷血枪手一弹击中太阳穴,当场死亡。
54岁的林汉烈以炒作房地产和炒股票致富,其后又经营高尔夫球会会员卡和赌马。他做人海派,喜欢戴粗的金项链、喝红酒、抽雪茄,有“雪茄林”之称。每周有6天泡在茶馆。
12月2日凌晨2点,香港警方大批探员直赴林汉烈位于香港司徒拔道玫瑰新村的家中。其后警方一共搬走八箱证物,其中大多是文件,当中不少是关于深圳观澜湖高尔夫球会的内部资料。
有媒体判断,林汉烈近年无论在业务及私人关系上,与人结怨的可能性都不太多。最近他涉及观澜湖高尔夫球会两亿元的索偿纠纷案,他曾为此向香港高等法院申请将观澜湖高尔夫球会破产清盘。
观澜湖高尔夫球会主席朱树豪也一度动议请求法院否决林汉烈观澜湖清盘的申请,有关聆讯原定12月9日开庭,现因林汉烈遇害,聆讯将无限期地往后延期。
林汉烈与朱树豪的恩恩怨怨,观澜湖高尔夫球会重重内幕,可否成为破案关键?在警方没破案之前,任何推测还为时过早。
“雪茄林”身世
外号“雪茄林”的林汉烈身形壮实,声如洪钟,因为人豪爽,行事高调,在香港商界被称为“潮洲怒汉”。他做生意不用数小时便可决定数十亿计的买卖,出手快而且狠,令他一度在楼市、股市所向披靡,获利颇丰。
林早年经营玩具,上世纪八十年代藉着椰菜娃娃热潮,赚得第一桶金;九十年代开始涉足房地产,与他相熟的香港地产界人士称:“他喜欢炒楼多过开厂,眼光独到、赚多赔少。”林曾炒卖金钟力宝中心及万国宝通中心,获利数千万港元。
1994年,林与香港另一大亨合作收购铜锣湾一幢旧楼,最后使建业地产主席李达民(恒基地产主席李兆基胞弟)以6500万收购最后一层的单位。林一举成名,被冠以“钉王”称号。
1996年底,林从“神童辉”罗兆辉手中购入前中侨国货一至三楼连车库,不足一年即将其转手,在金融风暴前出货,赚得1亿港元,眼光之准令地产界惊叹。
林汉烈在地产市道不景气之余,转向炒作股市,而且更是多只“细价股”(仙股)的庄家。有香港证券界人士透露,林除了协助“坐庄”之外,其间还下场指挥筹码。
有消息说,作风凌厉的林汉烈得罪过一位“吃得开”的大户,两人曾联手炒股,均大量入货,但林在股价反弹抽高时离场套现了一大笔,该大户发现时股价已经一泻千里。该大户曾要求林迅速补仓,但被拒绝。该大户此役虽损失数千万,但“钱银事小、心气事大”,后有人为此向林称会“日后算账”。
此外,市场盛传“雪茄林”生前最后一役是11月29日参与买卖新医药(8085)股票,当日新医药在创业板急挫77%,虽然林非新医药的庄家,但他有份积极参与买卖,并且在股价跌至低位时大手买入。当然,林炒股“帮庄”得罪了不少人,但也有消息称,仅此纠葛不至于要买凶杀人。
曾意气风发的林汉烈,最终亦在金融风暴后损失惨重。不少1993、1994年买下的物业,已大都跌价60%左右,他的大本营比富通银行6楼,现也放盘求售。
在林汉烈风光表面,稳藏了身陷财困的现实。他常坐的劳斯莱斯,已经转至其弟林汉全名下;而他自己和家人住的玫瑰新村豪宅,早在1998年放给了一个空壳公司。此后,林的财务危机渐渐浮出水面,债主也开始上门索债。
1999年时,林汉烈持有的部分商场单位,逐一被汇丰银行接管;2000年,他持有的南洋中心商场因拖欠75万元的物业管理费,而被人告入法院。到2001年,林更捉襟见肘,连员工区区35万的工资也要拖欠。最近林的一位多年拍档公开向他追讨2500万欠款。
高尔夫球会恩怨
林汉烈与朱树豪原来同处一家上市公司,林是股东,朱则是非执行董事,他们因此而结缘。
十年前的朱树豪是靠生产瓦通纸起家的,但在1991年即一掷20亿,投资亚洲最大的深圳观澜湖高尔夫球场。同一年朱树豪迁往笔架山朗德千万豪宅,在1993年再以公司名义斥资1.2亿多万元,购下皇后大道中9号29楼做球会办事处。
来自法院的资料显示,朱管理观澜湖业务的7间骏豪系列公司,当时出现在股东名单上的只有朱本人和他的妻子,而部分股份由海外公司持有。
今年4月底,观澜湖高尔夫球会庆祝第五个新高尔夫球场开幕,并促销能套现4亿元人民币的第三期楼盘,球会特邀去年荣登世界高尔夫球冠军宝座的恩尼艾斯飞来深圳一显身手,连明星王敏德也来凑热闹。一直被记者追问有关官司的朱树豪终于现身,但未等记者开口,已在保镖护送下离场。其长子、现任执行董事的朱鼎健以“官司已交律师处理”为由,不肯多讲。朱树豪和林汉烈相识逾20年,两人因包销包装纸而结识,观澜湖俱乐部年前还悬挂林的照片,可见他们交情匪浅。近年两人因包销会籍起冲突,挂在俱乐部的林汉烈照片,最近也不见了。
朱树豪向来低调神秘,连认识他30多年的老友云大棉也所知有限。云大棉说:“我都很想知道,他怎么会有20亿元投资高尔夫球场!我是球场开始动工时才知道。”
观澜湖球会是深圳的纳税大户。球会一名前员工说,观澜湖球会开幕初期,任何人拿着印有观澜湖字样的纸袋,便可经特别通道过关。
朱树豪曾邀新世界主席郑裕彤、香港金管局总裁任志刚及前任财政司司长曾荫权等到观澜打球。“一班富豪驾车北上,由警察开道,十分有气势。”该名前职员说。
有知情人士称,高尔球场一个洞就要100万美元,观澜湖球会共有5个18洞球场,建筑费要7亿多人民币,要3000人管理,每月开支达2000万元。但朱树豪却颇具财技,他在1996和1997年两次将“皇后大道中9号”的写字楼抵押给永隆银行;1995年及2000年,他将自己的发迹地、现值才3000多万元的葵涌中央工业大厦其中四层单元,货仓连车位,先后两次抵押给中国银行。
经记者调查,四份抵押协议显示,最高贷款总额竟近5.4亿。而朱树豪在港拥有的全资物业(不计已抵押的),原来只有其笔架山住宅。
法院诉状
林汉烈在2002年3月份向法院发出的诉状,详细说明了与朱树豪由合作至结怨的经过。
在1992、1993年因炒楼而飞速致富的林汉烈,在1994年联合一班神秘老板,趁着朱树豪为建高尔夫球会而急于筹集资金之机,预买“会花”,入市炒卖观澜湖高尔夫球会会籍。
根据林汉烈向法院的陈述,朱、林在1994年9月,立下书面协议。林等透过海外公司Digger HoldingsLtd.,以半价优惠(即个人会员3.7万美元、公司会员6万美元),购买了一批共值2100万美元的观澜湖球会会籍。林氏必须遵守的条款是这批会籍在1995年11月以后,不得低于观澜湖自己出售会籍价格的70%,以免“顶烂市”。
1995年1月,林汉烈等又透过Digger HoldingsLtd斥资680万美元,再次购入100个价值已升值为6.8万美元公司会籍。
1995年底,观澜自己部署开售会籍,朱树豪为造势,请超级球星出席“世界高尔夫球赛”。深圳市特意兴建的一条由默林直达观澜湖的梅观高速公路也开通了。此后,观澜湖球会会籍开始暴涨。
1996年,林汉烈等再以250万美元购入25个公司会籍。那时候,一个公司会籍已经由最初的6万美元上涨至10万美元。而林氏这个财团,前后斥资共约3000万美元于观澜湖会籍上。
林汉烈的诉状指出,1996年6月,朱、林两人相约于香港君悦酒店的咖啡厅。言谈间,朱树豪突然叫林汉烈停售剩下的160多个会籍,以免与球会本身争生意,并口头承诺会回购他手下卖剩的会籍,和支付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但没有设定限期。
1997年初,林汉烈为此向朱追账。但林的诉状称,朱当时说:“暂时手紧,迟些时候再还钱和付10%的利息。”
林的诉状称,朱一直没有兑现这个口头承诺,加上观澜湖会籍数目不断增加而贬值,后观澜再推观澜豪庭第三期,七八十万一个住宅单位,还奉送一个价值15万元的商务会籍。这样一来,林汉烈等手中的会籍彻底“烂市”。有观澜湖公开资料称,球会现正有3000多会员。
祸根到底何在?
