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师将军”李广利 欲沮贰师 为陵游说

“贰师将军”李广利

李利忠

李广利,中山(今河北保定)人,武帝宠妃李夫人之兄,又称“贰师将军”。

张骞出使西域归来,曾向汉武帝详细介绍大宛等西域各国的风俗、民情和特产。在介绍大宛时特别提到,大宛在汉之正西,有万里之远。当地产好马,好在哪里不太清楚,据说日行千里,而且跑动起来汗从前肩胛流出,色红如血,所以又称之为汗血马。这些关于异国的奇珍异宝和民情风俗的有趣见闻,深深吸引了武帝。特别是对喜欢好马的武帝来说,听说有“汗血马”,更使他兴奋不已。当时的方士也对武帝说,大宛马是西方的“天马”、“神马”,更使武帝非要得到它不可。同时,大宛支持匈奴,对西域的开发极为不利,于是征伐大宛的设想就在武帝胸中形成。但是在去大宛的途中,还有楼兰(后更名鄯善,今新疆罗布泊南)和姑师(即车师,今新疆吐鲁番雅尔和屯一带)挡住去路。前108年,正是北国大雪纷飞的时候,汉武帝派将军赵破奴率西域属国兵和边郡士卒几万人,远征楼兰和姑师。赵破奴率轻骑七百,一举攻克楼兰城,活捉楼兰王;接着又出兵攻打姑师。

一心想得到神马的汉武帝,总想能把神马养在上林苑中,任他乘骑的日子早日到来。这时有一个从西域回来的使臣对武帝说,大宛出产一种名贵稀有的宝马,集中养在贰师城,看管极其严密,从不让汉朝使臣去参观。武帝听后觉得机会来了,就派期门勇士车令为使臣,带上千金和一匹用纯金做的马,专程前往大宛求取贰师城的汗血马。车令不远万里到了大宛,给大宛王和贵族们讲了汉朝的强盛和威德,希望用千金和金马换取汗血马。但大宛的权要们听了却不以为然,不愿意用自己的活宝换取汉朝的金马,他们商议说:“汉朝离我们那么远,路途又艰险,走北边有匈奴,走南边又缺乏水草,而且一路上难得找到城廓居处,吃喝全无着落。汉朝使臣每次带几百人来,路上水尽粮绝,要死去一多半人,看他们如何来打我们。况且,贰师的汗血马,是大宛的国宝,怎能轻易送给汉朝!”汉使车令是个使勇斗狠的粗人,对大宛王和贵族们的傲慢态度非常恼怒,一听不给宝马,当即火冒三丈,破口大骂,盛怒之下,敲碎金马,拂袖而去。汉使的粗暴行为,也激怒了大宛权贵,他们逐走汉使,并暗中支使东边的郁成王拦路袭击,杀死汉使车令,并抢走了全部财物。消息传到长安,武帝大怒,发誓要踏平大宛,一定要搞到汗血马。曾经出使过大宛的姚定汉等人说:“大宛的兵力很弱,我们只要派出三千兵马,以强弓硬弩射击,很快就可以将它攻破。”汉武帝联想到过去浞野侯赵破奴曾经以七百人大破楼兰、生擒其王的事,相信了姚定汉等人的话,决定立即调兵遣将。

派谁领兵前去呢?武帝想起了他的小舅子李广利。李广利的妹妹李夫人天姿国色,歌舞精绝,又生了王子,其时正深得武帝宠爱。但李夫人家世寒微,很想光耀门第。若赐予其家人爵位罢,则汉高祖早有成约在先,异姓臣民非有功不得封侯,对此武帝亦无可奈何,不想破了此一定规。这下好了,让李广利领兵出征,有了尺寸之功,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封侯赐爵了吗?况且这么弱小的敌人,还怕不能取胜?于是,太初元年(前104)秋天,武帝下令以李广利为将军,征发属国六千骑兵以及郡国好逸恶劳的青少年数万人,组成一支远征军,西征大宛,前往贰师城索取汗血宝马。李广利之所以又称“贰师将军”,正由于此。

