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庆先生有道
统筹/文王爽摄影李果繁(三段锦摄影)妆发周延泽服装顾晓萌编辑助理郑阳后期夏好(三段锦摄影)
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与一位抽着雪茄、以一身运动打扮的先生坐在落地窗前,聊一些关于绅士、规矩与生活的话题,看时光慢慢流淌,纵使要绞尽脑汁,也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彼时,在拍摄结束后,与换下西装、如此描述般的王耀庆先生比肩而坐,听他讲述他所感悟的人生之道;现在,我们整理成文,邀你一同享用并感受那个阳光满溢的理想的下午。
《旅伴》2014年6月刊,总第180期
一身随意的运动装束,礼貌的点头微笑——迎面走来的这位先生与电视剧中西装革履的他大相径庭。走进化妆间,蔬菜沙拉是他的午餐。在简单的沟通之后,化妆、换装,快速地进入状态,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自我调整,拍摄完毕。全程,他的话都很少,期间只有一次问我要衬衫袖扣,和一次对摄影师建议道:“我这样跳一下,可能会更好些”。
王耀庆,在台湾与林奕华导演合作话剧3年之后,2008年跟随团队来到大陆展开话剧巡演。在这里,他结识了现在的经纪人与导演滕华涛。2011年,正式涉足大陆市场的影视剧拍摄。
在滕华涛导演的《失恋33天》中,王耀庆的戏份虽然不多,却让人们记住了这位轻熟的大叔。时隔两年,在电视剧《小爸爸》中,泰勒一角让更多的大陆观众记住了他的名字。在这之后,无论是电影《催眠大师》,还是电视剧《唱战记》,王耀庆所饰演的角色总离不开西装革履、成熟稳重、商场成功人士这三个关键词。而现实生活中,这位毕业于台湾辅仁大学大众传播系的男演员告诉我们,若不是当初报考大学的志愿卡填错了,他现在或许真的就成为了一名商人。对于当初的这个失误,王耀庆说,“人生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转弯,这条路走到目前为止,风景不错,也还好。”
在王耀庆以往的访谈中,谈到表演的部分,他总会滔滔不绝。当我们聊到这个话题时,他也显得兴奋起来。“演员在于控制,表演的乐趣在于多种选择与可能性。我特别愿意聊我的工作,是因为它真的特别有趣,但这种有趣可能往往不足与外人道。就像一个不吃辣的人,对于一个麻辣火锅是怎么做出来的,可能就没有兴趣。”
尽管在来大陆发展之前,王耀庆已经在台湾影视圈摸爬滚打多年,但对于大陆观众来说,2011年之前,这个名字仍然是陌生的。然而,在短短的3年间,这位“新人”就俘获了大批粉丝。一位王耀庆的粉丝通过微博告诉我喜欢他的理由:“我喜欢他的“雅”,他可以把“雅”发挥到极致却不“娘”;他是演“腹黑”的高手,却有理有据、有血有肉,让人恨不起来;他有超强气场,只要出现就会控制你的注意力。伴随着儒雅声音,你的耳朵似乎也亢奋起来。这就是所谓视觉和听觉的完美统一吧。”
当天的采访,我们以表演为入口,试图寻找王耀庆所说的,“道,亦贯之”中的生活之道。
对话王耀庆
《旅伴》:即便是专访,也少有明星会如你一般研究采访提纲,几乎把我的问题背下来了。
王耀庆:我昨天看的……怎么说呢……我觉得不光是在表演,做其他的事情,细节总是重要的。就像我在演林奕华舞台剧的时候,针对每一个角色,我都会准备一些小道具,一些小动作。比如我会在兜里放一只符合角色定位的钢笔,虽然观众看不到,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我认为这些细节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它支撑角色的成立,也让我站在舞台上更有信心。放到在生活中,好像很少有人说会突然停下来说“这天儿真好”,大部分人会停下来说“这天刮风”,“这天有这么多柳絮”……大家都在抱怨,很少人会停下来去欣赏这一刻的美好。为什么不呢?唯有去懂得感恩、知足与感谢,才能去平衡你的生活。我想一个人的生活能够平衡,除了有大的方向去控制,还有很多一草一木的细节,这样人生才会丰富。那么接受采访,这是工作中的一个环节,也是我必须要参与的一个部分。拍摄,我相信摄影师,那是他的专业,我也不会去主动看他拍的照片。每个人负责的部分不一样,今天我要做的是一个采访,如何回答你的问题,是我需要参与的部分。看采访提纲就是细节。
《旅伴》:但如果不看不准备的话,就我们今天要聊的话题,可能会有更多即兴的东西吧?
王耀庆:在我看来,很多事情没有完全的好,没有完全的坏。比如感冒了,就说赶紧治好,因为生病不是一件好事儿。但对演员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儿吗?它提供了一种生活中的状态,比如某一天你就要表演生病,但你从来没有感冒过,那只能靠想象。当然,这可能会有另一个极端的问题,比如今天演一个杀人犯或者吸毒犯,你是不是要杀个人或者吸个毒呢?这当然不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就搜集资料,靠揣摩和想像,这是演员必备的能力。但在可控的范围内,一般很多人认为是坏的事情,在演员身上也许并非不好,它提供了你情绪的素材,你不知道哪一天会用得上。所以对我来说,有准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旅伴》:你如何看待我们这种对话,通过一个媒体访问,我们可以带给读者什么?