被香港商界议论为“行事狠辣”的林汉烈一气之下将朱树豪告上法庭。2001年11月至今年3月,在短短的4个月内,林向朱狂追账,连带50%利润及利息,总数超过2.5亿港元。他甚至申请球会和朱树豪本人破产。
4月8日,林向朱树豪和观澜湖球会公开发出“偿还通知书”,限于当月21日之内偿还2000多万元,否则将诉诸法庭并申请球会和朱树豪本人破产。其后朱向法院申请禁止令,阻止球会清盘,案件原定于12月17日开审。有观澜负责公关的人士表示,开审日最后提前至12月9日。
观澜球会的事务传讯总监郑妙如说:“现阶段不知官司会否继续,要看Digger HoldingsLtd代表律师那边有何决定。”
根据林汉烈身边一位朋友透露,当年朱树豪计划发展观澜湖高尔夫会籍项目时,林汉烈的一名东南亚富商朋友,曾表示有意投资。于是林汉烈居中穿针引线,让该东南亚富商与朱树豪结识,并参与投资。
该东南亚富商大笔投资于高尔夫会籍销售,林汉烈曾对人说,朱树豪本人承诺过向他回购会籍,但没有实现承诺,使他的大笔资金被套牢。不过林这种说法是否有书面协议,现在仍不得而知。
由于缺乏资金周转,林汉烈非常着急,不断想办法解决财力危机。他一方面向法院诉讼,另一方面自己也想出“旁门左道”,希望可以凭借其它力量扭转劣势。
有接近林的人士透露,林汉烈掌握了与朱树豪有业务合作的一位公司老板所谓“大量假账及一批见不得人的账簿”。他曾要求香港一间著名会计师事务所代为核查这些账目,希望藉此威逼该公司老板就范,以索取他心目中要求的款项。
为保安全起见,林没有把这批文件放在公司,而选择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之处。
当一切就绪之际,林突然遭到杀手暗害,而且手段极其残厉,令香港警方高度关注。
此案轰动了香港各界,因为案发时正是中港两地紧密商讨合作打击跨境犯罪事宜之时。
有消息称,广东省公安厅亦已经组织专人协助香港警方调查。
【落网】杀手当过兵熟悉枪械
〖中新网2002年12月19日电〗香港中区陆羽茶室枪杀案出现突破性进展,内地公安人员在湖南拘捕两名涉嫌男子,其中一人与被通缉的枪手外形吻合。
据东方日报报道,广东省公安厅项目小组在侦骑四出下,日前在湖南将两名疑人逮获;公安根据香港警方递交的枪手详细资料,经核对后,发觉其中一人外形与资料合,正与香港警方联手进一步核实疑犯身份。
警方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人员正与内地公安联系,如果核实确定落网男子涉嫌有关后,会要求将两疑犯移交香港警方查讯。警方发言人称,暂未接获广东省通知,香港亦无人被捕。
〖三湘都市报 2003年2月6日 报道〗1月31日凌晨,经省公安厅和益阳市、张家界市警方周密布控,公安部、省公安厅督捕,震惊粤、港、湘三地警方的香港“11·30”枪杀富豪林汉烈案主要嫌凶杨文在张家界市落网。当日上午本报记者即获知消息,奔赴益阳兜得杨文老底。警方为什么能在两个月内就抓到主要嫌凶,杨文又是何许人也,这些广大读者急于知道的事情,本报独家奉献。
两本护照转手13次
2002年11月30日,香港亿万富豪林汉烈在香港中环陆羽茶室品茶时中枪,当即身亡。事件发生后,香港警方立即行动,综合各方面情况,凶手很有可能是内地人士,目击证人从香港当天出境人员中指认其中一人为杀人嫌凶,护照上面的名字为洪巩东。深圳市公安局按此线索追查下去,却发现两本护照上用的都是假名字,但护照是有关机关的工作人员办理的真护照,于是他们从办理护照的工作人员那里着手,顺藤摸瓜,最后得知托办的两本护照中,其中的洪巩东真名叫杨文,益阳沅江人,在河南安阳当过兵,但目前此人已经不在深圳,很有可能已经回到湖南躲藏起来。另外一本护照名为游新春的,真名不详。有关情况迅速传到湖南省公安厅。
深圳警方经过11天工作才了解到,两本护照都是以人托人的方式办下来的,共转过13次手,这决非一两人能够办成的事情。可见,杀手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邪恶势力,而且这股邪恶势力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我要到湖里去”
2002年12月11日,湖南省公安厅紧急与益阳沅江市公安局联系,要求查证杨文有关情况。沅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在市民政局查到一个杨文的情况与省厅提供的线索相符,此人家住沅江市共华镇定华村四村民组165号,1977年6月20日出生。
沅江市公安局民警开始秘密工作,刑侦和技术手段同时用上。公安部门的一名内线在定华村四村民组蹲点守候几天几晚,最后证实对象12月3日至11日曾经在家,但现在已经离开。于是秘密工作转为公开。沅江警方找到杨文的战友邬卫吾,此人曾经陪杨一起住在沅江宾馆,并且曾经带杨到其姐姐家住过一宿。
经过警方多方做工作,邬卫吾吐出实情:杨文回家时告诉他,他和张志新在北京打了一架,请邬通过自己在公安部门工作的亲属打听一下,看警方是不是在抓他们。至此,张志新才浮出水面,原来在香港作案的是两人而不是一人,游新春的真名就叫张志新。
2002年12月11日,杨文在沅江市的二叔家打了一转后马上就走了。同年12月20日,张志新在长沙被抓捕后,杨文从此就再也没有任何音信,失踪一个多月。
杨文到底去了哪里,没有谁知道,但他走时,和她的女朋友说过这样一句话:“以后你找不到我,我要到湖(洞庭湖)里去。”
买了被子和电视机
杨文虽然暂时失去了影踪,但湖南的公安部门和广东派驻湖南工作的公安民警认定,杨文临行前和女朋友说的话还是可信的,他一定会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躲藏起来,因为这比盲目外出要好。
2003年1月26日,湖南省公安厅与广东省公安厅在益阳沅江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湖南省15个县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和3个刑警支队支队长参加。会议决定在岳阳、益阳和常德三市的每个角落都张贴通缉令,悬赏10万元捉拿杨文。单是沅江市范围内,就张贴5000多份。
第3天后,沅江市警方得到一个绝密情报,杨文现在躲在张家界市内,而且买了被子和电视机,看样子准备长住。益阳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邓建强、刑侦支队支队长郭光保和沅江市公安局长陈正宇等人奉局长范国余之命连夜赶到张家界查证这一线索,次日凌晨赶到。经过查证,杨文有一个小学同学在张家界工作,此人在张家界有两个住处,杨两处的钥匙都有。但当晚杨文不在这里,因为他自己已经租了一个住处。
这是一个非常可靠的线索,1月30日上午9时,益阳市公安局局长范国余拿起电话,郑重地向省委常委、省公安厅厅长周本顺汇报了这一线索,请厅长出面协调各方行动。主管刑侦的副厅长唐中元获知情报后,上午11时就带人赶到了益阳市公安局。得到确证后,省公安厅当即电令张家界警方,迅速组织精干警力秘密抓捕。
当晚,由张家界市永定区公安分局两名主管副局长率领的刑侦、技侦、防暴特警等警种共30名精干民警,迅速集结前往嫌凶潜藏地点,秘密执行抓捕任务。1月31日凌晨零时20分,警方未费一枪一弹,将杨文当场擒获。
杨家搜出14万元港币
