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马晋一
提起公孙瓒,在历史上应该也是一个英雄(人称白马将军)。可英雄是个比较级,在强人辈出的三国时代,公孙瓒终于做不成了英雄。因为,他和另一位英雄袁绍做了邻居(有趣的是,我们的这位袁大英雄,和又一个英雄曹操发生产权纠纷之后,就成了草包,当然,这是后话)。
两个有能耐的人做邻居,摩擦自然难免的,更何况汉末乱世,谁都想趁乱踏一趟浑水,把流失的“国有资产”据为己有。于是,不和谐的声音就出来了。关于事件的原由,我们不妨换个现代情境,大抵是这样的:公孙瓒在自家宅基地上,圈了一块地,盖了栋大房子。这个房子到底有多大,《三国志》是这样描述的:“围堑十重,於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积谷三百万斛”。
对于这个航母级巨型豪宅,公孙瓒很是得意,于是也立下了诸多规矩。兵士家丁,大可在外围区域打点生活,可到了豪宅的内围区域,恐怕就不得自由活动了(“斥去左右,男人七岁以上不得入易门”《后汉书》,下同)。内围的每个弯角道口,都得安排女秘书,数百步大致一人,但凡传个口信,提臀收腹,一个高音婉转,承接也是精妙(“令妇人习为大言声,使闻数百步,以传宣教令”)。如此布置,倒也有了精装会所韵味。
倘外界有文书至,也有专职小秘,轻浮衣裳,汲水而上,送呈办公雅室。(“专侍姬妾,其文簿书记皆汲而上之”)。但逢风轻云淡,公孙瓒总会左手端杯咖啡,右手搂个佳人,登高望远,凭空多了感慨:“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问世间,几人似我,楼邸千层环叠。即便乱世,寻此绝妙安身之处,待天下硝烟散尽,还可笑看风云。”(“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后汉书》)。可是,公孙瓒的人生感言说早了,这般愿景,却被隔壁老袁家给拦腰截断了。
原来,邻居家盖了大房子,而且还是香艳满楼的大房子,袁绍自然是不乐意了。有情绪的袁绍,心中嘀咕道,你这高楼,挡了我家窗台的阳光事小,断了我家百年的风水事大啊。于是,袁绍寻了个机会,敲开公孙家的房门,借口道,你家这房子,是未经过国家有关部门批准的,没有建筑许可证,属于违章建筑,理应拆除。这个房子可是用来养老的,袁绍的无理要求,公孙瓒自然不干,于是一言不和,两邻居就火拼了起来。
既然撕下脸来火拼,自然就有输赢。遗憾的是,我们的公孙瓒同志成了输家,于是,他的豪宅,就被袁绍喊来的“拆迁”大队包围了起来。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起了这座高楼,如今却要被强行征收,公孙瓒心有不甘,于是下了决心,誓死保卫产权。公孙瓒既然要做钉子户,袁绍倒也是成全的。“断水”、“断电”、白天砸门、半夜砸窗,袁绍的手段自然有了诸多花样,如此折腾一段时日,公孙瓒终于扛不住了,于是寻个失眠夜,发了条微博:“袁氏之攻,状若鬼神,梯冲舞吾楼上,鼓角鸣于地中”(《后汉书》)
可惜的是,公孙瓒的微博并未引来大量的转发。面对这位精神衰弱的钉子户,袁绍自然是高兴的,于是加大了骚扰力度,鼓噪声昼夜不停。终于,这位坚强的“抗拆斗士”彻底崩溃了,攀上一个风高夜的天台,喊上一并妻妾,点上一把火,幻化成了一团灰烬。要知道,这可是公孙瓒曾经寻尽风流的欢所,只是当年的夜夜笙歌,如今却成了一曲离歌。
“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楼塌了”,名曲《桃花扇》中这一段幽怨的唱词,倒成了公孙瓒最后的人生注脚。看来,乱世之中,没些能耐,即便投资房产,恐怕也是不能保值的。
本文节选自《别说你懂三国》(中国发展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