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看见》栏目的——我们仨,里面讲述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为了能相互有个照应,把自己的房子零元出租,和三个女孩住在一起。
里面有一段话,我记忆深刻,他说:人到了七十以后,真的很孤单,想着死亡慢慢逼近,然后午夜梦回,就是深深的孤独感。
看到这些,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奶奶已年过八旬,儿女们轮流照顾,尤其是我的大伯更是天天都去看望关照。生活上,还不错,偶尔还有邻居和老乡到奶奶家做客,她每天,也会下楼走走,在门前的小花园里转悠转悠。
我记得在初中以前,我们最喜欢去奶奶家,在我看来,在奶奶家,少了很多束缚和管教。你可以和弟弟们放肆的大叫,在奶奶家的弹簧沙发上一本三尺高,和弟弟们一起合作搭积木。不用练琴,不用写作业,没人监督,感觉特别好。
慢慢大了,从初中以后,便不爱去了,想来,是因为,奶奶家没有电脑,没有网络,说白了,就是没意思。我们更多的喜欢在家里上网,或者和同学或者朋友出去玩,去逛街,去唱歌。总之,去奶奶家,有时候,慢慢变成了一个任务。
那时我堂姐常跟我说,记得常去奶奶家看看奶奶,我时常嗯嗯啊啊的回复着,也去,但我知道,那多为搪塞,我知道应该多关照老人,多去看望她们,但是青春期的心,往往对外界有着更多的好奇和期待。
直到我高考结束,去奶奶家,忽然的一刹那,就感觉奶奶真的是老了。她开始说话说不利索,行动变得极其缓慢,时常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或者东西放在哪里。当我告诉她,我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录取的学校也很一般,当父母对我的成绩不满意的时候,奶奶总说那句老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什么都不重要,身体最重要。你能考上,我心里就高兴,家里又有一位大学生了,我们那时年代不好,没有机会上大学,你考上了,我满意,我心里高兴。
上了大学,我才真的慢慢体会到一些教育者所提倡的一些理念,他们说:在孩子小的时候,一定要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和家庭生活,这将决定他们的一生。
在大学里,我慢慢感受到,每当我和同学分享我家里的往事,不论是朋友间还是家庭中的,我说的一向很起劲,并且,真的感到很幸福。
我开始每周一定要给奶奶姥姥打个电话,问问她最近可好,奶奶总说:我一切都好,不要挂念,我有每天坚持锻炼身体,我的血压很平稳,不要担心,姑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大伯每天都来看望我,姐姐时常也过来帮我量血压,帮我洗澡,小叔每天早晨有送早饭,你妈妈每周末都送好吃的饭给我,我一切都好。
偶尔,奶奶还会问我,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想念你呦。这种温暖的话语,在我幽默的母亲和严肃的父亲口中,很难听到。她说的也很高兴,告诉我吃了什么好吃的,最近天气如何,然后总要嘱咐我,什么都不重要,身体最重要,没了健康,给你块金砖,都抱不起来。最后,她总是说,不讲咯,这是长途,电话费贵。我也会告诉她,钱的用途很多,我可以用来吃,可以用来玩,可以用来买书,但是,挣钱与花钱,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快乐和幸福,也让家人高兴么?给你打电话我高兴,我可以在其他的方面少花嘛。
记得去年寒假,我每天几乎都去看望奶奶,一开始是去送饭,然后便离开,后来我看我每次送饭,我奶奶都是刚好等着看《百家讲坛》的栏目,边看自己吃。我决定,以后送饭,我陪她一起吃。
一次我送去我妈做的羊肉骨头汤,奶奶边吃还边跟我说,你妈对我好,我知道,这肉,你看都是羊腿上的好肉,你妈把好肉都给了我了,都是炖烂了给我送来,我知道。我心里笑,这还是告诉我,让我放心,儿媳对她很好。
一次送饭,天气寒冷,奶奶翻箱倒柜说,她有一双真皮手套,天这么冷,怕我冻着,说真皮的最暖和,我说不用,其实我不冷,奶奶执意要找,看着她在老旧的大立柜里翻包裹的背景和一句句,咦?去哪里了?我忽然想起,之前新东方上课的时候,老师曾告诉我们,他认为爱情的最高境界就像电影里,梁朝伟和舒淇一起放飞许愿灯,在上面,舒淇写下:Ineed you 而作为任何一个人何尝不是。
老人时常会说,老了,不中用了,干不动了。以前我总是片面的觉得,老了老了,有儿女孝顺,身体还可以,享福就行了,没人会让人做什么事的。其实,人的心理,并不是这样的。我收下了奶奶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皮手套,她还特意说,是新的,没带过,我知道,她怕我嫌弃。我收下了。回家的时候,我告诉我妈,奶奶给了我一双新的真皮手套,妈妈说,样子还真的挺老气的,不好看。我跟她讲述了我的想法,并告诉她,如果奶奶下次再要给我什么,我一定要说:我正好缺这个,你便找来给了我。
去年寒假要结束的时候,奶奶跟我说,今天,就住在这里吧,不要走了,晚上在这里睡,我铺了新的床单,还有新的被褥,我们可以说说话。因为有难得的聚会,我没有留下来,送完午饭,就离开了。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听见了她的失望,她说,小的时候,都喜欢住在我这里,赶都赶不走,大了,都不愿意了。
今天看了《看见》这个栏目,忽然心里很愧疚,觉得,小时候老人们满足了我们那么愿望,给了那么多关爱,老了,让子孙陪着睡一晚,都这么难。她们理解我们的烦恼,安慰我们的心情,在父母对我们总是不满和挑剔的大背景下,她们永远都觉得你好,你哪里都好。
又快要过年了,今年回家,我决定,一定要陪奶奶在家里睡几晚,听她背背《木兰诗》,讲讲那个时代的故事,告诉她,这些年来我的生活。因为,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尤其是老人。
摄于2010年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