根据警方调查,由于家庭贫困,杨文初中没有毕业,在家呆了两年后,1995年就去当兵,在部队表现出过人的军事素质。1998年冬退役后,没有在家呆多久就去深圳打工,在一家娱乐场所当保安。他的同乡张志新也在此做过保安,两人每月的报酬都有3000元。
杨文的爷爷杨海涛现年76岁,耳不聋背不驼,脸色红润,声音宏亮。他原来是共华镇鱼口小学的校长。和记者提起自己的大孙子,他说是又恨又悲又痛。杨文的父亲是三兄弟中的长兄,以前做过服装生意也种过棉花,但都亏了本,1996年家里又遭了一场大水,到现在为止,还欠了五六千元的债务。杨文很早就辍学了,主要是因为家庭贫困。
定华村的村干部和乡亲们都说,杨文在家的时候很少出门。在外面干了几年,既不回家也不寄钱,听说是朋友很多,开销很大。村里人没有看见过杨文的女朋友,也想象不到杨文会为钱去杀人。
但有这样一个细节:杨文向警方交代,他只把10万港币给了父亲,但当警方上门去追查赃款时,杨文的母亲说杨只给了他的舅舅4万港币,而没有给父母10万港币。最后,警方从其父母处追回10万港币,从他舅舅那里追到4万。张志新则将10万元港币交给父母。
杨文的爷爷痛心地说:“这个蠢家伙,为了16万港币就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如果他能够活下去,他赚到的又何止16万。”
【批捕】4名嫌犯在深圳被批捕
〖中国新闻网 2003年02月13日〗
据中国官方媒体新华网报道,深圳市检察院2月12日已依法对震惊香港和大陆的香港“陆羽茶室”枪杀案四名嫌疑人依法逮捕。
去年11月30日上午,香港陆羽茶室发生了一起枪杀案,香港商人林汉烈被枪杀。事件引起了国内外媒体的高度关注。经初步侦查,该案案情如下:
2002年11月上旬,犯罪嫌疑人谢冰受赖某某(男,澳门人,在逃)指使,在深圳市福田区某的士高酒吧,以港币40万元雇请张志新、杨文到香港杀害林汉烈(男,香港人,54岁),其后谢冰提供赴港资金,帮助张、杨二人分别以化名游先春、洪耿东办好港澳通行证;并向二人提供了林汉烈的照片、生活习惯等资料。
同年11月27日,犯罪嫌疑人张志新、杨文持上述港澳通行证从罗湖口岸进入香港,在旺角火车站与谢冰汇合,谢冰向二人各提供手提电话一部作为在港活动联系工具。当日下午,张志新、杨文到香港中环陆羽茶室附近观察作案环境,拟订作案计划。当日晚,谢冰向杨文提供五四手枪一支、子弹6发作为作案凶器。同年11月28日、29日上午,杨文、张志新二人携带枪支到陆羽茶室周围守候林汉烈,均因事主未出现而作案未遂。
11月30日上午8时许,张、杨二人乘出租车来到香港中环士丹利街(陆羽茶室所在地),张志新在该街路口先下车,在陆羽茶室周围观察事主行踪,杨文则携手枪进入该茶室内守候。上午9时许,张志新看到林汉烈的“9904”号座车出现,即电话通知杨文,杨文在陆羽茶室内枪杀了事主林汉烈,随后逃离现场并将作案用手枪,手提电话、所穿衣物等物品丢弃在信德中心快餐厅,并与张志新、杨文在深圳市布吉镇会面后,谢冰先给张、杨每人港币1万元,让二人先回湖南老家躲避追捕,等拿到钱后再支付报酬。
同年12月4日,杨文、张志新逃回湖南省沅江市,杨文同犯罪嫌疑人邬卫吾联系,告知邬卫吾其与张志新二人因在深圳市这边打伤他人,要邬打听有无外地公安找他和张志新。12月11日,邬卫吾得知深圳公安机关要找杨文、张志新,即电话通知张志新、杨文,要其逃匿;在此期间邬卫吾还为杨文提供隐藏住所。随后,深圳警方在湖南警方的协助下,通过找邬卫吾谈话得知了张志新的下落,于12月16日在长沙抓获张,根据张的口供提供的线索,于12月18日在云南西双版纳抓获谢冰。今年1月下旬,公安机关根据内部线索,在湖南张家界将藏匿在小学同学处的杨文抓获归案。
此案于2003月2月11日移送至深圳市检察院。
〖南方都市报 2003年02月14日〗
深圳市检察院昨日(2月13日)证实:香港“陆羽茶室”枪杀案的4名疑犯已于前天被该院正式批准逮捕。这4名疑犯包括一名参与买凶者、两名行凶者及一名窝藏、包庇者。他们分别涉嫌故意杀人罪及窝藏、包庇罪。深圳市检察院昨天首次公布了4名疑犯的身份和目前已查实的枪杀案全过程。
这4人是去年12月至今年1月间,分别在湖南和云南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的。春节期间,这4人被押送到深圳,羁押在深圳市第一看守所。
深圳市检察院透露,今年2月11日,深圳公安机关将该案移送至深圳市检察院刑检一处审查批捕。2月12日,深圳市检察院对4名疑犯批准逮捕。他们分别涉嫌故意杀人罪及窝藏、包庇罪。深圳市检察院说,该案证据较为充分。
相关新闻疑犯可能在深受审
4名疑犯今后会不会在深圳出庭受审?有法律专家分析说,4人在深圳被批准逮捕暗示着他们极有可能在深圳受审。
中国刑法学会副会长、广东闻天律师事务所律师吴振兴就此案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就深圳市检察院公布的情况来看,香港陆羽茶室枪杀案中的4名犯罪嫌疑人涉嫌共同犯罪,有的共犯行为在香港实施,比如枪杀行为本身;但也有共犯行为在深圳实施,比如在福田区一家的士高买凶及密谋。“我个人认为,深港两地对此案都拥有管辖权。”
吴振兴认为,该案先由内地公安机关破获,而且深圳公安机关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此案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是没有问题的,此案归深圳管辖也是有法律依据的。
-疑犯档案
谢冰,又名蒙金,男,1959年2月16日生,汉族,香港居民,原籍湖南省耒阳市,高中文化。系澳门葡京赌场经理。
杨文,男,1977年生,汉族,湖南省沅江市人,小学文化,无业。
张志新,男,1973年生,汉族,湖南省沅江市人,初中文化,无业。1993年至2000年先后在深圳市、中山市打工。
邬卫吾,男,1976年生,汉族,湖南省沅江市人,高中文化。
1999年11月至2001年8月在深圳市打工,其后在家务农。
〖潇湘晨报 2003年02月17日 广州消息〗
轰动港澳地区的香港富豪林汉烈被枪杀案又传出惊人内幕。据报道,包括行凶枪手在内的4名嫌疑犯陆续落网后,爆出一名姓赖的澳门人为案件的“主谋”。据称有关当局怀疑赖是澳门一家“杀手公司”的主脑人物,并相信该公司与澳门回归祖国前3年内相继发生的18宗职业杀手枪杀案有关。据悉,内地及香港警方日前已派人到澳门,与澳门警方一个专案小组翻查多宗悬而未破的枪杀案,希望能借林汉烈命案找出背后的关键人物,一举端掉这家“杀手公司”。
行凶手法如出一辙
消息指出,内地警方根据4名被捕者,包括在案中担任中间人的谢冰及杀手杨文的口供,获知一名在逃的赖姓澳门人曾透过谢冰促成整起枪杀事件。获悉赖的背景后,内地及港澳三地警方大为震惊,因为林汉烈案件的行凶手法干净利落,无论组织及手法均与澳门回归祖国前发生的18宗枪杀案如出一辙。
据悉,三地警方怀疑这名赖姓男子是澳门一家“杀手公司”的主脑,他在接获“杀人订单”后,负责安排及寻找合适的杀手执行任务,而该“杀手公司”在澳门相信已运作颇长一段时间,曾参与多宗涉及赌场利益的枪杀案。而聘用“杀手公司”暗杀林汉烈的真正主谋,则另有其人。
杀手公司曾掀腥风血雨