王耀庆:我觉得有这个思维特别好,但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读者有没有意识到他缺少什么。在我的生活与认知里,一个人要先搞清楚自己是谁、有什么,才知道少了什么。你必先知道你的起点在哪里,要去哪里,才能知道用什么样的途径,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我要去的地方。如果一个读者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无论怎样的一篇文章或者采访,都不能给与他什么。这无异于缘木求鱼。比如我们今天讨论怎样拍一部能够挣20亿的电影,或者收视率超过6%的电视剧,或者皆大欢喜的、大家都喜欢的。但是所谓大家是谁呢?没有谁可以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只能做到无愧于心。问题来了,你的心有多大。
《旅伴》:你的心有多大?
王耀庆:我希望可以训练自己到无入而不自卑,放在任何环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多事情不会牵扯到我的情绪。所有的这一切感动等等,我在感受着,我也在储藏着,用这些情绪为我的表演而做准备。我所要做的除了成为一个更好的演员,我也希望做一个更好的人。这条路永无止境,它永远都会有更高的境界,无关乎他人。我不知道自己能给别人什么,我也不觉得自己能给别人什么。当一个人诚实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有不足的地方,但是永远应该懂得珍惜和知足。同时我觉得当下已经挺好,但又不能满足于现况,因为我还能做的更好。
《旅伴》:演员这个职业或许更需要对心的修炼,它需要等待。你认为,演员是一个需要耐得住寂寞的职业吗?
王耀庆:我觉得演员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被动的职业,更多的情况都处于被挑选的状态,很少有主动。当然你可以去争取,但是最终还是要被选择是不是去参与这部戏。你必须要能够接受今天不被挑选这件事情。但演员与其说是不是能够耐得住寂寞,我倒认为演员应该时刻准备着,因为你永远不晓得接下来遇到什么样的角色,什么样的剧本。你也可以主动去见很多人,主动告诉别人其实你会做很多事情,这样也挺好。所谓的寂寞,可能是默默的在生活中积累,等待被选择。看怎么自处,自己觉得哪样更好吧。
《旅伴》:你更偏向等待还是主动?
王耀庆:我不急不求。在机会来临之前我做好准备,机会来临时,我做出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别人的一个表演。今天别人因为某种程度上选择了,这种选择可能也存在某些必要性。甚至于我觉得……泥菩萨都有三份土性。好比当年在你名气不是那么大,但是已经具备那种能力的时候,有一个本子来找你,但制作方法因为市场影响力的原因不认可你成为男主角,那么没有关系,你可以不用我。但是当名气也够大了,表演也成熟了,同样的剧本、角色再邀请,我会跟他们说抱歉的。因为当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为什么我现在要给你这个机会。我会保持这样一个态度。所以……这是我的劣根性。
《旅伴》: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王耀庆:对。是吧?
《旅伴》:像你这样告诉我,你在认为自己这样不好,其实还挺难得。但更难的是了解并看清到自己身上的好与不好。
王耀庆:怎么跟自己相处,怎么在当下安身立命,如何看待自己,如何寻找最真实的自我,如何把自己的喜好和职业相平衡……这就是现代人的课题。人永远要面对的是如何找出最真实的自己,这是一个永不停息的话题。就像我们今天拍摄的片子是一个绅士的主题。
《旅伴》:你认为什么叫做绅士?
王耀庆:你可以从搜索引擎上搜索这两个字,发现这它可能源自于英国,由贵族阶层或某一阶层引申出来的,它指向的是指一种品格。在中国,我们也有这样的一个阶层,叫做士。所谓的士是要对国家负责任的。对国家负责人之前,要修身、齐家,一切都是往内在去解读的。你可以从很多经典的话语里面解读,人们是如何认为自己是一个士,为什么要成为一个士。你会发现除了对自己的修炼外,还同时蕴含了责任和荣誉在里面。一个绅士如何对自己负责任。你首先要了解自己。真真正正的认清自己,然后规规矩矩的过生活。
《旅伴》:那么又何为“规矩”?
王耀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规矩是什么呢,其实就是道德。自己有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底线,你不希望别人怎么对你,你就不要那么对别人。中国人讲究内化的过程。从这个底线出发,形成一套内在的秩序,小的范围内我们称之为规矩,大的范围、或者社会上,称之为道德。规矩的层面,可能更多的是对自己,跟别人没有关系。你必然把自己都整理完了以后,就会发现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个人一生的功课。每个人会有一个状态,比如在学生时代懵懂不太了解,进了社会,会发现心理也许不见得总是能赶得上生理成长的速度。那么如何去平衡自己心理年龄,和你到了某一个年龄,比如22岁毕业,来自就业的压力等等这种现实问题间的矛盾。而这些琐碎问题,就会影响你对“道”的追求。
《旅伴》:“道路”的“道”?
王耀庆:对。道就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理——人如何存在?他要对谁负责人?你怎么好好的活着?在种种道德框架下,你如何在这里自处出一片方圆。
《旅伴》:你是如何自处的?
王耀庆:我从很多前辈的身上领悟到这些人怎么去把他们的生命、才华、认知贯彻到生活和工作上面。包括你怎么去理解你从小学到毕业中间所学到的所有的一切,如何消化、运用。我认为,这个“道”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不需要外寻,它就在你的血液里面。很多的事情,其实你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答案,就看如何静下心来去寻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