这支大军,带着大量辎重,艰难地越过盐水之后,就遇上了麻烦。沿途各小国坚守城池,拒绝为汉军提供粮食。攻下一个城,可以得到一些吃的;但因多数城堡都修筑得非常坚固,攻不进去,打了几天,只得绕道离去。好不容易到了郁成,只剩下几千饥饿疲劳的兵士,在强攻郁成时又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死伤惨重。初次领兵的李广利只得与军官们商议说:“连郁成都攻不下,更不用说打人家的都城了。”大家决定引兵返回,到了敦煌,已历时两年,士卒只剩下十之二三。李广利上书武帝说:“此去大宛,路途遥远艰险,缺粮少食,士卒不怕打仗,就怕饥饿。加之减员太多,所剩不足以征伐大宛,请求暂且罢兵,待休整扩充后再去。”刚愎自用的汉武帝闻讯大怒,派使者赶到玉门关,下令说:“军中有敢入关者,斩之!”吓得李广利只得留驻敦煌。

由于用兵不利,加之太初二年秋天,浞野侯赵破奴率领二万军队出击匈奴,全军覆没,朝廷公卿商议,希望终止对大宛的军事行动,集中力量对付匈奴。但汉武帝以为,既然出师讨伐大宛,如果连这个小国也攻不下,那么大夏等西域诸国就会看轻汉朝,大宛的宝马也就难以得到,以后大宛东边的乌孙、轮台也会更加藐视和阻挠汉使执行公务。这样一来,汉朝在西域的脸面就丢尽了。因此,对大宛的讨伐必须继续坚持下去。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武帝还把建言与大宛停战的邓光等大臣治罪。

为了维护汉朝的尊严以及得到大宛的汗血宝马,武帝释放囚徒盗寇,征发地方恶少及边防骑兵共六万人,又拨给牛十万头、马三万匹,驴、骆驼等运输粮食、军械的牲畜万数,命李广利再次进军大宛。为支援讨伐大宛的军事行动,征兵集粮,运输供应,以致“天下骚动”。但武帝意犹未尽,又增发戍甲卒十八万屯扎在酒泉、张掖北、居延、休屠(今甘肃民勤东北),作为后续预备力量。又发天下“七科谪”前往前线当兵或运输粮食。所谓“七科谪”,就是征发七种人到边疆或前线去服兵役,这七种人是:犯罪的官吏,逃亡罪犯,赘婿,贾人,曾经有市籍者,父母有市籍者,祖父母有市籍者。还特别选派两位相马专家为执马校尉、驱马校尉,以备攻破大宛后,从事选择和驱运汗血宝马的任务。武帝如此大规模地兴师动众,自然对沿途小国起了震慑的作用,大军所至之处,无不争先迎送,拿出粮食以供军需,只有轮台不睬,汉军攻数日“屠之”,从此直到大宛一路毫无阻碍。不过,尽管如此,到达大宛的汉军也只剩下三万人了。

“贰师将军”李广利 欲沮贰师 为陵游说

在大宛城下,远道而来的三万汉军遇到激烈的抵抗,久攻不下。大宛都城贵山,城内没有水井,饮水要从城外将河水引进来。李广利久攻不下,就派水工断绝水源,使城外河水改道他流,想用这个办法胁迫守兵投降。围城40余天,大宛人拼命抵抗。后来城里找到了会挖井的汉人,开凿水井。饮水问题解决了,大宛人愈加顽强地参加守城战斗。战斗中,大宛贵族将军煎靡被汉军俘虏。软弱的大宛贵族被围城的艰苦吓坏了,深感难以支持,他们商议说:“都是因为大王毋寡隐匿宝马,又杀死汉使,才惹出的大祸;我们现在如果杀掉大王,将宝马献给汉朝,汉军将自动解围。如果不解围,再力战而死,也不为晚。”经过一番阴谋策划,大宛国王终于成了这些贵族的牺牲品。他的头颅被送到李广利的军营,大宛使者对李广利说:“汉军停止攻城,我们就献出宝马,其他东西,也任你们拿走,你们的军粮,我们也供应。如果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只好杀尽宝马,拼死抵抗了,而且康居的援兵眼看就到,我们内外夹击,谁胜谁负,还真不敢说呢!何去何从,请将军慎重考虑。”李广利已经知道贵山城里凿了水井,粮食也不少,再打下去没有什么好处,就同意了大宛的意见。大宛放出汗血宝马,让汉军挑选了数十匹,又选了中等良马三千多匹。汉军又立大宛贵族中亲善汉朝的昧蔡为国王,两国结好,盟约而归。