在1999年澳门回归祖国前夕,为争夺以后赌场“叠码仔”的说话权,澳门的黑帮之间相互杀戮,相继发生18宗骇人听闻的枪杀案,受害人除活跃赌场的人士及黑帮大佬外,还包括负责赌场管理的政府官员,如澳门博彩监察厅厅长马发诗,以及出入境事务局副警长赵国强、监狱副警长陈锡泉等,一时弄得满城腥风血雨。这些案件的共同点是行凶方式异常专业,手法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大部分案件至今仍悬而未破。
有消息说,以澳门这名赖姓男子为首的“杀手公司”,成员原本包括赌场的“叠码仔”及管理人员,成员颇多,且非常活跃。但随着1999年澳门回归祖国,澳门政府大举整顿治安,集团成员一度偃旗息鼓,至于集团近日又卷土重来的原因,澳门警方不排除与部分成员经济拮据有关,现正展开调查。
澳门警方拒谈详情
对于以上说法,澳门保安司司长张国华前天表示,目前仍未正式收到内地警方要求通缉一名赖姓澳门人的正式通知,至于澳门警方有否对此案作出调查,他表示目前不便透露。
有香港犯罪专家指出,以往凶案杀手多以独行为主,但随着内地与港澳三地交通的日趋便利,团伙式“杀手公司”也随之形成。
专家分析说,“杀手公司”的运作各司其职虽然更有系统,但人多会牵出千丝万缕的关系,警方在调查时只要能攻破一个缺口,随时就可以将整个集团一网打尽。
【再进展】三年后“陆大安”涉案被捕
2005年12月2日,杨家安在位于深圳市罗湖区的一家卡拉OK厅被警方刑事拘留,涉案的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何可夫与崔铭扬也于同日被逮捕。
此案自两名杀手和雇凶者被警方刑事拘留到杨家安落网,前后持续3年之久。然而,警方对于该案幕后主谋的追查却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因此而数度将该案延期审理。随着杨家安等人的落网,陆羽茶室枪杀案案情也逐步浮出水面。
《霍元甲》配角
杨家安,别名杨安,香港公民,曾在香港特别行政区亚洲电视台做临时演员。杨家安曾因参演1981年版香港电视剧《霍元甲》而走红内地,凭着当时电视剧引发的热潮,在电视上经常可以看到杨家安为电饭煲等产品所做的广告。后来杨家安担任过导演,其后转行在商界发展,从事地产、酒楼、婚纱店,他也在内地投资。杨家安被公安机关调查时的身份是香港杨氏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2002年夏天,杨家安雇请香港“湖南帮”的“老大”刘一贤杀害香港富豪林汉烈,并授意外甥何可夫及司机崔铭扬把林汉烈的照片资料用信封送到香港九龙塘火车站出口,交给刘一贤。
关于杨家安与刘一贤的关系,相关资料显示,刘一贤于1979年偷渡到香港,后为香港“湖南帮”的“老大”。尽管该帮派于1994年之后即不复存在,但刘一贤在香港仍有不少追随者。据知情人士介绍,杨家安曾是龙虎武师,也曾活跃于江湖,与绰号“小毛”的刘一贤是结拜兄弟,因而他要杀害林汉烈自然会找刘一贤帮忙。
接受杨家安的请求后,刘一贤并不想自己出手。2002年10月,刘一贤转雇下线谢冰找人杀害林汉烈。为此,刘一贤支付给谢冰报酬200万港元。后刘一贤为谢冰提供了林汉烈的照片,告知其有关林汉烈的生活习惯、所驾车辆牌号等信息。之后,刘一贤还指使他人向谢冰提供了作案用的枪支。
1个月后,谢冰在深圳一家酒吧内用40万港元雇请杀手杨文和张志新去香港谋杀林汉烈。接受这一任务后,杨文和张志新先在深圳花钱制作了假身份证,张志新化名“游先春”,杨文化名“洪耿东”。经谢冰联系,杨文和张志新两次去珠海市找人用假身份证办理了赴香港的通行证。
而在他们去香港之前,谢冰还将从刘一贤处获取的林汉烈的照片,以及其经常出入香港陆羽茶室、喜欢抽雪茄烟、车牌号码等资料提供给张志新和杨文,并提供2万港元作为作案的费用。
2002年11月27日,杨文和张志新从深圳市罗湖口岸以旅游者身份随旅行团进入香港。谢冰在香港与杨文、张志新接头,并带两人去陆羽茶室查看地形。谢冰还给杨文和张志新每人提供了一部香港卡手机用于在香港联系。
当晚,谢冰将一支内有6发子弹的五四式手枪交给杨文。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杨文和张志新均去陆羽茶室踩点,积极准备作案。
2002年11月30日上午9时,张志新看到林汉烈乘坐的劳斯莱斯轿车驶向陆羽茶室后,马上电话通知杨文,之后,张志新去港澳码头购买了回内地的船票。
杨文在确认进入陆羽茶室的人为林汉烈后,便到陆羽茶室的卫生间将子弹上膛,然后出卫生间来到林汉烈的身边,持枪枪杀了林汉烈。
【开庭】前艺员杨家安涉买凶杀林汉烈
〖文汇报 2006年10月26日〗
本报珠三角新闻中心记者郑海龙深圳25日电:4年前轰动深港两地的富商林汉烈在中环陆羽茶室遭枪杀案件,今日首次在深圳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包括港人在内的8名疑犯出庭受审,其中曾在香港当电视艺员后从商的杨家安,涉嫌请人买凶杀人而被控谋杀罪﹔控方起诉书初步显示,该案由杨家安出资200万港元,至少经过三层转包,最后由杀手在港枪杀林汉烈;至于杨家安是否最后的幕后主脑、其作案动机何在,仍待审理结果交代。据了解,该案件至少要审理连续3天。
据了解,最高人民法院和广东省高级人民法庭合共50多人今日亦到庭旁听,令原本只能容纳100人的法庭挤得水泄不通,站也没有位子站。今日,审讯了其中5名被告,包括主谋杨家安和杀手杨文。
三层转包 部署越境行凶
据了解,除杨家安否认控罪,杨文则已认罪。而今天给杨家安当辩护人的是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院长赵秉志。据起诉书提及,2002年夏天,香港杨氏集团有限公司主席杨家安(港),雇请自己的拜把兄弟、港湖南帮老大刘一贤(港)杀害港商林汉烈;随后,刘再邀请曾为自己的手下,在葡京赌场当「马仔」的谢冰(港),并出资200万港元买凶。一个月后,谢冰在深圳一酒吧用40万港元雇请杨文和张志新当杀手。于是杨文和张志新先在深圳花钱让他人制作了虚假的身份证,张志新化名游先春,杨文化名洪耿东。经谢冰撮合联系,杨文和张志新两次去珠海市找人用假名办理赴香港的通行证。
去香港之前,谢冰将从刘一贤处获取的林汉烈的照片、经常出入陆羽茶室、喜欢抽雪茄烟、车牌号码为DL9904等数据提供给张志新和杨文,并提供2万港元作为作案的费用。
两疑凶专程陆羽茶室踩线
2002年11月27日,杨文和张志新从深圳罗湖口岸以旅游者身份随旅行团进入香港。谢冰在香港与杨文、张志新接头,并带两人去陆羽茶室查看地形。谢冰还给杨文和张志新每人提供了一部香港卡手机用于在香港联系。27日晚上,谢冰将一支五四式手枪(内有6发子弹)交给杨文。28日和29日,杨文和张志新均去陆羽茶室踩点。
11月30日上午9时左右,张志新看到林汉烈乘坐的DL9904牌号的汽车驶向陆羽茶室,马上电话通知杨文,之后自己先去了港澳码头购买船票。
近距射杀林汉烈获酬万元
杨文确认目标后,持枪隔着自己的外衣朝林汉烈头部左侧近距离开了一枪。林汉烈被枪击后送医院救治,确认死亡。
两人做案后立即返回深圳,与谢在深圳布吉见面。谢随即给了两人一万港币,并着两人先行隐藏起来。据说,张志新和杨文事后都收了钱,且分别给家人4万及10万元。张志新尚未结婚,其孩子自从出生后亦没见过他的父亲;事隔不久3人相继落网。
拜把兄弟月获2万安家费
据了解,该案还有两名帮凶一同受审。2002年夏,杨家安雇凶手杀林时,曾授意香港杨氏集团职员和司机何可夫、崔铭扬把林汉烈的照片等资料用信封装好送到香港九龙塘火车站出口交给刘一贤。
杨的落网也是与刘有关。据了解,杨家安是于2005年12月2日被刑事拘留,何可夫和崔铭扬也于同日被拘;有媒体报道称,杨家安是在位于深圳罗湖的一家卡拉OK被拘;而刘落网后,以及杨落网前的两年多时间内,杨竟然每月派心腹给刘的家人两万安家。
案发前杨究竟给刘多少经费以及杨指示人杀林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在起诉书中并无提及。故有猜测称,该案尚且有上线未暴露。
【翻供】
杨家安当庭否认杀人
〖南方都市报 2006年10月26日〗
延伸阅读:《霍元甲》配角被控谋杀亿万富豪 林汉烈命案今开庭
据新华社电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25日开庭,依法公开审理杨家安等8人故意杀人、窝藏一案。庭审中,公诉人出示了有关证据,杨家安等八名被告人委托的律师到庭为其辩护。被告人的亲属、新闻记者及各界群众50多人旁听了法庭的审理。
在昨日(25日)的庭审中,杨家安否认检方控其作为主谋买凶杀害林汉烈,称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刘一贤、谢冰、杨文等命案主要疑犯及窝藏枪手的疑犯邬卫吾均表示认罪,只对部分事实提出异议。法庭今日将继续审理本案。
■疑犯交锋
谢冰
否认:刘一贤出200万让我搞林汉烈
解释:自己没有交代杨文要把人搞死
刘一贤
否认:杨家安拿着照片叫我搞一下林汉烈
解释:我只是中间人,没叫他们搞死人
杨家安
否认:我没有做过这件事
解释:只转交信封,不知其中是用以杀害林汉烈的资料
杨文
否认:谢冰叫我一枪致命
解释:当时跟谢商量,用刀,则直取心脏;如果用枪,要一枪致命。
■庭审实录
疑犯自辩总被同伙戳穿
据参与昨日(25日)庭审者介绍,在昨日的庭审中,幕后主使人、雇凶的中间人和冷血枪手依次受审,有意思的是,在这条杀人主线中,先受审的“上线”刚否认的事实,马上又被下一个出庭的“下线”推翻,5人受审,这一情节连着上演4次,无一例外。
杨家安:我没雇人杀林汉烈
辩解:只是转交信封,不知内装杀人资料
今年53岁的杨家安剃平头,头发花白,身体略有发福,眉眼间依稀可辨当年的那个“陆大安”形象。杨家安操一口还算流利的普通话,腔调与“陆大安”十分相似。当法官问及其身份情况时,杨家安否认有杨安、细鸡的别名,其他如曾当亚视临时演员等都予以承认。当法警为其打开械具时,杨家安礼貌地说声“谢谢”。
杨家安的社会关系颇为复杂。在昨日接受检方询问中,据他亲口对法庭所作的陈述,他曾与台湾的“大哥”级人物“鲍哥”有交往,称自己在独子死后出去散心,“鲍哥”经常安慰他,对他很好。被告人刘一贤在多方的记录中曾是香港“湖南帮”的“老大”,杨家安称是通过有“鲍哥”出面的场合与刘认识,并称对方为“毛哥”,认识刘一贤有五六年。
对于检方指控其买凶杀害林汉烈涉嫌故意杀人罪,杨家安表示否认,并称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检方诉称,2002年夏天,杨家安雇请刘一贤杀害香港商人林汉烈,杨授意何可夫、崔铭扬(均为本案被告人)把林汉烈的照片资料用信封装好送到香港九龙塘火车站出口,交给刘一贤。另警方提供的抓捕经过显示,正是刘一贤交代出杨家安是该案的幕后“主脑”。
杨家安否认自己与林汉烈有生意上的纠纷,也否认了居中帮助他人与林汉烈商谈商业纠纷。
对于检方指控的“交信封”一事,杨家安并未否认,他称自己在家中接到“鲍哥”的小弟“小杰”的电话,称有个信封要交给刘一贤,电话联络不上,请他转交。他遂约“小杰”在自己公司楼下见面,接到信封,随后安排自己的外甥何可夫、司机崔铭扬转给刘一贤。杨家安称连信封是否封口都没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对于检方提出的另一情况———在刘一贤被抓后,指使何可夫每月给刘的家人两万元港币,杨家安并未否认,但表示这笔钱与该案无关,称是葡京赌场一个贵宾厅开业后,刘一贤通过他向对方表示要抽“水”,于是赌厅每月给刘一贤钱。杨家安称,这笔钱在案发前就已经开始支付,刘一贤被抓后,他将这笔钱给刘一贤家人,其家人不要就转给其“马仔”了。
刘一贤:杨家安叫我找人作案
辩解:只是中间人,没叫他们搞死
人对于检方指控其雇请谢冰找人杀害林汉烈的罪行,刘一贤一方面承认控罪,一方面又表示自己只是起到一个中间人的作用———即将杨家安的意思转告给下线谢冰。
杨家安在庭上否认自己与刘一贤有较为密切的接触和关于策划本案的预谋,但均被紧随其后出庭的刘一贤一一否认。
公诉人称,双方预谋此案缘起于一顿饭局,杨家安在当庭讯问中称自己到了会所才见到刘一贤,不知是谁请的刘一贤。但刘一贤却称自己是在港澳码头与杨家安碰面,然后一起去吃饭的。
至于本案,刘一贤明确表示,自己是受到杨家安之托找人去搞林汉烈,他称在杨家安的公司时,杨让他找人搞一个人,并把林汉烈的照片给他看。他向杨家安询问为何要搞此人时,杨说是因为“朋友的纠纷”。
刘一贤强调,他在向下线谢冰“交单”时说,尽量不要搞死人。
谢冰:出200万让我搞林汉烈
辩解:搞一下只是教训一下,没想搞死人
对谢冰的职业,警方描述为澳门葡京赌场富贵厅经理,黑社会背景同样是“湖南帮”。谢冰还曾于1982年4月因抢劫被香港法院判刑14年,后执行刑期10年。1993年又因为非法赌博被罚700元。
在昨日的庭审中,他也表示认罪,但同样否认自己要搞死林汉烈,只是要搞一下,意思是“教训”一下。但对于“教训”一个人值得花200万的讯问,谢冰无言以对。
对于具体的策划杀人经过,谢冰供称,2002年10月25-28日某天,他接到老板鲜某电话,说刘一贤在找他。他当即给刘一贤回电。双方在启德机场旁一间高尔夫练习场见面,他在供述中称,刘一贤的原话是:“谢冰啊,现在有人出200万搞一个人,你能否出力找两个人帮忙搞一下?”他回答:“最好从大陆方面找。”刘一贤说:“随便在哪儿找人都可以,总之找两个人把这件事搞了。”刘一贤还说,如果在半个月之内将这件事搞完的话,可以将价格加到250万,并提到如何分配,说如果从大陆找,只要出50万就可以了,其他的就是自己赚了。
返回深圳后,谢冰就打电话找到张志新,叫他多带几个朋友到“龙胜吧”喝酒,当晚定下由张、杨二人来搞。
但在昨日的庭审中,谢冰仍试图为自己辩解,称自己没有交代杨文等要把人搞死,对于刘一贤所出的200万,他最后拿到110万,包括10万为作案前期费用。对于剩下的100万,谢冲也否认是支付杀害林汉烈的费用,称是自己借刘一贤的钱。
杨文:谢冰叫我一枪致命
供述:当时商量,用刀则直取心脏,用枪要一枪致命
杨文自1995-1998年在河南安阳服役,退役后一直在深圳打工。对于故意杀人罪的指控,杨文表示认罪,同时对检方指控的犯罪经过也没有任何异议。
杨文承认,自己去杀人就是为了钱,此前也不认识林汉烈,不知他是谁,但以前听说谢冰是在香港混黑社会的,搞的人应该也是黑社会上的人,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而且谢冰还对他承诺过,如果出了事,会照顾他的家人。
杨文的出庭又迅速推翻谢冰的辩解,谢称交代过不要搞死人,但杨文称,当初在深圳商量时,就已经明确了由杨文做杀手,张志新配合。对于使用何种工具,也商量到如果用刀,则直取心脏,如果用枪,也要一枪致命。
法庭戒备:4法警持冲锋枪押阵
●4名法警挎冲锋枪镇守法庭
●近10位特警迅速控制广场
●进入法庭旁听要过两道关