汉武帝得到大宛汗血马,兴奋异常,作《西极天马歌》:

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

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破大宛后三年,即天汉二年(前99),汉武帝派遣李广利率三万骑出酒泉,袭击匈奴右贤王于天山(即祁连山)。一开始,可能是出其不意,取得了胜利,斩杀首虏一万余级。但在回军途中,突遭匈奴援军围困。汉军几天断绝粮食,士卒伤亡惨重。幸赖假司马赵充国率领壮士百余人奋勇杀敌,冲决重围,李广利领军随后,这才逃脱了全军覆没的命运。是役,赵充国身受创伤二十余处,武帝见后赞叹不已,下诏拜为中郎。

两年以后,武帝又派李广利率骑兵六万、步兵七万出朔方;强弩都尉路博德率万余人与李广利会合作战。又令游击将军韩说率步兵三万出五原,因杆将军公孙敖率骑兵万人、步兵三万人出雁门,三路同时出击匈奴。结果,三路都未能有所成就。

征和三年(前90),李广利率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领兵二万出西河,重合侯马通率四万骑出酒泉,合力出击匈奴。李广利出塞后,传来其妻被武帝收监关押的消息。原来李广利不仅是武帝宠妃李夫人的兄长,他的女儿还是丞相刘屈氂之妻。出征前,李广利曾与刘屈氂暗谋:立李夫人之子昌邑王刘髆为太子。其时距“巫蛊之祸”卫太子刘据冤死不久,内者令郭穰奏报说丞相夫人亦为巫蛊咒诅皇上。追查之下又发现刘屈氂与李广利的阴谋。于是武帝下令诛刘屈氂全家,捕李广利妻。消息传到前线,李广利忧惧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他手下有个掾吏叫胡亚夫,是一个避罪从军的人,前来劝说主将投降匈奴,他说:“您的夫人、亲属都被关押起来了,您如果回去,不会有您如意的事,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那时再想投奔北边,还能够吗?”但李广利一直在犹豫,不甘心就此投降。他想,如果继续挥师北进,立下丰功伟绩,或许就能免去祸患。于是,他命令军队北进郅居水上,伺机袭击匈奴军队。得知匈奴军队主力已经撤走的信息后,李广利又派护军率领二万骑渡过郅居水搜寻敌人,这次碰上了匈奴左贤王、左大将率领的二万骑,两军激战了一日,匈奴兵死伤甚众,左大将被杀。但李广利的部下有人动摇了,军中的长史同一个都尉密谋道:“将军居心不良,想拿将士的生命为赌注,去为他立功赎罪,这样弄下去,大家都会完蛋。”他们计划劫持李广利。但李广利获悉了这一密谋,他斩了长史,然后领兵退到了燕然山。

单于见李广利退军,估计是因为汉军疲惫不堪,不得不休整,便亲率五万骑拦击汉军。两军相逢,一场恶战,双方死伤都很严重。匈奴人又趁夜偷偷到汉军前沿挖掘了一条长长的深沟,然后从后面发起猛攻,汉军进退无路,全军大乱,死伤惨重。李广利眼见再无回旋余地,只得投降匈奴。单于素知他是汉朝重臣,对他也很优待,给他匈奴女为妻,位在卫律上。但也仅仅过了一年,最后李广利因卫律嫉妒诬陷而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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