“霍元甲徒弟买凶杀人”案昨日在戒备森严中公开开庭审理,法庭内4名法警持冲锋枪把守,审判大楼外15名深圳特警重兵戒备。“这是深圳中院开庭来戒备最为森严的一次”。一位在门外的工作人员说。和他一样,媒体人员和部分没有领到旁听证的被告人家属都被挡在了门外。
昨日上午9时30分,离开庭尚有半小时,法院审判大楼门口已经聚了不少自湖南而来的被告人家属。由于没有来得及领取旁听证,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被挡在审判楼大门外。张志新的堂兄称,希望能够在未来两天内有机会进到法庭里去见见张志新。
围着法院的办公大楼,警车停了一圈,有的警车上还坐满了警察。
上午9时30分,一辆标有“深圳特警”的黑色汽车来到现场。之后,近10位身着“福田特勤”制服的警察迅速在审判大楼前的广场上分散开来,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严肃,像雕塑一样站到当天下午5时30分庭审结束。
上午10时左右,即将开庭,庭审现场再添重兵,除了之前簇拥的法警,4名肩挎冲锋枪的法警鱼贯而入。
昨日想进法庭旁听需过两道关。首道关是法院审判大楼的大门,大门由保安把门。每一位前来的人都会被询问“到哪个庭”?如果回答是第二庭,则会被挡在门外,只有案件当事人的辩护律师和被告人的家属方可进入大门。二道关设在第二法庭的门口,由四五名法警看守,一法警负责核对欲进庭旁听人的身份,一法警负责登记证件。
杀手柔情:想见从未谋面的女儿
●张志新被抓时妻子怀孕5个月
●“隔着头罩看一眼女儿也行”
●杨文爷爷怒斥:这个蠢家伙
昨日一直在审判庭外的还有疑犯张志新从未谋面的女儿。
张志新被指控负责作案前后事务并放哨把风,配合杨文杀人。他的岳母说,2002年张志新被抓时,她的女儿怀孕刚5个多月。到现在张志新已经关了快4年了,孩子已经3岁多。这个被叫做“可能”的小女孩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张志新在看守所里写信回来说想见见孩子,家里给他寄了孩子的照片。开庭前,张志新又写信回来说是让家里把孩子带到深圳,让他看一眼。
由于孩子太小无法进入法庭,而疑犯被押上车时都戴着头罩,孩子在开庭时见到爸爸张志新的可能性不大。张志新的岳母说,孩子没看到爸爸也没有关系,她脑子里也没有这个概念,见了也不认识,只要张志新隔着头罩看一眼女儿也行。
隔着外衣一枪击中亿万富豪林汉烈头部的杨文,今年29岁。
昨日,杨文的父亲和弟弟从湖南赶到深圳旁听,由于没有领到旁听证,两人上午未能进到庭内。在法庭外,杨氏父子二人刻意绕开记者,被问及杨文时亦一言不发。
2002年案发后,有多家媒体报道,杨文因家里穷没有上初中,1995年去部队当兵,参加过抗洪抢险,曾受到表场。退役后不久就来深圳打工,在一家娱乐城当保安。
同案另一被告人的家属、湖南张先生称,当时听说杨文杀人了,他们不相信,杨文的爷爷是当地镇上一所小学的校长,得知孙子出事后,老人曾经痛心地说:“这个蠢家伙,为了16万港币就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潇湘晨报 2006年10月28日〗
最后一天的庭审结束了,法院没有当庭宣判,喧嚣了三天的法庭归于平静。庭审也是一幕大剧,有高潮、有低谷、有波浪,杨文的最后陈述不排除作秀成份,但我们宁愿相信他的真诚悔意。
杨家安口称的台湾商人鲍某仍然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不见踪影。杨家安真是幕后主谋吗?他背后还有没有黑手?法院会如何判决呢?最后的谜底总会揭开。
尚未排除幕后另有主谋
昨日上午10时,林汉烈被枪杀案继续开庭审理。首先是辩护律师的举证时间,8名被告的辩护律师中,只有邬卫吾的辩护律师出示了一份“公安部门证明邬系自首”的文书,举证过程显得单一,法庭调查部分在开庭后不到一个小时即告结束。
下午2时继续开庭,辩护律师与控方对垒,杨家安的辩护律师赵秉志认为,检察机关指控杨家安为故意杀人主犯的证据缺乏,从主观上来说,杨家安没有犯罪动机,没有犯罪故意,没有犯罪目的;从客观来说,杨家安没有组织实施此案,而且没证据显示杨家安与林汉烈有仇,也没有从此案中得到好处的证据。目前,检察机关还没排除杨家安所称的幕后主谋台湾商人鲍某存在的证据。另外,对于200万佣金是杨家安打到葡京赌场刘一贤账户上面的说法,只有刘一贤的一面之词,检察机关没有去取证和核实。至少目前是不可信的。
杨文的辩护律师称,杨文不是本案主谋,只是一个主犯的雇佣者。其它律师也纷纷陈述了自己的辩护意见。
杨家安认为自己无罪
当控辩双方在法庭辩论中交战完毕后,8名被告即开始最后陈述。
杨家安认为自己只是转交了资料,自己无罪,何可夫、崔铭扬同样认为自己无罪;刘一贤认为自己有罪,但认为自己只是联系,而且叫谢冰不要出手太重,没有杀人的故意,同时恳求法院轻判;与刘一贤一样,谢冰、张志新也要求法院轻判。
杨文向被害人家属鞠躬悔罪
轮到杨文作最后陈述时,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霎时面色苍白,他先向全场表达自己的忏悔之意,悔罪之心,同时表达了对受害人林汉烈家属深深的歉意,说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最后杨文说道:“此时,站在这庄严的法庭,我不奢求重生的机会,我请求法庭判我死刑,同时我警示自己的战友不要做金钱的奴隶!”语毕,杨文转向旁听席,向受害人的家属深深鞠了一躬。
听完儿子的陈述,旁听席上的杨立夫已是泪流满面。
庭审结束后,7名被告被押解出庭,只有邬卫吾信步走出法院,因为他是取保之身,可以在自由的天空下等待法院宣判结果。
辩护律师
杨文系超期羁押
杨文的首席辩护律师王利民认为,杨文不是本案主谋,他只是本案主犯的一个雇佣者,是在主犯的指挥、安排、监视下实施的犯罪,作案动机很简单,是为钱杀人;况且案发前,杨文与被害人林汉烈素不相识;而且杨文的认罪态度好;所以,他为杨文作的是从轻减轻辩护。同时认为,对杨文的羁押超过法定期限,从杨文被刑事拘留之日到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之日止,法定的最长期限为14个月零7天,但杨文从2003年1月31日被刑事拘留之日到2006年8月30日深圳市检察院向深圳市中级法院起诉,杨文已被羁押了43个月,大大超出了法律规定的羁押期限,属于诉讼程序违法。
杨文举报新的违法事实
在昨日下午的庭审中,当杨文出庭时,向法庭举报了一起往年他参与的违法活动:2000年谢冰叫张志新与杨文到广州的一个公司闹事,砸坏了该公司的设备和电脑,事后,谢冰付给他和张志新两万元。法官马上叫来谢冰调查,谢冰当庭承认确有其事。那杨文此举是否属于立功呢?对减轻量刑有无作用呢?深圳中院一位负责人表示,要待调查清楚后,合议才能决定。
控辩焦点
杨家安犯罪动机是什么?
昨日的庭审进入法庭辩论阶段,杨家安、何可夫、崔铭扬的律师均为三人作无罪辩护,其它作罪轻辩护。杨家安的辩护律师赵秉志认为,在检方的起诉书中,没有提及杨家安的犯罪动机,在其它庭审阶段也没有对此说清楚,因而杨家安的动机不明确;对此,检方回应称,动机不是犯罪构成必备要求,也可能有多方面,比如刘一贤,也没拿到钱,也可以出于义气、面子,不一定有经济利益直接挂钩。
案件应在深还是港开庭?
因本案的犯罪行为地和犯罪结果地主要在香港,此前就有香港方面的人士希望在香港审理,刘一贤的辩护律师也向法庭提出管辖权异议,认为证据主要由香港收集,最先受理地也在香港,应在香港处理更为妥当。对此,检方回应称,该案事前预谋在深圳,深圳同样有权限受理。对于具体的犯罪行为辩护,刘一贤仍然一口咬定是受杨家安指使,同时仍坚持称自己叫“下线”不要搞死人。
有意思的是,几个犯罪链条的重要构成者刘一贤、谢冰、杨文、张志新及其辩护人都提出自己是从犯,杨文、张志新认为谢冰是主犯,自己是从犯;谢冰又说刘一贤是主犯,自己是从从犯,刘一贤又指杨家安是主犯,自己是从犯。对此,公诉人认为,他们四人都是主犯,只是在具体犯罪所起的作用不同,该故意杀人罪案中,只有何可夫、崔铭扬是从犯。
杀手杨文自请死刑并向林汉烈家属鞠躬悔罪,说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最后请求法庭判他死刑。
庭审花絮
杨家安瞪眼问刘一贤
昨日上午,8名被告刚被押解到庭时,杨家安、刘一贤的座位正好相邻,杨家安突然瞪着眼睛问刘一贤:“我什么要你杀人啊?”刘一贤一惊,身子往旁一缩,没有理有他。
法官当场表扬杨文
杨文陈述时,吐词清晰:“谢冰就是要我杀死林汉烈,不杀死他就不会给钱。”因为声音洪亮,法官表扬道:“你说得很好!”此对话引得法院内哄笑。
【对话】杨文:林汉烈迟来5分钟可逃一劫
〖潇湘晨报 2006年10月26日 深圳消息〗
如果不是那致命的一枪,他也许还是一名普通的保安;如果不是4年的囹圄生涯,他也许没有一种对生命的顿悟。29岁的杨文,昔日的神枪手,今日的阶下囚,在看守所的监房里已呆了快4年。原本默默无闻的他,4年来成了漩涡的中心,成了关注的焦点。一切的转折起始于2002年11月30日的早晨,从林汉烈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开始,杨文成了一个枪杀亿万富翁的杀手。
现在让我们透过香港中环陆羽茶室的那一滩血迹,穿过默林看守所的高墙铁网,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深入杀手杨文的内心,感受他的罪孽,感受他的顿悟……
接活与逃亡
知道身份给多少钱也不会干
“当时根本不知道林汉烈的背景和身份,以为是一般的社会恩怨,出于江湖义气就接了,现在我可能要以生命的代价告诉世人,必须珍惜人家的生命。”
问:有媒体报道说,枪击当时你神色平静,这是真的吗?在逃亡时你有没有一种犯罪感?有没有一种惊弓之鸟的感觉?
答:那天早上,在陆羽茶室见到林汉烈时还是很紧张,包括到卫生间把枪上膛的过程都很紧张,但开枪后就平静了,可能是以前训练的结果,逃亡时整天都提心吊胆,有点后怕。
问:你在单位的表现不错,在家里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为何会铤而走险接了这个杀人的活呢?除了为钱还有一些特殊的原因吗?
答: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可能是江湖义气害了我。
问:听说你和张志新在香港的陆羽茶室踩点和动手时,并不知道林汉烈的背景和身份,如果事先你们知道了,还会接这个杀人的活吗?接了后会问对方要高价吗?而不是现在的30万呢?
答:当时根本不知道林汉烈的背景和身份,以为是一般的社会恩怨,事后回到深圳看到香港《东方日报》的报道,才知林汉烈的身份和地位如此显赫,但后悔晚矣,此时也知道自己跑不脱了,如果事前我知道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会去干,不管给我多少钱。
问:那没有这样身份和地位的人就可以杀吗﹖
答:沉默片刻。也不能,但当初不明白。想到可以拿10多万给家里这样在乡亲邻里之间比较光彩,我太爱面子了,在外面打工,搞到钱人家才看得起,现在我可能要以自己生命的代价告诉世人,必须珍惜人家的生命。
交给家里14万港币
“对钱的来历没作解释。之所以逃到张家界,是因为我认为张家界山高林密,我自己生存能力比较强,加之我一个好友在那里。”
问:你复员后,去深圳的车费都是向家里要的,在深圳打工时只给家里寄过一次钱,那次是你父亲生病了,当时你给家里寄了钱,是吗?当你把14万港币交给家人时,家人觉得奇怪吗?你是怎么解释的呢?
答:我到广东近3年,只给过家里三四次钱,加起来七八百元,因为我在广东也没什么钱,我把14万港币交给家人时,我只说了这个是我自己的钱,没作其它解释,家里人问我我也不会说。
问:你最后为什么想到要隐藏到张家界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当你被警察按在床上那一瞬间,你心头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答:我之所以逃到张家界,是因为我认为张家界山高林密,我自己生存能力比较强,耐得住寂寞,加之我一个好友在那里,所以我选择了张家界。被抓时,我正在看录像,因为我当时认为,春节前后游客不多,应该很安全,所以买了很多食品在家,以减少外出机会,当时有人敲门,我开门后就有人冲进来,我当时就知道完了。
经历与心境
对不起邬卫吾恨谢冰
“刘一贤给了谢冰200万,而谢冰对我和张志新说只有60万。这人贪财,不讲义气。”
问:你到深圳最开始是怎么打算的?除了赚钱,出人头地外,还有别的具体的想法嘛?为什么不在印刷厂当保安,而跳槽到迪士高呢?仅仅因为薪水高吗?
答:我当时家里条件不好,想出去多赚点钱,以补贴家用。2001年复员不久就到深圳打工,先是在一个高尔夫球场当球童为人捡球,每天睡在桥洞里,后来在东莞的两个印刷厂做保安,也不如意。2002年从东莞印刷厂到深圳,是我朋友接过去的,我也是想换换环境,多赚点钱,在深圳还当过一个月摩的司机,后来车被交警扣了。我在迪士高没有正式上班,所以在深圳一直也没有工作。
问:你在深圳朋友多吗?你跟张志新、邬卫吾是如何认识的?你与谢冰、刘一贤打过交道吗?你觉得他们怎么样?是张志新把谢冰介绍给你的吗?没有这两人的穿针引线就不会有你目前的处境,你恨他们吗?
答:在深圳朋友不多,邬卫吾是我战友。我是通过邬卫吾才认识张志新的,是张志新介绍我给谢冰的。我不恨张志新,但还是有点恨谢冰。我觉得对不起邬卫吾。
问:那你为什么恨谢冰呢?
答:因为刘一贤给了谢冰200万,而谢冰对我和张志新说只有60万这人贪财,不讲义气。
案情与现状
林迟来5分钟或可避免悲剧
“好象坐了很久,林还没有来,我正准备买单走人,我们原定这次见不到人就回深圳了。这是我的劫数,对于林也一样,5分钟的时间差。”
当:冰和张志新要你接这个杀人的活时,你是怎么想的呢?有过犹豫吗?
答:我考虑过,他们说这个人挺容易杀,事后又容易脱身,想到朋友相邀,又有10多万酬金,就去香港陆羽茶室周围踩点了。
问:总共踩了几次点?踩点时把退路都设计好了吗?
答:在香港总共呆了3天,在陆羽茶室周围熟悉环境后,我就去里面喝茶,张志新在外面望风,但那天等到9点多,林还没有来,我们就撤了,因为怕店里起疑心。
问:后来呢?
答:第二次我们又去了,就是2002年11月30日早上我8点不到就进了茶室,叫了一笼包子吃,好象坐了很久,林还没有来,我正准备买单走人,我们原定这次见不到人就回深圳了。这时我的手机振动了,这是外面张志新给我的暗号:林的车来了。
问:这么说,如果说林迟来5分钟,一切都可以避免了?
答:可以这么说,这是我的劫数,对于林也一样,5分钟的时间差。
问: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答:是的。
一直没有放弃重生的希望
“我并不害怕血,但我对林汉烈及家人确实怀着无比的歉意,每时每刻,难以言表。如果给我重生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中医,为大众健康服务。”
问:这几年来,回忆过死者林汉烈的模样吗?想起过那血淋淋的一幕吗?
答:入狱最初的一些天,夜晚有时会想起,有一晚还从梦中醒来了,我并不害怕血,但我对林汉烈及家人确实怀着无比的歉意,每时每刻,难以言表,当然我知道一切都迟了。
问:从2003年年初被捕,你在监房已呆了快4年了,你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回想自己所作的一切,假如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生活的机会,你会怎么设计自己的未来呢?
答:我一直没有放弃重生的希望,每天还是在学习语文、中医知识等,如果给我重生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中医,为大众健康服务。
问:你是如何打发每一天的?听说你每天都做俯卧撑,一次最多能做多少个啊?这是一种排泄自己情绪和精力的方式吗?
答:在监房生活肯定单调,我每天学习和锻炼身体,我一次能做400多个,单手50多个,每天两次,今年我的左手习惯性脱臼,所以这一年做得少些,一次做二三百个,这应该不是一种什么排泄精力的方式,反正没事做。
人性与亲情
最牵挂身体欠佳的母亲
“假如难免一死,会写一点对社会有用的东西。身为长子不能尽孝,希望父母和亲人原谅。”
问:假如难免一死的话,你会留一份遗书吗?在遗书里,你会如何表达呢?你会说些什么呢?
答:(迟疑了一会)应该会留一点东西,写什么现在没想,应该是对社会有用的吧,也会对家人说一些。(神色有些变化)我身为长子,不能尽孝,希望父母和亲人原谅。
问:上一次在深圳中院开庭前,你母亲就没有来,她是怕宣判以后受不了刺激,这次她也不会来。亲人中,你最牵挂的是谁呢?是你母亲还是其它人?
答:我应该最牵挂我的母亲,因为她身体不好,我父亲坚强些。
〖潇湘晨报 2007年7月11日〗
案件回顾:
杀手光天化日下开枪杀人
本案第一被告杨家安曾在香港电视剧《霍元甲》中扮演霍元甲徒弟陆大安。
2002年11月30日,亿万富豪林汉烈在陆羽茶室遭枪杀身亡。
据报道,林汉烈是素有“富贵饭堂”之称的陆羽茶室熟客,每周有6天到那里品茗,有六七年时间。
30日上午9时许,林汉烈与3名友人到达陆羽茶室,落座18号桌,此时早已到达的杀手随即起身结账离开。
有消息称,杀手先将手枪藏在茶室的厕所天花板上,见猎物现身后才到厕所取枪杀人。
过了一会,杀手走近18号桌,在众目睽睽下用右手从后箍住林的脖子,左手持曲尺手枪,枪口压向林的左耳背开了一枪,子弹穿透林的太阳穴,再射向3米外的一个柜子。
当时在场的二三十名茶客及侍应都吓得不知所措。杀手若无其事地步出茶室后逃去无踪。林汉烈遭枪杀后仅一天,香港警方即悬红100万港元缉凶。
林汉烈,1948年出生,香港利荣洋行东主,香港地产界名人,近年涉足金融界,经营二线股票及创业板市场。据称为人低调,不事张扬。他喜爱戴粗金链、喝红酒,又因终日雪茄不离口被友人冠以“雪茄林”的绰号。
香港亿万富豪林汉烈被枪杀案昨日一审判决。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定,被告人杨文、张志新、杨家安、刘一贤、谢冰(后三人为香港居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杨文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杨家安、刘一贤、谢冰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张志新有期徒刑13年;认定被告人邬卫吾犯窝藏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认定被告人何可夫、崔铭扬(均为香港居民)被控犯故意杀人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宣告二人无罪。杨文和杨家安均表示要上诉。
主谋杨家安:
幕后黑手被判无期徒刑
一审判决书认定,杨家安是该案主谋。法院确认的事实是,2002年夏天,杨家安雇用刘一贤杀害香港商人林汉烈,刘一贤转雇谢冰,谢冰又转雇杨文和张志新去香港杀害林汉烈。
同年11月30日在香港中环士丹利街的“陆羽茶室”,由张志新放风,杨文持“五四”式手枪枪击林汉烈,致其严重脑创伤死亡。
杨文、张志新逃回家乡湖南省沅江市后,邬卫吾明知杨、张有违法犯罪嫌疑,仍为二人提供住处并通风报信。法院根据全部案情中各被告的犯罪情节和危害程度,作出上述判决。
虽然此案在审理中,杨家安矢口否认他曾给过200万元刘一贤雇凶杀人,并且多次推出台湾商人鲍某是主犯,但没有更多的证据表明有此一人存在,而且杨家安言语中前后有很多自相矛盾之处。法院没有认定这一自辩。
而根据指控,事发前,杨家安与刘一贤及两位老板在香港苏浙会所吃饭,杨氏集团公司总会计师阿色(音)在场,席间谈到了林汉烈与另一朱姓老板的官司及矛盾,杨家安对刘一贤说:“小毛(刘一贤小名)对付林汉烈合法的事由阿色(音)负责,黑道上的事由你负责。”
而刘一贤也证明,事发前,杨家安在澳门一酒楼亲手将200万元给他。林汉烈的相片和资料就是杨家安委托何可夫、崔铭扬给他的,他也根本不认识台湾商人鲍某。法院认定检方指控有据,并综合全部案情,判决杨家安无期徒刑。
杀手杨文:被判死刑不服要上诉
该案中唯一被判决死刑的杨文,是直接下手枪杀林汉烈的杀手。杨文在此案中共获17万元酬金,其中13万元留给了父母。
杨文首席辩护律师、湖南长沙一家律师所律师王利民,昨日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称,杨文已表示要上诉。记者问当时庭审时,杨文已表示认罪,并请判决死刑,为何对判决死刑又表示不服?王利民称,因为本案其它案犯都未判决死刑,杨文为此表示要上诉。
王利民律师为杨文辩护认为,杨文不是本案主谋,他只是本案主犯的一个雇佣者,是在主犯的指挥、安排、监视下实施的犯罪,作案动机很简单,是为钱杀人;况且案发前,杨文与被害人林汉烈素不相识;而且杨文的认罪态度好,所以,他当时为杨文作的是从轻减轻辩护。
主谋杨家安:不服判决将提起上诉
记者从相关律师处了解到,杨家安对判决也表示不服,将在上诉期内提起上诉。
去年法庭辩论阶段,杨家安的律师为其作无罪辩护。杨家安的犯罪动机成为法庭辩论焦点。杨家安的辩护律师、中国人民大学著名刑法学教授赵秉志认为,在检方的起诉书中,没有提及杨家安的犯罪动机,在其它庭审阶段也没有对此说清楚,因而杨家安的动机不明确。
对此,检方回应称,动机不是犯罪构成必备要求,也可能有多方面,比如刘一贤,也没拿到钱,也可以出于义气、面子,不一定与经济利益直接挂钩。法院判决采纳了检方的观点。
涉案人员
1.杨家安:香港杨氏集团有限公司主席,香港特别行政区公民。
案中角色:主谋。
案情及判决:2002年夏天,杨家安雇请刘一贤杀香港商人林汉烈,被判处无期徒刑。
2.刘一贤:曾用名刘吉华,绰号“小毛”,男,香港特别行政区公民。
案中角色:雇凶杀人。
案情及判决:2002年10月,刘一贤转雇谢冰找人杀害林汉烈,为此支付谢冰报酬200万港元,并为谢冰提供了林的照片,告知谢冰有关林的生活习惯、所驾车辆牌号等资料和信息,并预先支付作案费用。被判处无期徒刑。
3.谢冰:化名蒙金,绰号“阿冰”,男,香港特别行政区公民。
案中角色:中间人,负责找杀手。
案情及判决:一个月后,谢冰用40万港元雇请杨文和张志新去香港杀害林汉烈。被判处无期徒刑。
4.张志新:化名游先春,男,湖南省沅江市人,杀手、谢冰马仔。
案中角色:负责作案前后事务处理及观察放哨。
判决:被判13年有期徒刑。
5.杨文:化名洪耿东,男,湖南省沅江市人,杀手、谢冰马仔。
案中角色:直接下手枪杀林汉烈。
判决:被判死刑。
6.邬卫吾:曾用名邬卫武,男,湖南省沅江市人。
案中角色:窝藏两名杀手。
案情及判决:2002年12月初,杨文和张志新离开深圳回到家乡。杨文和张志新在沅江市见到杨文的朋友邬卫吾,在邬卫吾家留宿。几天后邬卫吾又为杨文提供了住房。被判3年有期徒刑。
7.何可夫、崔铭扬:前者为香港杨氏集团职员,后者为杨家安司机。
案中角色:两人被指控曾受杨家安指使送照片、钱等。
案情及判决:法院认为指控两人参与杀人证据不足,没有证据表明两人对该起谋杀案知情,故判决两人无罪。
二审判决?目前仍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